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过去了,怎么办?”一侍卫蹙眉道。
“掐醒得了,不然怎么走?”另一侍卫不耐的道。
“行!”
然而,侍卫的手,才欲掐上傅筝的人中,却有一道人影,从斜侧里跨出,男人低斥一声,“放肆!”
侍卫惊住,不及请安,男人便从他们手中,接过傅筝,打横一抱,朝前走去!
PS:还有一更三千字,迟一些
第191章:南阳之死,平阳入狱(八)(算16号)
傅筝醒来时,牢里多了一个人,双手交叠在身后,迎着铁窗背对她而立。
“不要坐床上,潮气重,伤身。”男人似感觉到她醒了,淡淡的出声道。
“海宁王!”
傅筝讶然,快速打量了一眼四周,发现无一狱卒,便问道:“我记得,我似乎昏过去了,是怎么到的天牢?你又怎么在这里?”
“本王抱你进来的。”叶羽宁直言不讳,见傅筝难看了脸色,勾唇淡笑,“又不是没抱过…”
“你——”傅筝从床上下来,咬牙道:“不准你胡说!”
叶羽宁嘴边的笑意,不禁扩大,“很好,在这个时候,还能镇定,不曾哭天抢地,说明心态不错!”
“关你什么事?”傅筝心情不好,口气便冲的很,“我以为,如果海宁王是来看我笑话的,那就请回吧!依海宁王尊贵的身份,来此天牢岂不是辱没了自己?”
“平阳,本王认为,在你丈夫未归之前,你该冷静的考虑,怎么才能让自己活着等他回来!”叶羽宁神态自若,恬淡的说道。Pxxf。
子而而宁。傅筝一震,清眸眨动,“你什么意思?你相信我不是杀人凶手吗?”
“不,你仍是最大的嫌犯,要我相信,除非找到你没杀人的证据。”叶羽宁摇头,一双墨眸,闪烁着高深莫测的笑,令傅筝迷茫不已,“那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目的?”
“平阳,我是来跟你谈桩交易的。”叶羽宁言道,“你现在很想让叶迹翎回来,对不对?只要他在,你定不会受什么苦,因为你是他名正言顺的王妃,他为保你,做出怎样的事,大臣们都不敢有异议,皇上也会顺势答应,而他回不来,哪怕皇上再想护你,但你杀人证据确凿,且又是他的弟媳,他也不能明目张胆,不顾朝堂反对,更不能不顾太后的意思,强行给你优待。而如今,他刚刚到达南疆,军事未平,岂能脱身?”
“海宁王,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要跟我谈什么交易?我一介女子,似乎什么也帮不了你。”傅筝皱眉,虽然他说的有道理,但她并不敢全信,因为她对这个亦正亦邪的男人,并不了解,而且他跟叶迹翎还有恩怨的。
“你可以,正因为你是女子,又是皇上深爱的女子,所以你才能帮到我。”叶羽宁眉宇间,满是自信的神采,只是这光芒中,又暗波涌动着,无限的悲苦,“或许我的事,叶迹翎告诉过你,我想跟你交换的是,请你帮我劝皇上,让皇上放了姝玉,把姝玉还给我。”
“什么!”
傅筝震惊,有些不敢相信她听到的,“你说让我劝皇上,把白贵妃还给你?那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是你不想答应,还是觉得皇上不可能听你的?”叶羽宁骤然激动起来,一步跨近,盯着傅筝,嗓音本来就低,且又压低几分道:“平阳,只要你肯帮我,我便去南疆帮五弟,等他处理好你的事,再去南疆换回我,我虽不及他在军中有名望,但也是先帝唯一御赐免死金牌的亲王,压制大军一阵子没问题的。”
“不是…那个什么,海宁王,这件事情,我觉得不是你说的那么容易啊!白贵妃是皇上的女人,还给皇上生下小公主了,皇上怎么可能放了她,让她嫁给你呢?”傅筝纠结,她可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说服皇上,向来后宫妃嫔只有老死宫中的份,从未有过另嫁他人的先例啊!
