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淑抬头看去,却见前头高山之上,灯光隐隐地,旁边一人便笑说道:“摇光出来领路了。”

说话间,果然见一道人影极快地从山上下来,为何能看清是人影呢,因为此人手中提着两个灯笼,起初只看见灯笼在山上蹦来蹦去,渐渐地靠近了,才发现竟是个大活人。

季淑起初看那灯笼飘飘忽忽,还以为是鬼,近距离看了,却见是白日那六人之中看似年纪最小的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少年,灯笼光里头眉眼笑盈盈地,跳下来,道:“天枢!”

楚昭笑道:“摇光,你的轻功精进不少。”摇光笑道:“多谢天枢夸奖。”说着,便递了个灯笼过来,旁边一人伸手拿了,摇光道:“上头准备好了,我带天枢跟哥哥们上去。”

如此又行了一会儿,便上了山上,季淑定睛看去,却见是座不大不小的山寨,只是寨子里空荡荡地,没什么人。

摇光动作快,便同天权将马拉入马槽,其他四人便在大堂歇息,楚昭道:“我去去就来。”四人起身恭送。

楚昭握着季淑的手望内走,季淑因骑了一天马的缘故,脚步便有些踉跄,四人在后头目不转睛看着,便彼此而笑。

一直等楚昭走了,开阳才道:“天枢怎么竟带了个绝色的美人儿回来。”

天璇便道:“你可又上心了?我看还是罢了,这回的事有些古怪,怕是天枢不仅仅是瞧上那女娘的美色。”

天玑便道:“天璇说的对,我也觉得有些古怪,这女娘看似娇滴滴的,一双眼睛好生厉害。”

天璇道:“总之要留神些,白日开阳还被那女娘引得中了套儿,可别忘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若是坏了天枢的事,那才是糟了。”

开阳面红耳赤,说道:“我只是一时未曾防备,以后加倍留神就是。”

楚昭拉着季淑入内,却见摇光从后面跑过来,说道:“天枢,我忘了说,从这里过去第一间房子你住。我已经打扫过了。”

楚昭点头,道:“行了,我知道了。”摇光道:“不如我领天枢进去。”楚昭摇头,道:“我自己可以。”摇光又看了季淑一眼,才行礼后转身离去。

楚昭推门进内,见里头布置的粗糙,可喜干净的很,里头却是个土炕,铺陈着被褥枕头。

楚昭回头看季淑,问道:“这个习惯么?”季淑将他的手推开,走的离他几步远,说道:“是你住的,还是我住的?”

楚昭说道:“一起可以么?”季淑拧眉看他,楚昭笑了笑,道:“好好,你若不愿,我让给你住。”季淑说道:“我要多谢你么,天枢?”楚昭笑道:“别这样儿,这不过是兄弟们之间叫惯了的。”季淑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楚昭说道:“你很快便会知道。”

季淑见他仍旧咬牙,便气道:“你还是不肯跟我说,就连为何掳我也不肯说?”楚昭说道:“我只是……”季淑不愿多言,只道:“行了,既然如此,你出去罢。”楚昭道:“你一天没吃点东西,我去给你找些东西来吃。”季淑道:“我吃不下,别费心了。”楚昭道:“这样会撑不住的。”季淑说道:“说了不用你管,出去!”楚昭双眉一皱,目光沉了沉,终于说道:“如此,你好生歇息罢。”说完之后,便退了出来,将门带上。

一直听到外头楚昭脚步声渐渐远去,季淑才回身打量屋内,只见那土炕之上有一扇窗户,季淑顿时大喜,急忙扑到炕上去。这土炕极大,季淑连滚带爬到了窗户边儿上,将窗户打开,却见外头黑乎乎一片,看不清楚。

季淑心头一颤,本想就这么爬出去,忽地觉得一阵风冷嗖嗖地吹过来,她便回过身来,到桌子上取了蜡烛,凑到窗口上照了照,果然见窗户外黑洞洞一片。

季淑呆了呆,回手在炕上摸来摸去,摸到一块火石般的东西,往下面一扔,过了许久,才听到“啪”地一声,遥遥传来。

季淑手一抖,恨地一拳垂在炕上,正在此刻,门被推开,有人进来,却是那个先前笑的烂漫的少年摇光,见季淑握着蜡烛转身,便道:“娘子在做什么?留神那外头的悬崖,掉下去定会没命的。”说着,便把手中之物放下,也爬上炕来,将那窗户严严实实关起来,又上了栓,最后把挂着的窗帘子也拉起来。

