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城门官回答道:“回小公爷的话,十三王爷在大约两个时辰前带了人马出城了,像是往凉城而去。”

“哦?莫非是有急事?”程晋臣问。

城门官摇头道:“王爷并没有告知,我等亦不敢问。”

程晋臣便不问此事,只又问些别的杂事等等。

小金子因担心赵曦知的伤势,不想他在城楼上久留,劝了半天,赵曦知不为所动。

正向着程晋臣使眼色求救,赵曦知却伸手摁着墙垛,往前微微倾身,像是发现了什么。

程晋臣心有灵犀,忙抬头往外看去,却见从凉城的方向,滚滚而来了一行人。

当中一匹白马,飒沓如流星,马上的骑士身着戎装,银白色战袍,虽然隔的很远,却一眼就认出这正是十三王爷赵芳敬。

模模糊糊地他怀中似乎还抱着一个人。

程晋臣还没开口,赵曦知盯着那同乘一骑的两个人,意义不明地喃喃说:“果然啊。”

前方那湛蓝的天色之下,马上的两道人影越来越清晰,因为风大,少女将脸贴在赵芳敬的胸口,一副全身心依赖的模样……赵曦知眼睁睁看着这幕,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类似怅然的感觉。

晋王殿下有些不太满意自己心中无端的异样感,竭力寻思了一会儿,便仍旧是当自己不能接受赵芳敬跟养真过于亲昵而已。

****

眼见赵芳敬将要进城了,程晋臣便先陪着赵曦知下了城楼。

本想让赵曦知先乘轿返回,不料赵曦知竟不肯,反而想在此等候赵芳敬。

不到一刻钟,就听见城门外如雷的马蹄声。

赵曦知目不转睛地看着城门楼下,在那道人影出现之时大声叫道:“十三叔!”

白马跟赵芳敬配合默契,在他略一拉缰绳的时候就迅速地收住了去势。

赵芳敬一手揽着养真,转头看向立在城门边的赵曦知:“曦儿怎么在此?”

赵曦知瞄了一眼他怀中的养真:“我、我因觉着气闷,所以出来走动走动。”

他的目光转来转去,不由自主地落在赵芳敬的脸上,忽然恍惚起来,虽然知道十三叔大不了自己几岁,但是现在身着戎装的赵芳敬,尊贵之中透出英气勃勃,竟好像……更加年轻俊朗了许多。

赵芳敬的面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到底是年轻人,伤的不轻,恢复的却这样快。”

话音未落,突然衣襟给人一扯。

原来因为城门口人来人往,养真又听见了赵曦知说话,很不愿给他看见自己这幅模样。她心中不安,虽然埋着头在赵芳敬怀中,却偷偷地揪着他的胸前衣裳,示意他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赵芳敬心知肚明,内心里却很喜欢养真这般小动作,面上不动声色地含笑:“这里不是说话地方,我先回府,曦儿你也不要过于劳累。回去了再说。”

赵曦知只好答应。

于是赵芳敬先行回到了守备府,送了养真进房中,才自出来。

将身上的银甲脱下,洗漱一番,又换了一身袍服,那边赵曦知才刚刚进府。

赵芳敬来到外间,见赵曦知行动不便,便示意小金子扶着他落座。

打量着赵曦知脸上的伤,赵芳敬道:“我听军医说,你腿上的伤有些厉害,幸而没伤到腿骨,但也不要大意,军医说不让你擅自行动,你到底也该听一听。年纪轻轻,又是皇室贵胄,不能落下任何不便才是。”

赵曦知有些不好意思:“十三叔,我……我知道。”

他犹豫了会儿,终于说道:“这次要不是十三叔及时赶到,只怕我就……唉!我先前才明白十三叔之前为何不肯叫我来西疆,之前毕竟是我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以后十三叔说什么话,我必定听从,不敢再执拗了。”

赵芳敬展颜一笑,倾身抬手在他肩头上轻轻地一摁,含笑说道:“可知我是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别人说什么,自然也是不信不服气的,必定要自己亲身试一试,甚至于……头破血流才会醒悟。你这一次来虽然惊险万分,幸而是你福大,能够逢凶化吉,这一场的西疆之行所得的经验教训,你若是心中有数,也算是你不虚此行了。”

赵曦知认认真真地听着他的话,此即如闻纶音:“是!”

