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睡眼惺忪的嘀咕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有石头拦路呢?”
她的话刚说完,我就听到外面兵刃出鞘的声音,接着十五王高呼:“保护娆妃!”我心下一紧,忙问:“怎么了?”正要掀开帘子看看,却听“嗖咄!”一支雕翎箭穿过马车门帘,落在我脚尖前三寸的地方。
“啊”大家都吓得尖叫起来,我虽惊慌,却顾及着玉儿,忙从安氏怀中抱过玉儿,对大家说道:“快下马车!”马车空间小,且看不到外面的情况,随时都可能被流矢击中。
我们几个慌慌张张的下了马车,车夫早已中箭歪在一边。春分谷雨等人都护在我周围,我贴在马车车厢旁边,虽然四周都有护卫,但是流矢如箭雨般从四面射了过来,他们忙着拔刀挡箭,根本没时间来照顾我们。
玉儿大哭起来,我已没心思哄他,只求能逃过这一劫吧!
启悯跑到我们身边,我扯住他的衣袖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他看着我,道:“我们可能遇上路匪了。”
路匪?好好的官道上,竟然会有路匪?他把我当三岁小孩子吗?
“小心!”也不知是谁叫喊了一声,启悯一把抱着我将我抱到了一边,然后就听有人嘶喊道:“夏至…”我循着声音望过去,夏至背部中箭,缓缓倒了下去。
我顿时浑身冰凉,紧紧抱住玉儿,启悯立即道:“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儿!还有,你不能带着孩子!”他先放开我,牵了一匹马,让我把孩子留给安姑姑。我坚决摇头:“不!我要我的孩子!”
启悯怒道:“他们方才就是循着孩子的哭声射箭的,你抱着他,他一哭,就会把他们引过来!”
我哭着说:“我不管,哪怕我死我也不能让我的孩子陷入危险。”
大哥也走了过来,劝我道:“阿娆,你听话,先走!过了这里不远就是白马寺,那里很安全,这儿就由我来顶着。”
我仍哭着摇头,启悯一咬牙,抱着我送上马,自己也跳上马,对大哥一抱拳,道:“这儿有劳纪大人了,万望拖住匪徒,我带阿娆先行!”
大哥道:“快走!”又对羽林卫呼道:“掩护王爷!”
“大哥!”我惊慌失措的,想说什么,可是只喊了一声,便只剩下了流泪。
启悯脱下他玄色的披风裹住我,狠踢马腹,马儿嘶鸣,一路狂奔了起来。我只管紧紧的抱住玉儿,这个时候我就算心中不忍,也只能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哭出声音来。马儿上下颠簸着,我忽然感觉到启悯的身子一震,向前倾倒靠在我身上。我慌忙回头:“你怎么了?”
他却一笑,紧拉住缰绳,道:“没事,你坐稳了!”
他把我整个人都裹在玄色的披风里,我看不清前面的道路,只感觉浑身骨头都快不属于自己了,而玉儿的哭声也渐渐变小,我怕他有个什么闪失,偷偷解下自己的衣襟,让他含住我的**。虽然没有汁水了,但至少能抚慰着他。
也不知行了多久,我终于依稀看到了朦胧月色下的“白马寺”三个字,启悯缓缓放慢了速度,我欣喜的说:“我们到了,安全了!”
他冲我笑笑,我这才发现他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滴落,我吓了一跳,刚叫了一声:“启悯!”他就栽倒在马下。
我惊讶的发现,他的背上没入了一支雕翎箭!
白马寺的小沙弥们手忙脚乱的把他抬了进去,我被引到另一个房间,他们给我准备了斋菜和热水,还有给玉儿吃的米汤。我只喂了玉儿吃了一碗米汤,将他哄睡,就去了启悯房间看他。
方丈已帮他身上的箭矢拔了出来,上好药,正在包扎。可是他的人还没有醒。
我喉头发紧:“大师,王爷他…”
方丈道:“阿弥陀佛,王爷失血过多,恐怕一时无法醒来。娆妃娘娘放心,王爷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白马寺是皇家寺院,我们从西京来陪都时也是在这里休憩的,所以这儿一应事务也算具备。
可我还是不放心启悯,干脆把玉儿抱过来睡,我就坐在床边等他醒来。
到后来我实在太累,就趴在床沿睡着了,要不是玉儿尿了哭闹,我还不知启悯已经醒了。
“阿娆…”他声音低微。
我又惊又喜,可又很无奈的说:“你等等,孩子尿了,这儿也不知有没有尿布可以换。”
最后只能先找了一块干净的棉布代替,可是玉儿却不肯睡了,我只得抱着他在屋里来回走动,他却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盯着我。我无法,背对着启悯解开衣襟,玉儿含着我的**,这才沉沉睡去。
启悯大概是因为疼痛呻吟了一下,我忙走过去问道:“是不是很痛?”他的目光落在玉儿的小嘴上。我低下头,慌忙转过身,随口就说:“其实你知道他们不是普通的路匪,对吧?”
