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大人说笑了,皇贵妃不过就是说笑罢了,又哪里会当真?”金俨硬邦邦地说道。
安邦在一旁讪笑。
“谁知道呢?”毛一荣阴阳怪气地笑道:“金大人,安大人,老夫先走了,你们慢聊。”
毛一荣走之后,李山,文淮以及江怀古也都相继离去,落选了的虞公彦和王冕此刻面上却有些庆幸,同情地看了眼安邦,笑眯眯地走了。
金俨和安邦互相看看,只见安邦眼中流露出退缩之意,望着金俨道:“之敬兄,这事可…”
二人四下里都以字相称,关系确实比一般的同僚好上不少。
金俨面色一沉:“太仓,你的胆子何时变得如此小?那皇贵妃不过就是个女流之辈,一介无知妇孺,她懂什么?即便她想将你连坐,皇上那儿也不会同意的!你怕她做甚?!”
安邦迟疑着试探道:“可我瞧着方才皇贵妃娘娘说话说一不二的模样…几位大人似乎对她的话极为信服。”
“哼,我们不过是利用她罢了!等皇上再回议事处,这儿哪还有她的容身之处?”金俨冷笑道,“如今我们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这才对她客气,否则早将她赶出去了!”
安邦点头,只是心里却无法完全信服金俨的话。不知为何,他总有不太好的预感,只怕…或许他该做两手准备了。
几日之后,魏云清让曹军送到杨奕那儿关于官员迁升一事的奏章被杨奕退了回来,他说,他不看奏章,爱咋咋的。这段时间,他把郑祥召了回去,在乾清宫里整日玩乐,仿佛已经忘记了世间的一切烦恼。
这正合魏云清的意思,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的曹军掌管着印信,既然皇帝明说不管了,魏云清就让曹军代为披红,盖上印章,又发回了内阁。
安邦走马上任,魏云清又将他招到乾清门一次,对他说了些勉励的话,独独没再提连坐的事。可安邦心里却始终不安,又不能主动提起,只得憋着一肚子的郁闷回去了,对于这好不容易抢来的文选司郎中一职,他现在真是只剩心烦了。如今这职位做得好了是他应当的,做不好还不知会如何,真真是愁死人了啊!
魏云清将跟内阁一起议事当成了她的日常工作,每天去报道也是不亦乐乎。隔壁大宋还在内战,暂时顾不到大梁,而大梁也没那个财力和军力趁火打劫灭了对方,因此两边便相安无事。
大梁这边的人都指望着大宋国内的内乱越久越好,毕竟大梁这段时间以来为了应对大宋早已国库空虚,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战后抚恤,战后嘉奖,战后重建…各种事情多得堆积如山,内阁几位大人们天天商量些难以定夺之事,继续吵得死去活来。
魏云清自然也加入了这些吵闹之中,而且跟内阁各位成员不同的是,她的话往往具有最后定夺的作用。只不过定夺的方式并不那么让阁臣们生厌,每次都基本上是两三方吵得不可开交时,魏云清才会出面,然后选择一方。因为魏云清每一次站队都不对人只对事,倒也没人觉得她偏颇。现在他们都把她当做了小皇帝的替身,渐渐的居然忘记她的女子身份了,每日里正正经经地拿出各种事关政治,军事,民生,经济等等各方面的事到魏云清跟前来讨论,把她弄得是头昏脑涨,战战兢兢——魏云清很怕自己会做错决定。不过杨奕不管事,这锅只能她扛,好在还有内阁一起商量,不然她肯定干不了这些事。
直到有一天,一位御史上书弹劾皇贵妃干预政事,有违祖宗家法。而不巧的是,西北方的豫州境内忽然闹起来了饥荒,与此同时,上京城外一向是皇家最喜欢去的国安寺忽然发生了大火,将寺院烧了个精光。
于是,弹劾魏云清的奏折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不少人用的话相当严厉:牡鸡司晨,天下大乱!
这些弹劾奏折网罗了大梁各地发生的自然灾害,一股脑儿全都归咎到魏云清头上,将它们全都说成是她干政才让老天降下的祸害,这是在警醒世人。
雪片般的奏折堆积如山,而这些奏折也忽然让内阁辅臣们惊醒——在过去的十数天里,他们居然放任后宫嫔妃干政而没有阻止,简直是不可思议!只是好在他们已经醒悟过来,自然决定不让这事继续下去。
——大梁的国运,怎能捏在一个无知妇孺手中?!
