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三郎在我耳边压低声音得意忘形的笑道:“自然是你的强项了,好好发挥,千万不用给他们留面子。”

留面子?只怕到时候是我们俩一起丢面子。现在我终于知道为嘛裴三郎废这么大的劲让我陪他出席聚会了,敢情是拿我找自尊来的。可是,裴将军,您真找错人了。

题面是一副初雪图,规则倒也简单,一人一阙类似接龙,可是却限了一个极难的韵。若是哪位断了或是接不上,饮茶一杯,谁茶壶里的茶最先没了自然就是输家。

掀了题面,王爷便抢先说了,接着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直到粉丫头勉强凑了一句之后,众人皆看向我。

我再干笑,举杯示意,一口干了。

座上人见我喝了茶都有些意外,瞬间冷场。裴三郎瞪着我,挤着眼示意我快说。

大哥,我也想说,可,我真说不出来。你们这朝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李白杜甫都史册有名,万一我真抄地雷上,那时候咱们更丢人。

王爷似乎看出了不对劲,呵呵笑着打圆场,“看来常侍读是让咱们一轮,不愧是才女,好气度。来、来、来,咱们接着来。”

又是一轮,我再次笑着喝茶。裴三郎的嘴角已经开始抽搐,脸上的笑彻底僵硬。

N轮之后,茶壶见底,人也散尽。我看着裴三郎铁青着脸去结账,突然想笑,原来他也有吃瘪的时候。

回去的路上,他一句话都不说,死定定的看着我。开始我还真有点怕,可我一想,又不是我要去的,又不是我说我会作诗的,都是他自己听信谣言,我能有什么办法。这么一想,我还真就坦然了,无比勇敢的迎视之。

车行至太傅府,我挤出笑容,“裴将军再见了。”说罢,我便跳下车,下车后就有点后悔,为啥不说“永别”呢。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一回头,裴三郎也跟了下来。

“裴将军,咱们说好的,不能让我爹娘知道的,您还请回吧!”

裴三郎板着脸,冷声道:“你是故意的。”

我叹出一口气,要怎么解释呢?“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不会作诗,我绝不是故意让你出丑的。你若是事告知我聚会内容,我一定不跟你去。”

裴三郎啐了一口,根本不信我。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腕,恶狠狠的说:“常拂弦,你别跟我耍花样。我在战场上杀的人比你这辈子见过的人都多。”

听完这种话,不害怕的人估计没有。我拼命挣扎着,大脑神经开始抽筋,心怦怦直跳。口齿又开始不顺溜了,“你,你,你放开我!”

“放开你?”裴三郎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做梦!你不是一想我就做噩梦吗?吓醒了还不敢接着睡!常拂弦,你信不信我让你做一辈子噩梦?”

我腿一软,真被吓着了。现在不仅脑神经抽筋,连小腹也开始抽筋了。额上渗出冷汗,“你快放手。”

“不放!”

“放手!”

“不放!”…

我也不知自己说了多少个“放手”之后,感觉腹部不仅抽筋,还发胀。别的都能忍,这个可真忍不了,我爆发,“裴三郎,你到底放不放手?”

裴三郎瞪大眼,吼着应我,“不放,说不清楚绝对不放!”

我上哪给你说清楚去!总不能告诉你我穿的,以前那首诗是抄袭的,说你你能信?见鬼去吧!…“你快放手,我,我尿急!”在花半里喝了一壶茶,现在都集中在膀胱了。

“不放…额,你说什么?” 裴三郎下意识的开口,话出口了才反应过来我说的话,剑眉一扭,嘴巴呈现“o”型。

我委屈的鼻子一酸,“我说我尿急,你快放手让我回家。”

手腕上一松,我在顾不得他怎么想,撒咋子往府里跑,丢脸是小,尿裤子是大。

身后传来响天动地的笑声。

我蹲在茅房的时候,脸上火辣辣的烧着,将姓裴的祖宗八十辈都问候一个遍。可一想,裴三郎是个孤儿,指不定姓什么,顿觉他真是一个祸害,连累了裴家祖宗。

9

9、09 ...

在学肆上完课,我便拖着筝音赖在她的寝宫里不肯走,回到家除了被娘亲催着相亲之外就没别的事了,我真宁愿在宫里跟筝音大眼瞪小眼。

“表姐,你就不怕裴将军找你算账。”筝音听完我花半里的经历之后,明显呈现震惊状态。

我耸耸肩,虽是怕,可也没办法。“我能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首成名诗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文曲星上身才做出来的。他们限了一个那么难的韵,我能怎么办!”

