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不明白了,难道原来的敬亲王是这么孝顺的吗?无意中听到皇父和身边的贴身小侍秋儿说的一句话她就明白了,“哀家的颜儿阿,真是老天保佑,这人醒了之后性子越来越温文了,越来越像她先皇了。”唉,她本就不是个暴戾之人,要她装实在太辛苦,也确实不想再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了。
谁叫她心软呢,越是对她好的人她就越是狠不下心来,想想这老爹每天呆在宫里也确实闷得慌,于是每天都会耐着性子听他唠叨着宫里的一些事情,贤君如何,贵君如何,谁爱吃什么,谁又欺负了谁,一边不知不觉地听着,一边不知不觉地几盘点心就下了肚了,每到此时,太皇夫的脸上总是挂上一抹得逞的笑。
等她每天从宫里回来,再批完手里的折子几乎都快到吃晚膳的时辰了,所谓光阴似箭大概也就是如此,原以为做个王爷可以纵情山水,悠哉度日,可看这架势估计她这后半辈子都要贡献给国家了。
还好这个身体身怀武功,是个练武之人,否则她早就已经累得睁不开眼睛了,真不明白,武功,特别是内功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到了二十一世纪就绝种了呢。
“王爷。”木枫一脚站在门内,一脚站在门外,想进又不进的杵在门口。
“什么事?进来说,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这烟水阁你可以进来。”她无奈地扯扯嘴角。
其实木枫不是不敢进来,而是不敢带身后的人进来。
“主子,宫里来人了。”木枫含蓄地说了一句。
“宫里?”慕瑞颜站了起来,疾步往门口走去。
木枫身后半丈远,跟着两个俊秀的男子,见到她后立马跪地行礼,“奴才秋风(明月)见过敬亲王。”举手投足间一派大家风范。
慕瑞颜疑惑地看向木枫,却见木枫撇过脸不语,只好自己开口问:“你们是?”
“回王爷,奴才是太皇夫送给王爷的房侍。”其中一个男子低头回答,脸上带着一丝红晕。
“房侍?”慕瑞颜倒抽一口凉气,这老爹也管得太多了吧,怕她没有人暖被窝吗?难怪今天上午拉着她问院子里十几个男子,让她帮他选两个好点的,她还以为是老爹在挑侍从,也就随意瞄了几眼,指了这两个,当时几乎都没看清楚人长的什么样子,这老爹,敢情打的这个主意!
“本王已有侍君小侍,两位还是回宫里吧。”她无奈摇摇头,简直是乱点鸳鸯。
“回王爷,太皇夫殿下说了,如果主子不留下奴才,奴才们也不用回去了。”明月眼眶微红,委屈地回了一句。
秋风支支吾吾地和了一句,“那个,太皇夫还说,王爷府上的事情他都清楚,那些侍君小侍的中看不中用,说王爷不能总一个人。”
慕瑞颜仰天无语,拍了拍额头,“木枫,你领他们去我院子里安排个住处吧。”
反正她敬亲王府也不怕多养两个人,由着他们去吧。
所幸的是,府里的那堆男人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西苑里的玉锦公子经过她连续几次的金针,再加上张太医的精心调养,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唯一让她烦恼的,便是这玉锦公子,居然查不到他的来历,而玉锦本人,在遇到敬亲王之前便已经失去了记忆,这玉锦两字,居然还是敬亲王帮他取的。
君府,雪楼。
星光密布,点点缀在幽深的夜空中,皎洁的月光柔和地倾泻而下,洒在密密的花草树木间。白日里精致的亭台楼阁,如一块块幽暗的黑幕,影影绰绰。
男子静静立在窗前,月白锦衣,领口袍袖间绣着华丽的云纹,腰间束着同色系的腰带,愈发显得整个人的清雅绝俗。
“雪儿,你做得很好。”一个冷峻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男子头也没回,只淡淡地问了一句,“你到底要我嫁给她做什么?”
