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痛发麻的感觉即刻烟消云散,关节承受的压力被悉数扫去,好像还无形中被分担了承重。
季渊一脸感动:“我希珀最疼我了!”
“你快点画!!”撒缪尔扑棱着翅膀在教堂穹顶上写着符文:“就这种锁链你要画多久啊?!”
“至少五个小时——别催在画没摸鱼!!!”
“卧槽五个小时?!”撒缪尔都惊了:“凡人的画画课不都是四十分钟吗?!”
“凡人根本没有画画课!!画画课都被狗日的数学老师抢走了!!!”
又是四五堵岩土墙从高空接连坠下,梅川骑着白狮在城市中追着她疾行而去,另一个方向的魔剑分裂成十三把封锁各个方位,把她往反方向赶。
胡德一心想要找到露里斯剖开心脏强行解开神树之丘的封锁,突然间无法追踪他们几人的气息流动,开始用锁链轰炸式横扫一片又一片的城区。
锁链所及之处无不炸裂迸散,教堂钟楼港口接连被击毁,倒塌在废土中没有半点声息。
偏偏露里斯和那个青年的气息像是完全被抹去存在一般,在这一刻怎么都找不到。
胡德来的时候就已经锁死了这附近的空间传送,防的就是有魔法师和术士开门带他们潜逃溜走。
她环顾四周观察着废城里的楼房广场,正欲换个城区继续搜找,又被男人半路截住。
梅川根本不给她废话的机会,长刀一扬再度杀了过来。
第二式,烈日之融。
刀云锋雾在这一刻竟如霰雪般吸收空气中的所有热量,让整个区域的温度都开始急速下降。
白狮高嗥着扬爪厮杀,厚重土墙被击溃拆分,温度几近烧灼的刀气作数股困兽相杀,而急速飞散的尘土竟被冻出霜华,被冷气裹挟着不断坠下。
温度和湿度在快速修改游戏规则。
等到冰雪融化成水,才是最寒冷的时候。
梅川一刀切断她横贯的锁链,转手就对准女人的胸口猛劈而下!
他们的武器都同样是深渊之物,在资质无上限的情况下谁也毁不了谁,只能用尽一切能力去杀武器的主人。
她冰蓝色的瞳孔突然一缩,嫣红薄唇吐出一字。
“火。”
烈火如惊弓之鸟般从她的指尖猛窜而上,须臾之间就已经开始烧灼他的军服。
刀身同样被滚烫火焰和闪烁雷电强行挡开,重重锁链交缠轮转,带着胡德一跃而上。
“老大——初稿画完了——我过来试一下!!”
撒缪尔拎着截简笔画版本的锁链飞了过来,色块凌乱但大概能看出来原型。
茶灰还在旁边待机准备随时接第二位的车轮战,闻声同时控着十三把剑组成监牢一瞬间控住她的走位,锁链如长鞭般即刻袭来——
然后吐出一长串的彩色泡泡。
撒缪尔:……?
胡德:……??
梅川:……
正版锁链反身弹开,顷刻把山寨品击了个粉碎。
“虽然没搞懂他想干什么,”胡德单足立在锁链之尾,抱手看向虚无的远方:“但我不想再陪你们玩了。”
“我要杀了露里斯,就现在。”
话音未落,她脚步一点再度飞去,去找他们藏匿的位置。
附近空间全都锁死了,那几个人绝对就在这里。
梅川和茶灰同时杀了过去,留撒缪尔一个人吹着手闪现不见。
“我还被她用高压电劈了一下玛德,”撒缪尔闪回季渊的面前,尾巴还在胡乱左右摆:“疼疼疼——”
“不行,简笔画绝对不够,要细化还要上材质涂阴影。”
季渊急中生智把笔记本抱到桌上打开启动,扭头又愣住:“等等这里有网吗?”
“用这个,”撒缪尔从背包侧袋里翻出一个u盘:“无限上网器,日蚀桥出品。”
“……你怎么有这个?”
“……我这不是半夜跟黎巴经常开黑下副本嘛,在猫国时走传送阵补买了一个。”
“???”
他顾不上跟小恶龙扯屁,开了电脑两三下连接landype,视频通话紧接拨了过去。
伊丝芙过了一会儿才接电话,睡意朦胧道:“什么事啊……”
“我需要帮助!大佬你盯着我画画吧!!”季渊这会儿也顾不上其他了,抱着电脑给她看卷轴和自己的图层:“我他妈真画不好这个转件了,还有这个光晕特么的怎么画啊啊啊!!!”
伊丝芙没搞明白他怎么这会儿这么激动:“平时让你好好画画别摸鱼,你也没听进去过啊……”
“这次不一样,这次真不一样!!”
“再不好好画画绝对会死的!!!”
