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褚凤歌耙耙头发,为难的犹豫着。
‘走吧,帮我拿着箱子。’云瑄放开他,自顾自的拉开车门坐进去,‘啪’的一声关好车门。褚凤歌看了看车里的云瑄,再看看脚边的箱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提着箱子走向后备箱。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头释疑一一他因为珍爱,所以纵容,因为了解,所以愿意等待。她不是公主,所以决心披荆斩棘,做自己的屠龙勇士。这样的两个人,连分别都如此的令人心折,题头的两句诗,亦正合他们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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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赴戎机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一一《木兰诗》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以下是正文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造型摩登的候机楼,静静矗立,宽敞明亮的候机大厅,人头攒动。
广播里甜美的女声一遍遍的提醒着航班时刻,行色匆匆的旅客沿着蜿蜒的队伍等候安检,难舍难分的情侣抓紧最后一点时间依依惜别。
褚凤歌帮她拖着行李,跟在队伍的末尾一点点的往前挪动。她的手里拿着登机牌,低头不语——他终于还是没有来,今天是她的生日,她知道他不会忘记,也清楚他不能过来,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失落,空虚得仿如浮萍。
‘小瑄,记住祖恩的号码,到了那边千万不用跟他客气,有什么麻烦事儿只管找他,反正他是地头蛇,不用白不用。’褚凤歌不停的叨念,不愿意看到她这么安静,哪怕她此刻抱着他哭两声,也好过这样一个人憋着。
‘知道了。’云瑄扯出一抹笑容,虽然不太成功,‘我会记得你说的,把他欠你的情帮你讨回来。’
还记得当年那个阳光般闪耀的青年,如今的风采更胜当年了吧。
终于轮到她安检,顺利的通关之后,朝着另一边的褚凤歌挥挥手,笑着道别。
转过身,落地的玻璃窗外,庞大的银白色机身在晨光中仿佛被镀上了一道金边儿,安静的泊在那里,通道的另一头蜿蜒幽暗,仿佛一扇未来之门。
她转身向前,一直向前…
褚凤歌默默的看着她走向长长的登机通道,直到那抹纤细的身影一闪,再也看不见。
‘她走了,’褚凤歌掏出手机,打给那个始终未曾出现的人,眼睛还是直直的盯着通道入口,一字一顿的低语,‘子墨,你可真忍心。’
陈子墨静默不语,是啊,他真忍心,忍心放她离开,放她独闯天涯,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每天带着厚厚的面具,周旋于同样虚伪的人群之中,为了各自的利益,相互算计,相互利用。
‘子墨,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也不管你和她达成了什么默契,无论如何,我不允许你伤害小瑄,一丝一毫都不可以。’褚凤歌沉声警告他,一如当年在他的办公室里,警告他不要随便招惹她。
‘阿褚,你放心。’陈子墨握着电话离开座位,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遥遥的看向天际,那个方向,只有淡淡的几丝云彩飘过,他所期盼的早已杳无痕迹。
‘我的心,从没改变过。’
‘好,这样的话,我们还是兄弟,若有一天…’褚凤歌也不知道该怎样说下去,一边是一辈子的朋友和兄弟,一边是真心疼爱的妹妹,他是这世上,最不愿意见到他们分离的人。
洲际航班的空姐个个貌美如花,尤其是头等舱的几位,更是百里挑一的美人。
云瑄的座位旁边,是一位带着儿子的单身父亲。欧洲人的身材,亚洲人的脸孔,富贵人的打扮。一对幽深碧绿的眼,乍看之下有如翡翠般华美,他身边的小朋友,只五六岁,简直就是他的翻版,同样一双碧眸,却是忽闪灵动,顾盼不停。
空姐们对头等舱的客人一向殷勤,尤其是这样一对父子,更是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顾,连带身处空姐往来必经之路上的云瑄,都跟着享受了额外的福利,半个小时之内,她已经被礼貌周到的询问了四次是否需要饮料,三次是否需要毛毯,以及两次是否需靠枕…..
