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暖叫了千月进来,说了唐氏拜访了顾二奶奶的事,吩咐他找个人盯着二房,“……若是私事,来和我说,若是公事,该和谁说就和谁说去,若是分不清公事还是私事,那就当公事办。”

千月拱手答应了,正要告退出去,李小暖抬头看着他发间插着的黑玉平头发簪,皱着眉头说道:“这个不好看,跟你不配,你用什么样的簪子好看,让我想想……”

李小暖用几根手指顶着下巴,看着千月认真的思索起来,千月咬着牙,正要说话,李小暖猛的抬起手指,指着千月叫道:“想起来了!除了这种黑色平头的,你戴什么样的都好看,赶紧回去换一个去。”

千月呆了一下,闷闷的咽了口气。

“谢少夫人指点,少夫人说过,小的生得好,只要人好,簪子好不好无所谓,这个就极好!”

李小暖桃着眉梢,看着千月笑了起来,“果然长进了,你既然觉得好就戴着吧,不过,偶尔也要换换,天天戴这个,那簪子也累,好了,我没有什么事了,你告退吧。”

千月闷声不响在拱了拱手,退了几步,出了花厅回去了。

邹应年补缺的事,在严丞相手里直压到将近四月中,仍是一丝信儿也没有,邹应年急得团团转,能托的人都托到了,礼送了无数出去,却象是滚水泼进了雪堆里,连丝声响也没有。

邹应年没头苍蝇般到处飞着,夜里想事想得睡不着觉,也没想明白自己这到底得罪了谁,这事,明明是有人想尽法子压着他。

想了几个晚上,邹应年倒想出个有用的人来,金志扬的妻弟古萧,金志扬说过,这个妻弟,性乎极纯良,为人极是真诚,邹应年想到就做,候了一两天,就在古府转过弯的巷子里候到了古萧。

邹应年装着偶遇般,热情无比的上前和古萧搭着讪,介绍着自己,拼命拉着古萧,一定要请他喝杯水酒,以‘好好向越州府解元,随云先生高徒请教一二’。

古萧推辞不过,两人进了家酒肆,邹应年细细说着自己和金志扬的亲近,和古萧一来二去的攀着亲,极力奉承着古萧。

“……越州府解元……两浙路文界首领……天下文坛新秀……”

古萧被他棒得面红耳赤,却也极是舒心,水酒奉承间,古萧满口应承着,要替他到严永相处催一催,讨个人情,早日补了这实缺,邹应年大喜过望,袖出厚厚一迭银票子,往古萧手里塞着,古萧脑子里还存着一丝清醒,拼命推了回去,说什么也不肯收下,邹应年只好收了银票子,继续滔滔不绝的奉承着,两人直喝了一个多时辰,才从酒肆里出来,邹应年亲自扶着古萧上了车,看着他的车子往严府方向去了,才舒心的上了车,回去府里静候佳音去了。

古萧在车了晃了一阵了,清醒过来,忙踢了踢车厢板,车子停了下来,古萧拧着眉头坐在车子仔细思量了半晌,到底不敢就这么去找严丞相说话,垂着头又呆想了一会儿,吩咐去景王府上。

周景然意外的看着长揖见着礼的古萧,他极少上门,怎么突然来了?这是个真正实心眼的老实孩子,他心里对他倒有不少爱护之意,周景然让着古萧坐下,上了茶,古萧瑞正的坐着,双手扶在膝上,吞吞吐吐、老老实实的说了邹应年的请求,和自己的答应,满眼求援的看着周景然,

“回头一想,我就觉得不妥,祖父那么谨慎仔细的人,必不会忘了什么的,这事必有缘由,再说,我怎么能帮着别人行这样的请托之事?可是,”

古萧苦恼的看着周景然,“我答应了邹大人,人而无信不知其可,这答应的事,不能不做……”

周景然大睁着眼晴,看着古萧,突然‘扑’的笑出声来,站起来,一边笑不可抑,一边摇着手说道:“你真是……实诚,好孩子,这个事……你真是……太实诚了。”

古萧莫名其妙的看着周景然,一时挨不着头肚,周景然笑了一阵子,转身看着古萧交待道:“这事,求人不如求己,你回去,和……你媳妇先说说吧,也许她有主意。”

今天三更,第二更,二点前吧,亲亲各位

第二五八章春风

周景然想了想,又乐不可支起来,挥着手打发着古萧,“赶紧回去找你媳妇去,你媳妇指定有主意,快去快去!”

