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儿放了暑假,穿着单单薄薄的小花裙子过来看望叔叔,头上自然戴着那顶花团锦簇的大遮阳帽。九月份就要升中学了,她因在升学考试中得了个第三名,所以颇出风头,自己也是沾沾自喜。并着双腿在余至瑶身边坐下,她小心翼翼的摘下帽子,随即扬脸一笑:“叔叔,我不要汽水,想吃凉西瓜。”
余至瑶听了这话,立刻又让人去端冰镇西瓜过来。客厅角落的电风扇吹来温凉的风,正好把凤儿的鬓边碎发一起向后拂去。凤儿露出一张粉白粉红的小瓜子脸,两道眉毛扯细了,别有一种明眸皓齿的清秀。
余至瑶扭头看着她,就觉她出落得太快,转眼间便成了个美人的模样。仆人用大托盘送了西瓜上来,西瓜皮上结着细细一层露水。凤儿想要拿起一块,不想手上一滑,西瓜正是向下落到膝盖,冰的她“哎哟”一声。
余至瑶没有多想,重新拿起一块西瓜给她,又用手帕为她擦净膝盖。擦着擦着,他忽然觉得这不大好——凤儿的裙子太短了,露出一截雪白的大腿。他当然不是没见过凤儿的大腿,可是今非昔比,凤儿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于是他攥着手帕,讪讪的收回了手转向前方。凤儿慢慢咬了一口西瓜,眼角瞟到了他的反应。不动声色的咽下凉西瓜,她心里美滋滋的想:“叔叔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了!”
伸手把西瓜送到余至瑶嘴边,她故意又道:“西瓜真甜,你也咬一口!”
余至瑶在若有若无的少女香气中,果然低头咬了一口。记得三妹这么大时,已经很有洁癖了,尤其是把家里所有异性都看成是臭男人;下意识的转过脸又看了凤儿一眼,他正是见到凤儿在吃自己咬过的西瓜。
慢慢的站起身来,他走到靠墙的博古架前,拿起了一只古色古香的雪茄盒子。凤儿这么又露大腿又喂西瓜的,让他心中有一点乱。
打开盒子拿出一支雪茄,他转身找出话来问道:“最近家里怎么样?听说你要添个小弟弟了?”
凤儿显然是并不欢迎继母腹中的新生命:“谁说是小弟弟了?也许是小妹妹呢!”
余至瑶走回沙发前坐下,划了一根长杆火柴点燃雪茄:“我看逸臣倒是高兴得很。”
凤儿故意要和他唱一唱反调:“没看出来,爸爸可是好几天都没回家了!”
余至瑶有些惊讶:“他好几天没回家?他不去饭店也不回家——我还以为他在照顾太太——他去哪儿了?”
凤儿懵懂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余至瑶听了这个消息,不禁心中打鼓。宋逸臣这家伙心黑手狠胆子大,真正是个有本事的。余至瑶总觉得自己有点控制不住他,很怕他会自作主张惹出事端。
出了片刻的神,他把心思又转回了凤儿的身上。眼看凤儿已经啃到了西瓜皮,他就伸手要去给她再拿一块西瓜,哪知凤儿也想要拿,动作慢了一步,冰凉的小手便是盖在了他的大手上。余至瑶见她与自己心有灵犀,颇觉好笑,正要对她说话,哪知抬眼望去,却是正好与她目光相视了。
凤儿定定的看着他,眼中波光潋滟。他毫无准备的也凝视了凤儿——两三秒后,他若无其事的垂下眼帘,放下雪茄拉起了凤儿那只凉手,又把西瓜送到了她的手中。
“天热,多吃一点。”他拿起雪茄,低声说道。
凤儿没再吭声,心事重重的捧了西瓜慢慢的吃。
余至瑶觉察出了凤儿的意思——虽然不是很确定,但的确是看清了几丝端倪。
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凤儿现在对他一时亲一时疏,又总爱挑衅似的咕咕哝哝,仿佛一个心烦意乱的孩子要找茬生事。凤儿还小,可以不懂事;但他是大人,必须要有立场。
他只对何殿英长情,换了旁人,虽然也有动心的时候,但是总不持久,十天半月便要腻烦。对待杜芳卿之流的人物腻烦了,可以打发出去;可凤儿是他看着长大的,他能轻易打发凤儿吗?再说凤儿的父亲可是宋逸臣——他认宋逸臣做老岳父?