云瑄拒绝到笑容疲软,她可不想在接下来的十多个小时的航程里,不停的打点精神应付她们。
试探着看向旁边座位上的男子,用英语客气的询问,‘先生,我能不能跟您换个座位?’她指了指自己这里,露出十分诚恳的笑容,没办法,头等舱里的空位不多,他带着儿子,看来只能彼此交换座位了。
那男子起初有些疑惑,看到她脸上那已经有些走形的笑容,才恍然大悟,略带歉意的温和一笑,‘很抱歉给您造成困扰,非常对不起,不过,kevin比较喜欢靠窗的位置,所以…’讲到最后,那男子扭头看了看正扒着舷窗张望的儿子,十分谦然的对她说抱歉。
‘喔,没关系,那个,我只是随便说说,不必在意。’面对这样郑重的歉意,云瑄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摆摆手,算了,不过是多享受几次美人的殷勤,既来之则安之吧。
不过,情况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后来那男子明确的向热情周到的空姐们表示了他们需要休息,暂时不需要其它的服务之后,这片小小的空间才恢复了安静。
高踞云端的狭小空间里,更容易引发情感上的幽闭反映。
为了不让满腹的心思过速发酵,也为了不必在无关的人面前情绪失控,她只好打开电视转移注意力。
此时播放的MTV,恰好是某位巨星早年的巅峰之作,阴柔缠绵的旋律,委婉抒情的歌词,无一不令人沉醉。也许是中文的含蓄和严谨,云瑄一直觉得英文的情歌更能打动人心,尤其是悲歌,每每遇到契合心灵的作品,总能感动到潸然泪下。
如今在这万米高空之上,突然听到曾经耳熟能详的旋律,满腔苦苦压抑的情感,如同汹涌的洪水,一下子找到了出口,尽情的宣泄出来。
缓缓的闭上双眼,任冰凉的泪水划过脸庞,这一刻,她把自己交给了音乐。
‘Richard,姐姐为什么哭了?’软软的童音把一串德语讲得甜糯可爱,父子间的感觉更像是朋友。
睁开眼,一双浅绿色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的望着她,天使般无邪。心底的思绪纷扰杂乱,一时无法集中精神,稍稍愣神儿,云瑄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的慌乱。
‘Kevin,阿姨或许在思念亲人,我们不要去打扰她。’那男子醇厚的声音讲着同样的语言,平常的几句话,却带着一丝掌控大局的沉稳。
‘像我每天想念妈妈一样吗?’
‘也许。’
‘那我去给阿姨讲故事,像爸爸一样。’Kevin毫无异议的把‘姐姐’换成了‘阿姨’,爸爸在他的心目中可是真理的代言人,毫无异议的权威!
‘Kevin,让阿姨一个人呆会儿,’那男子轻声的劝阻儿子,回头看了云瑄一眼,柔和了声音,‘或许那样她会感觉好些,’
Kevin不再坚持,默默的抬头看着她,眼睛里是最纯粹的关心,仿佛可以融化冰山。
云瑄摘下耳机,低头抹干泪水。胸中的酸痛苦涩逐渐散开,心绪也慢慢平复,抬起头对Kevin柔柔的一笑,‘谢谢,Kevin,阿姨没事了。’
Kevin惊讶的看着她,而后发出一声欢快的轻呼,‘哇,阿姨会讲我们的话哎!’说着便开始手脚并用的想要越过父亲的双腿,挣扎着要跟这位美丽的阿姨来个近距离接触。
别看他年纪小小,凡事可是勇往直前的哦!
