“王氏,年十五,容貌佳,品行…”春桃摊开一张单子,照着念给我听。
“停停停。”我打断她,责备道:“时间不多了,你念这些有的没的作甚?”
春桃愣住了:“娘娘不是要为皇上礼聘妃嫔,不念这些,要念甚么?”
我指了指书案上的另一堆单子,道:“念身份,念家世,父族,母族,都要念。”我顿了顿,又道:“至于礼聘之人是丑是美,是老是少,关本宫何事。”——也许关皇上的事,不过此等彰显贤惠的事,还是等我办妥当了再告诉她罢。
春桃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连忙放下手中的单子,另抽了一份念起来。
案上的单子实在太多,我听了一上午,头昏脑胀,而出行在即,容不得耽误,因此当机立断地吩咐春桃:“先别念了,挑几名正四品以上官员家的夫人,让她们携女陪本宫出游。”
旨意很快就传达下去,但结果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本以为众位诰命夫人会想尽办法走后门,托关系,争取这几个伴驾名额的,但实际上却是,人人唯恐避之不及,到处走后门,托关系,希望自己的名字,消失在伴驾名单之上。
这样的局面,让我诧异之余,更生出深深的挫败之感,而春桃和夏荷两个,义愤填膺,早不等我吩咐,就下去查探原因去了。
人在气愤的时候,办事效率尤其地高,她俩很快就来回报——原因很简单,既然皇后娘娘要走正常程序,她们也得按照正常程序来——“礼聘”和民间嫁娶一样,是讲究规矩的,未嫁之前,怎能与夫君见面?
我能理解她们的心境,若是婚前失仪,即便礼聘入宫,也要掉份价,这是大多数仕宦家庭不愿看到的局面。
我之所以说是“大多数”,那是因为凡事都有例外,比如吏部尚书家的夫人黄姜氏,便表示愿意携她家的嫡庶两位小姐,随我一道去木兰围场狩猎
我对黄姜氏的表现很满意,不然此次出行,一个伴驾的外命妇都无,我这做皇后的,岂不是很没面子?
“娘娘,听说这次去木兰围场狩猎的,还有吐蕃赞普的第三子,名叫达磨。”春桃一面将打听来的消息讲给我听,一面整理众位诰命
向那位来自战败国的王子炫耀一番罢。
仪仗队伍足足绕城一周,才抵达木兰围场。这里不是大梁国最大的围场,但却绝对是大梁国猎物最多的围场,因为里面所有的飞禽走兽,都是人工豢养,一只比一只肥,一只比一只亲近人,恨不得主动朝箭头上撞,这也是皇下会选择在夏天来此狩猎的原因——夏天并非狩猎的最佳季节,但反正猎物都是人工豢养的,甚么季节来都一样。
为了充分体验狩猎乐趣,围场里没有房屋,只有数十顶帐篷,散落在草地上,其中面积最大,装饰最为豪华的一顶,自然是皇上的,而我的帐篷,与其司着几顶小帐篷,在草地的另一端,距离不远也不近,既彰显了皇上对我的重视,又不会显得太过亲近,对此安排,我十分满意,以至于特意让春桃打赏了六局相关人士。
除了我和皇上的帐篷是事先安排好的,随行人员的住处都是等着我来定,这不,邵采女正眼巴巴地望着我呢,也不顾黄姜氏母女就在一旁,真是丢我这上级的脸。
我欲不动声色地瞪她一眼,但想起她体内的余毒,又有些不忍心,遂匆匆给她安排了一个离御帐最近的帐篷,将她打发了出去,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帐内只剩下了黄姜氏母女三人,该将她们安排到甚么位置呢?黄姜氏乃是吏部尚书的嫡妻,正三品诰命夫人,她带来的两位小姐,大的是嫡长女,小的是庶出,排行第二。听说黄姜氏不有个庶子是宫中侍卫,这次也跟着圣驾到了木兰围场,乃是庶子中最有出息的一个,这大概便是庶出的黄二小姐得以与嫡母姐一同出行的原因——她与那侍卫,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一家子一下来了三、四人,看来是真想进驻后宫了,说实话,我挺佩服这种执念的,毕竟后宫不是甚么好待的地方,如若不是为了家族与亲人,谁愿到这人吃人的地方来。
“黄夫人就住到本宫旁边罢,咱们好说说话儿。”我对着黄姜氏说完,又转向她的两个闺女,问道:“两位小姐是想和黄夫人一处住着,还是想单独住?”