“也是,裴将军还真是好笑,居然拿你去炫耀。”筝音点点头,打了一个哈欠,“表姐,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我鼓起脸,有些邪恶的看着筝音,“筝音,你最近睡得太多,好像又胖了,像只小白猪。”罢,根本不看她花颜失色的样子,收拾收拾走人。心情大好,原来做坏人这么爽!

走出宫门,我感觉汗毛瞬间立起,是裴三郎!!!他牵着马,正跟看门的侍卫交代着什么。我压低身子,“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我…”

出了宫门,我坐上自己的小轿子,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他居然真的没看见我,难道老天爷终于发现我也是活在他老人家那片天下的了!我喜滋滋的想着,觉得今天真是太幸福了。

不过,幸福对我来说是奢侈的。

我站在家门口,书本掉落一地,指尖颤抖的指着应该在宫门口的人,“你,你,你为什么,在,在我家?”

娘亲两步跑了过来,“拂弦,怎么跟裴将军这么没礼貌,还不快行礼!”

爹站起身,眼里明显的不满意,“太没规矩了,拂弦,你的礼貌呢?”

我的礼貌见到裴三郎就都见鬼了。我又气又急,看着裴三郎笑的那个得意,心里更是火的要命,处在门口动弹不得。

裴三郎站起身,“常太傅,常夫人不要紧的,我跟拂弦两人哪里需要那么多礼,我是粗人,拂弦自然一些也是配合我。”

配合你个狗屁,我差点没吼出去。爹娘笑着应承,我只能怒目而对。

裴三郎突然一躬身,“常太傅,其实我今天是来给拂弦赔罪的,两位定要帮我说些好话才是。拂弦,昨天在花半里是我的不对,你就别怪了我,行吗?”

“昨天?昨天裴将军见到拂弦了吗?”娘亲那叫一个激动,还拿眼睛瞟我。

“昨天我一直跟拂弦在一起,只是拂弦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才瞒着不说的。”裴三郎的语气那叫一个委屈,好像我嫌贫爱富了一般。

我一下就急了,“不是,爹,娘,你们听我解释,不是他说的那种…”

娘亲哪里还听我说话,她两步又跑回裴三郎身边,拉着那厮坐到一旁,“裴将军慢慢说,定是拂弦的不是,我定说她。”

我真急了,感觉眼眶都烧得慌,我上前拉扯着裴三郎,“你别故弄玄虚的让我爹娘误解,昨天是我让你出丑了,都是我的不对还不行吗?求你离我远点,别招我行吗?”

裴三郎急急的站起身,“拂弦,我不说,我什么都不说,你别急!我知道你嫌弃我没读过书,不认字。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可是我会努力的,明天我就请师傅学还不成吗?”

“你,你还胡说!”我真想冲上去撕了他,事实我也这么做了,可惜爹娘一把扯住了我。

爹怒目,说:“拂弦,你这是干什么?”

娘惊恐,说:“来人,快带小姐回房。”

丫鬟、小厮拉着我往房里推,我也不挣扎了,挣扎也没用,还不如先去准备好绳子,省的现上吊现找绳,来不及。不过这回,我吊死之前,一定要先勒死裴三郎。

他简直混蛋!都已经说好了不许让爹娘知道,他居然使小人伎俩。“混蛋,混蛋,混蛋…”

“拂弦啊,我知道我是混蛋,你至于气成那样吗?”裴三郎啄着笑倚着门口,怀里抱着一把琴,整个一不论不类的混蛋。

我瞪他,恶狠狠的。“你跟我爹娘胡说八道,你真小人。”

“我哪里胡说八道了?你昨日跟我去花半里是真的,你嫌弃我不识字也是真的,我没说错吧!”他把琴放在桌上,倒是自在的坐下饮茶。

我呆了一下,结结巴巴的争辩:“我,我哪里嫌弃你不识字了!”虽然在心里嫌弃了,可我没说!

裴三郎大笑,笑够了起身慢慢逼近,他伸出手指,指指我的眼睛,指指我的脸,接着又向下移…

我忙护住胸口,“你,你,你干什么?”

“我告诉你,你哪里嫌弃我了呗。”

有那么明显吗?我吞吞口水,好,就算是我嫌弃他了。“裴三郎,既然你都知道我不喜欢你,干嘛还非缠着我?我其貌不扬,又不像外界传的那样有才有德。你看,你看。”我站起身,指着自己的脸,“看见了吗?我脸上还有麻子。”

裴三郎低着头仔细的看着,着重的点点头,“嗯,还真有,不过不多,我能忍受。”

我像是被泄了气的皮球,他还真狠!“裴三郎,裴将军,裴大爷,我求您了,放过我好不好?你要什么女人没有找不着啊?干嘛非要我?要不我帮你介绍?花彩蝶好不好?她是丞相的女儿,那天你也见到了,小脸粉嫩的能掐出水来。娶妻要天天看着,就应该娶那样漂亮的。”

“我不喜欢刁蛮的。”

“那三公主的侍读好不好,那女子温柔的像水,一点都不刁蛮。”

“我不喜欢没个性的。”

“哦,我表妹九公主好了,她既不刁蛮,也不没个性,刚刚好附和你的标准。”筝音,表姐对不起你。

裴三郎盯着我,哼笑一声,“我讨厌没脑子。”

呜呜,这厮还真挑剔!“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你说个型,我去给你找总行了吧!”