那男子伸出手,毫不客气的抓了儿子的衣领,只用单臂即轻松的把他扔回到座位上,沉下语气教训,‘Kevin,注意你的礼貌。’
小朋友被父亲的话说得低了头,满脸的委屈,嘴唇不满的嘟起来,偷偷的从眼皮底下抬眼打量身旁的父亲,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简直可爱之极。
云瑄心底的某根弦突然被触动,无论如何也见不得Kevin如此委屈,忍不住开口求情,‘这位先生,谢谢您,我没事了,如果Kevin愿意,可以让他坐过来。’
‘谢谢阿姨,我要看动画片!’Kevin立刻振臂欢呼起来,完全忘了自己仍在‘思过’中,被父亲严厉的目光一扫,立刻又匆忙的低下头去。
小孩子对陌生人的喜爱很难说清楚为什么,就比如这位Kevin小朋友对云瑄的‘一见钟情’,明明自己座位上正在放着动画片,却偏偏要跑到她的身边看才高兴,或许,我们可以理解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小孩子也不例外?
总之Kevin小朋友如愿的坐到了美女身边之后,话匣子就再没关上过。许是平常没什么人这么专心的陪他看卡通,Kevin兴致高昂的给云瑄解释卡通里的人物关系和故事情节,偶尔掺杂几句颇具个人色彩的点评,人小鬼大得很。
云瑄原本低落的情绪,也因为Kevin的陪伴大大好转,很快的,一个小时过去,Kevin靠在椅背上沉沉的睡着了,浓密卷翘的睫毛像两把羽扇,在小孩子细腻的肌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转头,对上同样细密的睫毛下的那双碧眼,清远柔和。
‘Kevin很喜欢你。’男子看了一眼酣睡的儿子,嘴角的笑容柔和了几分。
‘他很可爱。’云瑄上的笑容不经意的柔软下来,眉目间的愁绪也淡化许多。
‘Kevin很少这么黏一个人,’男子扫了天使般沉睡的儿子一眼,随后若有所思的看向她,‘不知道我能否有这个荣幸,知道小姐的芳名?’
‘Viola,’云瑄微笑,可爱的Kevin莫名的勾起了心底的某处柔软,虽然她也蛮喜欢小朋友,可这样发自心底的感动却是少有。
‘很高兴认识你,Viola。’和缓的问候,雪白的袖口,琥珀的袖扣,不凡的气度,男子伸出手,向她展露笑容。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Richard。’云瑄伸手与他交握,修长的手掌带给她融融的温暖,在这万米高空中,格外珍贵。
Kevin还在沉睡,少了小朋友的嬉笑,两个大人之间的互动有些凝滞,眼看着云瑄眼中的阴郁又开始慢慢凝结,Richard轻轻的开口‘Vio1a,可是在思念家人?’
‘嗯?’云瑄微微愣神儿,直觉他有些交浅言深,不过满腔的纷乱无处排遣,她也愿意有个人可以稍稍倾诉,反正他们不过是匆匆而遇的过客,说过也就过了,反而没有了许多的顾虑和压力。
‘家人…是啊,有些人,放在身边的时候不觉得,只有离开之后,才发现,原来竟是如此的舍不得。’幽幽的叹息,目光穿透了Richard英俊的侧脸,从他身边的舷窗望出去,无边的云海翻涌,宛如波涛,飞机此刻正背着太阳飞行,那感觉仿佛乘着万丈光芒前行,震撼无比。
‘此去是为了求学?’
‘是,’也是为了他们的将来。
‘你觉得,这件事更重要?’
‘是。’
‘比留在家人身边更重要?’
‘是。’
‘那么,你为什么犹豫?’Richard直视着她的眼睛,那里面不仅仅是忧伤,还带着犹疑和踌躇,退缩和彷徨,‘既然找准了目标,剩下的就只有想方设法,尽早的达成它,其余一切,又与你何干?’
有些突兀的质疑,却让云瑄有了醍醐灌顶的猛醒,是啊,这个决定,是早就做下的,可她却为了机场预料之中的缺席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这样的情形早在开始就预想到的,可她却因为此刻的孤独茫然开始犹豫日后的方向?
她不该这样,作出这样的决定完全是她的任性,陈子墨明明有更有效的方法,却为了纵容她的懦弱和胆怯,而统统放弃,独自留下承担一切,放她自由的远走,远离纷扰,远离算计,去遥远的异国寻求内心的平衡。
分离的痛楚是可以预期的,可是由此而产生的彷徨踌躇却是不可为的,那足可以毁掉她所有的努力,也足可以毁掉他所有的付出。不,她不能允许!