怎么想都是荒谬,都是不可能。余至瑶无声的笑了一下,心里还是很疼凤儿。
凤儿赌气似的,坐在余至瑶身边吃吃喝喝,胃口还很不小。正当此时,何殿英来了。
何殿英既然来了,余至瑶就无心再陪凤儿,反正凤儿从小在这里长大,也不是外人。带着何殿英上楼进了卧室,还未等他关上房门,何殿英便一屁股坐到床边,把鞋脱了,袜子也脱了。赤脚踩在地上,他连裤子也一起脱了。
余至瑶欣赏着他那银鱼似的裸体,同时莫名其妙:“你……”
何殿英赤条条的爬上床去,床上铺了竹席,倒是凉快。仰面朝天的躺下来,他急赤白脸的答道:“热!”
余至瑶靠墙站了,心想今天这是怎么了?凤儿作怪,小薄荷也跟着来作怪。
何殿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虽然他与香川次郎百般亲厚,但话说回来,毕竟是个互相利用的关系,不能把对方当亲大哥那么得罪。香川次郎早在哈尔滨时就劝他娶个日本女人,这回又是热情非凡的哈哈不止。如果香川次郎做了媒人,那他真就是不娶不成了。
一身热汗渐渐退去,他扭头望向了余至瑶:“二爷,你傻站着干什么?”
余至瑶慢慢走了过去。弯腰在床边坐下来,他只是握住了何殿英的一只手:“小薄荷,你这是刚从文县回来?”
何殿英歪着脑袋看他,在枕头上点了点头。
余至瑶心平气和的审视着他,片刻过后,抓起他的手送到唇边吻了一下。
何殿英觉察出了他的爱意和温柔,于是心中越发悲伤了:“我说,你那个凤儿打扮得可是够骚啊!”
余至瑶当即一皱眉头:“不要胡说八道!她才多大?”
何殿英的脸上忽然狞笑了一下:“多大?该长的都长全了,你说多大?凤儿,宋逸臣的女儿,我记住了!”
余至瑶立刻沉了脸:“你要干什么?你要是存了这个心思,就给我滚!”
何殿英听了这话,脸上狞笑忽然变成苦相。拽过余至瑶的手狠狠咬了一口,他在床上哼哼呀呀,一分钟里换了无数个姿势,是个抓心挠肝的闹心模样。
余至瑶姿态僵硬,没有乱动,因为正在聚精会神的忍痛。手背上的牙印已经渗出淡淡的血——何殿英的牙口太好了。
何殿英没敢对余至瑶说自己家里来了个日本姑娘,单是扯着余至瑶肆意纠缠,手上力气又十分大,时常就让对方疼到呻吟出声。后来余至瑶被他惹的起了兴致,一翻身把他压到了下方,气喘吁吁的叫道:“小薄荷,小薄荷……”
何殿英用力合拢了双腿:“别……别他妈乱顶,你那玩意儿能捅出人命……”
余至瑶没想要何殿英的命,他只是身不由己情不自禁。力不能支的被何殿英掀下身去,他滚了个仰面朝天。
这回他不动了,只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下身那里忽然一痛,是命根子又被何殿英攥了住。
何殿英凑了上来,嘻嘻笑道:“二爷,看你像匹大洋马似的,让我骑一圈行不行?”
余至瑶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那你以后就少压着我乱动!你这玩意儿早归我了,要用也是我用,你不许用!”
余至瑶低声笑问:“你怎么用?”
何殿英哑然片刻,随即在余至瑶身上乱掐一气:“二爷,原来我可没少勾搭你,送上门了你都不要。如今怎么忽然知道我的好了?”
这个问题让余至瑶想了又想,一时间却是不知从何说起。于是侧身面对了何殿英的眼睛,他索性是一言不发。
午夜时分,何殿英像个贼似的,从余公馆后门溜了出去。
翌日下午,凤儿戴着大遮阳帽也回了家。宋逸臣依旧是无影无踪,余至瑶满心狐疑,开始派人去找。
第64章 反应
自从何部队组建完毕之后,香川次郎就越发的想要让何殿英娶个日本女人了。
何殿英实在是个有价值的人,在市区内,他能弹压地面;在市区外,他还能派兵打仗。地头蛇是最要善待的,因为一旦失控,就会兴风作浪。当然,森园真人还活着,老师父的面子很大,足以把何殿英笼络到日本一方;但是如果再给何殿英一个日本家庭,那是不是会更好呢?
