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三十七年初,江山不稳,诸王纷战。晋惠帝在位的第三个年头,成都王司马旷被河间王司马勖杀于汝南,齐、楚、赵、东海四王联军兵败,退回各自领地。司马绝与司马勖共同镇守汝南。
彼时洛阳尚算安稳,皇后怀有龙子,高氏一族活跃。韩朔势头稍减,称病连续几日不上朝。
贵妃楚氏掌后宫大权,令皇后安心养胎于显阳殿,辅政于帝,私下助帝批改部分奏折。
“莫不是真要被休语这张嘴说中,娘娘要成吕后?”含笑看着沉香宫里堆着的折子,小声嘀咕了一句。
潋滟捏着朱笔,一边给皇帝念折子上的事务,一边勾一些字,加上朱批。
“皇上可明白了?”批完一本,潋滟低头问躺在自己腿上的人。
皇帝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子,“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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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爱妃帮着改折子,他就轻松多了。本来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重要的折子都在韩太傅那里呢。这些东西,也就是装个样子。
潋滟叹了口气,伸手替他盖了毯子,转头继续看下一本。
“皇上,韩太傅求见。”贵公公在门外禀告了一声。
司马衷没应,已经是睡得安稳。潋滟低笑一声,道:“皇上正在休息,公公让太傅等会儿再…”
话没说完,人就已经走进来了。潋滟脸色沉了沉,这厮还真当皇宫是他家后花园了。
“正在休息?”韩朔看向软榻上在潋滟怀里睡着的人,冷笑:“若是有人打到洛阳城下,皇上也是不是还要先休息?”
好大的火气。潋滟看着他,挑眉:“谁要打到洛阳城下了?”
司马衷被吵得睁开了一半眼,看见韩朔,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拿过潋滟面前的折子放在自己面前,小声地道:“朕没有睡着。”
韩朔又气又好笑,扯过折子来丢到一旁,将一封密函递过来。手递到一半,想了想,转个方向递给潋滟:“你说给皇上听!”
潋滟疑惑地接过信函,打开扫了一眼,微微挑眉。
“果然如裴叔夜所说,这两人要造反?”将信重新封好,潋滟皱眉道:“司马勖这已经是抗旨不遵,干脆便顺势起兵啊。汝南离洛阳这样近,若真要来,也不过三五天的时间。”
司马衷紧张了起来:“要打仗了?”
“名不正言不顺,不义之师必然存活不久。”韩朔盯着小傻子道:“皇上请赶紧写诏书,昭告天下勖、绝二人的狼子野心。届时各路勤王之人齐聚,方可保洛阳不陷。”
他这是已经想好了对策,只是来求诏书的。潋滟松了口气,韩朔这样有把握,那还不至于太紧急。转头看着皇帝,她也道:“皇上听太傅一言,写吧。”
司马衷有些迷茫:“该怎么写?”
“臣拟了样子,皇上跟着抄写便是。”韩朔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打开,上面是写好的《告天下书》。
皇帝点头,跟着拿了笔就在潋滟面前的桌子上抄了,然后交给韩朔。
韩太傅满意了,拿了东西就转身出去,远远地还能听见他吩咐贵公公事情的声音。
潋滟撑着下巴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问旁边的人:“皇上,若是有一天咱们被迫必须离开洛阳,您会不会不习惯?”
小傻子不明所以地扭头看她:“爱妃,我们要离开这里么?你与朕一起?”