犹豫和彷徨如潮水般退去,云瑄的脸上重新展露出自信的勇气,颊畔的笑容由衷绽放,仿佛窗外绚烂的阳光,‘谢谢你,Richard。’
‘不用客气,’Richard潇洒一笑,轻轻的靠回座椅的靠背上,似有所感的说道,‘人们在做决定的时候总是豪气万丈,但是在执行的时候又总是英雄气短,人之常情,任谁也不会例外。’
‘哦?你也会如此吗?’Richard给人的感觉,是那种坦荡磊落的领导气质,很难想象他也会有踌躇却步的时候?
Richard也是一愣,没料到话题会突然扯到了自己身上,不过他还是大方的承认,‘当然,在制定公司的战略目标时,总是觉得信心满满,可遇到难题停滞不前的时候,也难免会心生疑惑,怀疑是否当初的判断错误。’
‘结果呢?’犹豫之后,他会怎么做?
‘结果?’Richard转头看了看她,哂然一笑,‘所有最终失败的决策,都是在最困难的时候没有坚持下来,所以,我也没有机会去验证,到底是否当初的决策失误,还是仅仅差那最后的临门一脚。’
‘难道没有坚持下去,却仍然失败的情况吗?’也许有些付出,并不能够换来等值的回报呢。
‘凡是坚持下去的事情,总能找出取得成功的方法,即使偏离了最初的预想,但只要用心,还是可以获得其它方面的成功。’Richard碧绿的眼珠轻轻扫过她的脸,嘴角缓缓的露出一抹笑容,‘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话,‘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条路走不通了,我们总能找到另外的路走下去,只要结局是你想要的,又何必计较是否初衷呢?’
云瑄凝神屏息,似乎在仔细思考他的话,良久,才轻轻的点头,朝着Richard轻缓的一笑。
是啊,不坚持走下去,又怎能知道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呢?如果她半途放弃,又如何面对当初的付出?或许前路颇多坎坷,或许历程颇多孤寂,但是既然已经决定了,何不坚定的走下去?左摇右摆可不是她的作风!
十多个小时的飞行,6小时的时差,整个旅途上都是阳光明媚的白昼。舱内的旅客许多都戴上了眼罩,趁着高空飞行抓紧时间补眠。
云瑄也想充分利用这样的空档,到了那边之后,还要整理安顿下来,自然要耗费不少的精神。可是,身边有一个精力非凡的小朋友,迥异常人的作息规律,令她的生物钟彻底混乱。几乎要招架不住,万幸那个做父亲的还算善解人意,把仍处于兴奋中的小朋友抓回原地强迫休息,云瑄这才得以小憩。
许是头一次长途飞行的缘故,她总感觉身体异常的疲累,连中午的简餐都没有吃上几口,就昏沉沉的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
飞机虽然平稳,可她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睡得安然,半梦半醒之间,各种模糊的影像和画面交织错杂,让她疲惫不堪。直到一觉醒来,云瑄依然感觉头昏沉沉的,胸口象压了块石头似的,烦闷无比。