他不语,我嘲讽似的笑笑,说:“官道上怎会有路匪?用的还是只有军队才能用的雕翎箭!”好半天没等到他答话,我转头一看,他皱着眉头,睡着了。
我看了看外面露出鱼肚白的天空,暗暗祈祷大哥他们不会有事。
第六十九章 白马寺
天亮之后,我拜托小沙弥帮我出去打听一下消息,而我就在寺里照顾启悯,帮他换药,喂他吃饭。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我不禁潸然泪下,他却心有余悸的叹道:“还好是我坐在你后面。”我怔愣一下,当时他把玄色的披风裹在我身上,那样的夜里,疾行的马上很难瞄准我,所以他才会受伤。
他转身看到我哭,眼神一慌,伸手想掬住我落下的泪珠。泪水顺着他的指缝流走,他有些着急的说:“不要哭,你知不知道,你流泪比我流血还让我痛。”
可是听到他这样说,我哭的更厉害了。
他艰难的将我揽在怀里,我贴着他裸露的胸膛,有些不知所措。泪水都流到他身上了,我不好意思的轻轻推开他,看到我留下的印记,慌乱的用帕子擦拭。他却抓住我的手不让我动,调侃的笑道:“要是我的伤口在这里就好了,这样阿娆的眼泪就能流进我心里了。”
我怔了怔,面颊发烫,嗔怪道:“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说这些!”
他咧嘴一笑,却牵动了伤口,吸了一口气。我叹了叹,道:“快转过来,让我把你的伤口包扎好再说。”他听话的转过身,我轻轻的给他包扎好伤口,然后起身将换下的绷带拿出去扔掉。
正当我返回房间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我惊喜的跑过去,叫道:“大哥!”
大哥看到我,也露出释然的微笑。我抱住他的手臂,他却让了一下,眉头本能的一皱。我忙问:“怎么,你受伤了?”
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说:“没事,一点小伤,你怎么样?”
“我没事,只是启悯他…”我示意大哥进去看看启悯。可是大哥却拉着我站在院子里,脸色有些凝重。“怎么了大哥?是不是春分她们…”
他忙安慰我道:“她们都没事,我们后来赶走了那些匪徒,我已让人回陪都报信了,她们在路上,我是先骑马过来看看你的。”
“没事就好。”我放了心。
大哥却说:“阿娆,昨晚十五王带你走的时候,我也没多想,可是现在想来…有些不妥。”
我回避着他的目光,反问:“怎么不妥了。”
大哥正色道:“我是你的大哥,而他,是你名义上的小叔子。”
我蹙了蹙眉:“嗯,所以呢?”
大哥叹道:“昨晚他为了顾及你的安全,先带你走,可…他为何直呼你阿娆?这可是我们家人私下对你的称呼啊!恐怕连皇上都未必知道吧?你刚才,还直呼他的名讳。阿娆,你们什么时候这样熟稔了?还是…”
“大哥!”我有些恼怒的打断他,心里却烦乱的很,“你都在胡思乱想什么呢?我和启悯…我和十五王,并不像你想得那样。”可是具体是什么样,我自己也不清楚。随即板了脸,道:“总之,你别乱猜就是了。”
大哥急道:“我乱不乱猜不要紧,要紧的是皇上!”
“皇上…”我垂下眼睑,声音也低了下去,启恒的多疑,我是知道的,原本我们之间就有一个子陵将军在,若是又多了一个启悯。不、不、不!我们好不容易像现在这样相处,不能再有更多的鸿沟了。我紧张的抓住大哥的手,说:“大哥千万不能告诉皇上啊!虽然我和启悯是清白的,但是…但是他那个人…”
“我当然不会告诉皇上了,只是昨晚的事要好好想个说辞才是。还有,你和十五王要千万小心些,有时候只怕一个眼神都会害死人的!”
“我…我知道。”我嗫嚅着低下头。随即我想到了昨晚的事 就问:“大哥有没有抓到那些匪徒?”
大哥道:“抓是抓到了,已经交给了羽林卫看管,暂时还问不出什么来。阿娆,你不用担心,不过是普通的劫匪罢了。”
我冷笑道:“大哥把我当小孩子吗?劫匪会用雕翎箭?这样明显的证据,大哥该好好查查才是!他们听到孩子的哭声就冲我射箭,这一点大哥也不要忽略才是!”