“人类真的都要灭亡了!!只有画画才能拯救世界啊!!!”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百章用这个副标题就很合适√
解释几点:
*反派本来要写成很扭曲恶心的变态,但是因为怕不过审被锁的死去活来就改了很多台词
所以变成了描绘的并不是很丰满的反派唔
*今天这两更合一感觉真是经费超出预算嗝,写的头秃
下章轮露露放大!!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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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第 101 章
伊丝芙愣了几秒心想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把脸凑近屏幕道:“让我看看——”
季渊把无限画册展开推到镜头前,响指一打让山寨半成品放在她的面前。
“你看为什么同样是锁链,差距就这么大呢?”
“差距不大才有鬼好吗?!”伊丝芙的脸瞬间放大:“金属质感是这么画的吗!”
“黑白灰体积线和光晕我都画了啊,”季渊辩解道:“你看我连色调都是直接对准了吸进去的,灰度和饱和度就是没法画到这个程度!”
伊丝芙已经想一腿跨过电脑去打他了。
“从手柄开始!”她对着拍了一张,临时贴在画板上调色一对一在线教学:“画金属的时候不能一个亮面全都抹过去, 你的底光和高光一点过渡都没有, 深浅也完全不对, 擦了重新画!”
季渊心想我家骷骷这会儿还在外头浴血奋战, 也不知道头被打飞了没有,抹了把眼泪道:“上色层全擦啊?”
“全擦,先铺固有色, 然后跟着我以前教你的步骤来。”
伊丝芙大概也看得出他们的情况,语气变得冷静起来:“你这时候绝对不能急于求成, 画砸了还是在浪费时间。”
季渊光是这个不死鸟的纹饰都勾线了好久,这会儿也算是服了气, 全部擦掉重画。
固有色铺完,要用暗色和深色填充明暗度。
伊丝芙已经打电话叫魔法师过来开传送门。
“我过去教你!”
“你别过来——”季渊一手还在涂弯折区域的阴影,看着鸟羽的纹路头皮发麻:“你过来了会有生命危险的, 这时候绝对——”
魔法师凭空开阵蹿了出来, 伸手跟地鼠打洞似的又要开传送门。
两手往旁边连着扒拉了好几下, 这会儿居然开不了。
“那边空间已经被锁死了,我们过不去。”他顿了顿,秉着为客户负责的原则又道:“情况很特殊, 不建议您去有这种危险任务存在的地方。”
伊丝芙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了回去,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谈话之间季渊已经用浅金色把亮部标出来,扭头看她反应。
“你刚才的问题就是金属亮部面积太大,”伊丝芙立刻摇头:“撤销撤销,亮部摊的太开空间感就会很模糊。”
季渊狂抖小拇指按ctrl+z,跟着她在画板上的示范一步步涂。
金属轮廓被再度确认,明暗关系已经比先前的山寨版1.0要好很多。
画轴上的正版锁链有流光幽幽流转,而他指尖的2.0还什么都缺。
梅川打了整整一个半小时才和茶灰交班,擦着汗用秘符传送回教堂里,第一眼去确认季渊是否安全。
“骷骷你回来了——吃的喝的都在旁边,”季渊匆匆看他一眼,点完高光再去做冷暖色对比。
“不行这个色调偏黄了,画画不要吸色说了多少遍,就是临摹也不要吸!!”伊丝芙拍桌子道:“你好好培养一下自己的色感会死啊!!”
季渊在旁边又涂了一笔:“这样呢?”
伊丝芙还在摇头:“明度调低饱和度调小,然后你用轻点力度刷上去。”
撒缪尔等着接替茶灰打下一拨,这会儿还趴在地上涂第四重隐蔽咒文。
“你敢信吗,他说画这大铁链子至少要五个小时。”
“五个小时估计不够,”梅川皱眉看向画册上原版克里曼斯劳之链,目光落在细碎的闪烁宝石上:“他以前没有画过宝石。”
如果真学会宝石的画法了,也不至于在竞技场折腾大半年。
“你这个冷蓝色加的比以前好多了,”伊丝芙已经开始在电脑前面喝燕麦粥了:“然后是其他金属件,也是这个流程走下去。”
季渊真实感受到每年艺考生被监考老师支配的恐惧,这会儿总算找到点节奏感开始补其他分区的色块。
希珀跪坐在梅川的背后行了个十字礼,单掌覆在他的肩上散出纯白光芒。
肌肉的酸痛感被追逐着驱散,体力在被源源不断地灌注进他的身体里。
撒缪尔出门时拎了两瓶能量饮料,尾巴一甩就飞了出去。
茶灰如今已是成年男子的体态,在状态恢复时连长剑的魔气都涌动的充沛无比。
胡德先前与梅川鏖战许久,把电、土、火三种元素都召了出来,此刻便仿佛是坐在烈火闪电组成的长藤上,浅金色长发飘散扬起,没有半分的疲惫倦怠。
她已经在交手时派遣手下暗中把这附近的所有房屋都排查了一遍,可还是完全找不到他们的位置。
这不可能,咒术书上的隐匿之术统共就这么多种,每一样她都精通透彻。
第六国的王也是在云雾扬起时骤然消失,连半分魔力波动都没有。
绝对有什么她还没有发现。
女人足尖一点,数十条锁链便蜿蜒散开,让她仿佛站在赤线金珠花上。
“珀尔乌雷亚之剑怎么会在你手里?”她皱眉道:“这剑失传好几百年了,现在还跟人鱼王扯上了关系?”
