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比韩家,也紧赶慢赶的唤了大夫。
却不是韩大人需要,而是韩夫人。
韩大人在雅妃引吭高歌的那一瞬间,差点儿将心头的一口血喷出来。不过,他显然是无比坚强的,在父母早逝的情况下,独自撑起一个家不说,还将底下的弟妹都拉拔长大并让他们都成了家。他的人生经历要比寻常人丰富得多,全然不是从出生起就是国公府继承人的齐国公能比的。
也因此,他撑住了。
撑住了就没问题了,等之后丽妃的节目一出来,韩大人就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就是那种,没人会再记得他那个唱劈叉了的侄女了,毕竟唱歌不好听的人太多了,再说雅妃唱得也不是真的特别难听,只是那个调调特别神情,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然而,这怎么能跟丽妃比呢?
丽妃啊!她举了缸!!
真是太刺激了。
韩大人就觉得吧,假如说上天给他一个机会,能毫无任何惩罚的灭了其中一人,那么他绝对会选择……
把俩都灭了吧。
相较而言,韩夫人的心理素质就太差了,她在宫宴上就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一路上马车又颠簸,她在宴上还喝了酒,等回到府上,被冷风一吹……
她就吐了。
府中等候依旧的丫鬟们赶紧冲过来隔开韩大人,生怕大人怪罪。
韩大人摆摆手,一脸的不在意,还道:“你可真忍得住,我看到好几个人偷偷的吐在了桌子底下。哎哟,娘娘啊,娘娘那歌真的是太催吐了。”
府中其他人也闻讯赶来,看韩夫人状态实在是太差了,还是让管家出去找大夫了。哪知,大夫还不曾过来,韩夫人就当着儿子儿媳,还有雅妃父母弟弟的面,“哇”的一声哭开了。
“我那可怜的小侄女啊!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好端端的姑娘家,怎么就入了宫?要是早知道是这么个情况,我铁定不让她入宫啊!”
这番话,吓坏了雅妃的父母弟弟,忙不迭的追问出了什么事儿。
韩大人斜眼看着他们,忍着爆锤蠢弟弟的想法,冷哼一声:“她哭的是她侄女,虞家那个!今年入宫被封了美人的那个!”
这是当然的,韩夫人虞氏就觉得吧,以谢昼的品位,她娘家侄女虞美人,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受宠了。至于原因,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她侄女是个正常人!!
可惜,雅妃之父并不知道他大嫂这会儿的崩溃,只径自<逼逼着:“噢!她怎么了?殿前失仪了?”
他摇头叹息,一副很为人家可惜的模样:“我早就说了,深宫大院啊,人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皇宫是那么好入的?你们不能只看到飞燕人前的风光,她在宫里也不容易啊!”
韩大人:……
还是不忍了吧。
择日不如撞日,干脆今个儿就来个手足相残吧!
……
虽说各府的情况都不大相同,可有一点却几乎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那就是,今晚他们一个都没睡好。
包括人在宝韵宫搂着天宫仙娥的谢昼。
人在清醒的时候,哪怕害怕好了,多多少少总会顾忌一下面子问题。再说了,清醒的时候,跟前的人多啊!甭管是宫宴现场,还是回去之后,谁还不是奴仆成群的?
然而,等夜深人静之时,等他们陆续进入到梦乡之中时,后遗症就这么显露了出来。
本来,多数人做梦其实都是没啥剧情的,要么就是片段式的,要么就是感觉梦到了很多东西但醒来全给忘了。更别提,做一样的梦这种神神叨叨的话了。
可就在这一天晚上,在这个辞旧迎新的大年夜里,更确切的说,过了三更天就该算是第二年了。
新年新气象,他们全都进入到了同一个梦境之中。
梦里,他们仿佛还置身于今晚的除夕宫宴现场,周遭的人们大声说笑,推杯换盏,畅想着来年该是如何的美好。
可就是这么一幅阖家欢乐的美好画卷里,不知道为何,所有人在内心深处都感受到了浓浓的不安情绪,就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一般。
终于,那可怕的瞬间来临了!!