叶羽宁俊眉深敛,“你不试,怎么知道不行?皇上待你深情,我看的很清楚,只要你肯劝,皇上多少都会听些的。你不知道,我这些年来,过的浑浑沌沌的,姝玉被抢走,我恨皇上,恨太后,我更恨先帝,我本无意于皇位,只要有姝玉就够了,可他狠心的连姝玉也不给我,皇位女人,全给了皇上,就连大邺兵权也不给我,而给了一个养子叶迹翎,我全恨,恨不得他们都死!我也曾试图想过,想夺得帝位,一雪前耻,重新抢回姝玉,然而…这几年下来,我发现我根本无心于政治,我向来志不在此,就算勉强坐上龙椅,也难励精图治,将大邺治理成第一大国,无论我怎么恨先帝,我总归骨子里流的是叶氏皇家的血,怎能让大邺江山,毁于我手上?在这点上,我远远不及皇上和五弟,他们才干都在我之上,也志于此,所以,在姝玉的皇后被废之后,我便放弃了抢夺皇位的想法,她不再是皇后,我们之间,便多了一分可能,我今生的愿望,便是能和她生死相守在一起,除了你,我再寻不到能帮我的人,皇上那里,我根本开不得口,他也不会答应。平阳,算我求你了,好么?”
“海宁王!”傅筝抿唇,心中极震惊,他竟会将夺位这种极隐秘的话说给她听,就不怕她告密给太后和皇上吗?
“平阳,那回掳你之事,我向你郑重的赔礼,当时是我故意跟五弟较劲的,因为那时,我正恨着他,但现在不恨了,现在我唯一的心愿,就靠你成全了!”叶羽宁语气急切,又似猜到了她心中所想,直言道:“我自然不怕你告密的,因为皇上和太后是知道我的,但我有免死金牌,他们拿我没办法,只能防着我罢了。”
傅筝低叹道:“海宁王,其实我…我只能说,我有机会的话,就试着劝一下皇上,但能不能成,我不敢保证。再说南疆的事,我不懂政治,夫君能不能归来救我,我也不知道,但我不想连累他,军情那么紧急,来回一趟路上就得大半个月,谁知道大阪会不会趁他不在,挥军攻城呢?所以,这个交易不用换,我帮你就是了,你不必帮我。你若真想帮我,就帮我查凶手吧,查那个宫女是谁派来的?她先杀我失败,被我反刺了一刀死了,而后在茅房里,突然有白烟,等白烟散去时,我只觉得颈子渗凉,就像是有利器抵着一样,然后听到皇姐的惨叫,再等白烟全散后,就看到皇姐死在地上了,我只是捡起了那柄刀片而已。”
“好,你从头开始讲,我仔细听。”叶羽宁收起焦急,严肃起来。
“嗯,事情是这样的…”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去见皇上,秘查凶手。”
见叶羽宁举步欲走,傅筝却惆怅的叹气,“其实,就算查到真凶,又能怎样?我皇姐死了,再活不过来了,而真凶的背后,定是太后,皇上又能怎样?自己的亲娘,还能杀了不成?何况一旦昭告天下,百姓将怎样看待太后?社稷不稳啊!”
“对,你分析的没错,太后的狠毒,已非一日两日,皇上又是孝子,断然不会问罪于太后,但你要出牢门,必得查出此案,这结果,就是寻个替罪羊,换你出来。”叶羽宁嘲弄的勾唇,赞傅筝聪明的同时,对太后亦鄙夷至极。
傅筝惨笑,“那便算了,来回折腾,有什么意思?用别人无辜的性命,来换我的性命,我就是活着出牢门,也良心不安,与其这样,倒不如我就呆在牢里,看皇上究竟打算怎么办?”