潋滟笑道:“臣妾只是假设,皇上不用紧张。不过如若要走,臣妾定然与皇上一起。”
“那便好。”司马衷点头,认真地道:“只要爱妃与朕一起,朕去哪里都不怕。”
潋滟一怔,接着笑了笑,将他抱在怀里道:“皇上继续休息吧,您什么都不用担心。”
第八十四章 不知任何事,才算是幸福
《诏天下书》一出,司马勖还没来得及动兵,各路讨伐之声便四起。河间无人镇守,齐王司马义带兵前往,吓得司马勖赶紧回守领地,留司马绝继续在汝南。
洛阳一时安定,朝中群臣皆赞扬韩太傅乃安世良臣。连洛阳街上的三岁孩童都开始唱:
“外有战火乱,洛阳稳如山。家国重要事,太傅肩上担。”
潋滟也笑眯眯地在韩朔的请安折子上批了一句:“爱卿辛苦,保重身体。”
韩朔但笑不语。
江随流来找潋滟的时候,潋滟正在太极殿里和楚将军说话。傻子在一旁吃点心,楚啸天脸上的神情很是复杂。
“微臣参见皇上、贵妃娘娘。”江随流心下疑惑,规矩却是一丝不苟。
“免礼。”潋滟抬了抬手,转头对楚将军道:“将军所说,本宫悉已知晓,等皇上有心思的时候,本宫会代为转达。”
楚啸天点了点头,迟疑地道:“娘娘还是引导皇上,早日理会政事为好。时局动荡,下一刻江山落谁手中,都是未知。”
“本宫明白。”
楚将军行了一礼,再看了犹自吃东西的皇上一眼,长叹一声,退下了。
潋滟偷着帮皇帝批改奏折,他不是不知道,但是皇上那模样,要他自己谋事,怕是比登天还难。楚啸天庆幸自己有这么个聪慧懂事的女儿,但同时也担心,后宫干政,势必会落人口实。他希望捱过这阵子,潋滟还是老老实实当她的贵妃娘娘为好。
“江大人是有何事?”潋滟看着楚啸天走出了太极殿,才转头问他。
江随流拱手道:“回娘娘,有朋友邀微臣一起离开洛阳,去做说客。游说六王归顺,平息战事。微臣尚未应允,先来问娘娘的意思。”
“朋友?”潋滟好奇地问:“什么朋友会与你去做这样的事?”
江随流淡淡一笑,目光很是柔和:“娘娘想必还记得竹林里另外那四人,我们五人志同道合才会走到一起。如今家国有难,他们也是想尽自己所能。”
昨天裴叔夜给他写信说了这件事,邀他一同出去。江随流不傻,游说明显是换不来天下太平的,挑起争端倒是更有可能。只不过他也是主战派,天下不大乱,也没有平定的时候。不在战事中消磨六王势力,他日终究还是会成为江山的威胁。
所以,他是想同意的。并且,心里有自己的一番盘算。
“游说六王归顺。”潋滟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勾唇笑了:“当真是一腔热血为国,本宫也不好阻止。”
江随流颔首,迎上潋滟的目光,望见那双眼睛里头清明如镜。
“本宫相信江大人能做好此事,也望大人能保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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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娘娘。”江随流躬身行礼。
潋滟拿出一封早就写好的东西,递了出来:“这个,请大人在这里看完,然后烧掉吧。”
玉葱指夹着轻薄的信封,面前的人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江随流从容地上前接过那东西,展开,仔细看了看。
太极殿里的香慢慢燃着,待江随流看完再抬头的时候,一炷香便已经燃成了灰。
“微臣…”嗓子竟有些紧绷,声音说出来也是如满弓之弦。江随流深吸了一口气,将手里的纸捏紧了,重新开口道:“微臣不会辜负娘娘重托,今日便当启程,与恩师一同上路。”
潋滟点头,示意他将纸放在一边的火盆里烧了。
“恩师”指的是张术,短短几个月,江随流已经与张术成了师徒。潋滟觉得他们俩在一起,尤其地让人放心。有他们在,她所想所写,一定有机会实现。
“好。”
司马衷在一边终于吃饱了,蹭过来抱着潋滟道:“爱妃,朕困了。”
江随流轻咳一声,烧了信纸便告退了。潋滟无奈地看着皇帝道:“皇上,您除了睡觉和吃东西,还有其他能做的事情么?”