古萧莫名其妙的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周景然,挠了挠头,站起来拱手告辞道:“那我先告辞了,多谢你指点。”

周景然笑得说不出话来,只挥着手示意听到了,古萧长揖出来,站在门口顿了顿,出了院门,回家去了。

周景然跌坐在椅子上,捧着肚子狂笑不已,这一阵子忙得昏天黑地,那些抽冷子冒出来的明枪暗箭,更让他烦闷异常,也就是这个小暖,总给他送些大乐子,这古萧回去,得多热闹,可惜可惜,这热闹看不到,也只好想一想。

古萧回到府里,给母亲请了安,回去院子里,严氏请了娘家二嫂和二嫂娘家大大小小的女眷,正在后园赏花饮宴,古萧闷闷的歪在榻上,拿了本书,看了几页,又睡了一觉,严氏才神请气爽的回到院子里,甩了鞋子生到榻上,见古萧刚迷迷糊糊的醒来,一边揉着腿,一边看着古萧问道:“你不是说要和唐公子一处破那个什么题的?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想?你喝酒了?在哪里喝的?”

“嗯,慕贤有事,我就先回来了,路上碰到了邹大人,他邀我吃了些酒。”

古萧有些郁闷的说道,严氏随口答应着,揉着小腿的手突然顿住,猛的转头看着古萧:“谁邀你吃酒了?”

“邹大人,邹应年,就是……”

没等古萧说完,严氏已经跳了起来,顺手抓起古萧刚才看的书就砸了过去,“糊涂东西。你跟他吃什么酒?”

古萧急忙躲闪着也跳了起来,“你又发什么疯。我和邹大人吃酒怎么啦?”

“好好好,不怎么,你坐下,跟我好好说说,这酒是怎么个吃法?都说了些什么?”

古萧拧着眉头,恼怒而无奈的看着严氏,三言两语说了吃酒的事和邹应年的托请,严氏眼晴睁得大大的,急眼起来,“你去找祖父了?”

“没有。”

古萧重重的说道,“我也知道自己莽撞了,就……”

严氏瞄着古萧,倒耐下了性子,“就怎么了?就回了府?还是去了别处?求谁去了?小暖妹妹?”

“没有!男女有别,我哪是那不知礼的人,找暖……找小暖做什么?我去了景王府。”

古萧闷闷的说道,严氏紧张起来,“那景王爷答应你了?啊?”

“没有。景王爷哪会管这样的小事?再说,我也不是去求他管这事,不过是去问问他,我答应了不该答应的事,要怎么办才好,表哥又不在家……”

古萧声音越来越低,严氏暗暗舒了口气,往前蹭了蹭,着急的追问道:“景王爷怎么说?你这个人,不能把话一次说完了?这么问一句答一句,真是急死个人。”

“你又不让我说话。”

“好好好,你说你说,赶紧说,景王爷怎么说的?”

“景王爷让我回来和你商量。”

古萧郁闷的说道,严氏高高挑着眉梢,惊讶中带着丝意外之喜,古萧见她脸上露出喜色来,松了口气,苦恼的说道:“我答应了人家,总不能自食其言吧,可怎么跟祖父说才好?”