黄大小姐望了黄夫人一眼,面露不舍,道:“淑兰多谢皇后娘娘关心。淑兰很想同母亲一处住着,好方便侍奉她,但又怕打扰了母亲休息…”
皇家搭建的帐篷,即便是帐篷,也是分了房间的,哪来的打扰一说?公明是想单独住,好方便行事,但又怕直接说出来,落个不孝之嫌,所以才这样讲话,看来这黄大小姐,想得还挺周到。
黄姜氏慈爱的目光,落在黄大小姐身上,道:“你好容易出来顽一趟,就单独住罢,免得娘不由自主地拘了你。”她说罢,冲我一礼,问道:“臣妾想让两名小女单独住,不知娘娘是否方便安排?”
方便,自然是方便的,召女随行,本来就是我的主意,又岂会为难于她们?我不但可以让她们单独住,而且可以让她们一人一顶帐篷,至于谁能成功勾住皇上,就得看她们自己怕本事了。
第77章明争
“给两位黄小姐,各安排一顶帐篷,就设在邵采女旁边罢。”我冲黄姜氏微微一笑,吩咐春桃道。
邵采女的帐篷,离御帐最近,住在她旁边意味着甚么,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我这真是有心照顾了。
黄姜氏俯身谢恩,黄二小姐的唇角,浮上一丝笑容,也跟着弯下腰去,但黄大小姐却面现犹豫之色,她望望黄姜氏,又望望我,踌躇一会儿,终于还是开口道:“淑兰谢娘娘安排,但淑兰想住在母亲旁边,便于侍奉。”
孝道为先不假,但就缺了这两天?我不信。难道她不愿入宫?但若是不愿意,来这一趟作甚?我疑惑着,望向黄大小姐,却恰巧瞧见她看向黄二小姐的眼袖中,藏了几许鄙视。因这几许鄙犯,我恍然大悟,她想入宫不假,不然也不会单独要一顶帐篷,她只是因着仕宦人家嫡出小姐的身份,比黄二小姐多上一些傲气和矜持,不愿住得离皇上太近而已。
真是的,若不愿落人口实,就干脆不要来嘛,作甚么来了又要假惺惺地装样子。
比起她这样子,我倒更喜欢言行一致的黄二小姐了。
不过黄大小姐找出的借口冠冕堂皇,我怎好反驳,于是遂了她的意,将她的帐篷安排在黄姜氏的旁边。其实她住到哪里,我真是无所谓,只是恼了黄姜氏,趁着我不注意,瞪了黄大小姐好几眼一一这都是观察入微的夏荷事后告诉我的。
帐篷安排好后,我便让她们下去休息,待吃过午饭后,自由活动,到帐篷附本文手打版首发于55ab社区近散散步,赏赏景,养足了精神,好第二日清晨去柠猎。所谓自由活动,有很多种理解,我想,不论是邵采女,还是黄家两位小姐,都不会只看字面意思,而是要努力挖掘它深层次的含义了。刚吃罢午饭,黄姜氏就来了,坐着陪我说话,东扯西拉。这是为了伴住我的脚罢,只不知外头施展才能的,是黄大小姐,还是黄二小姐?
正聊着,帐篷外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其,黄姜氏高举茶盏,偷眼瞧我,脸上明显有几分紧张之色。她大概也没想到琴声能传到我帐篷里来罢,谁让木兰围场的草地太小,帐篷间挨得太近,一丁点响动就瞒不了人去。
其实她实在是多虑了,既是我主动要选纪,自然会为她们创造便利的条件,又岂会出手制造障得,但此刻瞧见她的紧张神色,却顿生狭促之心,遂冲夏荷眨眨眼,故意赞道:“本宫许久不曾听见这般美妙的琴声了,只不知是何人弹奏。”
夏荷心领会神,立刻回道:“左右无事,娘娘不如移驾帐外去瞧一瞧?”