第九十章
“娘娘,这可咋办啊!”曹军手里捧着一大堆奏折,愁眉苦脸地喊道。
魏云清托腮看着手中的一份奏折,看半天后郁闷地放下。这些言官也真有意思,骂人都骂得引经据典,那么富有趣味性和文采,可这就苦了她了,看到不太懂的就跳过,不过也大致能看明白,对方是在骂她牝鸡司晨,说全天下的灾难都是她干政才让老天降下的祸患。
而因为这些奏折,原本先前还跟她合作愉快的内阁突然就开始了非暴力不合作态度。现在她就在内阁议事处,然而在场的就只有她带来的人和曹军,内阁的几位辅臣们统统告假了。跟她尚算有私交的文淮私下让人来告诉她,内阁诸位大人已经说好了,她一天不离开内阁,他们就一天不回来。内阁辅臣们不但自己罢工,还号召朝廷中的其余人一起罢工。而就连通风报信的文淮也觉得魏云清这样以女子之身干政不好,希望她能退回后宫里去。
“把他们给惯的!”魏云清低低地抱怨了一句。
曹军没听清,脸上疑惑一闪而过,却紧接着又被目前的状况给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一脸菜色道:“娘娘,您看这事咱们究竟该如何是好?”
满朝官员基本上都在反对魏云清干政这件事,而现在,内阁成员又罢工了,整个大梁朝的公事就没人干了,长此以往,大梁的统治迟早要崩溃。而就算魏云清能化身工作狂,将原先内阁的工作都扛过来,要是底下的官员不配合,她也是完蛋。
难道说,她果真就只能退回到后宫去了?
魏云清不甘心,她并非对权力有所留恋,只是她出宫的希望都在这儿了,而且她也想以自己微薄的力量扫清大梁发展路上的一些障碍,勉强能完成对孙首辅的承诺。
然而现在,就因为她是女人,满朝文武都反对她,如此她根本难以施为。
要向那些迂腐书生投降,放弃刚起步的一切妥协吗?不,她不愿意!
“他们不肯干活,总有肯干活的人。”魏云清想了好一会儿,便下定了决心,她就不信了,会找不到一个愿意帮她干活的人!如果文武官员里找不到,那她就在太监宫女里找,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足够的报酬的话,怎么可能会找不到人来帮她?
“曹公公,你先私下接触一下上京中的官员,无论是什么职务,有肯继续坚守岗位的,就记下名字,许以好处。”魏云清道。她知道要让官员们公开表明支持她很不容易,就将要求放宽,只要官员们肯继续默默干活,她就感激他们,将来自然会有好处。
曹军闻言连连点头:“奴婢这就立刻找人去办!”
“还有,召集些识字的太监宫女,既然前朝的大人们不肯干活了,总要有人顶上的!”魏云清道。
曹军眼睛一亮,笑着应道:“是,娘娘!”
不过魏云清紧锁的眉头并没有绽开。因为她很清楚,目前她能做出的对策,都是临时性的,不过是表明一种态度——她绝不妥协。可目前也不知能有多少人坚守岗位,若空缺太大,大梁朝廷的日常运作都会受到影响,后宫的太监宫女又能有什么用?他们又不懂专门事务,不可能真的顶替官员们。
但这种时候,她是绝对不会退缩的!
过了两天,曹军那儿的消息传来。
大梁朝中不愿意掺和到斗争中,只想安安静静过日子的官员也有一些,他们表示会继续坚守岗位,请皇上放心。只不过这样表示的都是些低级官员,连早朝面圣的机会都没有,对整个朝堂起不了太大的影响。
后宫中识字的人有一些,但总体上不多,魏云清都快愁白了头发时,忽然想到她好像漏掉了一些人…
而在魏云清有所行动之前,曹军又告诉他,一些御史居然跪倒在乾清宫面前,要求皇上惩治她,说她妖言媚主,为上天所不容,若继续将她放在身旁,大梁将有大祸患。他们骂得太难听,皇上没忍住跑出来骂了回去,还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只是即便如此,也没让这些前朝官员放弃联手将她赶下台。
“娘娘,皇上真真是心中只有您呢!他对那些个御史说,您是天上的仙女,老天才不会不容你,让他们莫再编排污蔑于您呢!”曹军将这事当笑话说,“您真该瞧瞧当时那些个御史面上的神情,啧啧,还有胆大不怕死的想反驳皇上,结果还没开口就被皇上踢了一脚呢!”