“现在是你嫁给她的最好时机,至于为什么,以后自会和你说。”声音越来越远,可见人已走远。
他幽深地叹口气,目光投向远处斑驳的月影,低低的声音仿似呢喃,“幸福两个字,到底还是离我太远。”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那样的她,与这样的自己,或许,只是生命中的匆匆过客。
嫁人,一生也仅会一次罢。
第二十六章
紫竹苑。
虽然太皇夫懿旨下来降了几个男人的地位,但慕瑞颜还是坚持每天只要在王府,都会去陪虞静华和冯氏吃晚膳,晚膳过后回风华轩再去和小石榴玩一玩,等于变相地告诉府里下人,不能怠慢了这两个人,于虞静华,多半还是考虑了右相虞清的势力,女皇已经在宫里给虞静雨施加压力,她这里就只能安抚了,在如今的关键时候,不能让虞家对皇家失去了信心。
至于那个冯寒月,她暂时没有想好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只是关照管家别让他受了委屈,他的事情还是等到与冯家之间有个了结再说。
对于敬亲王的各种态度,虞静华一直心存感激,多亏了她,他才能在爹爹最后的日子里陪伴在身边,并且在冯妍派人刺杀她之后,她还是如此平静的和他相处,对他并未抱一丝怨恨,不论是为了什么样的原因,这样的女子,胸襟气度都是极为难得的,而冯妍,应该说是他过去的一个梦吧,他从来就是一个冷静的人,从他知道她与无双的关系起,他便已斩断了对她的最后一点牵念,最不能忍受的,便是欺骗,并且是以爱的名义。
对于爹爹几次三番的暗示他要好好侍候敬亲王,他是又羞又无奈,他是一个男子,难道让他主动去勾引她吗?从心底里,他也曾想过与慕瑞颜就这样相处一生也不错,甚至真正成为她的夫也不是一件很为难的事情,只是如今的她,即使近在眼前,仍然让他觉得无法企及她的内心。
“桐儿阿,听说宫里派了两个人来了是不?”卢氏状似无意地问着旁边的桐儿。
“看打扮像是赐给王爷的侍人。”桐儿点点头,一边悄悄瞄了眼公子。
“唉,虽说上次王爷去了相思楼后是宿在了皇宫里,可难保下次不会,那种地方,漂亮的男子多如过江之卿,一次没被迷住,两次三次可就难说了,”卢氏很八卦地扯着桐儿聊天,上次儿子一听说王爷去了相思楼一夜没回,硬是一晚上没睡,第二天早上起来两只眼睛下面黑黑一圈,魂也不知道在哪里去了,倒是木枫那孩子不错,一回来就特地来说了一声,王爷在皇宫里歇下了,没歇在外头,儿子一听,立马回房睡了一整天,晚上又精神奕奕地出了房门。
“是呢,听说那两个小侍长得很不错,王爷给安排到了风华苑里去了。”桐儿机灵地接口。
一滴墨落在帐册上,迅速蕴染开来,虞静华很无奈地合起帐本,往房里走去,她真要对谁怎样,他又能如何?
“华儿,你如今已经失去了地位,可一定要抓住她的心阿。”卢氏看着在厨房里忙活的儿子摇了摇头,自从知道王爷爱吃那几道菜以后,他便跟在厨房学着做,每道菜学了十几遍,硬是火候和味道给学了个十成十。
菜是学会了,可看着儿子天天在灶台边钻来钻去,弄得跟只小花猫似的,确实有些心疼,这孩子以前在家里何尝吃过这种苦,偏偏他还不让王爷知道,每次一做完菜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更衣,愣是把身上整得一点油味都闻不出。
虞静华对着爹爹的唠叨已经习以为常,只默默地转过身,帮着小厮桐儿一起布着饭菜,算着时辰,她这会也该过来了。
一阵淡淡的兰香传来,他的眼睛一亮,连忙走到门前,行礼:“静华见过王爷。”
对着动不动就行礼的一屋子人,慕瑞颜摇摇头,道:“以后在家里就不用这般见外了,动不动就行礼,你们不累我看着也累。”
说完便扯了扯木枫,“吃饭了,今日都有什么菜呢?”