“我呸。”

严氏狠狠的啐了古萧一口,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点着古萧的鼻子大骂道:“还怎么说好,怎么说都不好。那邹家一窝子什么东西?那邹王八以妾为妻,那个妾谋杀了主母,都被人告到官府里了。一窝子王八东西。你还跟他吃酒,还想替他说项。猪油蒙了心,你糊涂得没边了。”

“你……你……你。”

古萧往后躲着,脸色涨得通红,只你着却找不到说话的机会。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那邹王八打主意打到了大姐姐身上,自己生的王八东西攀不上好亲,就去抢人家的夫婿!金志扬那个王八混帐,跟姓邹的一个鼻孔出气,逼得大姐姐差点没死了,你就不知道?那是你亲姐姐。你还和人家喝酒?你怎么喝得下去?你也是个混帐王八东西。”

严氏越说越气,跳脚大骂起来,古萧脸色紫涨,被严氏骂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严氏跳脚骂完了,出了气,一迭连声的叫人备轿,去汝南王府找李小暖说话去了。

省试的榜文很快发了出来,郑季雨名列二甲第十九名,郑府张灯结彩,庆贺着郑季雨的高中。

邹应年左等古等,也没等到古萧这边的音信,再想去拦古萧,没想到古萧见了他如遇蛇蝎,竟是仓皇而避,别说说话,远远看到他的影子就避之不及,邹应年苦恼之极,见郑季雨高中,急忙打点了份厚礼,也不管和郑家有没有往来,硬是送上了门。

礼单送到古云欢手里,古云欢只看到个‘邹’字,一口气没上来,就晕了过去,郑夫人一边骂着门房乱收礼,一边逼着郑季雨立时将礼物退回邹家去。

郑季雨闷了一肚子气,带着人抬着礼物直送进邹府大门,邹应年急奔出来,拉着郑季雨的马拼命留着,郑季雨看着惭惭围上来的人群,急了起来,弯着腰一边推着邹应年的手,一边低声叫道:“邹大人快放手,这礼在下实不敢收。金家宠妾灭妻,这滩混水,谁敢趟去!”

郑季雨趁着邹应年愕然怔神的功夫,拨转马头,仓惶而回。

邹应年呆站在府门口,半晌才回过味来,难不成金志扬要休妻?不可能,那金志扬是个聪明人,丽儿再好,也不能让他休了古家嫡长女,汝南王妃的外甥女。这中间必定有误会,再有几天,金志扬就进京了,见面再说吧。

郑季雨回到府里,细细和古云欢说了如何如何将礼物扔到了邹府门口,古云欢顺过口气,心情也好转过来,一边喝着碗红枣莲子羹,一边挥手屏退屋里的丫头婆子,着着郑季雨笑盈盈的说道:“刚兰初来过了,捎了小暖的话,说咱们若是不愿意做外任,不如先去礼部呆着。”

“礼部?去礼部?”

郑季雨满脸惊讶,古云欢放下手里的莲子碗,“小暖让你去礼部,你就去礼部,唉,你不知道,算了,跟你也说不清楚,总之,小暖说好,必定是好,好多事,她能看得到,我们却看不到,等咱们也看到的时候,就晚了。”郑季雨狐疑的看着笃笃定的古云欢,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

晚上,等父亲回来,郑季雨悄悄和父亲说了这事,郑大人拧着眉头,捻着胡须思量了半晌,轻轻叹了口气赞同道:“你就去礼部吧,汝南王世子妃,是为了你好。”

郑季雨舒了口气,又和父亲细细商量了些事,才告退回去了。

金志扬捎了信,已经从长青县启程,古云姗得了信,立即遣人和李小暖说了,李小暖遣人请了严氏过来,三人聚到清涟院,古云姗锁着眉头,忧虑的看着李小暖,严氏兴奋的看着李小暖,认真的说道:“这事了了后,无论如何得让我把那个狐媚子打上一顿,出了气才行。”

古云姗一下子笑出了声,李小暖一口气窒在喉咙里,点着严氏说道:“又糊徐了不是,这事,你细想想,到底错在谁身上?那邹氏才一分错,金志扬就有十分错。他自己要借着这裙带升官,就没有邹氏,也有李氏、王氏、赵氏、钱氏。往后但凡是他看中的、有用的,一个个都往家里抬,这事,是谁的错?”

严氏极其赞同的重重点着头,“小暖这话说得极在理,这事,都是那些臭男人的错。这事了了,不把这金志扬打个半死,我就不姓严!”

