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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原像被人揭了老底,慌张道:“可我不喜欢她。”
“你刚才还说没有?”米良指着他,“你明明知道,干嘛还要装不知道。”
“我不想理她……她非要跟过来,外公还让她跟……”丁原越解释越乱,“去年去大渡山救过她一回,就被她缠上,早知道她这么烦人我就不救她。”
“不救她,让她死了你现在才高兴?”米良笑得花枝乱颤。
丁原皱眉,吞吐半天道:“也不是,不过她……她……真的很烦人。”
米良乐了,和丁原一起到亭子里坐下,顺便把那女子也请了过来,丁原在米良招手的时候,直接找了个理由跑了,米良还是头一次见他跑得这么干脆。
无怪乎丁原要跑,那女人相当彪悍,见到米良笑道:“我叫青葵,是丁原的未婚妻。”
米良惊讶,“你们订婚了?”
青葵道:“差不多。”
“此话怎讲?”
“我同意了,我家里也不反对。侯爷说只要丁原同意,他就没意见。”青葵笑,“既然我们四方有三方都同意,少数服从多数,自然算是订婚了。”
米良头上冒黑线,人家丁原还没同意,八字还没一撇,这也算差不多?
青葵试探着问米良,“你已经成亲了,对他还有意思吗?”
“我从来都对他没意思。”米良道。
青葵说得笃定,“那他迟早都是我的。”
丁原回到住处时就见青葵倚在拱形大门处,她见他回来了,过来和他并排走,“我还是第一次来聊山,你对这里较熟,不如带我出去逛逛。”
“不去。”
青葵拽了拽他的袖子,“去嘛,反正你在这里也无聊,米良都嫁人了,而且她根本就不喜欢你。”
丁原使劲甩自己的袖子,无奈甩不开,“我也不喜欢你,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没事,我喜欢你就行。”青葵笑,“走嘛,我们去山里玩。”
丁原趁她手松,拽回袖子,连忙跑回屋,门闩插得十分利索。
晚上印昊回来,米良把青葵的事给说了,笑得厉害,“我瞅着她配丁原挺合适,他那么闷,不来一个彪悍的妹子怎么制得住他?”
印昊想了一会,道:“那不如帮她一把。”
没过两天,炎荒出来的兄弟都知道丁原此次来延良还带了他的未婚妻,常有人道:
“丁原,你未婚妻今天给我们买了酒,改天我请你。”
“哟,丁原,你那媳妇怎么看上你这个闷葫芦了?”
……
未婚妻长,未婚妻短,饶是丁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也听烦了,大吼一声,“我没和她订婚。”
不知是谁的大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你小子现在靠上鼎平侯,就开始装。人家姑娘都承认了,你还想始乱终弃?”
丁原郁闷,回来找她:“青葵,你不要到处乱说。”
青葵笑嘻嘻,“乱说什么?”
“说是我未婚妻。”
“哎呀,你终于承认了。”
丁原很少和脸皮如此厚的女人打交道,微微急红了脸,青葵又道:“你知不知道米良怀了孕,听闻他们成亲没几个月,老大果然威猛,怪不得米良喜欢他。你已经没希望,以后还是和我好好过……”
丁原恼了,“我跟你不可能,你……你……是仆从出生,根本配不上我。”
谁都知道怎么说狠话,说完了,丁原又有点后悔。
青葵咬唇,脸色变得难看,转身走了。
天近黄昏时也不见青葵的身影,有仆人说见到她往聊山深处去了,方向是东北面,丁原略略有些不安,见到米良倒把下午的事说了。
米良懒得数落他,只问:“你不去找她?”
丁原犹豫道:“不去,她身手尚可。”
“聊山东北面猛兽横行,她那点身手又抵什么用?”
他踟蹰半天,“请老大派点人去找。”
“她又不是我延良的人,印昊干嘛要派人去找?”米良跟他装。
丁原坐立不安,等到天色越来越暗时,在门口左右徘徊,米良过来笑他,“你真不去找她?”
“不,不去。”
“那就吃饭。”米良说得一点也不在意,唤仆人上饭菜,坐到席间道:“聊山东北那一片你又不是不知道,天黑后落单的男人都有风险,真不知道青葵还能不能回来。”
印昊拉开椅子坐下,凉凉道:“左右都和延良没关系,这年头饿殍满地,死个人正常得很。”
丁原纠结半晌,出了门,“那我还是去找她。”
等他一走,米良开始捶桌大笑,“丁原着急起来很搞笑,想去又不好意思去。”
印昊只想丁原早点成亲,他真有点怕丁原哪天脑子犯病,回来跟他抢米良。智商极高的人,一旦钻入牛角尖是非常危险的,更危险的是,他还有一个比李刚更牛逼的外公。
丁原是第二天中午才回来,衣衫不整的狼狈样,背着腿部受伤的青葵。青葵在他背上一直笑,丁原满脸无奈。
米良悄悄问印昊:“你说,丁原是不是被青葵吃掉了?”