雅妃她登上了春晚的舞台……
哦不,是她登上了除夕宫宴的大舞台,在万众瞩目之下,唱了一首啥玩意儿来着?然而,重点不是她唱了什么歌,哪怕那是一首古曲,哪怕在场的很多人其实已经听过无数遍了,哪怕……
反正那曲子从雅妃嘴里过了一遍,整个儿味道都不对了。偏偏,却是该死的洗脑!
曾几何时,他们看到书中所描写的“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总觉得太夸张了。甭管是再好听或者再难听的声儿,怎么可能一直在脑海里回想呢?这就不实际。
结果,老天爷啪啪的打了他们的脸,让他们真真切切的体会了一把,颅内单曲循环的感觉。
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
就在他们以为噩梦快苏醒时,丽妃突然跳上了舞台。
梦境中的情况跟现实还是有着很大区别的,现实中,雅妃和丽妃从未同台表演过,她们一直都是王不见王的。可在梦境里,雅妃和丽妃就这样神奇的同处一个舞台。
只这般,雅妃引吭高歌,丽妃卖力举缸。
还真别说,现实中互相仇视的俩人,在梦境里那叫一个配合默契。一个唱,一个跳。
是的,他们没看错,雅妃是在唱歌,丽妃却是和着节奏举着缸缸在跳舞。
雅妃:汴水流~啊哈!
丽妃: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雅妃:泗水流~啊哈!
丽妃:三二三四,四二三四!
雅妃:流、流啊~流啊流啊流~!
丽妃:双手举缸,再来一次!
……
整整一个晚上,她俩就没消停过!
原来啊,古人所说的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竟是一种失传已久但被雅妃和丽妃联手又复原了的酷刑!
老天爷啊,救救他们吧!
赶紧收了这俩祸害!!
第095章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 有资格参加除夕宫宴的,不是天潢贵胄便是文武重臣。而对他们这些人来说, 正月的前半个月都是呈休整状态的,一夜不睡也没啥大不了的。
……才怪!
正月里的事情多着呢!要入宫给帝后磕头,要在家等待亲朋好友过来拜年, 要准备各色贺礼前往其他人家做客等等……
往年,差不多都要忙碌到正月初十, 才能稍有机会松口气。也因此, 所谓的年关有时候甚至比平常上衙还要辛苦百倍。
尤其是正月初一, 事情多着呢!
当次日一早, 这些人碰面时,互相看了看对方那眼睑下的青肿,都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唉,不怪他们抗压能力太差了,实在是雅妃和丽妃的合体技,太他娘的可怕了。
在谢昼心目中, 他觉得丽妃简直没有半点儿那啥啥数。试想想, 一个是天宫仙娥,另一个却是大力女壮士,这还需要选择吗?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殊不知, 在其他人眼里,这俩祸害完全是半斤对八两,差不多嘛!
也因为所有得以参加了除夕宫宴的人都呈现出了一模一样的态度,以至于正月初一这一天, 明明应该是举国欢庆的大喜日子,却愣是有了一种清明节提前数月的感觉。
甚至于,都不能拿清明说事儿了。毕竟,很多人都是将清明节过成春游的,早上祭拜祖宗,下午浪里个浪的人真不少。
可今个儿啊,他们所有人都是一脸的悲痛欲绝,尤其在宫门口排队等候入宫时……
管宫门的是侍卫,他们是没资格参加除夕宫宴的。事实上,昨个儿宫宴从开始到结束,他们一直都守在宫门口不曾离开半步。就算是轮班的,那也是老实待在家里休息。
而今个儿,当到了点儿之后,宫门打开,这些侍卫正准备将外头等候的大人们一一迎进来,却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这种感觉要怎么描述呢?
