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如松在上京名气不小,小满很快就查到了晏府所在之处,回来报告。魏云清带上芍药和小满,坐着马叔驾的马车,来到了晏府附近,却没有立刻上前,而是在马车中观察着对面晏府。

之前魏云清并没有机会询问晏如松家中情况,此刻她便听着小满打探来的消息。

晏如松的父亲晏之栋是刑部主事,正六品的文官,偏偏教出了个不爱笔杆爱枪杆的儿子,还中了武举,当时便被授予正三品参将的官职,现任兵部右侍郎,兼靖州总兵官,加授奉国将军。这奉国将军是个散阶,类似荣誉称号,出征在外的时候,大家都称他为晏将军。他年二十有六,本早该娶妻生子,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征战在外,婚事便一直拖延了下来。他家中还有一位姐姐,早已嫁人,除此之外并无兄弟姊妹。

这回与大宋的战事暂时平息了,晏如松也因护送皇帝而回到上京,这上门求亲的便多了起来。魏云清在外头等了不过半小时,就见两拨人兴致勃勃地入府,又不怎么开心地出了府。

魏云清心里有了一丝危机感,之前她和晏如松谈得挺好,可也只是她与他之间的,也不知道他家人那边好不好对付?现在她要不要上门拜访?他家人会不会觉得她太过轻浮了?

她想了好一会儿也没个答案,她将来是很有可能跟晏如松成亲的,现在可不能破坏自己在他父母那儿的形象。

“小满,你去晏府通报,就说寻晏将军,晋阳旧人求一见。”魏云清拉着小满叮嘱道。

小满脆生生地应了,赶紧跑到晏府门前让门房通报。晏府的门房探头出来看了眼不远处的马车,让小满在外等着,自己跑去通报了。

魏云清等了会儿,就见晏如松走出门外,英俊的脸上略带疑惑。

小满笑着指了指马车:“晏将军,我家姑娘正等着您呢!”

一说姑娘,再加上又是晋阳,晏如松也明白马车中的是谁,快步走了过来。

他在马车前停下,看了一旁的车夫和小厮一眼,到底没能直接叫出魏云清的名字,只低声道:“魏姑娘?”

见他一下子认出了自己,魏云清笑得特别甜,可她并没有立刻应声,反而清了清嗓子,随即压低了音色故作娇嗔道:“晏将军,奴家久闻您的大名才冒昧前来拜访,谁知您却将奴家认成了别的女子,奴家可是好生伤心哪。”

与魏云清一道坐在马车里的芍药一听魏云清这话,立刻瞪大眼睛惊诧地看了过去,见识不够多的她根本闹不明白为什么魏姑娘会说自己不是自己…

魏云清哪管其他人想什么,说完便故意嘤嘤嘤地哭了几声,显得很是伤心的模样。

晏如松本已认定马车中人的身份,可这隔着帘子,再加上魏云清说话的声音和语气完全不同,他顿时有些懵,难不成他果真认错了人?随即他就觉得有些尴尬,拱拱手道:“抱歉,晏某还有要事,先行告辞了。”

没等他转身,马车里的魏云清便道:“晏将军可真是绝情,还未见上奴家一面,便要离去,奴家对晏将军的一片真心,竟被晏将军弃如敝屣,奴家不活了嘤嘤…”

马车外晏如松顿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这事实在令人尴尬,最终他硬着头皮道:“多谢姑娘厚爱,但晏某已有意中人,姑娘请回吧。”

这话魏云清听着心里喜滋滋的,所谓的意中人,不就是她么?没想到他倒是一点都没有避讳呢。

“晏将军,你所谓的意中人,便是方才你口中的魏姑娘?”魏云清又掐着嗓子问道。

晏如松应道:“正是。”

“晏将军,奴家样貌不差,琴棋书画亦是样样精通,自认并不输于任何人,不如您先上来,好好看看奴家,愿晏将军怜惜奴家。”魏云清憋着笑,继续苦涩地说着。

晏如松站在外头,岿然不动:“不必了,晏某有魏姑娘一人足矣。”

“晏将军,你果真不上来?”魏云清追问。

晏如松语气坚决:“是。”

魏云清放开了嗓子,笑眯眯地说:“那你可不要后悔哦。”

这回晏如松听出了这声音的不对劲,眉头蹙起,一时间有些怔楞。

魏云清扭头对早已目瞪口呆的芍药小声道:“芍药,你先离开一会儿。”

芍药一怔之后连忙应是,她掀开车帘下车时,正跟晏如松视线相对,她赶忙退到一旁,表明自己并非刚才说话之人。

晏如松再度看向帘子时,魏云清将帘子掀开,笑望着晏如松道:“晏将军,你果真不上来吗?不上来的话,我可就走了哦。”