木枫可算是苦尽甘来,只要是在王府里,王爷吃饭的时候肯定是带上他,所以以前主子吃饭他饿肚子的情况几乎再也没出现过,这段日子他都过得像在蜜里一般,这主子也是从未有过的好侍候,只除了遇刺那一回,把他给吓坏了。
“今儿这菜,可都有王爷爱吃的呢。”卢氏乐呵呵地招呼,这王爷天天过来和他吃饭,面子里子可都是舒畅,一边对儿子使了个眼色,虞静华别过眼,装作没看到。
慕瑞颜走到桌边坐下,放眼一看,果然总有几个她爱吃的菜,明珠豆腐,香辣笋丝,红烧鳜鱼,一时胃口大开,天天忙到这会都是最饿的时候,最主要的是王府的厨子似乎手艺越来越精了。
“王爷趁热吃,这可都是华儿亲自下厨做的。”卢氏笑道,儿子的付出,他希望王爷可以看到。
“咳,咳”慕瑞颜一口笋丝呛在喉咙口,咽也不是,吐也不是,虞静华赶忙递上一杯水,顺带轻轻帮她拍着后背。
“是静华的手艺阿,难怪我总觉得这王府的厨子手艺越来越好,正想着要打赏呢。”慕瑞颜好不容易顺过一口气,笑望着虞静华,“那就赏静华吧,静华可有什么想要的?”
虞静华微微有点尴尬,不自在地瞪了爹爹一眼,将茶杯搁到一边:“这菜也不是特意为王爷做的,静华也爱吃这几个菜,王爷不必……”话语一说完,却发现自己实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慕瑞颜秀眉一挑,唇角扬起一抹轻笑,“看来静华和我的胃口还真相似,以后有好吃的我一定叫上你。”顺手就挟了一筷子菜递到虞静华的碗里,“还有,爹爹的病我已经问过御医,御医说已寻着一味药,倒也并非不能治。”
前两天她御医来给太皇夫例诊,无意中说了卢氏的病情,却没想到在这个时代竟会有一种叫‘乞味草’的植物,对于肺病能有起死回生之效,只是这药千金难求,而皇宫里正巧不久前贡品中有两株,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她立马吩咐御医把药制好送来。
“真的?”巨大的喜悦冲击着心房,虞静华的声音有些颤抖,“可是寻着乞味草了?”她竟会将爹爹的病挂在心上,心底,滋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绪,某个柔软的角落悄悄崩塌。
“不错”慕瑞颜眨眨眼,笑得欣慰,“我已吩咐御医制药了,但愿爹爹身体可以康复。”
卢氏满眼热泪,激动得筷子都掉到了地上,“多谢王爷,只是这乞味草千金难求,之前在相府也曾派人寻过,一直没有寻到。”
“正巧贡品中有,我就拿来用了,也是爹爹运气好,”慕瑞颜安慰地拍了拍虞静华的手,这家伙泪珠子已经在眼眶里打转,转了半天却不掉下来,唉,男人的眼泪阿!
“可是贡品并非轻易可以用的。”卢氏有点担忧,按照规矩,贡品中的珍贵药材只有皇室中人才能用。
旁边的木枫敛眉,这乞味草当然没有那么容易拿到,这可是主子用敬亲王正君的选择权换来的,虽然太皇夫没有问给谁用,不过估计心里还是有数的,这王府里哪个风吹草动不在他老人家的眼皮子底下。
“爹爹多虑了,你是静华的爹爹,也就是我的爹爹,本就与我一家人。”慕瑞颜无措地看着虞静华脸上的珍珠一粒粒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赶忙伸出袖子便去帮他擦。
“好了好了,还吃不吃饭了,本来是好事,你怎么光掉珠子呢?”慕瑞颜微微蹙眉,心里涌上一丝涩涩的心疼,她的袖子都被擦得湿湿的了,这家伙的眼泪还止不住。
听到这话,虞静华干脆扯过她的袖子,用力的眼睛上抹了把,眼角瞥到爹爹埋在饭碗里偷笑的脸,顿时一抹红晕飞快地爬上脸颊。
吃完饭,临走时,慕瑞颜见虞静华欲言又止,不由奇怪,问道:“你可有什么为难之事?”
“等爹爹病好了,是不是就要回相府了?”虞静华别别扭扭地吐出一句,凡事有得必有失,既然爹爹病好了,又怎能一直住在王府?可是他真的很想能够一直和爹爹在一起。
“不论爹爹病是否好,都会住在王府,谁又敢说我敬亲王的不是?”慕瑞颜挑挑眉,说得挑衅。自古赡养父母便是天责,卢氏回到相府当然不如住在儿子身边,这件事她坚持一下又如何?