大哥神色一肃,道:“阿娆,这是男人们的事,你顾好自己和十二殿下才是正经。”我一时气结,面色涨得通红,大哥又道:“难道你忘了前段时间外戚被弹劾的事吗?皇上最讨厌你们这些女人过问前朝的事,所以这件事我相信皇上会处理,而你就别多问什么了。就算这事的结果没有如你所料,你也不要多说什么。”
我自然是知道启恒的脾气的,闻言只得说道:“我知道了,大哥,你也忙了一晚上了,要不去休息一下吧?”
他笑笑,说:“我还是去看看王爷吧!”
看着他的背影我叹了口气,大哥受父亲影响良多,脾气性格都十分耿直,耿直的近乎迂腐了。不过,父亲宠爱我,而大哥则对我多有严厉,也是怕父母将我宠的太过。所以,平时我并不惧怕父母,倒是对大哥多有畏惧。但我也不至于怕他,如果他板起脸来,我就躲到大嫂那里,他敬爱大嫂,绝不会在大嫂面前批评我的。
想到从前在家时的调皮和欢愉,昨晚的不快终于消散了一些。让大哥护送我,是启恒的意思,他这也算是做了点补偿吧!
午后,春分她们乘着马车在羽林卫的护送下到了白马寺,大家围着我哭了一场,安姑姑看到玉儿更是喜极而泣,她一直奶着玉儿,几乎把玉儿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看到他完好无恙,连忙把他奶的饱饱的。
想此时陪都那里已经得到了消息,我们便暂时在白马寺住下,等陪都那里做出决定再回京。
第二天大哥告诉我,皇上得知消息后就决定全部人员从陪都返回西京,要我们在此等候他们。
这样也好,至少那样惹眼的依仗,不会再让某些不知死活的人做下愚蠢之事了!只是那样庞大的队伍,只怕要到明天早上才能到这里,我们还得在这儿待个一天一夜。
可是到了黄昏时分,我正抱着玉儿散步,就见大哥匆匆的领着一行人进了院子,我正奇怪间,眼神瞥到大哥身后那个高大的人影,心跳都慢了一拍,怔怔的看着他走到我面前,启恒,他竟然就这样来了。
第七十章 琅琊郡王(一)
我帮启恒打了洗脸水,伺候他换过衣服,这才问道:“皇上怎么就这么来了,也不多带几个人,万一又遇到那些狂徒可怎么办?”
他理了理衣袖,搂着我说:“朕担心你。”我心中一暖,仍嗔怪道:“就是再担心臣妾,也要顾着您自己的安危才是嘛!”他笑了笑,道:“好,下回朕先顾着自己。”我见他说的这样漫不经心,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不过,他这样来了,其实我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启恒又去看过启悯,大哥之前已和启悯商量过说辞,大意是当时情况危急,而大哥身为臣子必须留下断后,所以大哥请十五王带着我和玉儿先走,十五王为了救我,身中流矢。将主动权交给了大哥而不是启悯,启恒并没有因此而怀疑,看他对启悯说话十分温和,看来他相信了大哥,也准备好好犒赏启悯了。
不管怎样,启悯总算救了我和玉儿,若是能因此求得一个封王,倒也不错。我张了张嘴,却见大哥看了我一眼,我只好又低下头,什么也没说。
晚上和启恒睡在一起,他问我:“我见你在十五弟那里似乎有话要说,怎么又没说呢?”
我嘟着嘴道:“皇上不是不喜欢后宫过问朝堂的事么?”
他笑道:“有些事是国事,但有些事可作为家事来处理,你说吧!”
我支起身子,说:“既然这样,那臣妾想求皇上一个恩典,十五王毕竟救了臣妾和玉儿的性命,不如给些丰厚的赏赐吧?”
他道:“这个自然,回到西京,赏赐是少不了的。”
我在他胸前画圈圈,他笑着捉住我的手,道:“有什么就说。”
“嗯…臣妾是觉得,再多的赏赐,也不如给个实质的封赏,比如…封个王怎么样?反正他过了弱冠之年也要封王的,借着这件事给他个封号,也好显得皇恩浩荡啊!”