赵芳敬又道:“还有一件事,皇上发了紧急上谕,让我带了你尽快回京去,可是我看你的伤……”

“不碍事的!”赵曦知忙道,“一切都由十三叔定夺就是了!”

赵芳敬颔首道:“好。既然如此,那就定在四月启程。到时候你的腿伤应该也会更好一些,只有薛典……恐怕要留下来了。”

赵曦知不由黯然:“薛大叔也是为了我……对了十三叔,薛大叔是陪着乔妹妹一块的,若是薛大叔留下,那乔养真呢?”

赵芳敬说道:“她,会随着我们一块儿回京。”

赵曦知很诧异,毕竟他知道养真的心意,又加上养真跟薛典的感情深厚,还以为养真会留下来:“这是、乔养真的意思?”

赵芳敬沉声答道:“我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

赵曦知听了这不露声色的一句,愣了片刻,把心一横道:“十三叔!……我、我有一件事想跟十三叔坦白。”

赵芳敬看向他:“嗯?”

赵曦知吭哧了一阵,终于说道:“大概十三叔、也知道了,乔养真她之所以能够顺利从京城离开,跟我的暗中相助脱不了干系。”

赵曦知主动承认,赵芳敬却依旧神色如常,竟丝毫不觉着意外似的,轻描淡写地说:“我也知道是你。至于你为何这样做,我隐约也能猜到原因。”

赵曦知明白他的心思万人不及,当下不再吞吞吐吐地隐瞒,只道:“十三叔真的能猜到原因吗?不错,是乔养真跟我说过了,父皇想要让她偷龙转凤嫁给十三叔的事。我、我不能接受。”

“你为何不能接受?”赵芳敬唇角带笑,不知为何,赵曦知总觉着他看似温和的笑里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冷意。

赵曦知一时居然又有些难以开口,但这个问题已经到达不容回避的地步,当即道:“这还用问原因吗?十三叔……你一直都是乔养真的长辈,这是第一,第二,乔养真的命格那样,我不想让十三叔有任何的意外!”

他的回答,却跟养真一样。

——怪不得两个人当初一拍即合。

赵芳敬的眉峰不为人知地微蹙,对上赵曦知真切的眸色,缓缓一笑:“曦儿你也长大了,有些事情你总也该明白,既然这样,我也不再瞒你了,的确,是我把养真带到京城的,但是我跟她实无任何关系,虽然我比她的年纪大了些,可是我自问,应该也配得起她。”

“十三叔!”赵曦知的双眼瞪得溜圆,听到这里,几乎忍不住脱口说一句“不是你配不起她,是她配不起你”。

若是在以前恐怕早就脱口而出了,但现在的赵曦知显然跟先前不太一样,竟学会了忍耐。

赵芳敬笑了笑,继续又道:“你如果接受不了,那我也没有办法,我喜欢养真,我也想好生照看她。这就是我的真心。”

这话很简单,却很笃定,似乎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似的。

赵曦知心里有些话都给堵了回去:“可、可……”

像是看穿他要说的,赵芳敬道:“至于那孤鸾的命格,我记得你先前口口声声说不信养真的命格的,怎么此刻竟如此的固执起来?”

“这是因为……不是别的人去应,是十三叔啊。”赵曦知嘀咕。

赵芳敬目光之中的冰冷消退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略有暖意涌动。

他先是往门外看了一眼,确定外间无人,才又对赵曦知道:“你也不必想别的,你是这一次才经历过生死的,而对我来说,却早在养真的父亲为我而死之时,早就彻悟了,所以这许多年来我一直都潜心向道,生死于我,也不过是浮云苍狗,顺其自然,若天真要亡我,我也坦然应对而已,何况养真是我真心疼爱的女孩子,为了她,我就算死,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赵曦知的眼睛再度瞪大,直直地看着赵芳敬:他知道赵芳敬疼惜乔养真,可却想不到,竟然到达了这种地步!