“平阳…”叶羽宁微眯了眸,以复杂的眼神看着她,良久,低叹道:“身为皇室中人,没想到,还有你这样纯净之人,哪怕是姝玉,原本同你一样干净透明,也在几年的时间里,被后宫那个大染缸,染成了半黑色,而你,聪慧至极,却出淤泥而不染,难怪皇上和五弟那般情钟于你。”
傅筝无话,亦不禁在想,若她的性子,有上南阳的一半,便不会去担心南阳,不会明知危险还被人故意引到茅房,被人痛下杀手,以至于落到这般田地…然而,她就是这样子,南阳可以对她无情,她却狠不下心来不认皇姐,可惜,她没死,南阳却死了,她们姐妹相争了十八年,南阳竟永远的离她而去,只是那一瞬间的事,便天人永隔…
想到这儿,她不禁满心的愧疚,若非当年的阴差阳错,南阳便不会被叶迹翎认错,便不会嫁来大邺,便不会死…都是她的错啊!
“海宁王,不要查凶手了,不要查了,是我害死的皇姐,是我害死她的!”傅筝跌坐在床边,满目悲凉,汹涌的眼泪,如开闸的洪水,不断的滴落双颊,“虽然她从小就欺凌我,但她总归是我的皇姐,可是她竟被我害死了,她才十八岁,连一天女人都没做过,就这样死了…”
叶羽宁原地停站了许久,缓步迈出了牢门。
小半个时辰后,叶迹舜的身影出现,劈头盖脸的质问,“平阳,你不相信朕么?朕会让你受这不白之冤吗?”
傅筝泪眼迷蒙的抬眸看他,模糊的视线里,他的表情气急败坏,她不禁咧唇,“我相信啊,皇上哪里以为我不相信了?”
“朕关你入天牢,自然有朕的理由,朕绝不相信你会杀人,你给朕一点时间,朕很快就会放你出来的!”叶迹舜纠结的神色里,分明隐忍着痛苦,及深深的心疼和自责,唇张了几张,却最终什么也没再说
第192章:疑雾重重,真凶为谁
傅筝却不断的摇头,将脸深深的埋入膝盖中,肩头不断的耸动,压抑的哭声,模糊的传出,“皇上,我求你,求你不要喜欢我,不要把心放我身上,好不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如果你对我无心,太后就不会想杀我,知不知道,那个宫女是来杀我的,还要杀我的孩子…皇姐也受我牵连,她死的好惨…”
“平阳…”
叶迹舜身躯重重一晃,他凝望着她,胸口漫升起的痛苦,如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他嘴唇轻抖,黑曜般的瞳仁,染上凉薄,嗓音似被车轮碾过,沙哑而压抑,“平阳你在怪朕?可是…朕爱一个人,有错吗?如果人的心可以左右,那么朕也不想爱你,不想兄弟决裂,不想母子失和,不想让自己临幸着妃嫔,脑中却想着你!”
“皇上!”
傅筝倏地抬眼看过来,哭音浓重,眼眸里却期盼深深,她用哀求的口吻,道:“那么,停止这个错误,可以吗?平阳不过一普通女子,不值得皇上如此啊!”
“停止?怎么停止?”叶迹舜嘴角勾起嘲弄的笑,转身,身体如失重般,摇晃着往外走去,他微带哽咽的声音,低低的如魔咒抛回,“朕停止不了…怎么也停止不了…”
傅筝仰面倒在床上,任泪水浸湿了颊边的发丝…怎下下在。
…
半下午的时候,郎青来了,身后跟着两个太监,在郎青的指挥下,牢房里生了火炉,换了床上破旧的床褥,加了毯席隔潮,还铺上了厚厚的棉软褥子,及干净的锦被。
一个食盒提到跟前,打开,有芳香的味儿溢出,傅筝呆坐在床沿,楞楞的看着。
“王妃,该用膳了。”郎青说着,取出一碟碟的菜,摆放于唯一的木桌上,低低的道:“皇上说,要委屈王妃在牢里呆几日,吃穿用度王妃莫担心,奴才都会张罗好,王妃也记好,除了奴才送来的吃食,王妃可放心用罢,旁的人送的都不要吃,以免节外生枝。”
傅筝不语,神情呆滞。
“另外,海宁王已将王妃所述的全过程,全部禀报于皇上了,皇上心中有数,不便亲来看望王妃,待处理好外面的事,就会接王妃出去的。”郎青又自补充道。
傅筝终于抬眼,却是楞楞的问,“我的案子,是要经过三部会审吗?我皇姐的…尸体在何处?”