黄姜氏脸上的紧张之色更盛,让我有些不落忍,忙道:“只有听琴的,哪有瞧琴的,咱们远远地站着听听也就罢了。”
我这话讲得明明白白,只是看看,绝不插手.黄姜氏一脸的紧张,就转为了一脸微笑,起身道:“那臣妾陪娘娘去听琴。”我轻一点头,扶着夏荷的胳膊,率先走出帐篷,循着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木兰围场的草地确是太小,我还没蚂蚁手打团第一时间章节手打走几步.便瞧见前方不远处架有一张古琴,琴杆坐着一名妙龄少女,细腻白皙的脸蛋,浅浅淡淡的柳月眉,一双芊芊素手,不断在琴弦上拨动,姿势优雅得无懈可击一一弹琴之人,正是黄家的庶女,黄二小姐。
我侧头,含笑望向黄姜氏,却发现她的目光,还停留在黄二小姐的身上,而且脸色沉郁,很不好看。我眺望远方,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已能望见轮廓,难道这一出凑琴引君来的戏码,不是黄姜氏安排的?不然她的表情,为何这般地奇怪?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夏荷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示意我朝黄二小姐身旁者。我重新将目光投向古琴处,仔细看了一圈,终于发现了端倪一一琴静坐的是黄二小姐无疑,但她身旁,却立有一名黄大小姐身边的丫鬟——随驾的人员,即便是小小的丫鬟,也是经过严格审查的,因此我记得。
这是甚么情况?我看看远处的黄二小姐,再看看近处的黄姜氏,一下子就来了兴趣。看样子,这张古琴,原本是给黄大小姐设下的,但而今坐在这里弹奏的,却变作了黄二小姐,只不知是黄二小姐使了手段,引开了黄大小姐;还是黄大小姐自己矜持.不愿主动勾引皇上,避了开去,主动将机会让拾了黄二小姐。
我看看琴旁侍立的丫鬟,应该是第二种的可能性居多罢,不然那丫莱早就去给黄大小姐通风报信了,又怎会还立在这里。
那抹明黄色的身影越行越近,渐渐地,能看出正是皇上无疑。蚂蚁手打团第一时间章节手打皇上前行的方向,正是黄二小姐弹琴之处,看样子,她就要成功了呢,我的大脑,开始运转,该封黄二小姐甚么份位为好呢.太低,对不起“礼聘”二字;太高,她又是在木兰围场被临幸的,不太合规矩…咦,难道我是故意纵容她勾引皇上,好在她的后宫生涯中抹上不太光彩的一笔,让她一辈子有污点受人诟病?啊,我这样的上级,身是太坏了。
我正满脑子胡思乱想,胳膊却猛地被夏荷碰了一下。有状况?我迅速抬头,一身桃红衣裙的邵采女撞入眼帘。她衣裙的颜色那般鲜艳,衬着满地的青草,恰似一朵怒放的鲜花,又似一只栅确的彩蝶。黄姜氏显然也发现了“横空出世”的邵采女.脸上神色又是一变;而远处传来的琴声,也顿了一顿,再响起时,就不似先前妹妹流畅皇上朝古琴处望了望,瞧那样子,是想继续朝前走,但邵采女十分放得开,不但攀住他的胳膊,而且将整个身子贴了上去.一副你想朝前走,就得带着我的架势。
皇上低头对邵采女说了些甚么,邵采女摇摇头,将身子贴得更紧了:再接着就换成皇上摇头,颇有些无奈的样子;最后,邵采女大获全胜.黏着皇上朝她的帐篷去了。
事情出乎意料,黄姜氏的神色有些复杂,不知此刻她心里,是懊恼多一些,还是幸灾乐祸更多一些。
皇上和邵采女的身影,远远消失在帐篷之间,然而黄二小姐的琴声不但没有停下,反而更大声了些,这倒是出乎我的惫料,看来这位黄二小蚂蚁手打团第一时间章节手打姐,是律有几分心思的,她这是想让自己的琴声,伴于皇上床帷,扰于邵采女心间呀。
黄姜氏有些站不住了,大概是想赶紧去找黄大小姐问个清楚,对此我很理解,便善解人意地谎称乏了,让她回去了。
我刚刚回到帐篷,就听见外头的琴声戛然而止,但过了没多久,就又响了起来。
我冲夏荷一笑:“看来黄夫人训女了。”