魏云清嘴角微抽,曾经说好的她的“仙女”身份不得外传,结果杨奕现在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捅了出去。不过好在没人会相信这种话,倒也无所谓了。
曹军还在笑着描述当时有趣的场景,魏云清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忙道:“曹公公,你速去替我寻钦天监春官正吴尚文过来。”
“钦天监?”曹军不知她找此人是何事,面露疑惑。
魏云清微微一笑:“若他肯出手相帮,此困局说不定可解。”
曹军虽依然不知魏云清为什么要找他,又要怎么破局,出于对魏云清的信任,他忙道:“奴婢这便派人去寻他!”
“还有,明日一早我要宫中所有妃子来延禧宫见我。”魏云清又道。
曹军眉头一挑,也不问,点头道:“奴婢晓得了。”
曹军忙去了,魏云清也拿出纸笔,准备一些见吴尚文的东西。想到吴尚文她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晏如松,一想起来,心里还是难过,可她也只能将他从脑海里赶出去,继续在纸上描画。
很快曹军来回报,吴尚文这几日休了假离开上京去周边了,说是要在不同地点观测天象。魏云清虽失望也没办法,只得让曹军多留意吴尚文那边,等他一回京就请他进宫。
第二日一早,魏云清盛装打扮,于延禧宫接见了按照她的要求过来的后宫妃子们。
魏云清如今平日里打交道的都是男人,如今殿上坐满了环肥燕瘦的美人们,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真叫人心旷神怡,心情舒畅。
这些后宫女子并不清楚为什么魏云清这个从来不跟她们玩到一块儿去的皇贵妃会找他们过来,但这并不妨碍她们抱着争斗一番的心思将自己打扮得美美的,试图将别人都比下去。
魏云清从来没有将自己看做过这些人之中的一员,自然也就不会有任何斗争之心,反倒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她们。
“不知姐姐找妹妹们过来有何事?”先开口的是目前执掌后宫的徐贵妃,她面上带着淡笑,语调恭敬。
魏云清打量着眼前之人,笑着说道:“是有件有趣的事儿。不过在说之前,请诸位将贴身宫女都叫出去吧。”
此言一出,在场的妃嫔们纷纷一惊,互相看看,迟疑之色溢于言表。过于魏云清的存在太过特殊,她们都有些搞不清楚状况,都不敢轻易招惹她——毕竟有庄妃这个前车之鉴了。如今她不但突然将她们都叫过来,还让她们将贴身大宫女都叫出去…她们有点儿慌了。
“哼,别装神弄鬼的!明人不说暗话,有话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偏要弄得神神秘秘的,谁知你是不是想支开了人害我们!”庄妃冷笑一声。
徐贵妃忙道:“庄妃妹妹,你这话便说得有些过分了,姐姐哪会害我们?”
庄妃斜睨了徐贵妃一眼,表情不屑。
魏云清却并未在意庄妃的吵闹,只是朝她微微一笑:“你怕的话便带着你的人走好了,没人会拦你。我这有趣的事儿,还不想找胆小如鼠的人参与呢!”
“你!”庄妃气得站了起来,怒瞪着魏云清浑身发抖。
魏云清无所谓地看着她,眼神像是在说:你走啊,走啊…
然后庄妃就一屁股坐了下来:“本宫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转头看向身后人:“你们都出去!”
她的宫人们立刻应声走了出去。
魏云清勾了勾唇角,又看向其他人:“我接下来要说的事虽然有趣,但在别人看来,或许是大逆不道之事,若你们怕了,现在走还来得及。当然,一会儿听完了再走也可以。”
在座之人互相看看,见庄妃首先表态留了下来,她们也壮着胆子让自己身边的宫人出去了。这皇贵妃要说的话又能有多大逆不道呢?就算说事是借口,她本意果真如庄妃所说是想支开了人来害她们,她们还真就不信这么多人,她还能真害了她们不成。
见所有不相干的人都出去了,偏殿内只剩下一众面色或好奇或紧张的嫔妃们,魏云清笑道:“这个有趣的事呢,是这样的——不知大家有没有兴趣干个政?”
众嫔妃一脸迷茫,实在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魏云清继续道:“具体点来说呢,就是前朝的老臣们觉得咱们女人干政就是天理难容,煽动前朝官员罢工,可我偏不信这个邪,便来找大家伙帮忙了。谁说女子不如男?他们看轻我们,我们却偏要给他们瞧瞧我们的能耐!所以…大家伙对于处理前朝的政事可有兴趣?”
众妃嫔面面相觑:现在走还来得及么?
她们哪能想到这皇贵妃如此胆大包天,居然煽动着后宫女人一道干政,这、这简直是惊世骇俗!