“按理是要会审,邢部大理寺的官员已觐见过皇上,兴许明后天就会开堂一审,皇上交待,王妃据实以告就好,可别自己揽下,宫女小桃是王妃所杀,但杀人理由充沛,属正当防卫,至于南阳王妃,这是桩迷案,即使找不到王妃没杀人的证据,但也找不出王妃肯定是凶手的证据,所以…”郎青说到这儿,顿了下,才接道:“所以审到最后,不论能不能查到真正的凶手,王妃都可被保释出狱。而南阳王妃的尸体,经忤作查验后,得出杀人凶器确实是那柄刀片,一刀割喉致命,手法利索,但脖颈上同时有细小的勒痕,似被金丝之类的东西绑过,因案子未了,所以尸体暂停在邢部停尸房,待案子了结,再行入葬之礼。”
“勒痕?”傅筝皱眉,想不通傅婕脖颈上为什么会有勒痕,谁对她施暴了吗?还是那凶手留下的?当时几乎密闭的茅房里,就在白烟弥漫的那片刻功夫,凶手是怎么杀人的?杀完人后,还能迅速逃离,而留不下任何痕迹?
傅筝不禁要叹,太后的手段越来越高了,派的人也越厉害了,对付她和傅婕,竟动用了几方人马吧?小桃在外面一击失败,便立刻有第二人出手,但是…为何只杀了傅婕,而没有杀她呢?当时她明明感觉自己脖颈上有东西抵着的,何故又放了她?凶手是藏身在哪里的?茅房丁点大的地方,一目了然,根本就没有藏身之处的!、
想的头疼了,干脆命令自己不要想,就算追根结底的查清楚具体的杀人过程,那又怎样?凶手不过是枚听命行事的棋子罢了,真正的凶手,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谁能拿她怎么办?
明明生着火炉,傅筝却突然觉得冷,不由的抱紧了手臂,这冷意,一直渗入骨髓,让她浑身打颤,如果可以,她真想离这看不见硝烟的杀人邢场远远的,哪怕是那个乡村小镇,也好过这繁华的京城…
…
崇文殿。
看着怒气冲冲,直闯而入的太后,叶迹舜手中的毛笔,缓缓搁下,并未像平常一样起身去迎,而是俊脸肃然,冷冽而视,“太后受惊,身子不好,有事让人禀报朕就好,何必亲自过来?”
“舜儿,你就这么跟母后讲话的?”太后一楞,眼神中明显有着受伤。
“那么太后以为,朕需要怎么讲话?在太后一再违背朕的意思,屡屡对平阳痛下杀手时,朕还要热情的恭迎吗?朕真的是没想到,朕生辰,太后给了朕一个难忘的夜晚,今天琳儿生辰,太后又造一次孽,这是让老天早日收了朕和琳儿吗?”叶迹舜冷笑,平生第一次,用如此狠戾的眼神,冷睨着自己的母亲,仿佛站在他面前的,是恨不得凌迟处死的敌人!
太后惊诧,不可思议的瞪着叶迹舜,许久,才回过神来,不禁沉下脸道:“哀家怎么造孽了?哀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是,母后不论做什么,借口都是为朕好,可事实上呢?”叶迹舜豁然起身,压抑的怒气,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当年逼朕娶姝玉,造成二弟羽宁对朕百般仇视,让朕活在内疚和痛苦中,朕与迹翎本是情真,母后偏要插手,一次次的迫害他,让他对朕心生嫌隙,使朕在他眼中,成了忘恩负义之人,朕喜欢平阳,但从未打算强要她,只是如此远远的看着她罢了,但母后还是不放过她,一次次的派人杀她,让她恨朕怨朕,母后口口声声的是为朕巩固皇位,事实上呢?朕自从当上太子,坐上龙椅,朕从来都没有开心过一天!朕不需要母后帮忙,朕的江山,能守成怎样是怎样,母后那么喜欢干政,干脆这皇位,朕退让出来,母后想怎样就怎样好了!”