香川次郎半玩笑半认真的,几次三番催促何殿英迎娶青山友美。何殿英被催得烦了,索性说道:“我倒不是很看得上她!”
香川次郎做出惊讶表情:“唔?”
何殿英硬着头皮吹毛求疵:“长得不行!”
香川次郎一皱眉头,立刻开始赞美日本女性。他在哈尔滨是见过青山友美的,所以这时很有底气,认为不是日本姑娘有问题,是何殿英的眼睛有问题。
何殿英并非只有香川次郎这一位日本相识,其他的日本朋友也听说了此事,纷纷都要道喜。和平常的政府高官相比,何殿英的地位似乎更高一些,因为手里攥着门徒无数,真有实力。日本人对他一直挺客气,而他心里忌惮着对方,也不敢把道喜的人撵出去。
何殿英坐在小老九这中日结合的公馆里,把小老九拽到眼前翻来覆去的骂。他坐在榻榻米上,小老九跪在地板上,听着听着就打了个哈欠,意意思思的想要逃走。何殿英看出来了,一把攥住他那半截残臂:“怎么着?不爱听了?”
小老九抬手揉了揉眼睛,然后一本正经的答道:“爱听,特别爱听,大哥你接着说。”
何殿英张了张嘴,忽然忘了下一句要说什么,故而怒道:“我说个屁!”
小老九恭顺的点头:“大哥就是说出一堆大粪来,我也听着。”
话音落下,他挨了个劈头盖脸的大嘴巴。
青山友美因为不肯嫁给铁路局的同乡职员,已经和妈妈嫂子全部闹翻。她不知怎的就那么爱何殿英,所以决定无论结果如何,都要过来试上一试。就算何殿英真的不肯娶她,那她在嫁人之前再来看他几眼,也是好的。
夏季酷热,花花草草都被晒成蔫头耷脑。友美在哈尔滨时,从高丽邻居那里学会了做冷面,这时便在厨房忙忙碌碌。及至冷面端上来了,何殿英正好骂到口干舌燥。扭头看了友美一眼,他忽然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可奈何。
起身走到小矮桌前盘腿坐下,他也不让人,自己端起一碗就吃。友美跪在一旁盯着他看,片刻过后问道:“好吃不?”
何殿英潦草的一点头:“还行。”
友美又问:“再来一碗?”
何殿英对她一眼不瞧,单是把空碗向旁一递。
友美从此天天在家做冷面,一天至少要有一顿。李振成从文县回来了,也住在小老九这里。吃了几顿冷面之后,他也觉得友美不错。
“这个友美啊。”他私下对小老九说:“脸挺白净,屁股也大,还会伺候人。我看大哥娶她比娶别人强。”
然后他就跟着小老九,一起呼唤友美为“嫂子”。这让友美有点为难,不知该不该答应。
李振成回来那天,宋逸臣也回来了。
余至瑶这些天四处派人找他,遍寻不到,急得心里七上八下。这时见他大模大样的登门前来,心中喜悦之余,又是腾起了一股子怒气,当头就问:“你到哪里去了?”
宋逸臣知道自己任性失踪,惹人牵挂,所以很有自知之明的弯腰一笑:“二爷,对不住,让您担心了。”
余至瑶站在他面前,拧着眉毛追问:“你告诉我,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宋逸臣沉吟了一下,似乎不知当讲不当讲。偏巧此时,张兆祥带着一名仆人热热闹闹的进了门,倒是打破了这个沉默的局面。
张兆祥乘坐汽车跑了一趟制冰厂,批发了许多冰棍回来。余至瑶见状,便把宋逸臣带到楼上书房,两人对坐着一边吃冰棍,一边说话。
宋逸臣咔嚓咔嚓的啃了一根梆硬的冰棍,头脑降了温,这才心平气和的讲了实情:“二爷,我这回之所以突然消失,是因为我怕打了招呼,您会不让我去。”
余至瑶狐疑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宋逸臣又拿起了一根冰棍:“二爷,我这一趟,是救人去了。”
余至瑶问道:“谁?”