Richard似乎感觉到了她的不适,关切的询问,对她苍白如纸的面色表示深深的担忧。‘没关系,也许是昨晚没有休息好。’云瑄把自己的异状归结于昨晚的小小失眠,就像陈子墨被扣的那天晚上一样,她对这月亮沉思整晚,心情就如同刚才一般,凌乱不堪。
一夜未曾好眠的结果,就是两只黑黑的熊猫眼,好在现在科技发达,尤其舍得在女人的面子上下功夫,利用那些‘神兵利器’,只需几下简单的描画便已‘妙手回春’,一个神采奕奕的云瑄重新回到众人面前,连褚凤歌都没有看出破绽。
‘好吧,如果觉得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早就习惯了空中穿梭的Richard深知,高空不比平地,一点小小的病痛也可能造成几倍的伤害,后果严重。
‘我会的。’云瑄接过Richard特地请空姐送来的牛奶,轻呷一口,试图强压下胃中的翻江倒海,却不料反而变本加厉,低头干呕起来。
反应机敏的空姐立刻体贴的送上纸袋和药丸,外加一杯清水,缓解她的症状。云瑄强笑着接过,心中念头微闪,却是只把清水一口口的送下,暂时压制住那股不适。
剩下的旅程里,Richard一直小心的留意着她的表情,十分体贴的仔细照顾,将欧洲绅士的骑士精神发挥得淋漓尽致。Kevin非常乖巧,不停的给她讲在中国旅行时的见闻和趣事,用自己的方式表达他的关心。
闲谈间,云瑄知道了原来Richard的公司有意在中国开展业务,趁着考察市场的机会,把儿子一起带出来拓宽眼界,看看现代化的鸟巢和水立方,还有充满历史厚重感的万里长城和故宫。
‘Kevin喜欢鸟巢还是故宫呢?’云瑄揉揉小朋友柔软的淡金色短发,轻声问他。这父子俩最大的不同之处,大概就是发色了,Kevin金的短发显得伶俐可爱,而Richard一头如墨的黑发,衬托着他亚裔的面孔,更显英俊。
‘我喜欢故宫!’小朋友提起他喜欢的,兴奋的手舞足蹈,双手齐飞的比划着,‘那里有这么大,这么高,还有那么多的柱子,比爷爷的城堡还要大呢!’
‘哦?是吗。’云瑄淡笑着点点头,鼓励Kevin继续。
‘是的是的,那里面的东西也都好大,有好多方方的椅子,跟爷爷摆在客厅的一样呢!’他身后的Richard笑着听儿子把他们在故宫里的所见所闻献宝似的唠叨着,目光柔和,偶尔越过儿子,飘落到她苍白的脸上。
飞机缓缓在慕尼黑机场上空盘旋,等待塔台的指令,几个侧转之后,飞机终于对准了跑道,开始下降。
云瑄被安全带紧紧的绑缚在座位上,微阖了双眼,静静等待胸中那股不适的感觉消失。当重力加速度在身体上缓慢的累加时,她耳边突然响起了Richard焦急的呼唤,可是她张不开眼睛,意识仿佛被黑洞吸引的光线,一点点的弯曲,弯曲,直至被吞噬。
最后留在脑海中的,是无边的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头释疑——奔波万里,关山若飞,她如同奔赴沙场的战士,心情却无法轻松,连身体也似乎不能承受。
几句闲话:
这两星期写程序写得我头晕眼花,文的进展也跟着停滞不前,按照原来的计划,小小墨现在都该满地跑了…
不过既然说到这儿,索性就小小墨的中文名字悬赏征集一下啦,这小子外国名叫Lukas,中文叫卢卡斯
抱头!开个玩笑了,中文的大号还没起,小名儿叫“小小墨”,因为他爹被叫做“小墨子”来着(还记得谁叫过不?)。
再抹汗,小小墨的各位阿姨们,都知道小小墨是何许人也吧?