“皇上,你——”
“母后,朕早就厌烦了,皇帝这个枷锁,捆绑的朕连呼吸都压抑,这张龙椅,坐它的人寂寞,孤独,如坐在刀尖之上,全身发寒,朕坐够了,母后可以骂朕爱美人不爱江山,但朕真的梦想,有朝一日,能携手心爱之人,红尘万里,浪迹天涯,可这些母后不懂,母后只知机关算尽,肆意杀人,如今倒好,杀平阳不遂,杀了南阳,母后既有本事杀人,那就母后自己去向大周交待吧!”
叶迹舜的冷言,令太后脸部僵硬,脸色逐渐变白,原地沉默了数秒后,固执的抬高下巴,“皇上,你就是太年轻气盛,才容易感情用事,身为帝王岂能有情?你想抛下江山,抛下母后,母后就死给你看!”Pxxf。
“好啊,那就试试!”叶迹舜一声吼出,情绪变得更加暴怒,斥红了双目,紧紧盯着太后,紧捏着双拳,由于太过用力,指关节泛起白色。
闻言,太后嘴唇抖动着,烈性如她,瞧到殿中的红漆柱子,银牙一咬,真就一头撞了过去,叶迹舜只迟了一瞬,一旦反应过来,脸色大变,“母后!”
纵然动作再快,太后的额头,也生生的擦破皮撞出了血,叶迹舜抱住她半个身子,缓缓滑坐在地,悲凄怆然,“母后,您这是要逼死儿臣吗?宣太医,快啊!”
殿中宫人,急步朝外奔去,太后额上的血珠滚落下来,脸色白如纸,却依然坚持,“皇上,哀家就是不许你要平阳,除非哀家死!还有,小桃是哀家安排下杀平阳的,本来也不用这么麻烦,因为哀家命人在分给她的筷子上浸泡了无色无味的剧毒,让她只拉痢疾,就能拉到身亡,哪知,她狡猾的换了位子坐到皇上身边,逃过一劫,但南阳却凑巧坐了她的位,所以南阳出事,平阳落到这下场,要怪也只能怪她心太善,竟去管南阳的死活,小桃故意引她去,但最终为什么反倒是小桃死了,平阳却存活,原因哀家不知道,但哀家还要说,南阳最终致命的喉咙那一刀,不是哀家安排的,哀家敢做就敢当,当时茅房里再没有别人,凶手若说不是平阳,谁能信?连小桃都死于平阳之手,平阳还杀不了一个南阳吗?”
“什么?”叶迹舜震惊,看着太后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怀疑,“平阳说,茅房里突有白烟,白烟散去后,她就看到南阳死了,这持刀片杀人的凶手,真不是母后指使的吗?”
太后额上失血,说话渐渐无力,“不是,哀家没做过,哀家来找皇上,就是要彻查最后的凶手,宫里决不能有这种人存在,所以哀家才对皇上实言交待!哀家原本的目的,也并非只在平阳身上,哀家还担心叶迹翎依靠南阳母家的势力,所以,想杀了平阳,再想办法嫁祸给南阳,让叶迹翎对南阳生恨,从而达到切断他和大周的联系的,谁知…
第193章:口供不改,小叶归来
黄昏时,牢里多了一个人,是玉珍。
“王妃,郎公公派人接了奴婢来,生怕夜里王妃不安全,太监们又不合适守着,王妃身边总归不能没人,所以奴婢就来啦!”玉珍笑吟吟的说道,这个时候,想尽办法的逗傅筝开心吧。
傅筝歉意的笑,“玉珍,连累你跟我住牢房,委屈你了。”
“王妃,瞧您说的,奴婢一介下人,主子能住,奴婢怎么会委屈?”玉珍皱眉,不高兴的抗议,说完,又自笑道:“奴婢再添点火,火炉烧的旺旺的,要把牢里的湿气都祛掉。”
“嗯。”傅筝躺在棉软的被子里,看着玉珍忙碌,琢磨了半响,终是忍不住问道:“玉珍,管家把我的事,有没有写信派人送给夫君?”