宋逸臣迟疑的答道:“一个老朋友,当年一起从东北逃出来的。他如今在城外参加了游击队,情况十分艰难,所以……”
余至瑶听到这里,立刻就明白了。
宋逸臣这人仿佛是不大惜命,是个真正的亡命徒。余至瑶想他既然能够为自己死,自然也能舍命去救旁人。只是这个时候去招惹游击队,可真是太过危险了。
但是又不能多说——宋逸臣和马维元不一样。马维元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打一顿骂一顿都没什么;宋逸臣总像是更高级一点,让他责备不出口。
宋逸臣这时又道:“二爷,您放心,我谨慎着呢,绝不会惹来麻烦。”
余至瑶沉默了一分钟,随即说道:“太太都要生小孩了,你也多关心关心家里。”
宋逸臣老老实实的答道:“二爷,知道了。”
余至瑶站了起来:“回去吧,正好也给凤儿带些冰棍。”
余至瑶很怕宋逸臣会惹祸上身,可宋逸臣又并非是跑出去为非作歹。宋逸臣愿意为抗日游击队冒险,他没法强行阻拦。幸而担忧几日之后,天下依旧太平,他也就渐渐放下了心。
这天傍晚,他接到了何殿英的电话。三言两语的交谈过后,他放下电话,开始若有所思的微笑。哑巴看了他一眼,随即若无其事的继续浇花。
入夜过后,余至瑶回到卧室,隔着一层纱窗向外张望。窗子对着后院,大丛的野玫瑰树在微风中颤抖了影子,猪腰子型的泳池水面上,倒映出了满天星辰。
一个黑影从远处跑来,鬼鬼祟祟的带着滑稽相。余至瑶打开手电筒向外照去,把那黑影吓得向后一跳。余至瑶忍住大笑,打开纱窗探出身去。这回光束打在黑影脸上,依稀正是何殿英的面容。
他看清了何殿英,何殿英也看清了他。抬手向他做了个下流手势,何殿英继续前行,无声无息的跑到楼下。
余至瑶好奇了,不知他这是要闹哪一出。而何殿英搓了搓手,纵身向上一跃,竟是窜上了排水管子。手足并用的爬过一层楼,他对着上方窗口的余至瑶伸出了手。
余至瑶伸出左手拉住了他,然后使出吃奶的力气向上硬拽。何殿英借了这股子力量,轻轻松松的翻上窗台,跳入房内。
余至瑶合上纱窗,又关掉手电筒。在黑屋子里转过身来,他低声笑问:“不走大门,偏要爬墙,这又是演的什么戏?”
然后他用双手握住何殿英的肩膀,低下头来嗅了嗅他:“喝酒了?”
何殿英用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又探头和他紧紧的贴了脸。何殿英是天生的皮肤好,面颊凉阴阴的洁净光滑。余至瑶歪过脑袋,用下巴上的胡茬轻轻蹭了他一下。
轻微的疼痛让何殿英回过神来,一口将要叹出的气,也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二爷……”他忽然轻声开了口:“我对你的心意,你知道吧?”
余至瑶惊诧的微笑了:“当然知道。”
“那……也相信吧?”
余至瑶抬手摸了他的后脑勺,发丝细细软软的,透出温暖的汗意:“当然相信。”
他轻轻推开何殿英,看着对方的眼睛问道:“怎么想起问这些话?”
何殿英的神情有点忧伤,也有点惫懒,仿佛是受到委屈后要耍无赖:“老子今夜豁出去让你痛快一次,干事之前问两句还不行?”
余至瑶发现何殿英总是能够刺激他的神经:“干、干什么事?”
何殿英伸手在他分身一弹:“装什么傻,给我脱了!”
余至瑶知道两人既然见了面,那这一身衣裳迟早都是穿不住,故而也就乖乖的解了衣扣腰带。夏季衣物单薄,他很快便成了赤条条的模样。
何殿英却是依旧衣冠楚楚。对着余至瑶一扬脸,他开口说道:“转过去!”