晏如松哭笑不得地望着魏云清,他怎能猜到,魏云清竟跟他开这样的玩笑?然而他早知她是怎样大胆的女子,短暂的惊怔后便回过神来,有些骑虎难下。

魏云清自认为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看出晏如松的尴尬,立刻对小满芍药和马叔说道:“你们三个,稍微走远一些,这样看着,晏将军要害臊了。”

那三人也是一愣,下意识地看了晏如松的面色一眼,默默地退离了马车十几步远。

晏如松实在尴尬,有些无奈地说道:“云清,你…”

“快上来,被人看到就不好了。”魏云清对他招招手,颇有一种偷情的紧迫感。

晏如松无奈地上了马车。

帘子一放下,马车里便是一个密闭空间,魏云清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晏如松,直看得他转开了视线:“云清,你看什么?”

“看你啊。”魏云清笑着凑了过去,“几日不见,晏将军越发英俊了,看得人把持不住。”

晏如松:“…”

魏云清也不在意他没回答自己,继续笑道:“晏将军,奴家这几日想你可想得紧呢,你可有想念奴家?”

“云清…”面对魏云清这等大胆的女子,晏如松实在没太多经验。

“你就说,想还是没想,不许说别的。”魏云清没让他躲避。

晏如松沉默良久,终究吐出个词来:“…想。”

“想什么?”魏云清追问。

晏如松:“…”

他看着魏云清,满脸的无奈和为难。对于他这样的男人来说,要说那些甜言蜜语,终究太难了。

魏云清哪里肯放过他,又问:“想见我,想抱我,想亲我,还是想和我…”

“云清!”晏如松抢答似的打断了她的话,脸色已有些泛红。

魏云清促狭地笑了起来:“最后我想说的是想和我逛集市。”她顿了顿,露出大惊失色的表情,“莫非你想的是那种事?”

从见面时起晏如松被魏云清调侃到现在,想躲又没处躲,偏偏她又如此大胆,他已是招架不了,未等细想便伸手将她按入怀中,低低一叹:“云清…饶了我吧。”

魏云清没防备晏如松居然会主动抱她,本就因凑过去而稍微倾斜的身体轻易便落入了他的怀中,被他紧紧按住。她也没想挣扎,一怔后悄悄环住他的腰,同样低声道:“好吧。”

晏如松明显松了口气的模样,僵硬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魏云清将脑袋在他怀中蹭了蹭,男性的气息充斥了她的鼻翼,她喜欢得舍不得再松开他。片刻之后她笑道:“我看到今天有些像是媒婆的人到你家了。”

“嗯。”晏如松道,“我父亲都拒绝了。”

魏云清好奇道:“你是怎么跟你父亲说我们的事的?”

她那“谈恋爱”的条件在这时代过于惊世骇俗,晏如松能接受已经很不容易了,她实在难以想象他的亲爹亲妈也能接受这种事。

晏如松沉默片刻才道:“我并未对我父亲和盘托出。我只告诉了他,我已有意中人,请他回绝来上门求亲的媒人。”

魏云清抬头看着他笑道:“你不告诉你父亲你我的事,是不是顾及着我的名声,倘若我们不成,将来我想再嫁他人也无碍?”

晏如松一怔,嘴角微微勾着,有些淡淡的暖意,眉目柔和地望着她,却是不语。

“这世间多对女子苛刻,我很感激你能为我这么做。”魏云清又是一笑,心里暖暖的,“可是我不怕的,你无需为我考虑那么多。”

“嗯,我知道。”晏如松淡淡应道。他又何尝不知道,像云清这样的女子,根本不会在意那些世俗名声,然而她不在意,他却不能不多为她考虑,若将来她不想嫁他,他总希望她能不受名声所累,找到比他更好的丈夫。

见晏如松似乎不想多谈的样子,魏云清也不会不识趣地揪着这事不放。不管她在不在乎,他肯为她考虑那么多,在这个处处受限的社会最大限度地尊重她,足见他是个多好的男人。

“对了,我从皇宫搬出来了,你一会儿有没有事?没事的话要不要去我那儿坐坐?”魏云清期待地问道。

晏如松点头笑道:“好。”

魏云清献宝似的说道:“我跟你说,我现在住的小院,是孙大人家的管家帮我找的,住着很舒服,你先去认认门,以后有事没事要经常过来玩呀。”

“好。”晏如松低低应着。

魏云清掀开车帘,对远处的几人道:“你们快过来,我们要回去了。”

三人便忙走了回来,马叔和小满照旧坐在前头,芍药有些迟疑,不知该不该进入车厢,可前头已经坐不下了啊。

“芍药,你快上来,别怕,晏将军不吃人。”魏云清笑道。

芍药脸色一红,讷讷道:“奴婢这就上来…”