42
儿女忽成行
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一一杜甫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以下是正文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云瑄清醒前,感觉到脸颊上有湿湿软软的触感,似乎还有人在轻声的叨念着什么。努力抓住一丝清明,她慢慢的张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贵宾休息室的长沙发里,Richard和Kevin神情紧张的守在旁边。
使劲儿的眨眨眼,把脑中残存的眩晕甩开,云瑄朝那父子俩绽开一抹虚弱的笑容,‘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先别动,’Richard迅速按住她想要抬起的左手,以免手背上的针头偏离,低下头轻声安慰,‘没关系,你只是暂时的失去意识,医生说大概是休息不好引起的,加上长途飞行的不适,没什么大碍,输完这瓶营养液就可以离开了。’
‘Viola,你睡着的样子好像睡美人,是我吻醒你的哦!’Kevin的小脑袋挤过来,兴奋的拍着小胸脯向她邀功,看那股子自豪的模样,仿佛刚刚得胜的将军。
‘是吗?那可要谢谢你啦,我的英雄!’云瑄温柔的看着面前的小朋友充满稚气的举动,抬手揉揉他的小脑袋,浅浅笑开。Kevin她的关心,似乎总能很容易的触动她心底的那块柔软。
‘Kevin!’做父亲的似乎有些微的尴尬,作为绅士,对于偷吻这种缺乏骑士精神的举动,当然要摈弃,虽说已是亡羊补牢,但仍求为时未晚,‘作为一个绅士,亲吻女士之前,应该要征得她们的同意,怎么能…’
‘噢一一’Kevin小大人似的点头受教,然后双眼一眯,把帅帅的小脸凑到云瑄跟前,酷酷的问她,‘亲爱的Viola女士,请问,我可以吻你吗?’
刚刚传道授业过的Richard,此刻的表情僵硬,眉峰皱得小山一样高,对这个人小鬼大的儿子时不时的脱线演出,尴尬不已。云瑄终于轻笑出声,整张脸孔一扫苍白的病容,粉红的脸孔灿若春花,站在床边的Richard垂眸看着她,竟微微失神。
云瑄向站得笔直的小小绅士郑重的伸出右手,轻声说道,‘当然可以,我的骑士。’
Kevin的眼睛一亮,随即动作娴熟的后退半步,对着她微微躬身,礼节周全的吻她的手背,优雅的动作一如中世纪的贵族。
这次轮到云瑄暗暗的吃惊,她上一次看到如此行云流水般的吻手礼,恐怕得追溯到初次遇到祖恩和陈子墨他们的时候了,而小小年纪的Kevin,竟然能有如此良好的修养?抬眼看向满脸自豪的Richard,心中暗叹,这对父子,可绝不普通。
在等着输液结束的时候,云瑄忽然想起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她这次昏迷也不知道耽搁了多久,基尔教授安排来接她的人可要等苦了…
‘找什么?’Richard走近她,她四处张望着似乎在找东西?
‘电话,我得通知接我的人过来这边,我总共耽搁了多久?’
‘大约半小时。’Richard递过来自己的手机,‘先用我的吧。’
云瑄急忙拨号,还好她对数字敏感,那一串陌生的号码竟也能背得下来,不过片刻,那边已经响起一阵爽利的德语。简单对答了几句,云瑄抬头问他,‘Richard,到这里该怎么走?’
Richard说了一条路线,她立刻复述过去,很快挂断电话。
今天来接她的是苏珊,一位风韵犹存的红发女郎,基尔教授的助理,也是红颜知己。
风风火火赶到的苏珊进门后直奔云瑄,不放心的上下打量她,一串串的德语说的风驰电掣,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那对父子的存在。
云瑄被她说得差点负荆请罪,倒是Kevin看不过去跑出来打抱不平,苏珊这才发现原来还有旁人。立刻换上和蔼的笑容,以家长的身份感谢了Richard的照顾,客气的寒暄几句,这才把云瑄接回去。
分别的时候,云瑄安抚的拍了拍Kevin的小脑袋,看他一脸不情愿的表情,只好把邮箱留给他,‘Kevin,你可以给我写emai1,或者在网上聊天也可以呀,高兴点嘛,嗯?’
‘那你要保证回信?’Kevin一只手攥着纸片,一只手拉着她的衣襟,执拗的要求她的承诺。
机场的广场上人来人往,许多经过的旅人被这样一大一小吸引,不自觉的多看几眼,而后会心一笑,美丽温婉的女子,帅气可爱的小孩子,再加上一旁高大如山的男子,一定是个幸福的三口之家啦!