虞静华只觉得眼眶一热,眼泪已夺眶而出,他从来都没有觉得,原来敬亲王的狂傲是这般的可爱!
第二十七章
风华苑。
慕瑞颜斜倚在软榻上,接过木枫手里的热茶有一下没一下的抿着。
“那君家嫡子君扬雪查得如何了?”
“回主子,君家嫡子年方十七,自小体弱多病,常年在闺中养病,几乎从未见过外人,坊间传说其活不过二十岁。”一个短命之人,为何那相思楼主要王爷娶他,还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养在深闺无人识?那就对了。”慕瑞颜半眯起凤眸,眼中闪过一丝锐气。
“主子当真要娶那君家嫡子?”木枫皱眉问了一句,心底隐隐有一丝不妥。
慕瑞颜轻笑,凤眼一勾,水眸染上一抹兴味,“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想玩,我又怎会不奉陪呢?”
“既然查君扬雪查不出什么,那就仔细查查那个相思楼的相思。”说罢站起身,向苑后的浴池走去,飞扬的衣角在空中旋起优美的弧度,口中轻哼一声,“日子过得太平淡了,也实在是件很无聊的事情。”
水气氤氲的白玉浴池中叮咚之声不绝,九个凤形泉口中缓缓吐出温泉水,袅袅的水雾中,慕瑞颜微闭着双目,懒懒地靠在光滑的池壁上,顺手将一块湿的丝帕敷在脸上,整理着脑中纷乱的思绪。
这个建于风华苑后苑的玉露池,是当年敬亲王为了风华而建,整个池子用白玉砌造,池壁上嵌着数十颗硕大的夜明珠,可谓奢华之极,只可惜不可一世的敬亲王那份骄傲的爱情早已随时间的流逝飞灰湮灭,如今的她,只想好好的活一回。
今天女帝特地私下叮嘱她,遇到冯家要暂且忍耐,可见其对一向宝贝的敬亲王拳拳爱护之心。冯家手中握有重兵,在朝堂上日渐飞扬嚣张,明里暗里拢络着朝臣,而且下个月冯妍就要迎娶成王之子,以实施两家间更为牢固的关系纽带,这一举动,明显的,冯家已经站到了成王一方。
自冯妍对敬亲王行刺一事后,女帝一方面对虞家施压,另一方面变相对冯家实行一定的警告,但冯家似乎并未有所收敛,可见女帝与成王之间的争斗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阶段。
如今她身处敬亲王一位,不论是因公因私,帮女帝守住皇位已经是势在必行了,可是以她手中的十五万兵权敌冯家手中的二十五万,数字似乎还是有点悬殊。
在这个敏感时期,争取各方势力就成了至关重要的事情,令她惊讶的是,从女帝手中暗部给出的资料来看,相思楼的实力远远超出她想象,成王手中的听风楼和一线阁加起来也不是相思楼的对手,也难怪之前的敬亲王花费半年的心思以得到相思楼的支持。
用阳山铁矿五成的利润换取相思楼的五成利润,还真正是让她和女皇同时感到哭笑不得,只希望关键时候相思楼能够值得这个筹码。
至于相思提出的另外两个条件,倒也无所谓了,所谓高处不胜寒,如果她是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或许就没有这么多的困扰罢。
一串细碎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紧接着,一双柔软的手抚上了她的肩膀,柔韧的手指力度适中,轻轻地按摩着,直让人舒服得想叹气。
“青儿?不是说过了不用来侍候吗?”慕瑞颜闭着眼睛懒懒地问了一声,虽然已经基本适应了被人服侍的生活习惯,但沐浴的时候她还是习惯让青儿守在外面。
身后的人好一会没有回应,慕瑞颜皱了一下眉头,这人不是青儿,警觉地反手一拉,将身后的人扔在了池子里,‘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顺手抹掉脸上的水渍,隔着缭绕的雾气,只见一个眉目俊秀的男子狼狈地倚在池边,白皙到透明的脸庞上,细长的睫毛挂着丝丝水珠,几缕黑发柔媚地贴在身上,身上仅有的一件透明薄纱此时正紧紧地粘在身上,三点若隐若现,慕瑞颜只觉得全身涌起一股莫名的躁热,低低的咒了一声,“该死的老狐狸。”虽然男欢女爱是平常事,但和一个陌生的男子,她还是做不到这里的女子一般的逢场作戏。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太皇夫送来的明月,若是换作别人,给他几个胆子也不敢趁她敬亲王沐浴的时候私自进来,而且是在门外的青儿和木枫都守着的情况下,这只能说明这件事是太皇夫的主意。
想到青儿和木枫居然瞒着她把人给放进来了,慕瑞颜心头怒火顿起,冷声问道:“谁让你进来的?”