夏荷亦是一笑:“黄二小姐略胜一筹。”
春桃方才留在帐内,不明白我们在说甚么.遂走到帐篷门口,探头朝外看了看,道:“娘娘,黄大小姐朝黄夫人的帐篷去了。”“这就对了。”我与夏荷相视一笑,“不过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与我们不相干。”
黄姜氏如何训女,因为隔着厚厚的帐篷,我不得而知,不过皇上和邵采女做了甚么,我倒是很清楚,傍晚时尚寝局来人向我禀报,称皇上临幸了邵采女,并吩咐留档。所谓留档,就是要在彤史上记上一笔,看来邵采女复宠,就是从今天起了。
虽说邵采女重新抓住了皇上的心,但此次出行,到底是我的福利,因此掌灯时分,皇上仍旧到了我的帐篷,称要留宿。
想到他刚刚才临幸过邵采女,即便内心淡漠如我.也提不起兴趣来,因此谎称身子不适,请他回邵采女那里去。
但皇上却不肯挪步,俯身望向于我,勾起唇角问道:“怎么,梓童又想装病?要不要联为蚂蚁手打团第一时间章节手打你请太医来开假方子?”
他怎么就知道我是扯谎?我暗自心惊。且不说扯谎乃是欺君大罪,仅“再次”装病一条,就是触犯皇上的逆鳞了。不过装病一事,只要我咬死了不承认,你又能奈我何?因此我镇定自若地回答皇上道:“皇上多心了,臣妾是真的不舒服,两侧的太阳穴,突突地疼“哦?”皇上拖长了语调,靠近我的面庞,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嘴唇,酥酥的,麻麻的,让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皇上离我是那么的近,自然发现了我的异样.他马上张开胳膊,将我拥入怀中,抱得紧紧的:“梓童觉得冷?看来围场的天气,与宫中大不相同。”
“臣妾…”我正要讲话,嘴巴却被皇上的低头一吻堵住,紧接着是他的舌头,横冲直撞的,肆无忌惮的,似在惩罚我装病的谎言。这种时候,我纵有千万条借口,也讲不出口,只能委身于他怀中,任由他意犹未尽地离开我的唇,又由着他将我抱到了床上去。“梓童,可有甚么新招数教联?”皇上扯下我腰间的束带,附在我耳边问道。未完待续,
第78章失宠
我正要作答,却听见帐篷外传来一官婢的声音,依稀仿佛是邵采女身边的菊香:“春桃姐姐,我们邵采女身体不适,想请皇上过去瞧瞧。”
春桃恼怒的声音响起:“身体不适,该去请太医才是,皇上又不会瞧病。”
哟,和我一样是“身体不适”呢,只不知是不是和我一样是装的。我抬眼看向皇上,含笑道:“皇上,邵采女身子不爽利呢,您过去看看罢。”
皇上皱起眉头,似在恼火这帐篷不太隔音,连帐外的声响都能听见,其实这也不能怪帐篷,谁让菊香是扯着嗓子喊得呢,而检桃也一样放开了声量,大概是真恼了。
我轻轻推了推皇上,让他的身子离我远了些。皇上看向我.似笑非笑:“怎么,梓童很想赶朕走?”
赶你走?是有点这意思。虽说肩负的职责.让我只能与众女共侍一夫.但你才从邵采女处过来,多少还是让我有些心理障碍的。
心里这般想,口里可不敢说出来,我幽幽地叹了口气,道:“臣妾有罪,治理后宫不当,使得能侍奉皇上的妃嫔,只剩下了邵采女一个.如若她也患病,臣妾可真是无颜见人了。”
“梓童严重了,她们自已做下的事,与梓童何干?”皇上嘴上这样说着,但到底脸上神色有些松动,我赶紧趁热打铁,坐起身来推他道:“这里到底不比宫中,随行的太医也少,皇上还是赶紧去看看罢。”
皇上看了看我,有些犹豫,但到底还是在我殷切的目光中站了起来,道:“那朕就去看看,若邵采女无事,还来梓童这里。”
我为了表示诚意,从床上爬了起来,整了整衣衫.陪他走到帐篷门口.目送他朝邵采女帐篷的方向去了。
春桃站在门口直跺脚,叫道:“娘娘,您就这样让皇上去了?“
夏荷立在我身后,亦道:“娘娘,皇上才从邵采女那里过来,若她真有病,早就该报与皇上知晓,怎会这时候才派人来说?”