皇帝歪歪脑袋,认真地点头:“有啊。”
“是什么?”潋滟撇嘴。
小傻子凑过来就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笑嘻嘻地道:“这个。”
潋滟:“…”
守在外面的含笑和休语听着里头安静了一会儿,接着就见皇上可怜兮兮地被赶出了太极殿,欲语还休地回头看了好几眼,委委屈屈地往显阳殿去了。
含笑摇头:“我怎么突然觉得娘娘不像是贵妃,倒像是太后。”
休语咯咯地笑:“我也是这般想。”
潋滟没事就在纸上写写画画,渐渐开始隔着帘子接见一些朝臣。没空的时候,沉香宫门口就不会放青草,任那羊车经过,皇帝眼泪汪汪地回头看半天,也瞧不见她的影子。
“爱妃爱妃,你是不是不喜欢朕了?”皇帝委屈地坐在潋滟旁边,要哭了。
潋滟头也不抬,温柔地道:“臣妾最喜欢皇上了,皇上想吃桂花糕还是莲子羹?”
“…朕不要吃的,朕想问爱妃。”司马衷突然撑起身子,将潋滟的脸抬起来,嘟着嘴问:“爱妃会不会与朕白头偕老?”
笔被带着落了墨,染了一小块儿字迹。潋滟叹息一声,放下笔拿开皇帝的手,道:“白头偕老?臣妾没有想过臣妾会活到白头。”
皇帝皱眉:“为什么?他们不是天天喊你千岁么?怎么会活不到白头?”
他还想着,若是有一天自己死了,一定要和爱妃葬在一起。
“皇上未曾听过,红颜多薄命么?”潋滟满不在乎地道:“臣妾活不长也无所谓,反正啊,也是这么累。以后地下长眠,是永生永世的安静,臣妾喜欢安静。”
她说过会死在韩朔后头,但是韩朔祸害遗千年,她现在反而觉得,也许哪天自己早早地去了,韩朔会更孤单。
小傻子不说话了,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天,韩朔进宫。
“贵妃娘娘,臣以为司马业未必是想与司马炎等人合流,不如朝廷给以安抚,拉而拢之。娘娘以为如何?”韩太傅站在太极殿里,很是恭敬地问。
潋滟眉间点着桃花钿,顾盼之间尽是风情。闻言便是轻笑,道:“这些事情妇道人家哪里明白,太傅做主了就是。”
韩朔错开视线,淡淡地道:“那好,臣便让秦阳秦太保去往东海,若能说服东海王,也算是大功一件。”
太极殿里没有别人,韩朔刚说完这句话,面前已经多了一个人。轻轻抬头,便见潋滟妩媚地笑着道:“本宫近日实在太忙,忘记了跟太傅问礼。今夜不如去府上,跟太傅讨杯酒喝,如何?”
毫不掩饰的诱惑,看得韩朔轻声笑了出来。这丫头这样久了,终于知道主动靠近他了。
“臣荣幸之至。”
潋滟觉得自己已经是越来越习惯韩朔的味道了,她身上已经沾染太多,洗也洗不干净,干脆就坦然接受了。韩朔从来都是让她进主院,这一次,她要去拿些东西出来。
傍晚的时候,她穿上斗篷,正准备上马车,却意外地,第一次撞上了小傻子正好来找她。
“爱妃,你要去哪里?”皇帝看着潋滟,很是好奇地跑过来问。
她不动声色地坐在车辕上,问他:“皇上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了皇后胎像不稳,让您多去显阳殿陪着么?”
皇帝脸上有疑惑的神色,在车边站了一会儿,呐呐地道:“朕想爱妃。”
潋滟深吸一口气,有些为难地看着他。车夫有些不安,低声喊了一声“娘娘?”
“没事。”潋滟应了一声,狠下心对司马衷道:“皇上,您过来。”
小傻子毫无防备地走近她。
潋滟伸手,慢慢抱住他,低声道:“臣妾也想一直陪着皇上,只是这会儿月色正好,臣妾要去御花园走走。皇上您太累了,还是先回去睡一会儿吧。”
声音轻柔,随着最后一个字落音,潋滟手里的银针也已经扎入了皇帝的背心。
司马衷瞳孔一缩,嘴巴动了动,眼皮子重了起来,没一会儿就无力地垂下了双手。
含笑站在沉香宫门口,见状迅速将皇帝接过来,朝自家娘娘递了个放心的眼神。
潋滟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难过,扭头进了车厢,压着声音吩咐:“走吧。”
“是。”车夫牵着马安静地往前走。潋滟坐了一会儿,忍不住捞开车厢后头的小帘子往后看。
寂静的宫道,一个人也没有。天上的月色有些惨淡,照得人心里凄凄。
“娘娘,您拖住太傅一个时辰便好。”休语坐在马车里轻声道:“奴婢会引着那人去主院,只要不出意外,东西一定能到手。”
潋滟收回目光,坐正了身子:“好。”
要将人困在床第之间,使人对外头半分没有察觉。这是考她的媚术,还是考韩朔的耳力?