第九十一章
在短暂可怕的沉默之后,景阳宫中的一位贵人忽然站了起来,面色苍白道:“皇贵妃娘娘,我…我身子有些不适,怕是要先行告辞了。”
她这一带头,原本还处于观望状态的几位妃嫔也纷纷出声附和,看样子很想立刻离开这儿。而位份高的几位,譬如徐贵妃,庄妃,以及原先受宠的许昭仪,都若有所思,还稳稳坐在座位上。
魏云清微微一笑:“几位想要走也无妨,我肯定不会拦着你们。只不过有些话我要说在前头。”
她顿了顿,环顾一圈道:“你们也看到了,你们走之后,还留下的姐妹可不少。有些话我便直说了,插手前朝政事,必定相应的会获得一定的权力,这手中有了权力,日子必定会好过不少。你们走了后,将来留下的各位各个过上了更好的日子,你们可别眼红哦。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魏云清这话一说完,那些原本说要走的妃嫔面上便都现出犹豫之色。过上更好日子倒还在其次,若别人拥有了权力,岂不是轻易可以欺负到自己头上来?到时候哪来说理的地方?
心中摇摆了好一会儿,原本想要走的妃嫔们陆陆续续又坐了回去。
魏云清轻笑,其实她也不是故意吓她们,只是好心告诉她们未来的可能性罢了。
庄妃忽然扬声道:“你说好日子?可这自古女子不干政,若前朝朝臣们联合起来,我们这些人岂不是会被下罪?”
魏云清看向庄妃,后者满面的质疑。
她笑道:“自古女子不干政?你说的古从何时起算?最早的时候,咱们人可是母系社会,部族之中当家做主的全都是女人,什么女子不干政,都是屁话!”
魏云清这话吓了所有人一跳,一是她的话在这些一向养尊处优的后宫女子听来太过粗鲁,二是她们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古时候居然是女子当家做主。
“而至于说下罪的事…”魏云清站起身,环顾了一圈,神色清冷,“这儿我位份最高,真要下罪,有我扛着。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有一句话叫法不责众,你们不过就是跟着我做事,皇上又不是个嗜杀的暴君,你们有什么可怕的?就算真有事,也不过就是惩处我一个领头者罢了,你们尽管放心就是。”
“照你这般说,成事后好处是我们的,有坏事全都你担着?”庄妃一脸嘲讽,她根本不信魏云清会做这种舍己为人的事。
“你太过高看我了。我没那么高尚,这不过就是互利互惠罢了。”魏云清道,“前朝的大人们非要跟我作对,我一人势单力孤,总要找些帮手对付他们,你们帮了我,也帮了自己,何乐又不为呢?反正最近皇上又把自己关在了乾清宫,你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来做些事打发一下时间。”
魏云清轻描淡写的语气让所有妃嫔有种错觉,好像他们要做的事不过就是早起请个安一样容易。
“事情我已经说完了,具体如何做,我会午后再说。此刻各位先回吧,可以再想想要不要掺合进来。若想干出番事情的,请午后再过来。”魏云清站起身准备送客了,最后又说了一句,“被圈养在后院,局限于那一亩三分地,整日里为个男人斗来争去,不该是咱们女子的归宿。女子从来不是男子的附庸,他们能做的事,女子也能做。而咱们女子能做的事,他们还不能做呢——我说的是生孩子。”
魏云清的话迎来了几声零星的笑声,而笑过之后,她那惊世骇俗的话便印入在场之人的心中,能理解几分,明悟几分,便都是各人的造化了。
送走了人,魏云清又让蓝田将过去从各个宫里收集来的妃嫔情报都拿出来,她要再仔细地看一遍,看看每个人都擅长做什么事。真要让她们现在就上手朝政是不可能的,但她可以先找一些简单的事让她们做,她不怕把这事弄成个长期的事业。
也是这一次的事情刺激提醒了魏云清,既然她回不到现代,又恰好身居可以产生巨大影响力的高位,为什么不做些什么来改变目前的格局呢?她现在在努力将后宫女子拉到从政这条道上,将来她还要兴办女子书院,要让官场上出现女人,一点点改变这时代女人的地位。
由上而下的改革和由下而上的改革,魏云清也不知道哪个更难,只是她突然很想做些什么。
当然,前提是她得顺利渡过目前的危机。