她赶紧爬上马车,却像只鹌鹑似的坐在角落,不敢多看晏将军一眼。晏如松的名声,她虽是个丫鬟,也是有所耳闻的,心里早勾勒出一个伟岸的身影来膜拜,此刻见到真人,竟比她想象得还俊秀,顿时不知所措了。而且更让她觉得吃惊的是,他们家的姑娘居然跟晏将军如此熟识,实在令人惊诧。果然,吕管家说得对,他们家的姑娘不简单,就像早上的那些人一样,都是非富即贵的,她可要小心伺候着了。吕管家说了,那些人可是锦衣卫,所以早上来的那位,身份尊贵着呢,连那位都对他们家的姑娘如此客气,可见魏姑娘的身份何等尊贵,能伺候这样的主子,是他们的福分,万不可懈怠了。

魏云清可不管芍药在想什么,她也并没有因为芍药在场而收敛,毕竟将来她是要经常跟晏如松会面的,她身边人总得习惯她的行事方式。

“你今后会一直待在上京么?”魏云清问。

晏如松摇头:“倘若再起战事,我或许还要领兵出征。”

“大梁就没有别的将领了么?总让你去打仗。”魏云清抱怨道,“以你的名声,应该当做最终武器,威慑外敌,怎么好轻易派出去打啦。”

她想着晏如松若还要去打仗,她不但无法跟他好好谈恋爱,还得担心他的安危。毕竟刀剑无眼,就算他是将帅,也有可能受伤。她觉得晏如松这种常胜将军,应该跟核弹一个待遇才对,作为战略性武器,怎么能随随便便总派出去打仗呢?神秘感都没了!

晏如松也是无奈一笑:“目前朝廷重文轻武,年轻将领确实有些青黄不接,再过个几年,或许会好一些吧。”

他知道她不是一般闺阁女子,即便她的娇声抱怨显得太过幼稚,他也不会看轻了她,并不会避讳与她谈论这些。

“那你赶紧教些弟子出来。”魏云清道,“从你手下找些好苗子,天天带着,好好教他们,多让他们历练,将来也好代替你上阵杀敌。”

魏云清说得轻松,但事情远没那么容易,但晏如松还是点头轻声道:“好,我回去便挑人。”

魏云清满意了,拉了拉晏如松的衣袖道:“之前我在乾清门那儿看到你了,可是我这么大个活人,你却没有看到我。”

晏如松一怔:“…抱歉。”

魏云清扑哧一笑:“道什么歉,我看到你就躲起来了,你怎么可能看到我?”

晏如松笑道:“为何要躲我?”

魏云清轻轻一叹:“我怕你见到我把持不住,乱了宫里的规矩。”

晏如松哪有魏云清那么自在地讲这种荤话,再加上还有个外人在场,咳了一声带了些恳求地无奈道:“云清…”

“好好好,是我怕自己把持不住。”魏云清狡黠一笑,又肃然道,“晏将军你坐怀不乱,乃是一代真英雄,小女子冒犯了,晏将军您大人有大量,可不要生我气啊。”

一旁芍药不敢竖起耳朵听,但声音又钻入了她的耳朵,她想躲都没地方躲,这些调情似的话听得她脸颊通红,几乎要滴出血来。天哪,她还是第一次见有女子如此胆大的,羞窘之余,也不禁有些佩服魏姑娘,那样的话,杀了她也说不出口啊。

调戏过晏如松后,魏云清想着来日方长,便适可而止,转而问道:“如松,上京可有什么好玩好吃的?你不当值的时候,多带我出去见识见识可好?”

“这许多年来,我待在上京的时间不长,恐怕也不甚清楚。”晏如松道,“我有一好友自小长在上京,或许可以托他带我们走走。”

“好啊。”魏云清笑道,“你的好友叫什么,是做什么的?”所谓打入男友朋友圈是也,万一这个好友太坑爹,她还得想办法减少那人对晏如松的影响呢。

“他叫吴尚文,字天心,乃是钦天监春官正。”晏如松道。

魏云清想了想,钦天监的话,似乎是观察天象,颁布历法的机构,也就是说,类似于现代的国家天文台。古人对天象相当看重,钦天监的官员多是世袭,观察天象的技术几乎是国家垄断的。算起来,这些应该就是古代的技术男了吧。

魏云清对于技术男一向很有好感,不禁对那位吴尚文好奇起来。不过他字天心…甜心?honey?这个字,实在是让她忍俊不禁啊。

“那下回你带这位甜心兄让我见见吧。”魏云清笑道,“那你的字呢?”

晏如松自然听不出魏云清对吴尚文的调侃,这时候根本就没有甜心这个说法,听她问,他答道:“我的字是公茂。”

“公茂…”魏云清心里多念了两遍,觉得这字也很萌,公猫什么的…不过她自然不会说出来,故意学着男子的礼节拱了拱手道,“公茂兄,你说我若是扮个男装如何?”