潋滟觉得,只有一种方法能完全分了韩朔的心。她今晚也正好试试,问清楚当初与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到底藏的是什么心思。
马车从西门出宫,直奔韩府。车顶上伏了一个人,着一身黑衣。不仔细看,压根无法发现他
第八十五章 缠绵欢情薄,谋算得一物
到了韩府,潋滟踏进主院的屋子,韩朔正在桌边看书,捏的竟是一本《道德经》。
“太傅好兴致。”走到桌边跟着坐下,潋滟侧头看着他,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么晚了也要看书,当真是我朝之典范。”
韩朔抬头,放下书,将桌上温着的一壶酒倒了出来,轻笑道:“臣候着娘娘,看书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娘娘又何必嘲笑。先来尝尝这酒如何?”
琼浆玉液倾杯,潋滟轻轻一嗅,竟是不曾识过的酒香。
“这酒唤醉暖,五谷杂粮和着桃花酿成。”递了一杯到她面前,韩朔道:“娘娘尝尝,可还喜欢?”
潋滟眼眸亮晶晶的,接过酒杯来轻轻一呷,入口香醇,余味带着些桃花香气,让人仿若置身春日之林,双手一展,便可尽享一场桃花雨。
“好酒!”她眼波一转,瞧着韩朔道:“太傅这里果然尽是好东西,这样的酒,洛阳当是没有,才不曾让本宫尝过。”
韩朔点头,此酒是秦阳到了邺城让人送回来的,他就知道她会喜欢。
“本宫今日在宫里,瞧见了几个小孩子。也不知是哪家人进宫给皇后请安了,粉粉嫩嫩的几个小人儿,竟然跑到了沉香宫来。”潋滟放下酒杯,笑着开口道:“一看见他们,便让本宫想起了我们的小时候。大概也是这般大小,穿一身软锦缎,戴着小金锁。”
微微一愣,韩朔侧眼看着潋滟。她这是,来同他追忆以往的不成?他以为她是万万不想提起以前的,现在竟然也这般坦荡了。
小时候,他们的确也是这样,潋滟和明媚会穿一样的衣裳,梳一样的头发。而他每次去楚府,都能一眼分出她俩,然后走过去牵着明媚的手,带她去玩。
“子狐,你怎么知道哪个是我,哪个是妹妹?”明媚好奇极了,问他。
他笑着,宠溺地看着她,却不会回答。为什么分得出呢,因为明媚和潋滟在他眼里是不一样的,明媚眼里尽是天真,而潋滟眼里,有让人惊艳的妩媚。
不过几岁的孩子,那一身妖娆之意却见了些端倪。他当时就觉得一定要离潋滟远远的,她以后,定然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却也是能妖媚惑人的。
后来明媚病逝,她守在他身边三天三夜,倔强地同他说:“子狐哥哥,我代替姐姐嫁给你好不好?”