摇光做完这些,又将季淑手里的蜡烛接过,道:“娘子走了一天路,必是累坏了,下来喝口热水,吃点饭菜。”

季淑见他言谈自若,仿佛跟自己认识许久了,便也慢慢下了炕,问道:“你……是天枢叫你来的?”摇光说道:“嗯,天枢吩咐过的。”季淑说道:“他究竟是什么人?是……土匪?”

摇光双眼瞪得大大地,惊奇地看着季淑,而后却又蓦地笑出来,道:“土匪?娘子说笑了……此处是天枢暂时安身所在,明儿就要离开了。”

季淑说道:“暂时安身?”摇光说道:“不过娘子所说倒也不差,此处本是个土匪窝,是我们兄弟几个担心天枢到此没安歇处,就把他们清剿了。”季淑愕然,道:“你们……就你们几个?”摇光点头道:“是啊……娘子快些用饭罢,是我亲手做的,娘子可以尝尝看。”

季淑本要赌气不吃,此刻闻到一阵饭香味,忍不住也饿了,这两天在上官府内,因为各种事情她睡不好,也没吃多少东西,全部精神只顾在算计上去了,此刻缓了口气,虽然仍旧闷闷地,身体却受不了,当下点点头,也来到桌边儿上。

摇光见她来到,便亲拿了筷子递给季淑,季淑说道:“多谢。”摇光笑笑,说道:“娘子肯吃,我就放心了。”季淑吃了口菜,觉得滋味竟极好,不由地惊讶看了摇光一眼,他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竟有这种手艺,实在令人刮目相看。

季淑吃饱了饭,摇光又快手快脚地把饭碗收拾出去,又替季淑打了水来,季淑不愿让他忙碌,就叫他出去了,摇光答应,放下了洗脸的铜盆,转身出去。

等摇光去了,季淑回头看看那窗户,这条路算是走不得了,她犹豫着到了门口,将手一拉门扇,却拉不开,季淑一惊,用力摇了摇,却见门竟是从外头反锁了。

季淑气的踢了两脚门扇,本是要大骂,转念一想,却不怒反笑,楚昭竟防备她防备到这个份上,好,实在是太好了。

季淑咬牙切齿回来,和衣倒在炕上,这两天她实在太过劳累,又兼赶了一天路,真个精疲力竭,当下放下所有算计,暂时睡倒过去。

半夜里,隐约听到山风吹过窗扇,发出的呼呼声响,模模糊糊里,季淑心头想道:“倘若此刻是无忧无虑地,跟个能相依为命之人远居深山,深夜梦回,听到这样晚风吹拂,该是何等快意消遣,怎奈偏偏天意弄人。”想到这里,便觉心酸,轻轻一叹,将身子蜷缩起来,复又沉沉睡去。

到了夜半,却听得门吱呀一声打开,有人轻手轻脚进来。

含笑:满堂皓齿转明眉

正文含笑:满堂皓齿转明眉楚昭回头一看,惊地身子晃了晃,方才对战时候还气定神闲地,此刻却只觉得背后一股冷嗖嗖地寒意爬过。偏偏那白衣公子在后头笑嘻嘻地道:“啧啧,看样子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呢!”

楚昭只觉得一股火从心头升起,回头看了那人一眼,道:“西罗清远侯跑到东明来是为何?难道是听说玉匣书鸳鸯钥出世之事,要来分一杯羹?”

清远侯一怔,说道:“莫非你知道鸳鸯钥的下落?”

