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哥儿毕竟只有三岁,表达还有些问题,在一旁听了哥哥的话,忙不迭地点头表示赞同,还道:“杨伯伯还让人抓鱼我们吃。”
傅庭筠不解。
曦哥儿忙道:“就是酒楼后面有个大池子,可以钓鱼。钓上来了,酒楼就帮着做。”
傅庭筠听了就道:“那你们今天玩得很高兴喽?”
两个孩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那就好。”傅庭筠笑着问他们,“可曾给杨伯伯和安师傅道谢?”
两个孩子面面相觑,然后齐齐摇头。
傅庭筠就嘱咐两个孩子:“现在去跟安师傅说声‘多谢’,要不是安师傅,你们怎么可能出去玩?至于杨伯伯那里,你们哪天遇到了,要记得跟他道谢。”
“好!”曦哥儿和旭哥儿异口同声地应着,都一骨碌地下了炕,跑去给安师傅道谢去了。
傅庭筠好笑地摇了摇头。
第二天春饼和元宵回来,又问了问他们的情况,知道大家都很安全,也玩得很高兴,这才放下心来。
春饼和元宵却给呦呦带了东西回来。春饼送给呦呦的是个对瓷娃娃,元宵带给呦呦的是麦芽糖。
麦芽糖呦呦发给大家吃了,瓷娃娃她却特别的喜欢,睡觉的时候放在枕头旁边不说,还用自己刚刚跟三堂姐学了几天的蹩脚女红帮那瓷娃娃做衣裳,把几方好好的帕子都给剪得没用了。
三堂姐看着直乐,用心地指导呦呦怎么缝纫,呦呦学得越发起劲了,不过半个月,针脚已经能成一条直线了。三堂姐直夸呦呦聪明,呦呦高兴极了,要给最小的弟弟旭哥儿做双袜子。三堂姐又告诉她怎样糊鞋底,怎样先裁鞋帮,两个人忙得不亦乐乎。
这本是傅庭筠的责任,她看在眼里,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天气这么热,你先歇会吧,别管她了,她年纪还小,也不急在这一时。”
“我闲着也是闲着,呦呦跟着我学女红,我正好有个做伴的。”三堂姐不以为然地笑着,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女儿是娘的小棉袄,你比我有福气啊!”然后神色微黯地道,“你看我生的两个小子,什么时候能像呦呦似的和我有说有笑的…都养成了他爹的性子。可你说这不好吧,男孩子,以后要光耀门楣,还就得这样子才能成气候。所以说啊,这子女双全才好。”
傅庭筠听了笑道:“要不让呦呦给你做干女儿好了?”
三堂姐听着一愣,然后笑道:“你舍得,只怕九妹夫舍不得!”又道,“也不知道这几个小子天天在忙些什么,不见个踪影的。”有些把话岔开的味道。
傅庭筠颇有些好心办了坏事的感觉,讪讪然道:“我们家两个小子天天跟在安师傅的身边,我就是想管也不知道从何管起,倒没仔细地问。”
正说着,元宵和曦哥儿一起跑了进来。
“娘!”两个各找各妈,一个道:“二表哥爬树没有我快,想和我们一起学武技。”一个道:“大表弟比我小两岁,力气却比我大,我人和他们一起拜安师傅为师,学习武技。”
这都是哪跟哪啊!
傅庭筠和三堂姐不由面面相觑。
两个孩子却像商量好了似的,拉着母亲衣袖不放。
傅庭筠知道三姐夫对两个孩子寄予了很大的希望,笑道:“这件事,得商量你们三姨父才行。”
他们沈家耕读传世,却从没人习过武。何况那安道长是赵凌想了办法从九宫山请来的,事前那安道长看到了两个孩子,觉得满意才答应下来的。就算是想拜师,安道长也未必会收。
三堂姐安抚儿子:“这件事要商量你爹爹。”
两个孩子听了,纷纷问沈任思什么时候来。
“过几天你三姨父休沐,”三堂姐对曦哥儿道,“多半会上山来看你们。”
曦哥儿和旭哥儿欢呼着跑去了春饼的房里,好像这件事只要沈任思一来,就可以行了似的。
春饼正在练字,看见他们面露诧异。
元宵就有些得意地道:“我已经跟娘说了,要拜安道长为师。等我和曦哥儿学好了武技,到时候就去收拾厉十三。”
春饼却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道:“娘答应了?”
“没有。”元宵和曦哥儿坐到了春饼对面的太师椅上,道,“说要等爹爹上山再说。”
爹爹只怕不会同意!
春饼思忖着,想着自从他们知道厉十三又来过之后,弟弟和大表弟绞尽脑汁地想收拾那厉十三,好不容易想出这个主意,倒不好反驳他们,免得伤了他们的一片好意。
待父亲上山,他不由仔细地打听。
三姐夫不仅没有答应,还把次子教训了一顿:“…书不好好读,字也写得越来越不像话,你还想要习武?你以为习武是好玩的事吗?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你能坚持得住吗?”然后拿了本《论语》要元宵背。
元宵才刚开始学《论语》,这些天又净惦记着跟安师傅习武的事,哪里背得出来?被父亲狠狠地打了一顿手板心。
三堂姐看了儿子的伤出来,不禁嗔怪丈夫:“这大热天的,要是肿起来可怎么办?”