“当然有了,王妃出这么大的事,管家急坏了,马上就派人送加急信去了!”玉珍回道。
傅筝缄默,心中复杂凌乱,他知道后,会怎样认为?会认为是她杀的南阳吗?毕竟在他现在的认知里,南阳是他的蔷儿,而非她…而他,又会怎样的心伤难过呢?他会丢下军务,奔回京城吗?
分别才八日,却已物事人非,真是世事难料,他与她,亦几乎天人永隔…
这一夜,傅筝睡的并不安稳,梦里,傅婕喉咙喷着血,面色狰狞,掐着她的脖子质问,为什么要害死她,喊她以命偿命,血债血偿…
“皇姐,对不起,皇姐是我害了你,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啊!”傅筝睡梦中哭出声,将被子揪的很紧,玉珍被惊醒,忙起身点亮油灯,扑到她身前,着急的问,“王妃,您怎么了?您做噩梦了?”
“玉珍,我杀人了,那宫女是我杀的,皇姐也是我,也是我杀的啊!”傅筝睁开眼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悲痛欲绝。
玉珍惊惶的摇头,“不,南阳王妃的死,和王妃可没关系,王妃千万不能承认啊!”
“是我,就是我,皇姐她找我索命,让我把命还给她,我该还的,该还她的…”傅筝凌乱的说着,神情愈发的激动。
…
浑浑噩噩一夜,傅筝直到天快亮时,才受不住困意的睡着了,玉珍守着她,坐在一旁,心酸落泪。
叶迹舜白日来看她时,她还在睡着,玉珍退出去,他俯下身,轻吻上她的额头,陪伴她良久,悄然离去。
到第三日,邢部大理寺提审,傅筝昏沉的很,什么也懒的说,只一口咬定,南阳是她害死的,请不要再查下去,见她如此,主审官邢部尚书不敢判定,请示了皇上,批复嫌犯言语不实,暂押。
傅筝在牢中的日子,几乎都是白天睡觉,夜里清醒,日夜完全颠倒,因为夜里只要她一闭上眼睛,就能梦到南阳,继而惊吓哭泣。
太后额头撞伤,留待慈云宫休养,倒是没有来牢里一次,海宁王勤来过两次,傅筝仍旧不改口供,他相劝不下,只得走人。
叶湘琳得了圣意,在一日午后,轻悄悄的到来,身旁跟着她的三驸马穆流星,如今的穆流星,正式得了册封,穿着自然变了,一袭贵气的锦衣,愈发衬托的他俊朗高贵,气质脱俗,傅筝瞧着他,久久的才挤出笑来,“三驸马真是有福之人,平阳恭喜了!”
“王妃客气。”穆流星神态自若,一惯的言简意骸。
“五皇嫂,你这几天,还好吗?”叶湘琳坐过来,秀眉拧在一起,眸底有着深深的自责,“都怪我,要不是我任性的非要五皇嫂入宫陪我过生辰,五皇嫂就不会出事了!”
“天意如此,即便躲得过这次,下次一样躲不过。琳儿,你无需内疚,你是最幸福的公主,父母疼爱,兄长关怀,在他们的保护伞下,无忧无虑的长大,现在又有了流星这么爱你,我真是羡慕你。”傅筝微笑着,抚按上叶湘琳的手背,眼角瞟向穆流星,眼眸中波光流转,“流星,你要继续让琳儿幸福哦,可不能伤害她,她其实很脆弱,经不起一丁点伤害的。”
穆流星深谙的墨眸,定定落在傅筝脸上,眸底跳跃着些许不明的情绪,整个人显得又深沉内敛了几分,本只想敷衍的应一句,不曾想,叶湘琳却也看向他,粉嫩的颊上,染满羞涩的红,他心神不宁,快速的低声道:“会的,琳儿一直是我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我一定会让她幸福的。”
“哎呀,说这些干嘛?”叶湘琳羞嗔道。
傅筝垂下眼睑,低低的笑,脑中却刹那间划过什么,快的令她抓不住,再要仔细思索,穆流星已再度开口,却是带着戏谑的口吻,说给叶湘琳的,“看吧,我就说你们女人爱口是心非,明明喜欢听,还要凶人,真是的!”