任谁睁眼看过去,看到门外一群满脸悲痛几欲泪洒当初的人们时,都会下意识的一哆嗦。
等等!是宫里出啥事儿了?大人们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是这么副表情?
好不容易等外头的这些大人们都入了宫,轮班的侍卫们那叫一个迷茫无措。按理说,宫里真要是出了什么情况,没道理他们这些侍卫完全不知道啊?哦,那大概就是宫外出了什么重特大事情了。
自认为猜到了真相的侍卫们,一个个身姿笔挺的站在宫门口,仿佛什么事儿都不曾发生过。
……
而此时,谢昼也迎来了第一波贺岁的大人。当然,后宫那头也不例外,不过宗妇和命妇入宫要稍晚一些,不过等天色微亮时,她们也陆续入宫了。
安雪莲一直认为这种规矩简直有病。
就不说前头谢昼和文武百官们是怎么办的,单说后宫这边,早上六点接见宗妇和命妇们,这不是有病是什么?就拿安雪莲来说,要她六点整准时全副武装的出现在鸾凤宫正殿之上,就代表着她至少要提前两个小时准备一切!
不得清下肠胃?不得洗漱更衣?不得吃顿早膳?不得梳妆打扮?
两个小时能够安顿好一切,就已经是鸾凤宫的这些宫女们给力了。
她待在鸾凤宫里尚且要凌晨四点不到起床,那么可想而知,外头这些宗妇和命妇们,要几点起了。更不用说比女眷更早来到宫门口等候的王侯重臣们了,他们怕是昨晚就没歇吧?毕竟回去已经很晚了。
安雪莲并没有意识到,就算有的歇也没用,因为他们昨晚歇得越久,噩梦的时间就越长。
雅妃引吭高歌,丽妃举缸跳舞。
俩妖孽齐聚舞台之上,这不是一般人能够经受得住的。
当然,安雪莲是体会不到这种崩溃的,她昨个儿一夜好眠,早上差点儿起床气犯了起不来,不过这跟睡眠质量无关,纯粹是睡眠时间太少的问题。
只这般,她照例接受了底下宗妇、命妇们的拜年问候,也依着旧例赏赐了一堆东西。
这些赏赐全都是十二监准备的,等于就是从她手里过一遍,并不需要从她的私库中出。也是因为这样,安雪莲给的一点儿也不心痛,就跟流水线批发似的,一**的赏出去。
直到临近晌午时分,因着安雪莲是习惯了早中晚三餐的,所有人也就跟着她的规矩走,中午有差不多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只是,安雪莲还不能真的休息,她还得抽空见下娘家人。
“传午膳吧,边吃边说。”
她快饿疯了好吗?这早上八点起床吃早饭,到晌午当然只是一般般的饥饿,稍微忍一忍也无妨。可她今个儿凌晨四点不到就被锦绣戳起来了,她饿得都恨不得把锦绣给吃了!
随着午膳摆好,安家女眷也被带了进来。
这一次,来的人相对比较多一些。
除了安母和她大儿媳妇之外,连小姑娘安娴也来了。
安雪莲对这个娘家小侄女还是有点儿印象,亲情就别提了,统共也没见过几回,但这小姑娘小小年纪身上就有种“老娘天下第一”的气势,让她不禁怀疑,这到底是她侄女,还是雅妃的侄女。
会造成这个结果,其实也不难理解。
原主病重又不是一两年的事情,她是从谢昼登基后不久,就开始生病。最初可能一年病个两三回,也就是每年秋冬季节比较难熬,平常倒还行。后来病情愈发严重,变成了一年里有七八个月都不大好。再到后面,就成了整年都没办法起身。
在这种情况下,又有原主本人的默许,安家那头会将重注压在安娴身上,简直太正常了。
而安娴,几乎从记事起,就被告知自己是将来的太子妃,以后更是会成为一国之母。小孩子的性子本身就是由家庭教育造成的,当然若是像安雪莲上辈子和平时期那样,还可能被学校教育所影响。但放在当下,安娴的性子脾气、行事作风,那只能完完全全归咎于整个安家。
不过,那是之前了。
仅仅不到半年时间,当安雪莲再度看到这个娘家小侄女时,就见她一副神情恹恹的模样,看着似乎也消瘦了不少,脸颊上几乎不见肉,身上倒是看不出来,毕竟冬日里穿得都比较厚实。不过,最明显的就是,安娴的眉宇间没了早先的自信,有的只是愁眉不展。
安雪莲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她不能说原主就做错了,在深知自己命不久矣的情况下,给娘家人安排后路是很正常的。尤其这年头本身就流行亲上加亲,原主又不是表哥表妹生傻子这个情况。至于安家,亲上加亲能让自家在皇后过世后,再度将自家和太子的关系紧密相连,自是相当乐意看到这一情况。
结果呢?