他没有立即回答,沉默了下来,我有些心慌。这事虽然可以说是家事,但十五王毕竟不那么得他器重,更何况十五王的母妃…想到这里我连忙说道:“臣妾一时妄言,还请皇上不要放在心上。”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睡吧,这件事等我们回到西京再说。”
“是。”我低低应了一声,平躺下闭上眼。他将我搂在怀中,我忙道:“皇上,这里是佛门之地。”
他笑了笑,说:“朕知道,睡吧。”他只是习惯性的搂着我,并没有情\欲在里面,我放下心来,安然的睡着了。
次日上午巳时,銮驾到了白马寺,接了我们一行人回西京。六日后抵达,又是一番忙乱,安顿下来之后,我看着窗明几净的瑶光宫叹道:“还是这儿住着舒服啊!”
春分几个掩唇低笑,但一想起夏至的死,又都怏怏起来。我让刘有余去探访她家中亲人,带了五百两银子给他们家,也不枉她服侍了我一场。但夏至既去,他负责的厨房一块,又必须有人顶上了。
挑来选去,最后让一直跟着夏至的改了名之后叫立夏的顶上,而原来立夏的差事,则有从蓬莱山带回来的玉环接替。因玉环的的“玉”字犯了玉儿的讳,便也改名叫环儿了。
安排好我自己宫中之事,我才知道原来白氏并没有跟着回西京来,她的表妹何兰也要在那里照顾她。我觉得这样也好,陪都只有她们两人,好过西京后宫人多手杂。
刚回西京的几天,启恒一直忙于朝堂事务,没有踏足后宫。我知道,他在调查那帮所谓的“路匪”。又过了好几天,我去给皇后请安,才从皇后口中得知,那帮匪徒实则是当年宁王叛乱的余部,因宁王是被以我父亲为主脑的官员拿下的,所以记恨我父亲,这才想置我于死地。
宁王叛乱,那是三年前的事了,亏他们能以此做借口!
从紫宸殿回去,春分见我面色凝重,便问道:“娘娘是不是不相信皇后所言?”
我冷笑道:“皇后所言,便是皇上所言,皇上所言,便是天下所言!不管这个结果是真还是假,总之,我们只能信了!”
“可是,娘娘您并不…”
“春分,那日我临时起意回西京,连皇上都是前一个晚上才知道的。你说,宁王的余党是怎么知道并且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做安排拦路截杀我的呢?”我攥紧手心,自从我生下玉儿,去了陪都独宠后宫,就有多少人容不得我了呀!“春分,皇上不喜欢后宫和朝廷上的人有牵扯,可是你看。”我用手指指着整个掖庭宫,“她们,哪一个不是和母族的人秘密联络,哪一个不是在朝廷里有自己的心腹!而我,我的父亲却恪守着作为妃嫔,作为臣子的本分,反而到最后落得个阴阳相隔!”
春分大惊失色,道:“娘娘您何出此言?老大人不是好好的吗?”
我惊觉自己失言,忙对她笑了笑,道:“我不过是担心罢了。”
春分松了口气,道:“娘娘也不必如此担心,如今皇上正宠着您呢!其实您入宫不过三年,得宠也是这两年的事,有些事还是不必操之过急的。”
我勉强点了点头,不再说下去。
对宁王余党做了处决之后,皇上宣布封十五王为琅琊郡王,可在京城选一处开府建宅。
这位十九岁的郡王虽然不是本朝的头一份儿,但作为被先帝厌弃的不祥之人,能在弱冠之年以前得到这样的殊荣,满朝文武除了感叹他的救人之功外,也感叹着皇恩浩荡,胸襟宽广毕竟,若是珍妃不死,这位十五王就有可能取启恒而代之了。
我让刘有余备上厚礼,随皇后宫中的人一起去给琅琊郡王道贺。刘有余看了长长的礼单,问道:“娘娘这份礼是否太过贵重了?毕竟皇后那里也没有这样丰厚啊!”
我笑道:“无妨的,琅琊郡王毕竟对我们母子有救命之恩,送少了,反而显得小气了。”
“是,娘娘思虑周全。”
那些礼品都是库房里的,看上去都很冠冕堂皇,愈是这样,我们愈安全。
第七十一章 琅琊郡王(二)
琅琊郡王的封号既定,皇后提议为其设宴庆祝,皇上并不反对,但须等到琅琊郡王伤好之后,便将宴会日期定在两个月之后,场所定在北临蓬莱池的含凉殿中。
我求皇上在宴会前把雅妃放出来,雅妃原先从陪都回来并未被禁足,但原来的计划被打乱,我们提前回京,因此雅妃便被禁足。这才几日,我这样求皇上,他自然不太乐意,说道:“雅妃毕竟伤了人,若这样放她出来,对她的教训不够!”