“臭流星,现在不准说!”
“哈哈!”
牢里,气氛一下子欢快起来,先前的沉重散去,连带着傅筝晦暗的情绪,也跟着有了几分明媚。
日子,在一天天的等待中,慢慢将心境磨平,偶尔有半红的枫叶,从铁窗中飞入,傅筝才想起,快十月了,竟是枫叶快红的季节了…
关于这桩杀人迷案,邢部、督查院、大理寺,天天有人来作笔录,来询问她,口供是否会改,她皆摇头,她知道,叶迹舜不让她顶命,这些主审副审官,便不敢作主,尽管听玉珍外出回来说,似听到消息,太后向三部施压了,但皇上掌政权,皇上不允,恭亲王未归,谁也不敢乱叛,于是,就这样一直拖着。
…
城外,十余匹骏马,在官道上飞快的奔驰着,马蹄扬起,树林倒退,秋叶在疾带起的风里,旋转飘落…
“主子,入城后,是先回王府吗?”
“进宫。”
简短的问答之后,又只能听得到马蹄踩在树叶上的“沙沙”声,及回响在耳边的“呼呼”风声。
城门大开,守城官兵跪迎,马队刹那间掠过,朝皇宫的方向,急奔而去!
…
暮色暗淡,残阳如血。
天际那一轮如镶金边的落日,此时正圆,光芒四射,刺人眼膜如梦似幻。
夕照斜入,透过铁窗的缝隙,将立在窗边的绝美女子笼罩在一片玫瑰色之中,蝶翼般的长睫轻眨,凝望向那一抹残阳,晚霞瑰丽,殷红似火,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暗淡,融入冥冥的暮色之中,远处的群山,呈现出青黛色的轮廓。
夜,再次来临…
池鱼归渊,炊烟唤子,客旅兼程。夕阳无限好,归去来兮…归,还是去?天涯何处是家?
彼时,正值九月。
有清凉的夜风,自窗缝中吹入,吹散了傅筝额前的发丝,钻入她雪白的纤颈,令她轻轻的颤了下身子。
大半个牢房,已陷入昏暗之中,唯有窗前这一点透亮,让她以为,夜,还没有完全到来…Pxxf。
牢门外的走道上,隐约有轻轻的脚步声响起,傅筝神色未变,依旧恬静而立,只是无法抑制的,是心跳加快,快的似要跳出胸膛…
纵然,已落至这步田地,她还是公主,一个可以失去生命,却不能失去尊严的公主!
“打开牢门!”
一道清冷的嗓音,淡然而出,紧接着,便有狱卒拿钥匙开锁,傅筝身躯轻晃了下,仍未回头,倔犟的暗咬了贝齿。
那流流上。“点灯!”
“退下!”
橘色的烛光,霎时染亮了整个牢房,为这秋末的季节,凭添了一丝暖意。
牢门关上,狱卒无声的退出,静谧的空气中,流淌的,满是压抑与局促,傅筝悄悄闭上眼眸,将垂在袖中的双手亦悄悄攥紧。
无需回望,只听脚步声,只听那嗓音,她便知是他,只是不曾想到,他来的竟会如此快,是来质问她,还是来直接杀了她替皇姐报仇?
如此猜想间,那一道颀长的身影已挡在了她面前,却是出乎她意料的,背对着她,将敞开的铁窗关闭,又放下了窗上的布帘,这才缓缓回身,垂眸看向她,俊美绝伦的脸上,有着风尘仆仆的疲倦,那双熟悉的瞳孔,如一汪深潭,似要将她吸进去!
傅筝下意识的偏过脸去,尽量让自己的嗓音平静,“夫君未免多虑了,妾身从未想过要逃,那扇铁窗,还是打开吧!”
“傅筝…”叶迹翎薄唇微掀,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深邃的眸中,多了抹凌厉的味道,“本王从不怕你逃,你腹中的野种,若是还想生下来,该知道能否受得了伤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