李小暖耷拉了肩膀,也不理她,转头看着古云姗,“你别担心,也没什么大事,那边宅子里都交待安置好了,他回到家里,就能知道你搬在外头去住了,必要遣人去叫你回去,你只别理他,让人带着传话的人去古家就是,这后头,就都是嫂子出面张罗了。”

“我知道。”

严氏眉飞色舞的答应着,“你放心,祖母那边,我已经说好了,她这几天哪也不去,就在家等着,保准一叫就到!”

“嗯。”

李小暖答应着,看着古云姗说道:“我已经遣人去盯着金志扬了,一来不能让他和邹应年先会了面,二来,咱们得知道他这几天的一举一动,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这事要快,他一到家就遣人请你也就罢了,若是到了晚上还没遣人去请你,嫂子就要遣人上门去找他说话了,总之,要打他个措手不及才好。”

两人点头答应着,三人又细细商议了一阵,才各自回去了。

四月底,金志扬带着邹氏,一行几十辆车,意气风发的往京城方向赶着路,他在上青县做了三年,连着三车考绩卓异,这样连着三年都是卓异的,可没几个。有了这个垫底,上有人提携,下有人帮衬,也不过十年八年,说不定就是一方大员、起坐八方了。

金志扬心情愉快的赏着春光,想象着进京后的春风得意,越发觉得春光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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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应该会晚一点点。亲亲,谢谢各位。

第二五九章空旷的家

离京城还有二三十里,还没看到出来接他们进城的家人,金志扬眉头皱了起来,叫了长随过来问道:“信儿送到府里了?”

“回爷,送到了,大奶奶身边的宋嬷嬷接的信。”

“嗯。”

金志扬皱着眉头恼怒起来,既然收到了信,怎么连个迎接的人都没有?这云姗,也是越来越不经心了!

长长的车队一直到了城门口,还是没看到半个迎接的人,金志扬脸色越来越难堪,阴着脸也不说话,邹氏温存小意的安慰着他,劝得他面色微霁,只等着到了家再仔细查问。

车子停在金宅门口,金宅大门紧闭,仿佛多少年没有人烟了,金志扬恼怒着诧异起来,出了什么事了?

长随上前重重拍着门,不大会儿,大门‘吱嘎’响着,从里面被人推开了,打着呵欠的门房看着阴沉着脸站在面前的金志扬,呆怔怔的眨了几下眼睛。

“发什么呆?没看到大少爷回来了?”

长随一声暴喝,门房惊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磕了几个头,急急忙忙的爬起来,转身往院子里奔去,刚奔了两步,又想起不对来,再急奔回来,不停的躬着身子禀报道:“大少爷,大少爷稍候,不不不,大少爷请进,小的,不不不,大少奶奶走前交待过,不不不,是留了人在府里,禀报大少爷,小的这就去请宋嬷嬷,大少爷稍候。”

金志扬脸色铁青的看着语无伦次的门房,轻轻错着牙,这古云姗,怎么把家管成了这个样子?”

金志扬身后,身乎已经有些笨重起来的邹氏扶着丫头婆子的手,慢慢下了车子,抬头打量着极有气象的金宅,心满意足的微笑着,转过头,低声吩咐着身边的婆子,“嬷嬷等会儿回趟咱们府里,跟母亲说我到家了,明后天找了空就去看她。”

婆子笑着答应着,曲了曲膝,转身离了金宅,找人问着路,一路往邹府去了。

邹氏挺着肚子,扶着婆子的手,笑盈盈的跟在金志扬后面进了大门,缓步往里走去。

刚转过影壁,宋嬷嬷脚步急促却稳重的跟着门房迎了出来,金志扬拧着眉头,眯着眼晴盯着宋嬷嬷,恶声问道:“大少奶奶呢?看看这家,都成什么样子了?连……”

“回大少爷。”

宋嬷嬷气度昂然的打断了金志扬的话,“前儿大少奶奶病了,请了多少太医来诊脉也不见好,古家大少奶奶请人看了,说是这宅子不利于大少奶奶,古家大少奶奶就作主,把大少奶奶搬到古家别院里住着去了,大少奶奶前儿知道大少爷要回来,特地遣了奴婢在这里等着,好给大少爷禀报一声这事。”

宋嬷嬷气定神闲,仿佛说的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大少奶奶吩咐了,禀报完了,就让奴婢赶紧回去,奴婢告退。”

宋嬷嬷说着,扫了眼满脸惊愕的金志扬,曲了曲膝,也不看满脸柔顺的站在金志扬身后的邹氏,昂然往外走去。

“站住!”