我虽然知道雅妃冤枉,只能慢慢劝道:“雅妃也是无心之失,更何况白宝林的龙胎并无损伤,如今白宝林还在陪都安养,就算雅妃冒失,也不会再伤着她了。再说,这次是为琅琊郡王庆贺,大家都参加,少了雅妃,到不能称之为‘四角俱全’了。”
启恒笑道:“你是从哪里学来这些说辞的?倒不如直接说你和雅妃交好,朕也就准了。”
我故意撅起嘴,道:“好吧,皇上,臣妾和雅妃交好,所以就请皇上看在臣妾的面子上解了她的禁足吧!”
启恒大笑,在我撅起的唇上亲了一下,道:“好,依了你就是!”
我忙笑眯眯的谢恩,使个眼色给江守全,让他去安排。
隔日,我与和妃一同去看望雅妃,和妃对我说道:“你知不知道此次宴会皇后别有深意?”
我一愣,摇头说:“什么深意?”
和妃唇边飞扬着一抹冷笑,说:“琅琊郡王刚被封王,皇后就急不可耐的想要拉拢他了!哼哼,可惜此次封王的功劳在于你,所以皇后只能从别处下手。”
我用手按在心口,淡淡说道:“妹妹有些不明白,还请姐姐明示。”
她道:“皇后向皇上进言,说琅琊郡王既然已经封王,那么开府建宅也就不远了。到时候王府落成,自然需要一个女主人,琅琊郡王已经十九岁了,明年就是弱冠之年,早该议亲了。他们既是琅琊郡王的君主,又是他的兄嫂,俗话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琅琊郡王的婚事,理应由他们操心才是。”
她这娓娓道来,好似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皇后是怎样向皇上进言的。而我听着,愈发觉得心中泛酸,看这架势,皇后是要为启悯说亲了。
和妃又道:“皇后还说,皇上日理万机,这些事不必操心,就交给皇后来办就是了。还说她有个远房侄女,今年刚好及笄!哼哼,你说,她这算盘打得好不好?”
我听了半晌无语,久久才道:“皇后这样说,也无可厚非。”
和妃冷笑道:“这话好生糊涂!从前琅琊郡王还是不起眼的十五王时,她不想着她的远房侄女,如今人家封王了,到想起来了。不过,我怎么记得皇后的母族早就败落,也不知这个远房侄女是有多远!”
我胸中意味不明的觉得难受,她的话我也没仔细听,只道:“这事旁人也做不得主,毕竟…琅琊郡王只能依靠皇上。”
和妃看着我说:“依靠皇上和依靠皇后,可是两码事。”
我无奈的摇摇头,苦笑道:“和妃姐姐,其实十五王爷就算受封琅琊郡王,那又如何?他一没军功,二没世家支持,拉拢他又有何意义呢?所以我真是不明白皇后此举到底是何意,更不明白姐姐为何如此紧张。”
和妃愣了一下,随即道:“先是郡王,以后就是亲王,还能在京城开府建宅。留在京城的王爷除了八贤王,就只有他了。一旦…那时亲王里说得上话的,便是这两个人。”
这下,轮到我错愣了,没想到她和皇后想的,都是皇上百年之后的储位之争。我叹了口气,垂下眼睑说:“这些我还是不太懂,咱们还是去看看雅妃吧!别刚一放出来,就出去闯祸。”
和妃先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似的看着我摇头,后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就高兴的说:“好,我们去承香殿。”
我猜测,她大概是觉得我于储位之事上太没有政治敏感,所以才放心下来的吧?
到了承香殿,却不见雅妃,小太监说,雅妃往西北角去了。
我和和妃对视一眼,西北角,那里所住的都不是什么受宠的妃嫔。和妃忽然说道:“冯氏!冯氏就住在那里!”
“哎呀!咱们快过去!”我一跺脚,这个雅妃,不会这么沉不住气吧!
才到拾翠殿不远处,就听到雅妃的怒骂声:“你这贱人!害的我被禁足,我今日不好好教训你,我就不是草原来的!”接着就听到“啪”的一声脆响。
我与和妃都加快了脚步,走近一看,雅妃趾高气扬的站在那里,她面前是跪在地上嘤嘤哭泣的冯氏。冯氏的发髻都歪倒了一边,一手捂着半边脸,可是那流着泪的姿势,非但没有半分狼狈,而且怎么看都楚楚可怜,有种凄婉之态。
可这样的姿态,更是刺了雅妃的眼,雅妃又抬起手,我忙上前抓住了她,道:“你这是做什么?”
雅妃蹙眉道:“你别拦着我!我今日要好好教训这贱人!”
和妃沉着脸斥道:“雅妃,你干什么!还有没有气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