印昊对此不感兴趣,“管他,最好被吃掉,也省得来惦记你。”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坑就像卡在喉咙里的刺,不舒服啊。
尽快把它填平,握拳中。
86
时值盛夏,阳光如烈火一般。兵士经过整日的训练,个个身上都是粘糊糊,幸好训练营地旁边就是河流,黄昏时分解散令一下,男人们吵闹着全都跳到河中,泼水嬉戏,没有军阶之分,好不畅快热闹。
印昊卸了盔甲,银城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老大,不去河里洗澡?”
“不了,还是回家洗。”
“你一身臭汗回家,也不怕米良嫌弃。”银城笑他。
印昊微笑道:“她肚子那么大,巴不得我早点回家,早一刻她就高兴得不得了,你这种没成亲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你就吹吧。”银城似乎不信,正欲再说什么,路伍走了过来,“你先去,我有事跟老大说。”
银城跑远,路伍压低声音道:“与其隐藏,不如公开。”
没做准备,印昊自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下脱衣服,他亦知路伍指的是什么,“可我是个冒牌的。”
“这个我可不知道。”路伍两眼望天,“我只知道当年的登基大典上,你被确认被太子,御王监受命给你做了纹上代表王权的符号,谁知道你是假的?青龙堡就算还有余孽知道内情,说出来也没人信,也许这就是天意,你如果是太子,我们就不是刁民作乱,而是名正言顺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印昊淡淡笑,“还不是时候。”
他面色如常,走了几步又道:“等把方胡的那批人彻底安顿好,你和我一起去一趟江东。”
方胡是农民起义军首领,起义失败后为了避免全部被诛杀的命运,方胡带领最后的三千人投诚聊山,印昊最近正忙于整编良莠不齐的军队。远处的近卫已给他牵来一头黑狱龙,见路伍无其他事,他便直接驾了飞龙朝城正中的城主府飞去。
两地本就不远,驾飞龙几分钟就能回府衙,远远瞧见正厅烛灯通明。他略略皱了眉,到了地方把飞龙扔给仆人,步履匆匆朝正厅走。
米良正和木锤等人讨论延良城的建设规划,见印昊回来,抬头朝他笑,“快去洗澡,洗了等你吃饭。”
印昊眸色微暗,递给木锤一个不满的眼神,木锤连忙收起图纸,“夫人,天色已晚,改天再说。”
木锤告辞,印昊埋怨道:“你肚子都这么大,还成天忙这些事做什么?”
“只是随便聊聊。”
印昊过去拉起她的手,“怀孕的女人最重要的是休息。”
“不碍事。”米良道。
等印昊洗过澡,饭间,米良道,“听闻铁达部落已被击败,方胡的起义军也只剩几千人,如今向我们投诚,现在,朝廷又该做何打算?”
米良多多少少也会听得一些风声,印昊为她盛了一碗汤,“也许,下一个目标就该是聊山。”
印昊说得无波无澜,好比在说这汤熬得不错,面上半丝紧张也无,他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有我在,不管是朝廷还是贼寇,都别想踏足延良。”
米良临产那几日烦躁不安,印昊恰好去了江东,几个关系要好的妇人过来陪她,石头找了好些有趣的玩意给她玩,她只觉得烦躁,大概也知道孩子快要出世,产前忧虑得很。
她肚子痛的那一晚下起了大雨,打在秋日残叶上淅淅沥沥作响,夜色浓黑似墨,晚饭后她忽然觉得肚子痛,产婆就住在隔壁,连忙过来看她,说了一句:“该是快生了。”
米良却骂道:“印昊,你这个混蛋,你孩子都快出生了还不回来。”
她只听得外面越来越大风雨声,一波一波的痛感开始袭来,米良痛得眼前一片空白,而这,只是开始。不知何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我回来了,别怕。”
水珠落在她的身上,印昊湿漉漉地蹲在她的身前,米良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双手抓住他,指甲嵌入他的肉中,又骂了出来,“好痛……印昊……你是个混蛋……”
“我混蛋。”
米良痛得只知道骂人,“我讨厌你,我再也不要生孩子。”
“那也得把这个生下来。”
……
产婆最终还是把印昊请了出去,折腾了一晚上,米良觉得自己会被痛死的时候,孩子终于出生,发出一声响亮的啼哭。彼时,朝阳初升,万丈金光打在昨夜未干的水珠上,端的是个好晴天。
米良早已脱了力,印昊倚在床边,亲了亲她的额头,又抱过孩子亲了亲,对她道:“你辛苦了,孩子很健康。”
米良虚虚睁着眼看着刚出世的婴儿,忽又觉得昨夜所有的痛苦都值得,低声问:“我以为你还要过两天才回来。”
“原本是的,可我总觉得不安。”印昊微微笑,捋了捋她汗湿的鬓发,“才连夜赶了回来。”
米良给孩子喂奶的时候,才想起来问:“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印昊笑道,他朝紧闭的窗门看了一眼,“外面天气很好,是个好兆头。”
是不是好兆头米良真不知道,孩子出生一月后,逸王令寮阳将军率军攻打聊山,势要将聊山作乱的刁民全部诛杀,以彰显王威。
消息传来的时候印昊在屋中抱孩子,拿了毛巾不慌不忙地给孩子擦脸,前来给他报信的是银城和航破海,谷子也来了,在屋中坐着等他下命令。
印昊又拿了小勺子喂水给孩子喝,若无其事地逗孩子,扭过头对航破海道:“航将军,你要努力,都三十几岁的人,连个孩子都没有,明日我再跟陈婶说一声,还得给你多娶两房夫人才行。”
航破海道:“这就免了,我让夫人随军即可。”
“也好,本来延良女人就不多,你一个人要娶几房夫人,那些单身的士兵定会有意见。我觉得一夫一妻挺好,尤其像延良这种情况。”印昊又问:“成天都在忙,都忘了给孩子起名,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好的建议?”