“这孩子,太不听话了。”三姐夫嘴硬道,“不打不成器。”想着儿子在家时老老实实的,怎么到山上没多久就开始想东想西的,问三堂姐:“出了什么事?元宵怎么突然想到要去习武?”
三堂姐曾问过春饼,春饼却什么也没有说,问急了,只说看着曦哥儿身手敏捷很是羡慕。三堂姐什么也不知道,自然说不出个丁丑寅卯来。
“也不怪孩子们想跟安师傅习武,”她道,“曦哥儿和旭哥儿比他们哥俩小,可但凡这爬树、蹴鞠、角力,咱们家的两个孩子却没有一样能比得过九妹妹家两个孩子的。”
曦哥儿比元宵小两岁,旭哥儿小四岁。曦哥儿比元宵强还说得过去,可旭哥儿…
三堂姐半信半疑,不由暗暗地观察,发现几个孩子在一起玩,春饼和元宵相比曦哥儿和旭哥儿,明显显得笨拙。
他是个好强的人,想着自古君子讲求通六艺,只是这些年来科举只考那四书五经,大家趋之若鹜,音律、骑射却都弃之不学,不免有些动心。只是安师傅受赵凌器重,也不知道愿不愿意收下春饼和元宵。
三姐夫想了想,拉了三堂姐一起去见傅庭筠。
第295章 下山
“跟着安师傅学些拳脚功夫?”傅庭筠听到三姐夫的请求,不由得一愣。
“是啊!”三堂姐笑道,“能强身健体就行啊!”
“那我跟安师傅说说吧?”这件事傅庭筠也不好直接回答。
“这是自然。”三姐夫很是感激,和傅庭筠说了几句闲话,就拉着三堂姐走了。
傅庭筠想了想,把前些日子七姐夫送来的大红袍包了二两,去了后院。
安道长拿了把蒲扇,正躺在屋檐下的醉翁椅上乘凉。见傅庭筠过来,他笑着坐了起来,叫了贴身服侍的小厮倒茶。
“那就用我给您老带来的茶叶吧!”傅庭筠笑着将用红匣子装着的茶叶递给了小厮,“是大红袍,您尝尝味道如何?”
安道长也不客气,吩咐小厮去沏茶。
傅庭筠就问起两个孩子来:“…可还受教?有没有给您添麻烦?”
“两个孩子都很听话。”安道长说着,眼底有暖暖的笑意,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这两个孩子,“也吃得苦。老大敦厚些,老二机敏些。赵凌是个有福气的。”
儿子被师傅赞扬,傅庭筠的眼角眉梢忍不住露出几分欢快:“这也是因为有您指点两个孩子,两个孩子才能这样的听话。”说话间,小厮端了茶过来。
远远的,他们就闻到股清香。
安道长眉角微动。
傅庭筠也打住了话题。
待那小厮走过来,安道长已有些迫不及待地端起茶盅低头闻了闻茶香,然后轻轻地呷了一口。
“好茶!”安道长眼睛一亮,赞道,“既有龙井的清香,又有闵红的醇厚。不愧是皇家贡品。”
没想到安道长喜欢茶。
傅庭筠笑道:“宝剑赠英雄。我那里还有几两上等的信阳毛尖,回头就让我的丫鬟给您送来。”
安道长听了哈哈地笑道:“你不会是有什么事找我吧?”把傅庭筠弄了个大红脸。
“没事,没事。”他笑吟吟地道,“你直管说就是。”
傅庭筠有些不好意思地把三姐夫想让春饼和元宵跟着他习武的事说了。
“这是好事。”安道长爽快答应了,“也不用拜什么师,你让他们明天跟着曦哥儿和旭哥儿一起起床,然后到后院来找我就是了。”
这…这就算答应了?
傅庭筠有片刻的错愕。
她还以为会被拒绝或是被安道长喝斥一顿呢!
回过神来,她连声道谢。
“谢什么谢!”安道长笑道,“他们两个小子来了,也可以给曦哥儿和旭哥儿做个伴,免得曦哥儿和旭哥儿总惦记着找元宵玩。”又道,“以后再有人想跟着我习武,你领到我这里来就行了。”
非常的豪爽。
傅庭筠连连应“是”,和安道长寒暄了几句,去给三堂姐和三姐夫报信。
两人自然很高兴,按着给家里西席先生的束修,三姐夫亲自送了衣裳、银子过来。
安道长也没有推辞,让小厮收了。
从此每天清晨后院又多了春饼和元宵。
日子就这样不经意间到了七月底,中午虽然还很热,但晚上已经要盖薄被了。傅庭筠的身子也显了怀,三堂姐就和她商量着下山:“你那边,也要准备生产的事了。”
两姐妹想到一块去了。选了个黄道吉日,由三姐夫护送着,两家人浩浩荡荡下了山。
因傅庭筠怀着身孕,带着三个孩子,三堂姐和三姐夫先送他们回了史家胡同,指使着自己的丫鬟、婆子帮傅庭筠他们搬着箱笼。
赵家门前有车马喧阗,隔壁左右的都知道他们从玉鸣山回来了。
三堂姐在垂花门前和傅庭筠辞行:“…家里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我也要回去收拾收拾。我过两天再来看你。你有什么事,就让郑三娘去给我传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