金志扬一声暴喝,宋嬷嬷顿住脚步,安然转过身,微笑着问道:“大少爷还有什么事?”

“去!让她立时给我回来。搬回来!”

金志扬气得头痛目眩的暴喝道,宋嬷嬷恭敬的曲膝回道:“回大少爷,奴婢是大少奶奶的陪嫁奴婢,大少奶奶才是本主,大少奶奶没吩咐别的,奴婢不敢违了本主的意旨,还请大少爷见谅。”

金志扬手指颤抖的着宋嬷嬷,想让人把她暴打一顿,心底的一丝清明提醒着他,这是京城,她是古云姗的陪房嬷嬷,打不得!

“来人!给我去叫她回来,就说爷回来了,让她立时回来侍候着。”

邹氏身边的婆子犹豫着正要动,邹氏伸手拉住了她,低低的耳语道:“你是我的陪房,不合适。”

金志扬转头看着垂手站了满院的长随、门房、丫头、婆子,手指抖动着,随意点了一个婆子吩咐道:“你去,就说爷的话,让她立时回来侍候着。告诉她,邹氏怀了身孕,她是大妇,竟敢不在府里。”

婆子胆怯的不得不答应着,奔到宋嬷嬷面前,求援般看着她,宋嬷嬷亲热而大度的说道:“大少奶奶给我派了车,你就跟我一辆车过去吧。”

婆子大喜,紧跟着宋嬷嬷,出了门,上车往城南的宅院去了。

金志扬喘着粗气站在影壁后,邹氏上前两步,轻轻拉了拉他,低声安慰道:“爷,咱们不在家,说不定姐姐真是病得厉害,如今只怕还没好利落呢,姐姐为人一向贤惠,也是个仔细人,这中间必有缘由,爷别上火,等姐姐来了,说不定爷又心疼起来了呢。”

邹氏笑着开起小玩笑来,金志扬舒了口气,阴着脸点了点头,“就辛苦你了,让人把车子拉进来,先收拾东西吧。”

邹氏点头答应着,转身吩咐了下去,金志扬站在院子里,踌躇起来,他压根没想到古云姗没在家里,如今邹氏要住在哪一处,几个孩子又是住在哪一处,他竟没半点头绪,拧了半天眉头,金志扬转身看着邹氏吩咐道:“问问,云姗走前必定安置好院子了,你去看看,若觉得合意,就照着她的安置先住下吧,万一没安置,你自己挑处合意的院子住着就是。”

邹氏温婉的笑着答应着,带着丫头婆子稍稍查看了下,拧着眉头愁闷起来,这家里,倒象是多少年没住人一样,什么都是缺的,连屋里的家俱东西都不齐全。

邹氏跟着金志扬走到正院门口,一路跟着的婆子手指颤抖着,现从身上叮叮当当的翻着成串的钥匙,开了院门,金志扬和邹氏抬脚进去,院子里已经有了浮灰,看着是有一阵子没住人了,两人沿着抄手游廊一路进了正屋,婆子开了门,金志扬和邹氏目瞪口呆的看着空荡荡的屋子。

三间上房连着两间耳屋,空旷得没有一张椅子,只有被人扯下一半的帘幔被突然涌进来的风吹得飞扬起来。

金志扬惊愕中带出丝恐惧来,猛的转过身,死盯着婆子厉声问道:“你们大少奶奶,把嫁妆都搬走了?”