楚昭冷笑,道:“有胆就自己去找,只可惜东明不是你们西罗,只怕你要白跑一趟,找不到那劳什子是小事,留神连小命也留在此处,回不了西罗。”

楚昭说完之后,纵身掠出了客栈。

话说季淑趁着楚昭同那白衣男子相斗之时,偷偷地溜出客栈,正好天璇跟开阳两个也同那些匪众相斗,一时也顾不上她。

季淑出来客栈,放眼一看,夜幕降临,周遭无人,却有一匹马,得得地过来,似乎是从哪里惊跑了出来的。

季淑大喜,念了声天佑我也,急忙冲过去,大着胆子拉住马缰绳,学着楚昭的模样,翻身上马,用力拍了拍马屁股,道:“驾!”便向着来路而去。

那匹马是训练熟了的,当下撒腿就顺着大路跑,季淑不敢回头看,用力挥动鞭子抽打马臀,那马如飞一样,极快地离开客栈,暮色茫茫,季淑回头看一眼,见那客栈越来越远,虽然前路茫茫,满心却只觉得快意之极,不由地迎风哈哈大笑。

正又跑了一阵,季淑忽地听到身后马蹄声传来,她吓了一跳,回头看时候,却见一匹马追在身后百丈外,季淑心头一悸,觉得有种不好感觉,急忙用力抽打那马,不料,身后有人唿哨一声,那马忽然放慢了步子,最后竟缓了下来。

季淑吓了一跳,怒道:“你这无间道的臭马!关键时刻掉链子!”眼见没其他法子,身后追兵越发近了,季淑索性翻身从马上下来。

季淑上下马不熟练,顿时便跌在地上,手撑着地望往后面一看,见身后那匹马如箭似的直追过来,季淑一咬牙,转头看看路边树丛,便翻身跳下大路,从小沟里头爬到树林里,一路往里头狂奔跑去。

身后那人正是楚昭。楚昭追到此处,见那匹马在地上打转,见他的马来了,便上来亲昵地蹭动,楚昭翻身下马,纵身跃过路边的沟,也冲着树林里跑着追去。

季淑跑了一阵,只听得林子里渐渐地有些响声四起,咕噜噜地,好似夜鸟啼叫,又好像窸窸窣窣地,有什么埋伏着,这才有些怕。

从地上捡了一根树枝紧紧地握在手中,季淑回头看看来路,不见有人追来,她松了口气,向前奔去。

夏天的树林,枝繁叶茂,又有些野草长的很是茂盛,叶片却如锯条一般,划在身上,剧痛无比,就算是隔着衣裳,也要尽量小心,季淑走了会儿,身上各处已经带了伤,她只顾着逃,也并未在意,一直到腿上好像被什么缠住了走也走不动,季淑不以为意挣了一下,腿上却是一阵剧痛传来。

季淑低呼一声,跌在地上,急忙俯身去看,却见是根带刺蔓条,绕在脚腕上,手摸上去有些疼,又有些黏糊糊的,怕是出了血了。

季淑小心把那些蔓条解开扔掉,正要起身,却见面前悄无声息地站着一道黑乎乎的影子,季淑大惊,忍不住尖叫了声,那人却沉声说道:“是我。”

季淑呆了呆,心中一阵绝望,抬头望着黑暗里头的楚昭,勉强地一笑,说道:“咳,真巧啊,你也在这里散步啊?”

楚昭并无说话,只是俯身过来,先是把季淑手里的树枝拿了过去扔在一边,就又轻轻地将季淑抱起来。

季淑情知这时侯挣扎也是白搭,就静静地不说话。

楚昭也没说什么,转身往外走,他生得人高腿长,走的极快。

季淑觉得自己跑了许久的树林,楚昭竟是用了一会儿就走了出来,这样黑乎乎的,难为他竟认路认得很准。

那两匹马站在原地未曾离开,除此之外,天璇跟天玑竟也在,见楚昭出来了,两人对视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一匹马打了个响鼻,楚昭抱着季淑走到那马儿跟前,翻身欲上马。

季淑说道:“我自己能骑马。”楚昭垂眸看她一眼,黑暗里头,季淑竟能看清这双眼睛,寒浸浸地,季淑心中一叹,便没有再说什么。

天璇天玑两个就在前头,楚昭抱着季淑上了其中一匹,另外那一匹马就乖乖地跟在后头,几人极快地又回到客栈。

此刻客栈里头已经一片平静,天权跟开阳摇光三个在外头站着,见楚昭回来,小心迎了进去,楚昭不作停留,边走边淡淡地说道:“大家各自安歇。”只说这句,便径直抱着季淑往楼上去。

四人面面相觑,也都无话,便叫了饭菜来,自吃了些。

且说楚昭抱着季淑上了楼,那掌柜的早派小二上来带路,领了楚昭进了一间房,便急忙又退了出来。

楚昭将季淑放在床上,就打量她的脸,季淑觉得他的神情有些异样,就转开头去,心里有些忐忑。

楚昭缓缓将季淑肩头握了,忽地用力,将她身上衣裳撕了开来,季淑吃了一惊,急忙伸手握住衣裳,道:“你做什么?”