午后,魏云清吃过饭便在自己宫里等着,她相信即便回去后深思熟虑过了,还是会有人来的。比如说庄妃,虽说她跟庄妃还打过架,可庄妃的性子,其实挺适合跟男人打交道的,不会吃亏,而且庄妃性格相对要强,她相信庄妃是不会放过这能掌握权力的机会的。
除了得到妃嫔们的帮助,魏云清还指望着她们的家人能因此也站到她这边。她们的家人好歹是有爵位的,平日里总会有些交好的皇亲国戚或者官员吧,蚊子肉再小也是肉啊,能争取到的人越多越好。
先来的人是庄妃,就在魏云清刚吃完午饭没多久之后。她一来便要求魏云清说具体的,不过魏云清让她稍安勿躁,先等到其余人再说。
之后人陆陆续续来了,大多数人面上都带着一丝期待,一丝忧惧,显然对于这个决定,她们并不太有信心。魏云清数了数,人一个都没少,她很满意。
因为大家都没经验,且毕竟身为后宫女子不得出后宫,不可能像那些官员一样自由行动,魏云清思来想去,要借用她们的力量,得循序渐进。
魏云清将人分成了三组,徐贵妃,许昭仪,庄妃三人各领一组,组员她们自己挑,总要挑能愉快合作的。然后,她就把乾清门那儿目前积压的奏折每组分了几本,让她们讨论出每件事的处理结果。
当然,这只是一种练习,不可能真让她们拿出合理的解决方案。她还让曹军将过去的奏折和对应的解决方案整理出来,准备作为“例题”给她们看,能学多少是多少,等一段时间之后,哪些人学得快适合走这条路,哪些人不适合便能一目了然。
又过了两天,跑乾清宫前跪着的官员又多了一些,继续要求杨奕惩治魏云清。杨奕不堪其扰,居然打了几个叫得最凶的人庭仗。
魏云清得到消息的时候,庭仗已经打了有一会儿了,而且看样子杨奕并没有叫停的意思,她忙带人赶了过去。
庭仗是皇帝对朝廷官员的私刑,打死人的也不在少数,杨奕当上皇帝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施行这种刑罚,多年未感受过庭仗之恐怖的官员们早忘了这一茬,此刻骤然出现,有些官员已然心生退却之意。
魏云清到的时候,乾清宫前官员跪了一片,那两个被打的御史呻.吟的声音都有气无力的,再打下去说不定会出人命。
曹军边跟着魏云清边劝道:“娘娘,这些迂腐的书生,就是欠打,奴婢瞧啊,您还是莫管他们了,让他们长长记性!”
以他对魏云清的了解,他自然看出来魏云清赶过来不是来看热闹,而是来阻止事态恶化的。
“这说不定是个机会。”魏云清笑道。
曹军微怔,随即谄笑:“还是娘娘思虑周全,奴婢这脑子啊,就是想得太简单了!”
一行人一到,曹军便让人去阻止乾清宫的内侍继续行刑。见来人是魏云清和曹军,那些内侍也颇有眼力见,立刻停下了,对曹军道:“曹公公,这是皇上的命令,要不您去找皇上要个停止行刑的口谕?”
曹军矜持地点点头,转身吩咐了身边的黄八斤一声,后者应声,转身跑去乾清宫通报。
魏云清这一行人来得浩浩荡荡,乾清宫门口跪了一地的人不可能看不到她,而对于她让人停下行刑的举动,偏就有人不领情。
“皇贵妃,请你以天下为重,莫要再插手前朝之事!”有人大声道。
曹军怒叱一声:“大胆!”
魏云清微微抬手,看向那名年轻的御史道:“这位大人是…”
那御史长得相貌堂堂,约有二十六七岁,见魏云清问起,他一脸正气朗声道:“下官都察院靖州道御史谢昇!”
“谢大人,”魏云清点点头,面露疑惑,“本宫便是不懂了,本宫没有敛财,没有草菅人命,也没有铲除异己,任用私人,怎么就说我不以天下为重了呢?”
谢昇扬声道:“就因为你干政,如今大梁境内四处是灾祸!”
“呵呵…有意思。”魏云清面露讥讽,“那些灾祸我知道,隔个几年就会发生的事你们倒好意思都怪在我头上。”
谢昇面色涨红:“高皇帝有言,后宫不得干政!如今皇贵妃你插手前朝政事,终引得上天降怒,若你还有一点慈悲之心,就该早些收手!”
“我们刚刚在说的是大梁境内的灾祸呢,你扯祖训做什么?”魏云清哼了一声,“事情一件件说。就先把这‘牝鸡司晨,天下大乱’这话说清楚!蓝田,把我整理的那份资料给谢大人瞧瞧。”
“是,娘娘!”蓝田应了一声,拿出一份宣纸,款款走过一群跪着的官员,来到了谢昇面前,递了过去。
谢昇接过那张纸,视线往上扫去。他身边的几个官员也有些好奇,视线纷纷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