赵芳敬道:“还有一句话我索性跟你说了,退一万步,你也知道的,养真的父亲是因为我而去的,这些年来我虽只字不提,心中却无法淡忘,若真的这条命为了养真而葬送,也是我应该的。”

“十三叔!”不知为什么,两个人的对话到了现在,赵曦知已经没了先前的急切跟惊怒,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伤。

他本来有充足的理由质疑跟反对赵芳敬对养真的感情,可是听了赵芳敬这一番话,却忽然间又觉着……这仿佛并不是什么太难接受的事了。

虽然心里隐隐约约地仍有些许抵触。

☆、第 69 章

又过了数日, 楚王殿下并晋王殿下一行人启程回京。

因为两人的护城之德, 凉城跟玉城的百姓很是感念,出发之日,自动地聚集相送, 出了玉城七八里地,还绵延不绝地有百姓们依依不舍的跟随。

因为仍旧要照顾受伤的赵曦知,王驾也不宜太赶, 如此慢慢地走了数月,直到七月底, 才总算回到了京中。

***

车驾还没有到城门,早就有宫内的太监出了城迎接。

养真原先还打算直接回樱桃巷去,谁知那太监拜见过赵芳敬跟赵曦知后,便又笑吟吟地说道:“皇上口谕, 说是务必也要接了乔姑娘一同进宫。”

赵曦知脸上身上的伤原本有些骇人,多亏了路上慢慢地走了这三个多月, 伤都养好了,脸上跟下颌处依稀有疤痕宛然, 还好若不仔细看却是看不出来的。

于是大家一块儿进宫,才进宫门, 远远地就见前方站着许多人,定睛细看, 在前的居然正是宁宗跟皇后两位!身后并排跟着几人,依稀看着像是赵尚奕等皇子。

赵芳敬见皇帝亲自出迎,这却实属罕见, 忙跟赵曦知紧走数步,向着两人行礼。

宁宗亲自扶住了赵芳敬,细细打量,见他并没有什么大变,才要嘉勉几句,却听到皇后哽咽道:“曦儿你怎么瘦的如此了?”

宁宗只得转头看去,却见皇后紧紧地握着赵曦知的手,眼睛中的泪已经在打转了。

方才两人过来的时候宁宗其实已经留意到了,赵曦知比先前的确瘦了不少。

而且这段日子里,除了赵芳敬的本奏外,宁宗所得到的密报显然也不少。

当日赵曦知带兵出城,力战西朝蛮将,生死一瞬等等详细,看的宁宗心惊肉跳。

只是宁宗知道皇后为人,所以一个字也不曾向皇后透露。

因为心里早有准备,故而此刻目睹赵曦知如此,宁宗知道儿子能够全须全尾的活着回来已经是祖宗庇佑了,至于瘦一点……算得了什么。

皇后疼爱儿子心切,一时竟顾不上赵芳敬了。

宁宗只得不去理会她,只拉着赵芳敬的手道:“一路是不是辛苦了?跟朕回乾清宫说话。”

赵芳敬道:“皇兄,不知皇兄宣养真进宫是为何事?”

宁宗似才想起,便回头吩咐身边太监:“带乔姑娘去钟粹宫安置。”

赵芳敬一惊:“皇兄?”

宁宗道:“本来朕的意思就是让她进宫里来,先前你偏偏百般托辞,如今连番的差点儿出事,难道你还不肯答应吗?”

说了这句又安抚道:“放心,横竖这宫内你也是常常进出的,就算是要见她也不是难事。”

赵芳敬回头,却见养真垂首而立,默然无声。好像是察觉了赵芳敬的眼神,养真缓缓抬眸,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向着赵芳敬微微一笑。

这是在让他心安。

刹那间十三王爷心中似乎有万朵心花绽放,郁郁馥馥,香甜可人。

虽然先前养真跟他也是十分亲密,可是现在的意味自然跟先前不同。

这是属于他的可爱少女,只同他心有灵犀。

直到太监领着养真离开,赵芳敬还未曾从她惊鸿一瞥的笑影中回过神来。

宁宗在旁看着他微微失神的样子,笑道:“是怎么了?为何一脸神不守舍?”

赵芳敬这才回神,随着宁宗自回了乾清宫。而那边皇后也抓着赵曦知不放,一定要先带他回去嘘寒问暖,查个仔细。

且说赵芳敬随着宁宗回到乾清宫,又将西疆发生的事情详细口述了一遍,自然跟宁宗得到的密报十分契合。

宁宗又听说当日跟西朝人决战时候的惊险,叹道:“当初你要去,朕还有些不愿意,差点儿铸成大错。也是曦儿太过不自量力了!堂堂皇子,本朝的晋王居然还跟西朝人去生死决斗,成何体统!”