楚昭却只望着她肩膀上一道被藤蔓划出的血痕,伤痕在那玉色的肌肤之上,格外触目惊心。

楚昭一声不吭,又往下看,把季淑的腿抬起来,就将她的裙子撩起。

季淑的裙摆上还沾着些草叶跟些扎人的植物,楚昭用力撕了一把,只听得嘶啦几声,那裙子便裂开,季淑叫道:“喂!你疯了?”楚昭不理,只握着她的小腿,把她绢裤轻轻挽起,就算还未曾挽起裤腿,也都看到,那绢裤下摆上被血染得一塌糊涂,挽起来后,却见腿弯上被藤蔓划出一道血口子,血还在流。

季淑原本没看见,这样一看,也觉得吃惊,方才因一直分心警惕楚昭,只觉得有三分痛,也没在意,此刻一看,就有了十分痛,顿时皱眉,道:“啊,伤的好厉害,我会不会变作残疾之人。”

楚昭转头看她一眼,季淑道:“好痛啊,你别给我动。”楚昭双眉皱着,那手握成拳,握起又松开,最终将季淑放开,一言不发出去了。

季淑见楚昭关门出去,才松了口气,想到方才黑暗之中他那眼神,兀自有些心有余悸,幸好他未曾乱来。

季淑出了会儿神,就想把自己的伤处置一下,正龇牙咧嘴地将裤腿卷高了一点,就听见门被打开,季淑抬头,却见是楚昭去而复返。

季淑一惊,问道:“你……又回来做什么?”楚昭不言语,只是默默地过来,季淑本能地想退后,楚昭握着她的腿,向这边一拉,季淑叫道:“喂!”楚昭说道:“别动。”季淑这才看到他手中握着几瓶子东西,此刻尽数放在床上。

季淑心里虽忐忑,却不再言语。

楚昭把她碎了的裙子撕开,扔在一边,季淑本觉得有些不自在,可在现代她穿裤子穿惯了,倒也不觉得怎样,横竖撕了裙子还有裤子,裤子撕了一半,可以当短裤穿,只是守着这男人,总觉得有些不安。

片刻有人敲门进来,竟是摇光,端了一盆热热的水,里头放着块干净帕子,将热水放在桌上,又小声道:“天枢,要是有什么吩咐,我就在外头。”楚昭头也不抬,说道:“嗯。”

摇光便低头出外。

楚昭起身,拧干了帕子过来,季淑将他拦住,说道:“我自己来就行。”楚昭不理会,反而将人一把抱过来,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就去擦她脸上的伤,季淑这才知道自己脸上也伤到了,一怔之下,便闭了双眸,任由他去。

楚昭慢慢地替她擦完脸上那伤口,便往下,握了她的手腕,替她擦手肘跟臂上的,季淑有些疼,便只忍着,又不能乱动,此刻她宛如缩在他的怀中一般,一动就会碰到他。

楚昭垂眸打量她脸色,却见她额头上见了汗,咬着牙,那模样便又是倔强又是可怜地。

楚昭不动声色地,最后便去擦季淑腿上的伤,这才是最要命的,季淑疼得嘶嘶发声,又往后抽那腿,奈何楚昭的手宛如铁铸地一般,季淑动弹不得,只好忍痛,泪只在眼睛里打转。

楚昭擦好了她腿上的伤,便把毛巾扔进热水里头,刹那间水都染红了,楚昭便从瓶子里倒了药出来,替季淑上药,又是好一番痛疼折磨,季淑几乎没疼得晕过去,几次缩手缩脚却被楚昭制止,只好生生忍痛。

如此足足忙了小半个时辰,才弄好了。

楚昭将那药瓶子盖了,道:“身上怎么样?”季淑吓了一跳,道:“没什么事,好好地。”楚昭说道:“给我看看。”季淑说道:“你休想。”楚昭将她擒住,问道:“休想?”季淑一怔,却见他狠狠地盯着自己,那种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

两人靠得极近,季淑说道:“你有话就说,瞪什么?”楚昭说道:“我说的,你肯听么?”季淑道:“你不说怎知道我不会听?”楚昭道:“你肯听?却挑拨那些人来捣乱然后偷偷逃了?”季淑说道:“是因为你不说我才走的,你不要恶人先告状,对了,”她望着楚昭,忽地一笑,说道,“不过你根本就不打算跟我说,就算说了,我又怎么知道你说的会是实话,——在上官府的时候,你问我能不能跟你走,实际上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问我的意见,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带我走,是不是?”