茶灰眸色变深,在这一刻径直把指腹按在了锋利的剑刃上,一寸寸地抹了下去。
他的指尖被切割出深深伤口,涌流而出的不是殷红鲜血,反而是深灰色的烟雾。
这把剑本被用作屠龙,沾染的魔气越多,能力就越失控。
烟雾顺着放血槽交织蔓延,竟让这把长剑如同饮饱鲜血般急促震颤起来。
胡德下意识地招手驭链,电光同烈火如群蛇般凌空杀去——
男人手中的珀尔乌雷亚之剑突然低吼一声,天空中竟现出深黑虚影,宛如恶龙再度现世。
撒缪尔赶过来的时候,天上的暴雪云已经旋转聚集到铺满整个视野的程度。
天上地下被一分为三,疾雪如龙卷风垂云而下,空气中的温度在不断降低。
那道黑影扬颈嘶吼的同时,茶灰扬剑杀了过来,一道横斩的同时竟有无数龙牙从四个方向破空而来!
胡德面色一惊念咒催出土障,还没等冻土乘风而翻结成墙就被龙牙尽数穿透破开,一瞬就把她打在了地上,直直击出十几米远!
梅川是知道深渊之物的利害关系,清楚两人交手绝无胜负,一直在拖延时间。
但茶灰完全是不管不顾的起了杀心,根本不想给她半分迂回的余地。
“这是你逼我的。”胡德翻身抹开嘴角的血,眼中沾了戾气:“让你们交个人鱼出来而已,一个个连命都肯豁出去,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她中指交叉结咒,口中再唤出声:“铁。”
附近的房舍钟楼在这一刻同时粒子化飘散凝集,从房梁边框中源源不断地脱离,全都听话如卑微奴仆。
不仅是这附近的一圈建筑,远处的桥梁风车天空塔都开始陆续分解倒塌,被抽取所有的铁元素——
胡德原以为这足够瓦解他手中的那把长剑,可男人神情寒彻,手中的镀魔剑一点反应都没有。
胡德的双眸猛然睁大,不肯相信一般再次结印念咒。
整个城市的元素抽离都随之不断加速,空中无数个方向都有铁粉铁块席卷而来,犹如蝗虫过境般成线成缕占据着天空。
可男人手中的那把珀尔乌雷亚之剑纹丝不动,连崩垮的半分征兆都没有。
“所以呢?”他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此刻冷沉如寒水:“想要我的这把剑?”
“这不可能——”胡德怒喝道:“极刃之刃是虚空之物,可你这把只不过是人间铸造的器物,怎么可能半点生铁都没有!”
最好的剑也需要铜铁铸造,那些祭司根本不可能有别的选择!
撒缪尔落在了不远处,掌心按着颈后被数次想要强排出来的绵羊角,眸色晦暗。
“因为那把剑,是用龙骨铸造而成的。”
胡德刚才被猛然打落在地上,在看清茶灰背后的龙影时骇然道:“龙骨——龙骨?!”
“珀尔乌雷亚还有第二重意思。”撒缪尔缓缓开口,再抬头时眼中尽是压抑的血色。
“古语释义为……龙墓。”
他的祖先和族人在人间作恶狂欢,最终都被这把剑吞噬抹杀,断牙逆鳞联同尸骨都不曾留下。
血与肉,魂灵与尸骨,都尽数被这把剑吞吃共融。
一度让祭司们为之举杯欢庆,高歌数夜。
剑之所向,龙尽折翼。
茶灰背对着撒缪尔不言一语,猛地发力再度杀了过去。
上千根龙牙犹如紧密棘刺在寸寸钉死胡德的前后出路,剑锋转瞬闪现到她的面前,斩破雷电击溃岩土狠劈而下,与铁索之球猛地撞击出声,刺耳鸣响划破天际。
胡德被护在链球之中,伸指在内壁上突然一点:“叶。”
藤草缠枝骤然显现在铁索长链之上,如爆散开的蛛网将龙牙缠卷裹紧,竭力想要破局。
长剑再度从高处猛击而下,纯黑龙火携着剧毒龙血自高空喷溅而下,顷刻将无尽缠藤腐蚀到呲呲作响的程度。
胡德猛地解开链球踏风而上,土障如折叠迷宫般开始分割延展藏住她的踪迹,从天空中的一个点急速扩展成面成六十面体般的诡秘存在。
茶灰在追过去的前一秒回头看了一眼撒缪尔。
少年一手捂着还在被身体疯狂排斥的绵羊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袍尾已被龙血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