赵芳敬道:“皇兄不要责怪晋王,他已经做的很出色了。若不是他带兵及时赶到凉城,让西朝人得了时机开始屠城的话,百姓们就遭殃了。”

宁宗道:“事到如今你还护着他,当初若不是你劝朕放他去历练……又怎会生出这种事?还有那个内贼,不也是跟随他的钦差胡作非为引出来的?之前朕已经命将此人的全家斩首示众!如此祸国殃民,自然要以儆效尤。”

那引发祸乱的钦差其实早在凉城夜袭的当晚上就给西朝人杀死了,没想到皇帝竟也没有放过他的亲族,不过想想也是,若非是他做引子,又怎会害得凉城陷于敌手,也害得城中万千百姓遭殃呢?

赵芳敬便不提此事,只说道:“晋王先前受伤不轻,一路走来才养好了大半,皇兄教训他几句也就罢了,千万不要苛责。且平心而论这次晋王所做可圈可点,凉城跟玉城两地的百姓跟将领们对他十分称道呢。”

宁宗道:“是吗?怕你是为他说好话罢了。”

赵芳敬道:“皇兄莫非不知臣弟?向来是有什么便说什么而已。”

宁宗才笑道:“知道你们叔侄从来感情最好,你当然是护着他,也罢,看在这小子此次也受到教训的份上,朕不去苛责就是了。”

说到这里宁宗又皱眉道:“只是皇后未免太宠惯他了,你方才也瞧见了……众目睽睽之下,居然就自管带了他去了。”

赵芳敬道:“晋王自然是皇后的心头肉,没有母亲不喜欢自己孩子的,何况先前晋王是去了那种危险地方呢,皇兄就宽恕些吧。”

就在赵芳敬宽解皇帝的时候,在翊坤宫中,张皇后拉着赵曦知进了宫中,细细打量,不免发现了他脸上的疤痕。

皇后觉着自己的眼睛都要瞎了,死盯着赵曦知的脸:“这、这是怎么回事?”

赵曦知早在回来的路上就盘算过,此刻鬼话连篇道:“母后不必担心,这个是在西疆的时候,别人给了一只铁翅的苍隼,我看着好玩也想训一训,谁知那老鸹子不听话,飞起来抓了我一下。”

皇后听的似信非信:“真的?”本想问是不是兵器所伤,可是这想法才冒出来就先把皇后吓住了,又哪里敢再问下去。

于是又从头到脚端详了一遍,见只有瘦的很明显,其他的倒没什么异样。便问:“是不是那西疆吃住都比京城要差,你不习惯,所以才清减的如此?”

说了这句突然间一震:“可是为何你十三叔好像依旧如故?”

晋王笑道:“这哪里能相提并论,再者说十三叔之前是在西疆呆过一阵儿的,自然熟悉那边的风物。”

皇后醒悟过来,也笑说:“我太过担心,都糊涂了。”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握着赵曦知的手泪光盈盈地说道:“上次你一定要往南边去,母后就已经牵肠挂肚了,本以为一辈子就那么一遭儿,哪里想到还有这回?这次总算好好地回来了,你答应母后,以后一定不能再以身犯险了!”

赵曦知的眼前又出现血肉横飞的战场情形,只得勉强笑说道:“我答应母后就是了。”

皇后忍不住将他揽入怀中,又抱怨说道:“我早知道这一次会比南边更加凶险,所以之前怎样也不许你去,谁知偏你十三叔也帮着你说话,你父皇竟肯了,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害了你?回头我倒要说说你十三叔才好。”

赵曦知先是一愣,继而忙劝:“母后千万不要如此,十三叔是好意,再者说,这次多亏了十三叔救了我……”话未说完,赵曦知已经意识到这种事不能告诉皇后,当下忙打住。

不料张皇后已经听见了:“你说你十三叔救了你什么?”

赵曦知心中急转,终于说道:“母后容禀,孩儿的意思是,我跟晋臣毕竟不习惯这西疆的风物,多亏了十三叔及时赶到,手把手地教导我们,这才救了我们两人呢。”

皇后皱眉,半晌不语。赵曦知生怕引她疑心又问下去,便道:“对了母后,你方才看见乔养真了吗?”