余至瑶不知道他又要玩什么把戏,不过还是转身背对了他。哪知还未等他站稳,何殿英忽然扯过他的双手。只听“喀”的一声轻响,他的双手竟是被何殿英用手铐锁在了背后。
他立时紧张起来:“小薄荷……”
何殿英没理他,自顾自的走去浴室放水。
浴室里面开了电灯,余至瑶懵里懵懂的被何殿英推进了浴缸。莫名其妙的坐在水中,他仰头问道:“你……”
何殿英这时也脱成了赤裸。抬腿迈进浴缸里,他挤挤蹭蹭的跨坐到了余至瑶的身上。向前弯腰又亲了亲对方的嘴唇,他从水中捞起一条沉重的大毛巾,展开来后罩上了余至瑶的脑袋。
余至瑶晃了晃头,在温暖的水汽中是什么都看不到了:“小薄荷,你……”
话未说完,转成呻吟,是命根子被人狠狠攥了住。
接下来的情景,就很像一场混沌的梦。余至瑶无法挣脱双手,也无法除去头上的毛巾。何殿英骑在他的身上手忙脚乱,他忽然彻底明白了对方的意图。隔着一层水淋淋的毛巾,他能听到对方那紊乱而又痛苦的喘息声音。忍无可忍的开了口,他很心疼的说道:“小薄荷,不用这样,不用这样……”
下一秒,他在何殿英的一声痛叫中猛然扬起了头,像被开水淋过一样倒抽了一口凉气。汗毛都竖起来了,心脏都爆炸开了,他在极度的兴奋中向上狠顶,可是双手锁在背后,一点力气也使不上。他这回明明成为了入侵的一方,然而依旧只能被动的坐在水中扭动挣扎,像一条落了网的大鱼。
片刻之后,雨收云散,他的胸前一重,是何殿英沉沉的趴了下来。
他眼前一片白茫茫,仍然是目不能视。静静的坐了片刻,他开口问道:“小薄荷,你是……哭了吗?”
回答在耳边响起来,虚弱的带着哭腔:“二爷,疼死我了。”
余至瑶又要去挣双手:“让我看看!”
何殿英摁住了他:“一屁股血,看什么看!”
余至瑶想要摆脱头上这条毛巾,然而毛巾太大了,任他摇头晃脑,始终不掉。
于是他就始终看不到何殿英的模样,只能听到一阵一阵的抽气声音。一口气吸进去,过了半晌才又颤抖着呼出来,似乎是疼到了一动都不能动的程度。
余至瑶不动声色的歪过头去抵上墙壁,想要暗暗蹭下头上毛巾。胸前骤然轻松起来,那是何殿英离开了浴缸。
毛巾向下滑到了肩膀处,目光斜出去,已经能够看到浴缸边沿。奋力猛一甩头,他的眼前终于明亮起来。
他看到何殿英背对自己站在地上,大腿内侧一片新鲜血迹。
余至瑶在何殿英的股间撒了许多刀伤药。何殿英趴在床上,疼得咬牙闭眼。
“二爷……”他颤悠悠的开了口:“这回让你尝个新鲜,以后……就别干啦!”
余至瑶蹲在床边,两只手腕全被手铐磨脱了皮:“小薄荷,你真是发了疯。”
何殿英苦笑一声:“你不是想要吗?”
余至瑶抚摸着他的头发:“我是要,不是抢;你不想给,可以不给。”
何殿英叹了一口气:“能给就给吧!横竖你总干不死我。”
余至瑶答道:“小薄荷,我再也不要了。”
余至瑶彻夜不眠,陪着何殿英。
他问何殿英:“为什么不让我看?”
何殿英惨白着一张脸,然而已经有力气笑:“唉,二爷,那个样子不好看。再说我也有点不好意思。”
余至瑶握住了他的手:“小薄荷,对不起。”
何殿英闭了眼睛,哼哼的说话:“没你的事,我是自愿,屁股开花也活该。”
何殿英在余至瑶的床上趴了一夜一天。
余公馆内无人知晓,余至瑶也不出房,单是陪着他说话睡觉。提起昨夜那桩惨事,何殿英有了一点精神,就又开始眉飞色舞:“我说,二爷,你真该给杜芳卿一笔辛苦费,人家这些年伺候的太不容易了。好嘛,你这哪是人身上的家伙啊?简直就是根粗木桩子!我昨天是左一层右一层的往上面涂香皂,泡沫都起了三尺厚,结果怎么样?”他一捶床:“还是差点闹出人命啊!”
余至瑶笑了,心想自己这回已经知道了滋味,以后再也不打这种主意就是了。
何殿英见他讪讪的笑,自己也跟着笑。时间过得那么快,笑着笑着,便是天黑了。
何殿英穿戴整齐了,想要离去。临走之前,他对余至瑶说道:“二爷,告诉你一件事——那什么,我要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