“回大……少爷,奴婢不知道,这钥匙,是宋嬷嬷交给奴婢的,还吩咐过,没大少奶奶或是大少爷的吩咐,任谁说也不能开门。”

金志扬深吸了口气,“那大少奶奶的陪房呢?都搬走了。”

“是,都跟着大少奶奶搬走了。”

“这府里剩的,都是我金家的仆从了?”

金志扬错着牙,阴阴的问道,婆子畏畏缩缩的答应着,“是。”

邹氏转头看着扶着自己的陪房吴嬷嬷,吴嬷嬷满眼愕然的看着她,两人目光复杂的相视无言。

金志扬也顾不得邹氏,一路冲到库房,看着同样空荡荡的库房,呆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跟着宋嬷嬷去请古云姗的婆子很快就被古府的车子送了回来,跟着她一起来的,还有严氏的陪房姚嬷嬷。

姚嬷嬷高昂着头,稍稍曲了曲膝,连客气话也省了,直截了当的说道:“大姑爷,我们夫人、我们爷、我们奶奶让我来传句话,听说大姑爷回来了,那正好,有些话大家正好当面锣对面鼓的说个请楚。我们奶奶现已经下帖子去请几家长辈到我们府上了,我们夫人说了,一定要给我们家大姑奶奶讨个公道!这位姨娘,我们奶奶吩咐了,你也要一起过去才好。”

姚嬷嬷用眼角瞥着邹氏,毫不客气的吩咐道,金志扬脸色铁青,紧紧攥着拳头,只攥得手指生痛,咬着牙说道:“好好,好。我倒要看看,她古云姗这是玩得什么花样?我也要让她说说请楚,她这当家主妇,究竟要做什么?!”

姚嬷嬷挑了挑眉梢,似笑非笑的看着金志扬,往旁边退了退,让着金志扬和邹氏往外走去。

古府后院里,古云姗握着李小暖的手,紧张的坐在正厅后面的厢房里,李小暖轻轻拍着她的手,笑着安慰道:“你看看你,紧张什么?这场事,又不用你说什么,你只管哭就行,别管他说什么做什么,你就只管哭,旁的,有我,有嫂子呢。”

“嗯,要是真让我说话,我这性子,平常看着利落,真赶上个什么事,还真是说不出话来。”

“不用你说,只要能哭出来就好,等会儿你就想那些悲伤的事,越悲伤越好,一边想一边哭,谁也别管,你只哭你的。”

“嗯。”

古云姗垂着头,慢慢酝酿起悲伤来。

李小暖站起来,走到厢房门口,兰初侍立在厢房门口,见李小暖出来,笑着曲了曲膝,低声禀报道:“严丞相夫人、郑夫人、镇宁侯夫人、唐家老太太都在路上了,大姑爷和邹氏的车子再有半刻钟就到了。”

“邹氏有了身孕?”

“嗯,四个半月了。”

“你去跟大奶奶说一声,那邹氏有了身孕,怀的可是金家的骨血,别让她站着,就跟金志扬一处坐着吧。”

兰初眼底闪过丝明了,笑着答应着,转身出去找严氏传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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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啊!累死个闲啊,

第二六零章析产

邹氏扶着婆子的手,跟在金志扬身后下了车,抬起头,有些发愁的抬头看着门庭高大的古府,和府门口的两座石狮子,低眉敛容的跟在金志扬身后,随着姚嬷嬷往正厅进去了。

正厅前,垂手侍立着七八个穿着靛蓝杭绸衣裙,气度从容的婆子,见两人进来,站在最里面的领头婆子忙迎出来,恭敬的笑着让着金志扬,“大姑爷请这边坐,二太太请。”

金志扬心气稍平,脸色平缓下来,依着婆子的指引坐下来,邹氏紧跟在金志扬身后,迟疑着往椅子后站去,婆子忙亲热而关切的笑着说道:

“二太太请坐,我们奶奶吩咐了,二太太是有身子的人,这肚子里怀的,可是金家的血脉,千万可大意不得,万一……就是大罪过,二太太快请生。”

金志扬舒了口气,回头示意着邹氏,邹氏面容微松,谢了婆子,侧身坐到了金志扬旁边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