她们话里话外.无非就是想说,邵采女的病,是装的。其实装病夺宠,乃是后宫烂俗的伎俩.我又岂会猜不到,只是我这会儿正巧不想与皇上虚与委蛇,趁机借邵采女的借口一用罢了。
如果我把内心的想法讲出来,春桃和夏荷肯定没法理解,毕竟在这宫中,没谁会主动把皇上朝外推,除非她是个傻子。因此我没有开口,只默默也反转身子,回帐篷去了。
春桃和夏荷大概是以为我心情不好,两人都没再作声。只有晚上睡觉春桃在替我盖被子时,低声嘀咕了一句:“娘娘,明日好生教训邵采女一顿!”
虽然不在宫中,但第二日清晨,春桃还是在卯时把我叫了起来,理由是.礼不可费,得准时接受妃嫔的请安。她意犹未尽的意思是:若邵采女不按时来请安.可就有理由收给她了。
我哪里会不明白她的意思,虽然意兴阑珊,但还是强睁着朦胧睡眼爬了起来,这倒并不是为了邵采女,而是想到还有黄姜氏母女在侧,万一她们也来请安而我还赖床不起,可就不太好了,虽然我脸皮厚.但暂时还不想把睡懒觉的名声,传到宫外去。
因在围场,夏荷给我挑了轻便的骑装换上,春桃也难得地没有逼我化浓妆,我欣喜地对着镜子照来照去,夸了春桃好几句,春桃却道:“天气太热,我怕娘娘骑马流汗.把妆给弄花了,因此不敢化太浓。”
聪敏细心的妮子,我冲她赞许一笑,丢下镜子去用早膳。虽然出门在外,但满满三膳桌的早膳却一点也没含糊,我怕待会儿狩猎体力消耗太大.没敢装秀气,狠狠吃了一大碗槐叶冷淘,把肚子装得满满的。
我该庆幸自己没睡懒觉,因为刚放下筷子,就听得有小宫婢前来禀报:“娘娘,吏部尚书夫人和两位小姐来给您请安了。”
我略一点头,起身朝外走.春桃却气鼓鼓地问那小宫婢:“怎么,只有吏部尚书夫人和她家的两位小姐?邵采女没来?”
许是她脸上的表情太骇人,小宫婢缩头缩肩,战战兢兢地回避着她的目光,却向我回话道:“娘娘.奴婢没见着邵采女.许是她的病还没好罢,听说皇上昨儿一晚上都留在她那里。”
我自然是知道皇上昨晚留宿邵采女处的,因为我这里没有再等到他。
“本宫知道了,你下去罢。”我淡淡一应,挥手叫小宫婢下去了。
春桃明显还在生气,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我好笑道:“春桃,再鼓腮帮子,小心嫁不出去。”
春桃急进:“娘娘,邵采女都欺到您头上来了,您还不生气?”
我好笑道:“本宫为甚么要生气?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岂不是让她更高兴?”
“那就任由她逍遥快话,欺负咱们甘泉宫?”春桃开始跺脚。
“本宫倒还没那么大的肚量。”我丢下一句,迈步朝外走。黄姜氏母女可不是我的属下,让她们久等了不太好。
春桃似是明白了甚么,快步跟了上来.等走到外帐时,脸上己挂上了淡淡的笑容。
我于外帐的梨木荷上落座,立在正中央地衣上的黄姜氏母女马上拜下身去,口称:“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平身。赐座。”我接过夏荷奉上的香茶啜了一口.道。
黄姜氏母女于帐方的椅子上依次坐下,马上有宫婢奉上茶来,母女三人又起身谢恩,待我点头后方才重新落座。
到底是吏部尚书家的女眷.礼数很是周全,我在心内暗暗点头。
“不知皇后娘娘昨夜睡得可好?”黄姜氏抬头望向我,问道。
邵采女昨夜从我这里听走皇上的事,各帐篷肯定早就传遍了.她也一定是知道的,那她这时侯问我这样的话,是甚么意思?