皇后没凉,太子妃这桩事儿就必须凉了。
没等安雪莲想好怎么开口,大概是瞧见了她方才皱眉的举动,安母忙不迭的解释道:“娘娘不必在意,今个儿带娴儿过来并不是想让娘娘为难,实在是想宽一宽娘娘的心。娴儿很好,家里也一切都好,娘娘尽管放心就是了。”
听得这话,安雪莲反而有些不明白了,诧异的挑了挑眉,却没立刻接这话,而是吩咐宫女摆膳,先吃饱了再说。
待吃了一会儿,安抚住了疯狂叫嚣着饥饿的肚子后,安雪莲这才开了口:“经过前些年的病痛,本宫如今最是讲究这养生之法。照我看来,旁的一切都是虚的,只有身子骨安康,才最为要紧。”
“可不是?前些年娘娘就是思虑过重了,其实……”安母犹豫了一下,才道,“娘娘真不用这般操心,太子那头有皇上操心,咱们家里也都很好,再说这家里的前程,原就不该系在女眷身上,本就该由他们那些儿郎去外头拼搏。”
这就很稀奇了。
安雪莲深知这年头可没有男女平等这种说法,有的也仅仅是男主外女主内的说法。但有个情况是特例,像安府这种人家都会倾力培养一个姑娘,将全家甚至全族的资源尽数堆积在一个姑娘身上,目的肯定不是出于爱,而是投资。
投资的目的就是求回报,当然也不是没有投资失败的情况。可既是失败了也就只能怨自己眼光不行,怪到投资品身上是毫无意义的。
问题是,安雪莲这个投资品是相当成功的,以前安府虽然表现得不是很明显,但肯定也是期待着安雪莲给予回报的。只是他们耐心好,加上安父看得远,觉得现在该是忍耐的时期,安府真正起来会是多年以后,应在太子身上……
结果突然改了性儿,你说怪不怪?
安雪莲按下心头的狐疑,又问了一下家里的情况,主要是将重点放在正月十六将要去四方书院的那五个倒霉蛋身上。像功课方面,安雪莲肯定是说不上话的,她能关心的也就是生活方面了。
恰好,安母等人也很在意这个。
听到安雪莲主动提起,安母忙道:“皇上英明,这才特地建了四方书院。又因老爷是院长,这功课方面倒是不用愁了,听说教课的先生们无一不是饱学之士。只是,书院都是要住宿的,我就十分担心,他们一个个的,哪个不是打小娇生惯养的?本想让他们带丫鬟入书院,不想老爷却发了火,说从来没有带丫鬟读书这种事儿,还说什么伤风败俗。”
安母一看就是为这事儿头疼很久了,一说就停不下来。
这过日子本来就是日常琐事占了多数,像吃喝拉撒、洗衣打扫,哪样不需要花精力了?要知道,家里这些儿郎哪怕以前也是上学堂的,那都是早上去晚上回的,就中午一顿忍忍也就罢了,况且本来很多人家都是一天两顿的,中午多半就和着茶水吃一些点心。
可若是情况变成了住宿呢?吃喝可以凑合,衣裳谁来洗?房间谁来收拾?这些都是大问题。
安雪莲讶道:“没有丫鬟,也不能带小厮吗?皇上会那么严格?”夸张了吧?太子跟前都有不少小太监伺候着,谁会逼这些二代们亲手做琐事?