明月垂下眼帘,低声回答:“今天太皇夫殿下派人来传话,说是奴才如果做不好王爷的房侍,就不必呆在王府里了。”他也是个清白男子,难道他愿意投怀送抱吗?可是太皇夫的意思,有谁敢违背?
慕瑞颜哼了一声,跨出浴池,迅速的擦身,穿衣,冲到门外,苍天哪,她刚觉得日子无聊便来了这么大一份惊喜!
门外,青儿和木枫守在廊下,见主子出来,如寒冰般的目光扫来,心里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只好低下头紧紧地跟在她身后。
回到寝房,慕瑞颜顺手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水灌下肚,冷冷地瞪了一眼跟在后面的两个人,走到床边坐下,半晌,对青儿吩咐:“去池子里送套干衣服过去,让他该住哪住哪,我明天会去和太皇夫说。”
这个老爹,还真是不让她太平,把人送到她府里也就算了,还逼着人往她怀里跳,这都什么跟什么,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闷闷地爬到床上躺下,扯过一边的被子盖上,眼角余光却瞄到床上有一个不明显的隆起,仔细地看了看,床上居然有人,警觉地跳到床边,冷喝一声:“什么人?出来!”
“王爷,是奴婢。”一个娇柔的声音从被子下面传出,纤细俊秀的少年从被子里爬出,白嫩的脸庞上挂着淡淡的红晕,眉目含怨地看着慕瑞颜。
慕瑞颜简直无语了,额头青筋暴跳,不用说,这又是老爹的意思了,她简直要疯掉了,怒吼一声,“木枫,给我滚出来!”
木枫一身黑衣刷的一下出现在面前,棱角分明的脸上隐隐有一丝促狭。
“那个,秋风,你先起来,到自己房里去,这事本王自会去和父君说。”慕瑞颜咬牙切齿地瞪着想笑又不敢笑的木枫。
秋风掀开被子,爬了出来,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袍,领口大开,露出一片赛雪肌肤,幽怨地看了一眼慕瑞颜往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却发现衣袖却被她扯住,顿时心中一喜。
眼前的少年一张俊秀的脸庞越来越妩媚动人,眼含秋波,嘴唇鲜艳欲滴,纤长的脖颈上肌肤细嫩如玉,慕瑞颜只觉得嘴唇越来越干涩,身体里那一股蠢蠢欲动的热火四处乱窜无处喧泻,一时之间只想紧紧抱住身边的男子。
不对!非常不对!忽然想起之前喝下的那杯茶,一定是那杯茶有问题,否则她不会莫名其妙对这样一个陌生的男子产生欲望,努力用指甲掐入手心,使自己清醒一些,冷喝一声,“秋风,你回屋!”
秋风心底一阵失望,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往门外走去。
“木枫,”慕瑞颜一把掐住木枫的胳膊,“去看看他下的什么药!”
木枫走到桌边,端起杯子凑到鼻边闻了闻,垂下眼帘:“这是宫里的百合春,无解。”
慕瑞颜闭起眼睛,紧咬嘴唇,这老爹还真是够意思,简直一绝顶老狐狸,为了抱孙女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慕枫,去相思楼。”慕瑞颜丢下一句话,转身向门外飞奔而去。
“王爷怎么了?”一个如清泉般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转身看去,原来是风华,“我没事。”慕瑞颜艰难地咽口气,伸手扶住身边的银杏树,猛地提口气,施展轻功纵身而去,她可没有信心,面对风华这般的绝色诱惑。
木枫楞楞地看着那一阵风般消失的身影,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这王爷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不近男色了?府里别的没有,这男人可还是有好几个的,做她解药绰绰有余,干什么非得往相思楼跑?摇摇头,认命地跟上。
“都这样了,都不愿意来找我么?”风华微微叹了口气,如水晶般的紫眸中透出几分迷离,她,终究已经没有心。
相思楼。
红蝉见到慕瑞颜飞奔而来,呼吸急促的样子便已了解了几分,只问了一句:“王爷可是要找个清倌?”