楚昭垂眸,说道:“是。”

季淑哈哈笑了两声,道:“如今你还来指责我?我逃又如何?还不是你逼的?我以为你是忠实可靠的黑背狼狗,没想到你竟然是一只狼!”

楚昭说道:“我是狗也好,是狼也罢,我说过不会伤害你,你自己不也是厌了留在上官府么?”

季淑说道:“我要留要走,我自己决定,我不喜欢有别人来左右我的人生!”

楚昭说道:“所以你怎样也要逃么?”季淑说道:“你不用问我,你自也该记得,我曾说过我讨厌被人骗的感觉,尤其是被我……”她欲言又止,转开头去,说道:“你现在放我回去还来得及。”

楚昭说道:“倘若我不放呢?”季淑说道:“总之我一定要回去!”楚昭道:“大奶奶……”季淑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奶奶么,你当我是什么?……你这样威风,这样能耐,要多少女人不能够?你何必要缠着我?还是说,——你非要我跟着你,底下还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楚昭神色一变,季淑心头发冷,望着他,问道:“被我说中了么?”楚昭说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气,你自管说。”季淑气道:“我跟你没有好说的了,只最后再说一句……楚昭,你别逼我恨你,你现在放我回去还来得及。”

楚昭说道:“除了这个,我什么都应承你。”季淑怒道:“你去死,你这混蛋!无赖!”楚昭将她的手捉住,道:“大奶奶。”季淑说道:“你根本没当我是!”楚昭道:“淑儿。”季淑一怔,而后怒道:“你更没资格这么叫我,放手!”楚昭却仍唤:“淑儿。”季淑刚要再骂,楚昭将她一抱,低头压下。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第二章,么么哈:)

嗯呢,楚小昭发坏了,使劲抽他抽他抽他

含笑:搴帏跛客相迎处

正文含笑:搴帏跛客相迎处含笑:搴帏跛客相迎处

季淑吃了一惊,双眸瞪大,还想要挣扎,可是却分毫都不能动,楚昭这厮简直如个自动的人肉捆绑机一般,且又充满了技巧,竟没有碰到季淑的伤处,却将她压得气衰力竭。

楚昭含着那花瓣儿似的双唇,气息咻咻,吻得缠绵热烈,像要把人吞了,季淑挣了会儿,终究无能为力,只任凭楚昭纠缠着,虽然在脑中极力催眠自己是被一只狗在舔着自己,可是狗儿是不会把舌头也探进来的,加上他身上有种极特殊的味道,并不难闻,却似会让人骨软,将季淑包围其中,好像置身深潭,越沉越远。

季淑一边拼命说服自己不用在乎,一边却又觉得这厮的动作简直是在招火……无可奈何,只好死忍,心怦怦乱跳,好像要心悸过度而亡,终于撑到他主动停止。

季淑只觉得自己浑身火热,像是一块儿刚被烧过的炭,浑身散发着炙热的气息,此刻若是有水浇过来,定会发出嗤啦一声,冒出白色水汽。

季淑含羞带怒地瞪了楚昭片刻,才道:“放手!”楚昭看她脸颊红扑扑地,眼中水光烁烁,偏生怒意勃发之态,甚是可爱,便一笑,果真将手抬起。

季淑回手捂着自己嘴唇,又用力擦了擦,一时说不出其他话来,楚昭瞧着她的唇瓣,此刻真是娇艳欲滴,便将她的手握了,道:“再擦就伤了。”便将她牢牢抱着,硬实坚韧地身子贴在季淑身上。

季淑身着单衣,衣不遮体,更觉得难受,只好挣开手去,闷闷说道:“用你管?滚开。”

楚昭反将季淑抱得更紧了,那股热乎乎的古怪的感觉袭上心头缠绕全身,季淑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楚昭却又重新将她的手握住,垂眸望着她,道:“淑儿,你不愿我这么唤你么?”季淑冷道:“你不如还唤我大奶奶好些。”楚昭道:“那个不好。”他思忖片刻,道:“不如我唤你小花好么?”