“让带书僮的,可书僮……”安母满脸的忧愁,书僮以前也有啊,负责搬运书奁、整理书籍、磨墨割纸。可涉及生活琐事,书僮不一定能完全做好。
“这个简单,回头我同皇上说一声就好了,放心吧。”安雪莲略一思索,觉得这就不叫个事儿,立马大包大揽。
“能说服皇上让带丫鬟?”安母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可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立马满脸黯然,忍痛拒绝道,“还是算了吧,都年岁不小,让他们自个儿折腾去了。娘娘您、您还是先顾好自己,千万别为了这种生活琐事去打扰皇上。”
安雪莲就不懂了,为何她娘家人一副“你就快失宠了”的表情?
对,她是好多年没承宠了。可讲真,谢昼不会废后的,只要他一天不废后,属于皇后该有的福利,她全都有。
再说了,不就是带不带丫鬟这种小事儿吗?谢昼才不会在意。
兴许是她面上质疑的神色太浓了,一直坐在旁边不吭声的安娴之母,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的开了口:“娘娘,都是咱们不好,以前不知道娘娘在宫中这般艰难,还总是想靠着娘娘得好处。如今咱们知道了,不会再劳烦娘娘了。至于他们带不带丫鬟,本就是小事一桩。”
不带才好!带着丫鬟去书院,到底是去学习的,还是去鬼混的?相较于她婆婆会心疼儿子,她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心疼她男人。
安雪莲慢慢的回过味儿来了。
“对哦,你们昨个儿也在宫宴上?”安家并非每年都出现在宫宴上,是属于流动名单内的。因为安家没有爵位,安父的官职也不够高,但偏偏家里出了个皇后,这个皇后还生了个太子,因此有时候就会被写在名单上,有时候则不然。
像原主病重的那几年,她自个儿都不参加宫宴,娘家人自然也不会在名单之内。而今年……
安母一脸的尴尬,犹犹豫豫的劝慰道:“男人心里想些什么,咱们女人也确实猜不透。既然皇上这般宠幸雅妃娘娘和丽妃娘娘,咱们肯定没法子,那就暂且避让吧。我也是过来人了,没有哪个男人喜欢听女人在耳边絮絮叨叨的说这个不行那个不好,败兴得很。”
生怕安雪莲不理解,安母又添了一句:“老话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可咱们是女人,又不是那等直言进谏的忠臣,何苦讨这个嫌呢?顺着吧。”
翻译一下就是,他瞎就任他瞎,顺着便是了。
安雪莲:……
跳出知情者的角度看整个事儿,安雪莲突然领悟到其他人对谢昼的看法了。
瞎?傻?疯?
或者三合一俱全?
假如站在她娘家人角度来看,岂不是……我家姑娘不受宠是正常的,毕竟受宠的都不是正常人。
毕竟,皇上有病,咱们没药。
面对娘家人脸上一模一样的愧疚之情,仿佛都在说“不好意思我们以前误解您了”,安雪莲就忍不住感到阵阵腮帮子疼。
行叭,反正风评被害的也不是她。
淡定淡定。
“罢了,你们回吧。且放心,大弟他们的事儿我会放在心上的,至于皇上是心怀天下之人,在这种小事方面,他一贯都是很随意的。”
客气的请娘家人离开后,安雪莲就让人传话给谢昼,大意是有空了来一趟,没空就算了。
结果那厮下午就来了。
宗妇、命妇们还没走呢,外头就禀告说皇上来了。安雪莲趁机把最后一批人打发走,还顺口让人可以去御膳房传膳了。
做完这些事儿后,她才略作整理,去见了谢昼。
不等她开口说正事儿,谢昼就先忍不住对她倒起了苦水:“今个儿是正月初一啊!那帮子人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明明是来给朕拜年的,一个两个的,面上表情就跟是来上坟似的!”