裴三郎一笑,点点头,“不用太漂亮,不用太有学问,不用太温柔守礼,你这样的最好。拂弦,我看你也不用费时给我找了,你直接嫁给我不就得了,我这人不挑,娶你就行。”

我倒地吐血!裴大爷,你不挑我还挑呢!

“裴三郎,你到底喜欢我哪点…,这么说吧,你喜欢我哪点,或是我哪点招你待见了,你告诉我,我改还不成吗?”我无比虔心的发问,自己也知道这话狠点,可不狠的这厮根本拿我当笑话。

不过,明显错估,这么狠的话,那厮听了也就当一乐。裴三郎笑的那叫一个可亲,“我要告诉你,只要是你的,我哪点都喜欢,哪点都待见呢?”

我吐,我寒,我鸡皮嘎达掉满地!这话绝对跟花彩蝶那“哥哥”“妹妹”有一拼,他们是不雷死我誓不罢休。

谈判失败。我郁闷的想死。“裴三郎,你别耍我了行吗?”

“我哪有耍你?拂弦,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的真心呢?”裴三郎一副西施捧心。

我气的发抖,什么都不管了。“你要是有真心,我碰死在墙上。我自己什么样我最清楚。第一,你不可能对我是非卿不娶,我没那么如花似玉。第二,除了你在耍我,我想不到什么理由。”

“耍你?拂弦啊,不要你试试我到底会不会真的娶你,不就知道我是不是在耍你了。”

我脑子被门挤了才会陪你试。我闷不吭声,心里火烧火燎。

“拂弦,拂弦…”裴三郎极其无聊的喊。

我转过头去,不理他。

“呦,真生气了。行,不逗你了,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真心吗?明天来接你,让你看看我的心有多真。”裴三郎一反常态,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质疑的眯着眼,用眼神怀疑。

“放心,这次绝不是耍你,保证你看见真心。”他边说边向外走。

我侧过脸偷瞄他是不是真的走了,见他出了房门,心才放下。可转眼看见桌上的琴,我忙起身,抱着琴追了出去。“喂,裴三郎,你的琴落下了。”

裴三郎转头看我,“哦,忘了跟你说,那是送你的。”

“我不要。无功不受禄,我才不要你的东西。”这厮太狡猾,指不定我一收下,他又编排出什么故事呢!

裴三郎似乎看穿我的想法,笑着道:“放心,不会因为你收琴我就乱说什么。这是陛下赏的,我认识的人恐怕只有你能用上,因为不想浪费所以才送你的。”

我喘着气跑到他的身边,一把将琴塞回他的手中。“对不起裴将军,您送我也是白送,我也用不上这东西,我不会弹琴。”

裴三郎显然不信,“你叫拂弦不会弹琴?”

我无语,名字又不是我自己起的。“我名字是姨娘起的,取自‘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我看这琴你倒是可以送给她。不送了,裴-将-军。”

“谁是周郎顾?什么拂弦?”裴三郎莫名其妙的拿着琴,我甩手回房。

看着他的呆样,胸口的闷压突然松了一些。前人诚不欺我,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10

10、10 ...

说实话,我一点都不相信裴三郎有真心,也一点都不好奇他的真心到底是什么。因此,当我同他再次站到军营门口的时候,我就在想:我的脑子一定是被门挤过!我的身子昨晚睡觉的时候一定被鬼压了!

“我可不可以不进去?”

裴三郎眉梢挑起,眼角含笑,“晚了!”

“我就知道,我还真是笨。”我低声咒骂,根本想不懂是怎么被他拐来的。好像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娘亲就绷着脸让丫鬟给我穿衣服,接着爹极其失望的一叹气背过身去,我就被推出家门…再接着,我就看见裴三郎站在门口,再再接着就到这了。

“进去吧,不用害怕,这回不会晒你半天儿,一刻钟,过了场就放你回家。”裴三郎收起笑容,一般正经道。

我半信半疑的瞅瞅他,终是叹口气,抬步入内。死就死了,就是死也是最后一次。若是他又上演飞踢小兵,我就立马转头回家。

走进军营,第一个碰见的就是那个多嘴又神出鬼没的小帅,可是奇怪的是,这次他看见我,竟一反常态,一副见鬼的样子,甚至还有些哆嗦,“大哥,你怎么带大嫂…额,带常侍读来了?你不知道况将军今日回营吗?”