慕瑞颜跑了这一路,药效发挥得更快,此时只觉得全身血液沸腾,原先浓妆艳抹的红蝉在她眼里已变得妩媚无比,努力提起心底的最后一丝理智,低声道:“宫里的百合春,可有解?”说完只觉得眼前一片金黄,软绵绵地倒在身后的木枫怀里。
木枫原本以为她是要到相思楼找男子,听到她这句话才明白,敢情这主子施展了十成十的功力跑得这么快,只是为了找解药,
红蝉看着躺在木枫怀里的敬亲王,为难地皱了皱眉,“王爷来相思楼……只是这药奴家解不了,奴家去问一下无双,看看他可有办法。”还有一句话她没敢说,这百合春其实就是相思楼制的,解药只有相思本人手里才有。
木枫冷冰冰地扫了一眼红蝉,吩咐道:“先找个干净的厢房,百合春药效两个时辰,主子再不找到解药就来不及了,还是送个清倌来吧。”
慕瑞颜躺在床上,神智已被折磨得不甚清醒,额上冷汗淋漓,神情痛苦异常,紧咬牙关推开木枫,心底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毁了木枫的清白。
“王爷。”木枫一方面为她推开自己感到庆幸,一方面却又担心她的身体,百合春不是一般的春药,两个时辰内如果无解轻则重伤,重则毙命,如果她因此有什么意外,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自己,相比之下,他还是宁愿做她的解药。
“如果相思楼解不了,就找个清倌来吧,我会对他负责。”慕瑞颜紧咬着嘴唇,虚弱地吩咐。
“敬亲王这般辛苦却是做甚?难道府里都没有男人了吗?”一个慵懒柔媚的声音传来,伴随着一片张扬的红色,不是相思又是谁?
“楼主可有解药?”木枫着急地问了一句。
相思看了一眼床上的人,面上有着不正常的潮红,唇上流着丝丝血迹,却一直紧咬牙关,紧紧掐着被子的手指骨节发白,看样子坚持了有一段时间了。
一粒清凉香甜的药丸被塞入口中,慕瑞颜只觉得身上的躁热越来越轻,那汹涌澎湃的热潮渐渐退却,清爽的凉意从脚底渗透到四肢,全身舒畅无比,神智也渐渐清醒。
缓缓睁开眼,撞进一双深如寒潭的眼眸,见她清醒,桃花眼中刹时波光潋滟,风情万种,叹息一声闭上眼,原来是相思,眼色变得还真快,她就知道,这种药相思楼怎会没有解药?这次是走对了。
“此次本王欠你一个人情,日后定当回报。”慕瑞颜坐起身,虚弱地倚在木枫身上。
“相思倒也无所谓这个人情,只是有些好奇,王爷府中众多如花美眷,怎会想到来相思这里求解药?”相思轻纱遮面,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戏谑的眼神让她有点难堪,但毕竟是他救了她,压抑住心底的郁闷,目光冷冷地扫他一眼,抿唇不语。
相思只是好整以瑕地靠在墙边,一双桃花眼眯成了月牙儿,盛满了探究,一副不说出来就不罢休的神情。
“楼主这么聪明,怎会不知王府的情况,”慕瑞颜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他们都是清白之身,我若动了谁,必定会对他一生负责,所以我不想将就。”
相思轻笑一声,桃花眼灼灼地看向她,“不想将就?那风华呢?”
“我对别人的男人没兴趣。”慕瑞颜叹了一口气,这男人还真是个好奇宝宝,理理散乱的发丝,又道:“今日多谢楼主相救,日后必当相报。”
相思不语,只眯着眼睛看着她,她在这里倒像是一刻也不愿多呆。
他想的没错,这房间里一股胭脂粉已经令慕瑞颜蹙起了眉头,迫不及待地想要呼吸外面新鲜的空气。
慕瑞颜刚走出房门,便听到身后一道慵懒的嗓音,“明日,我会将楼里的令牌送来,王爷可别忘了答应相思的条件。”
第二十八章
朝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