几个大男人本就是来商量军务,自然没什么好建议,见无人应答,印昊又问米良,米良把孩子抱过来,随口道:“叫印晨如何?”
“哪个晨?”
“早晨的晨,他出生在早上。”
印昊沉吟片刻,踱步到旁边写了一个“宸”,笑道:“这个更好。”
米良低声念了两遍,评价道:“还不错。”
几个男人看着印昊手中的字,面面相觑,谷子倒是笑了出来,“印宸,这个名字好,‘宸’乃王位代称,朝廷总说我们是草莽刁民,自古成王败寇,乱世当道,我延良上下一心,将来若能打下江山,这孩子的确有王命。”
印昊淡笑,“既然大家都觉得不错,那他小名就叫印宸。”
谷子不解,“那大名呢?反正我们都反了,老大不若称王。”
“大名,”印昊顿了顿,看向米良,“该复姓东方才对,不知单名什么好。”
米良抱着孩子开玩笑,“东方神起?东方红?”
印昊瞪她一眼,“他是你亲生的,你就准备这么起名。”
“我不太会起名。”米良笑出声,转向航破海,“航将军博通古今,还请给个建议。”
航破海眸色不解,“为何要复姓东方?纵然东方是王姓,但我等也不必附庸。”
“不是附庸,因为印昊原本复姓东方。”米良说得波澜不惊。
众人讶异,“那老大是?”
米良却扯了印昊的衣袖,自顾自道:“孩子叫东方启,如何?象征新的开始。”
印昊想了想,“很好。“
他把孩子抱过来,“以后你就叫东方启,我会把属于我们的东西要回来。”
他逗了孩子一会,才扭过头对着一众莫名其妙的部下道:“没到炎荒之前,我叫东方澈。”
众人下巴差点掉到地上,“老大,不是吧?”
当印昊把胸口上的纹身展现出来时,谷子跳了起来,“老大,你藏得真深!”
印昊的江东之行,除了查看丘子准备的粮草,还去联络了秦都侯,当初他就在龙清的逼迫下和秦都侯见过面,只不过,以前代表青龙堡,现在代表延良。
路伍和楚尧不在聊山,出去拉拢其他势力,有了东方澈这个招牌,加上逸王失道,多少也能得到一些支持。
一起在炎荒受苦受难的狱霸华丽丽地变身为王族太子,这着实让一竿子人消化不过来,消息马上传遍聊山,聊山众人兴奋不已:
“哇,竟然是活的太子,以后我要写本回忆录,叫做《和太子一起蹲监狱的日子》。”
“竟然近距离见到传说中穹方,想不到啊想不到。”
“老大称了王,那我岂不是可以当宰相。哈哈,算命说我是宰相的命,果然没说错。”
有人反应过来,“老大乃是真命天子,东方允那家伙快点从王位上滚下来,腾出位置,让老大登基。”
一呼百应,众人齐呼:“老大是真命天子,东方允快滚蛋!”
印昊闻言浅笑,“说得对,把笔墨端上来,我得写封诏书,广告天下,堂弟也该退位了。”
十月初八,诏书传到王城,那天逸王卧在美人怀迟迟不肯上朝,内臣催请数次,逸王才极为不高兴地去了殿堂。大臣将此事禀报的时候,逸王没太听明白,又问了一次。
那大臣战战兢兢念了一遍,“……王弟数年辛劳,兄感念其表,以后定当勤勉政事,以王弟为楷模,殚精竭虑,为国思政……还请御王监出山协同……”
“他说什么?”逸王张大了嘴。
大臣声音极低,“大概是说……请御王监核查身份,还请……王上退位。”
“凭什么?”逸王从王位上跳起来,“他怎么可能是东方澈?怎么可能?东方澈十几年前就死了……他的纹身一定是假的……”
逸王失了仪态,洪丞相轻叹气,当年东方澈的尸体无法辨认,看来真的没死,只是,没想到就是延良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
87
为今之计,逸王只能一口咬定东方澈是假冒的。御王监的人极少出山,这次不知是受谁的指使,三位长老出山,给印昊验了真伪,得出结论:纹身乃是真货,此人的确是东方澈。
结论一下,天下哗然,东方澈的身份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