“这要是其中一两人这样,朕直接就发落他们了。可所有人都这样啊!所有人啊!朕要是发落了他们,等回头上早朝了,就只剩下朕一个孤家寡人了。所以,朕忍住了。”
宝宝忍住了,但是宝宝很生气!!
什么玩意儿啊!
还有一桩事儿:“皇后你昨晚做噩梦了吗?”
“没有。”话题跳跃的太快了,安雪莲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朕做噩梦了!”谢昼一脸的控诉,“丽妃啊丽妃,朕昨晚明明是搂着雅妃睡的,凭什么就梦到了丽妃呢?气煞朕也!”
安雪莲心说,你搂着雅妃却梦到丽妃,这怎么着也该雅妃生气吧?你气个什么鬼?
然而,她真正说出来的话却只有安慰。安慰谢昼那受伤的脆弱心灵,仔细想想,梦到丽妃……等等,为什么梦到丽妃是噩梦?丽妃长得很好看啊!
遇到不懂的问题就直接发问,安雪莲都没怎么犹豫,就问了出来。
谢昼一脸“你逗我”的表情:“朕都梦到丽妃了,怎么还能不是噩梦?丽妃啊,她在朕的梦里一直在举缸!”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一个缸两个缸,三四五六七个缸。
假如仅仅是举缸,问题兴许还没那么大。可关键在于,在谢昼的梦里,丽妃一面举着缸,一面冲着他不停的抛媚眼。
这就不是一般般的渗人了。
“算了不提那个了。”将可怕的事情甩出脑海,谢昼只问安雪莲找他有何事。
“倒也不是那么要紧的大事儿,本来是想等皇上您得空了再说,不曾想您竟撇下众臣们来了。”安雪莲也很尴尬,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谢昼对她还是真爱呢?
不过很快,她就不尴尬了,又或者说更尴尬了。
因为谢昼答曰,他就是不想再看到那一张张上坟脸,这才借口皇后有要事找他相商,乘机走人的。
安雪莲能说什么呢?她只能把话题扯到正事儿上,提到了中午她娘家母亲说的那桩事儿。
“我也明白去书院不好带丫鬟,毕竟御学、国子监都没有这样的先例。可两者到底还是不同的,是不是可以适当的通融一下?”
御学并非住宿制的,太子皇子们傍晚上完课都是要回到皇子所的,而皇子所是有宫女嬷嬷的。
国子监倒是住宿制的,可说白了,会去上国子监的,都是一心想学的。就算是那些萌祖荫去了国子监,那只能代表国子监对这些人稍稍放宽了标准,而非由着他们胡来的。
说白了,去国子监是真的想好好学习,可去四方书院就不一定了,很多人都是被逼的啊!
“就算四方书院情况特殊,朕也不能让他们带着丫鬟去吧?”谢昼一脸的迟疑,其实带丫鬟倒是无妨,怕就怕这丫鬟当着当着,就变成了通房丫鬟。
不过,对于这一点安雪莲早有考量。
“那就带上嬷嬷怎么样?”
谢昼:……
啥玩意儿?!你说带上啥?!
面对谢昼一脸的震惊,安雪莲很是认真的建议道:“皇上您不能否认,无论是小厮还是书僮,都是男子,注定会有些不太细心的。况且您也该体谅一下为人母的想法,像我,也会很不放心太子在皇子所里的生活。所以我才让一直伺候我的嬷嬷跟着去了皇子所。”
身为皇后,跟前肯定是有几个贴身嬷嬷的,其中一个还是她从安府带过来的,曾经是她的奶嬷嬷,格外得受到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