我不自觉地眯了眯眼.饶有兴趣地回望于她。
黄姜氏没有等到我的回答.脸上却也没有意外神色,只见她微微垂头.似是自言自语地道:“大清早的,外头都在传皇后娘娘失宠了,真不知是哪些人乱嚼舌头,谁不晓得皇上和皇后夫妻情深,最是恩爱的。”
她在我“失意“之时讲出这番话来,就很有些拿自己当“皇后党”的意思了,看来她是一心一意想要投靠我,好为自家女儿挣个好前程了?不过此时我倒没有过多猜测她的心思,因为她讲的内容,更为分我的心神一一只不过一个晚上,我就被“失宠”了?
许是我脸上恍惚的神色太过明显,黄姜氏没有多坐,领着两名女儿行礼退出去了。
春桃肯定是气愤我失宠的谣言,满脸恼色,但还是来安慰我道:“娘,别说失宠是假.就算是真的,又能怎样,没谁敢因为这个就怠慢堂堂皇后。”
我忧虑地望向帐门,道:“本宫哪里是担心这个,本宫是怕这消息传到边关,害得本宫父兄为本宫担心。”
春桃沉默了。
夏荷却突然道:“娘娘既是有担心,昨夜就不该放皇上走。”
我几乎能肯定,昨夜若是我坚持,皇上一定会留下:而今这局面,确是因为我所谓的“心理障碍”而造成的。虽然直到现在,我也不认为这种“障碍”是错,但它的的确确给我带来了烦恼,也许我需要对自己的职位,重新作一次审视。
我许久没有出声,夏荷又忙着安慰我道:“娘娘也无须担心,只要今晚留住皇上,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是,不论如何,不管今日皇上会临幸谁,晚上一定要留他在我的帐篷内过夜,让所谓的“心理障碍”见鬼去罢.好好活着,昂首挺胸地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不管做甚么事情,心态最重要,我这一想通,马上就轻松下来.当即打发春桃去皇上那边探消息.看他准备几时去围猎.有没有打算带上妃嫔。
春桃还没出帐篷,迟公公先来了,他带来皇上的旨意,称因有吐蕃俘虏在,不便妃嫔同行.所以让我带着邵采女等人在帐篷内休息,待下午他们回来后再设宴席,一同饮酒作乐。
这旨意让我有些不理解.有吐蕃俘虏在,就不便妃嫔同行了?我记得我们大梁国,虽然有妃嫔不可私见外臣的规定,但只要有皇上在场.就没有妨碍。
我将疑惑的眼神投向迟公公.迟公公不愧是皇上身边的人,马上会意答道:“娘娘,那吐蕃俘虏不自量力,要与皇上比试箭法,看谁猎得的猎物最多…”
我明白了,吐蕃人精于骑射.远胜于我们大梁,想必是皇上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不想让我们跟去看热闹。我冲迟公公一点头.表示理解.然后让他下去了。
我坐在罗汉床上,觉得有些好笑,来木兰围场狩猎,明明是我的福利.但现实却是上级快活去了,我却坐在这里无所事事。
帐篷处的门帘一动,春桃急冲冲地走进来禀报:“娘娘,邵采女来了。”
好罢,我收回我的话,这事情,不就来了?
第79章圈套
春桃好像是生怕我心软,赶在邵采女尚未进帐,急急地道:“娘娘,邵采女胆敢从娘娘这里把皇上请走,实在是目中无人,娘娘实该好好惩治她一番,不然以后她可就更张狂了。”
不得不承认,春桃这话很有道理,虽说昨夜是我自己不想承恩,但主动拒绝和被人抢走,乃是两码事。她如今还只是小小的采女,就胆敢到我这里抢人,那以后升了份位还得了?不成,为了维护上级的权威,我一定要把她的这种状态,扼杀在摇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