他一抬头就迷失在了那双眸子里,回过神来,竟很是恼怒。不过他脸上不曾表露半分,甚至很平静地答应了她。明媚已经不在了,有这么一张一模一样的脸陪着他也是很好的。
可是,他不喜欢楚潋滟,非常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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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陪明媚一样,陪潋滟上街,陪她去采花,陪她玩游戏。再大一些,他便会了男女之间的甜言蜜语,从月老庙求了红鸾绳,笑吟吟地在大槐树下给她戴上,说赠子红鸾绳,与子一生好。
那不过是逢场作戏的虚假承诺,他心里是没有当一回事的。可是看见潋滟那么高兴,他的红鸾绳便缝在了一个荷包里,没有丢掉。
回想起来,那遥远的小时候也不过就发生这么一些事而已,他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后来母亲死了,大哥下狱,父亲被他夺了位子,气死之后,他就更不想去想以前那些单纯的时候。人啊,还是要心狠手辣,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半壶酒已经进了潋滟的肚子,她起身,拉着韩朔就往内室走,走进去的时候歪着头打量了一番隔断处的帘子,伸手一勾,那秋香色的帘子便落了下来,挡住了外头的东西。
“本宫还想问太傅一件本宫一直没有弄懂的事情。”她与他一同坐在床边,眼里带着浅浅的醉意,笑着睨着他:“你小时候,曾有一日发了高热,我去你府上照顾,听得你迷迷糊糊喊了我的名字。竟然不是姐姐的。那个时候,太傅是不是有一些喜欢潋滟?”
黑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潜入主屋,韩朔被潋滟问的话给晃了晃,挑眉:“臣,有在发高热的时候喊过娘娘的名字?”
潋滟咯咯直笑,道:“是啊,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心里还想着,发高热的时候人不清醒,也没有什么理智可言,喊出来的,应该是平时心里所想的啊。所以还偷偷地开心,以为你当真是心里有我。”
韩朔摇头:“娘娘定然是听错了,亦或是当时娘娘惹了臣生气,臣才会念叨着您的名字。”
“嗯,我知道。”潋滟垂了眼眸,状似伤心,耳朵却在听外头的动静。
很好,当真是高手,一点声音都没有。
“春宵苦短,以往已经不可追,娘娘还是把握现在吧。”韩朔伸手将人抱过来,压进床榻间,道:“臣从前不曾喜欢过娘娘,只觉得对不起娘娘。如今你我皆是成人,当不再计较那些儿女情长了。”
潋滟挑眉,学那戏里被抛弃的女子一样掩面唱道:“你这薄情的郎呀——”
韩朔失笑,眸色深了深,吻上她的耳垂。
缠绵间,外头有些细小的动静,听得潋滟浑身一紧。咬咬牙,干脆随着韩朔的动作开始低吟,软绵绵的调子,带着令人骨酥的颤音,惹得韩朔动作更是急切。
“娘娘今天好生热情,是想臣了么?”
“嗯,最近…最近宫里事情多,我想着,若是现在你我还在一起,我应该不会那么累…啊!”低低地叫唤了一声,潋滟媚眼如丝,身子越发缠着韩朔,粉红的舌头轻轻戏弄着他的喉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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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今日要是回去走不了路,可不是臣的罪过。”韩朔沙哑了嗓子,眼里看着这妖精,其他的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了。说完动作便像是失去了克制,疯狂地开始掠夺。
潋滟说不出话了,闭着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心安静下来。身子再怎么浮沉,心总是要保持平静的。
“咔。”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在外间响起。潋滟反应极快,一口咬在了韩朔的耳朵上。韩子狐一震,死死地抱着她,身下一阵阵的激浪翻涌,无暇顾及其他。
竟也就这么躲过了一劫。
潋滟皱眉按了按自己酸疼的腰,心道,果真是天下男儿都不过红颜这一关。聪明如韩朔又如何,还不是会中计。虽然这美人计只有欲没有爱,但好歹也是成功了。
“真是…”韩太傅低声呢喃了一句什么,退出潋滟的身子,拥着她闭了一会儿眼。
估摸着那人应该得手了,潋滟微微一笑,撑起身子道:“太傅这懊恼的声音是怎么了?”
韩朔睁开眼睛,瞧着她不说话。
他刚刚竟然有些意乱情迷了。以往与她缠绵,心里大多想的是明媚,上次喊潋滟也不过是为着看她失神。而这一次,他心里竟然完完全全的,没有了其他人,只有她。
这感觉就像很多年前被她那一双眸子迷惑了一样,很是让人恼怒。
“果然是一场欢爱散尽,最冷不过郎心。”潋滟啧啧两声,想下床,腿却有些软,竟重新跌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