苏珊站在云瑄的身后,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的情景,那一大一小之间额头相抵的默契,恐怕没人怀疑她们是对感情深厚的母子,而一年多未见的Vio1a的身上,似乎也散发出从未有过的母性韵味。
‘好的,我保证。’云瑄郑重其事的点头,得到了保证的小朋友这才多云转晴,乐颠颠儿的跟着Richard钻进早已等在那里的车子,挥手跟她告别。
云瑄站在那里一直目送着他们离开,这才转身欲走,却被苏珊意味深长的眼神给惊了一下,一向以长辈自居的苏珊,一旦露出这样的神情,通常代表着她对某件事情极感兴趣,而但凡她感兴趣的事,迄今为止,还没有不被追问到底水落石出的记录。
云瑄突然感到身上一阵发冷,刚刚输进体内的营养液,似乎此时才开始散发出冰冷的温度。
‘Viola,那孩子哪来的?’苏珊利落自如的开着车,神态轻松的与她闲聊。
‘飞机上遇到的。’云瑄回答的谨慎,苏珊最擅长的就是在不经意的谈笑间,引导对手自发的跳进挖好的陷阱,为了今后的清静日子,她可不敢掉以轻心。
‘那个Richard呢?做什么的?’轻描淡写的把话题引到话题的关键,苏珊淡蓝色的眼睛深深的瞥了云瑄一眼,状似警告,千万不要用那些搪塞的话来打发她!
‘不知道,看样子,职位应该不低吧。’云瑄头痛啊,拜托有点同情心嘛,苏珊姐姐,她现在好歹也算个病号好不好?
‘噢?他似乎,对你有点意思?’苏珊开始步步紧逼,看Richard的品貌人才,她才不会相信,那样体贴周到的照顾一位刚认识的女士,只是出于他的同情心?
‘什么意思?’云瑄决定装傻,事实上,她也确实没有多想,Richard她来说,只是一个长途旅行中的旅伴,恰当了给了她提点,又好心的帮了她的忙,至于跟Kevin之间的投契,她也只把那当作她比较有小孩缘而已,实在没什么可多想的。
‘嘿,Vio1a,你是成熟女性,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苏珊双手摆动,一个潇洒的转弯,眼角细细的皱纹聚拢起来,给她一个‘我才不信你’的眼神。
‘…’每到这个时候,云瑄总是没办法招架,苏珊抛媚眼的功力可不是她能承受的。唯一的选择,只有利用刚刚晕倒过的借口,扮柔弱。
话说她和苏珊之间的友谊,大概可以追溯到几年前的那次国际研讨会议上。因为各自顶头上司之间的针锋相对,以及势均力敌的‘热切互动’,她们这两个助手自然就比别人多了许多斤距离接触的机会,也因而对彼此的印象深刻。
云瑄对性格爽朗的苏珊印象颇佳,苏珊也对这个安静漂亮的小姑娘十分喜爱,处处象对待女儿般的关照她。在那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教授彼此争论不休的时候,她们两人却在一旁喝着咖啡聊得十分投契,也算是有缘。
基尔教授和老师的年纪差不多,学术成就也很接近,但是为人处事的风格,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类型。相比较而言,老师更像是一位治学严谨的学者,追求实用性,而基尔教授却喜欢标新立异,更看重技术的领先和独创性,更像是一个科学界的‘老顽童’。
另外的一点不同,便是对待感情的态度上,老师与师母几十年来相濡以沫伉俪情深,所以十分看不惯基尔教授和苏珊两个人‘只爱不婚’的做法,每每指责基尔教授一把年纪了还像年轻人一样不负责任。
说起来,苏珊的年纪不算轻,却依旧美艳如昔,基尔教授年轻时也是英俊潇洒,倜傥风流,即使上了些年纪,仍然风采不减当年,这两个人站在一起,一个艳丽丰满,一个高大健硕,恰是相得益彰的一对璧人。
至于他们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恩怨情缘,云瑄只稍有猜测,却从没得到过苏珊的证实。不过大概,也是极精彩的一段罗曼史了。
不理会苏珊暧昧的追问,云瑄虚弱的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或许是仍然苍白的脸色帮了她,苏珊一个人唠叨了几句,也就暂时放过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