晏如松闻言仔细看她,半晌笑道:“你扮不了。”

魏云清故作怒道:“我怎么就扮不了男装了?别小看我。”

“…你想试便试吧。”晏如松没与她做口舌之争,他总不能告诉她,她的模样秀美极艳,即便扮男装,也会被人一眼认出来。

“我当然要试。我不但要扮男装,我还要跟你们一起逛青楼。”魏云清道。以后要是有人问“跟男友一起嫖妓是个什么体验”,她就完全有经验回答了…

晏如松哭笑不得:“你哪来的这想法?《大梁律》有规定,大梁官员不得去青楼狎妓。”

“那你从没去过青楼?”魏云清好奇问道。

晏如松正色道:“从未,若被我父亲知晓了,会打断我的腿。”

听他这样说,魏云清一下子笑了出来:“你这样说,是不是说明若不是你父亲的话,其实你心里是很想去的?”

晏如松视线一闪,竟有些支吾:“年少时…总有些好奇之心。”

看到他这不好意思的模样,魏云清心情很好,小声问:“那你果真没去过?”

“果真没有。”晏如松无奈应道。

魏云清侧头看了眼芍药,那丫头低了头,脸已经红得不像话。她弯唇一笑,微微挺身凑过去在晏如松耳旁轻声道:“那你家…可有通房丫头?”

晏如松身子一僵,她的柔软气息吹拂在他耳垂上,令他坐立不安,而她的问话,更叫他无所适从。

“有没有嘛。”魏云清将手搭在他手臂上,低声娇笑,“你说嘛,我不会吃味的。”

晏如松稍稍后退些,视线也不敢落在她身上,只低声应道:“…没有。”

听到答案,魏云清退了回去,面露怜悯地看着晏如松,叹息道:“那这二十六年来,你可…受苦了。”

晏如松一怔,隐约有些明白魏云清的意思,心中惊叹着魏云清的口无遮拦,羞窘的情绪令他直接抬手一捞,将她按入自己怀中,低声道:“云清,你再说下去,我可要无地自容了。”

魏云清低声笑起来,钻入晏如松怀里挑了个舒适的姿势趴好。她可以学着这时代的女性,低眉顺眼,谨小慎微,可那不是她的本性,她可以在外人面前伪装一时,却不可能在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伪装一辈子,早点让他知道她的本性,知道她是怎样的人,万一他后悔了,也好及早抽身嘛。她是很喜欢他,可也不愿用伪装吊住他,她希望他看到的是真实的她,无论他最终能不能接受这样的她,她都不会后悔。

第四十四章

到小院之前,魏云清放过了晏如松,没再为难他。

下了车,魏云清拉着晏如松前前后后地逛,带他走遍了小院的角角落落,甚至连后罩房也带他去看了,最后回到她特意开辟出来的书房,把文房四宝往他面前一推,笑道:“帮我写幅字,我要裱起来。”

晏如松无奈道:“我的字入不得眼。”

魏云清拿出之前等小满消息时无聊写的一幅字递过来给他看,傲然道:“我这才叫入不得眼。”

她拿出来的这幅字,只能说是看得懂她写的是什么,除此之外真不能叫字了。七倒八歪,毫无笔锋,犹如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这是用软毛笔写的,魏云清的软笔书法实在不行,不过这回买文房四宝时,她还特意挑了之前用过的那种类似钢笔的毛笔,笔头很细很短,相对来说比较好驾驭。别人是当把它当毛笔用,提笔悬腕,魏云清是拿它当钢笔用,捏紧了在宣纸上写字毫无违和感。再加上还有个笔盖,盖上去就更像钢笔了,硬笔书法上魏云清是没问题的。不过用这种笔试写的字她就藏起来了,没让晏如松看。

晏如松笑着摇头,妥协道:“替我磨墨可好?”

“当然好!”魏云清忙打开墨盒,学着之前秀儿做过的那样磨墨。秀儿从前在书房伺候过,笔墨这些事都非常熟悉,不过魏云清很珍视二人约会独处,因此到书房后就把伺候的人都赶了出去。

晏如松拿笔蘸了墨,随意地问道:“你想要我写什么?”

魏云清想了想,脑子里闪过无数诗词歌赋,选择太多反而犯了选择恐惧症。她静下心来看向晏如松,笑道:“就写青松入云。”

晏如松一怔,笑道:“好。”

他低了头,铺开宣纸,细一思量便下了笔。

青松入云,这是两人名字里四个字的谐音,组合成的这四字看着意境也很不错。魏云清看着晏如松流畅下笔,那四字渐渐在他笔下成形,看着看着忽然有点脸红——这四字要是往歪处去想,好像还挺黄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