张皇后这才微微震动,道:“自然。本来也想叫她一块儿过来翊坤宫,只是母后一时实在顾不上她了,何况你父皇叫她住在钟粹宫,要见面也是容易的,倒也不急在一时。”

说了这句,皇后又问道:“对了,我却也有一件事问你——为什么你父皇说,是你把乔养真拐到西疆去来的?”

赵曦知正要跟皇后坦诚此事,没想到皇后先问了起来。

养真要偷梁换柱嫁给赵芳敬的事情,世间没有几个人知道。赵曦知却也明白自己母后的脾气,这话告诉了她,指不定她一高兴或者怎么样就告诉了定国公府的什么人、亦或者这翊坤宫的人。

当下便把自己早就想好的一番说辞翻了出来,只说道:“孩儿因听闻贵妃家那位未来王妃长相上有几分像是乔养真,便跟她说了,孩儿又觉着此事很不妥——为什么十三叔要娶那样一个人?孩儿见乔养真也不太喜欢,所以撺掇她索性一走了之。这样一来,也可以让十三叔好好想想跟王家的亲事该不该行。”

皇后隐约也耳闻了王贵妃的那位亲眷跟养真长的有些相似,见赵曦知这般说却并不怀疑,只惊笑道:“你这孩子如何异想天开?这些话你万万不能告诉你父皇,不然看他又打你。”

赵曦知道:“横竖人怎么出去的便怎么会来了,父皇该不会为难我的,毕竟父皇心里也是疼孩儿的。”

皇后听了这句,倒是有些欣慰。

母子两人说到这里,皇后想起另外一件事,因道:“你先前抛下荣国公府的红玉跟阿落两个人,叫人家白白地等了大半年,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母后这亲事一定要尽快安排,毕竟你的年纪也不小了。”

赵曦知默然,心中却掠过养真的小脸,又想起赵芳敬跟自己说过的话,他心头意乱,便道:“就凭母后做主就是了。”

张皇后见他从善如流,也自然喜欢:“那母后就叫司礼监操办起来了。”又叮嘱道,“这段日子里你一定不能胡闹,快些好生调养回来。”

赵曦知也都答应了。

好不容易出了翊坤宫,赵曦知便想先去乾清宫面圣,走到半路,却见到尚奕跟赵崇赵能迎面而来。

虽然都是皇子,但是三人之中最打眼的自然是赵尚奕。一别大半年,尚奕依旧是那样明珠生辉似的模样,赵曦知看着他美玉无瑕的脸,想到自己先前差点毁容,哑然失笑。

这会儿三人上前行礼,赵曦知含笑叫免礼。赵尚奕的目光在他面上伤处一扫而过,却若无其事地说道:“我们早就听说哥哥在今天进京的,所以特去相迎,只是皇后娘娘关心情切,倒是让我们不好插嘴。不知三哥这趟西行一切可好吗?”

赵曦知道:“幸而有惊无险。”

赵崇也早已经瞄见他脸上的伤:“到底是三哥哥,胆气比我们都壮一些,我听说西朝的人都身高八尺,力大无穷,还能徒手撕开虎豹的……不知可是真的?”

赵曦知还没回答,赵能道:“别听他们瞎说,三哥哥都打赢过他们,若真那样厉害,岂会这样简单就赢了的?”

赵崇笑道:“我是因为没有亲眼所见,所以才问三哥的。你却又来打岔!”

“我是因为之前受了伤,父皇不许我跟着三哥去,不然我定也要跟着去玩玩……”赵能叫道。

话音未落,赵曦知已经厉声喝道:“住口!”

赵能一愣,赵崇也怔住了,赵曦知拧眉肃然道:“什么玩玩,你以为那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他向来是个随和开朗的性子,此刻一反常态,赵能呆了呆,讪讪道:“三哥……”

赵崇忙陪笑道:“七弟不过是说错话了,三哥勿怪。”

赵曦知咬牙道:“战场之上生死一瞬,绝不是什么好玩的事,西朝人夜袭,凉城一夜之间死了两千余人!次日我带人反击,三千士兵几乎损失大半!你要怎么玩?”

三位皇子听了这话,汗毛倒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