况将军是谁?有问题哦!我立马垂头,竖起耳朵,秉持闭嘴聆听政策。

小帅压低声音继续说,“大哥,况将军还不知道你跟常侍读的事,你快让常侍读走吧。要是被他看见,我们都不用活了。你也知道况将军吃起醋来,会出人命的。”

吃醋?!我惊讶的仰起头盯着裴三郎,原来这就是他的真心啊!怪不得说什么不要太漂亮的,不要太有才的,闹了半天,他娶妻就是个掩饰,这厮竟断袖,好龙阳。那他是“攻”还是“受”?我纠结!据说“受”都是孔武有力的样子,“攻”才是文弱书生相。难道是“受”!看来他粗矿的外表之下还有一颗脆弱的心!

裴三郎不耐烦的挥开小帅,“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这儿不用你管。”说罢,拉着我继续往里走。

我心里一叹,瞬时有些同情裴三郎。在开放的现代同性恋还能得到些祝福,可在古代就彻底不被认可!这孩子也苦啊,生不逢时。

“裴三郎,其实我能理解你的,我对那个、那个——就是你跟况将军的事真的没有偏见。”我诚心的说道,甚至开始考虑给他当挡箭牌的可能性,反正娘亲逼我嫁人,嫁他跟没嫁一样,等我真的遇见喜欢人,大不了和离。

“理解什么我?哪个偏见啊?”裴三郎猛地停住发问,我犹豫着该怎么说才不至于伤到他那颗脆弱的心。

“三郎,你来了!”一声兴高采烈的女高音打断了我们。

裴三郎皱起眉头,拉着我的手紧了紧。“这是军营,请喊我将军。”冷飕飕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不由一抖,他严肃起来还真吓人。

女子鼓起小脸蛋,眼睛晶亮亮的眨啊眨。“好,喊你将军总行了吧!”

我叹息,美女说起话来都动听。眼前的女子看上去能有二十岁左右,瓜子脸,大眼睛,中等身材。一身盔甲难掩风流,谁见了谁都得赞一声:好一个灵秀的女娃。

女子转眸瞬间,忽的发现我。阳光灿烂立马乌云遮日,她沉下脸,“她是谁?”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九公主的侍读,甄淑妃的外甥女常拂弦。这是我的副将,况飞凤,况将军。”

我愣了愣,看着裴三郎,“她就是况将军?”

裴三郎笑了笑,“如假包换。”

“她是女的?”

“对啊,况将军是五年前招兵的时候,用拳头打进来的,好多男子都不如她,虽是女子胜似男子。”裴三郎乐呵呵的道。

我彻底无语,马上甩开他扯着我的手。刚才以为你是受,拉就拉了,现在你根本不受。闹了半天,他非他,是她。

我僵硬的冲况飞凤笑了笑,现在我该怎么办?既然况将军是女的,裴三郎就不是断袖。他不是断袖,那他让我看什么真心?

况飞凤很不客气冲我一“哼”,转头对着裴三郎开炮,“你跟她什么关系?你不是答应我,剿匪回来后就去跟陛下请婚的吗?”

请婚?难道这就是裴三郎所谓的真心!

裴三郎冷笑,“况将军,那话好像不是我说的,是你说的。我从没有说过要去请婚,也没有同意你说请婚的话。”

况飞凤彻底抓狂,“就算是我说的,可你当时也没说不同意啊!”

我强忍着笑意,她说话的方式跟裴三郎倒是相配,两人一样不讲理。

裴三郎也火了,“不说话不代表我同意,况将军,请注意你的言行,这是在军营里。”

“知道这是军营,你还带这个花瓶女来?裴三郎,我告诉你,像你这种没读过书的孤儿,只有跟我这样的人才合适。她,柔柔弱弱,根本不适合你。”

大姐,你吵你的,我惹你了吗?干嘛非牵着我。亏我刚才还夸你灵秀,你现在整个一怒目母金刚。

“况飞凤,我今天就正式告诉你,我裴三郎是没读过书,是不识字,可我战功无数,我还真就要娶一个识文断字的女人。我在军营摸爬滚打一天,晚上可不想在跟夫人玩摔跤,我还真就要这种柔柔弱弱的,你怎么招吧!”

我汗,裴三郎你这话什么意思?就算是你想娶个柔弱的,我还不想嫁给你这种彪悍的!我慢吞吞插嘴,“我可不想嫁给他。”

裴三郎转头,怒吼,“闭嘴,我也没说现在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