季淑一惊,转头看向楚昭,问道:“你说、说什么?”楚昭打量她面色,道:“你喜欢这个,对么?”

季淑心头惊疑,犹豫片刻,试探问道:“你打哪里听来的?……你偷听的?”

楚昭说道:“偷听?谁还如此叫过你么?……这我自己心里头想的。”

季淑道:“骗我?”楚昭说道:“骗你作甚,本是想叫你淑儿的,你不喜欢……才又想了这个。”

季淑心头发酸,却道:“这个更不喜欢,不许叫。”楚昭看了她片刻,将她抱了抱,伸腿压住她的腿,道:“我知道,你喜欢的。”季淑道:“不喜欢。”楚昭说道:“喜欢。我看得出。”季淑说道:“总之不许叫,你敢叫的话……”楚昭低低一笑,凑过来在她脸颊上亲了口,道:“如何?小花……”他将声音放得极低,季淑从没有想到他的声音竟能如此魅惑,或许是她对“小花”这个称呼实在太过敏感,当楚昭压低声音又略微拉长点儿叫她这一声的时候,季淑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呼吸好像亦静止在此刻,灵魂却轻轻颤抖,而眼睛发酸发涨,呆呆怔怔地,连反击的话都忘了。

楚昭望着她的模样,便知道自己是对了,手轻轻摸过季淑的脸颊,手指在她脸上那伤处停了停,道:“我知道你在上京那里,放不下之人,不是上官直。”

季淑回过神来,急忙眨了眨眼,将那股奇异的感觉挥去,便看楚昭。

楚昭道:“你放不下之人,是花相,对么?”

季淑咽了口唾沫,道:“你想说什么?”

楚昭微微一笑,说道:“花相是个人物,你若是担忧他的安危,是不必的,你若是想……回到他身边儿……将来也有机会,何况,花相也已经派人来找你了。”

季淑屏住呼吸,有些紧张,说道:“爹爹派人来找我?他们会找到我么?”

楚昭见她担忧的样子,分外可爱,便凑上来又亲了口,道:“我说过,花相是个人物,我……咳,总之,迟早是会察觉你的踪迹的。”

季淑心头一喜,却又极快皱眉,警觉地看着楚昭,说道:“你怎么会跟我说这个?你……你有何用意?”

楚昭说道:“我同你说这个,因我知道你会担心这个,说出来叫你安心。”

季淑望着他带笑的双眸,忽地问道:“我看还有一个原因。”

楚昭道:“什么?”

季淑慢慢说道:“恐怕你知道我爹爹是找不到我的,或许……就算知道我在你这里,要救我出去也难,对不对?”

楚昭眼中笑意加深,说道:“淑儿,你不用这么多心……不过……”

季淑道:“不过什么?”

楚昭叹道:“没什么,我只想跟你说,以后别再逃了,像是今日,吃了这些皮肉之苦,还是轻的,若是遇到了歹人,又或者虎狼,我未曾及时赶到,又如何是好?”

季淑不屑一顾,说道:“假惺惺地,你是怕我有了三长两短,便影响你的谋划么?”

楚昭眸色微微一沉,片刻却又一笑,说道:“你这样说,倒也好,起码比先前说我只垂涎你的美色要好些罢。”

季淑一怔,而后哼道:“你肯对我说这些,就是铁了心地不愿放了我了?”

楚昭道:“嗯……我好不容易将人抢出来,又怎么能再轻易送回去。”

季淑无法,沉吟片刻,便道:“你休要后悔。”

楚昭说道:“我此生从不做会令自己后悔之事,这件,更是如此。”他说完之后,便又轻吻季淑脸颊,手也顺着她肩头往下滑去,季淑伸手推向他胸口,道:“你这臭流氓,别乱动!”

楚昭一怔,便笑着将季淑拥住,道:“我若要乱动,还需等到这时?委实是你今日气到我了,本来我也知道你挑拨那些人的意思,我也并未将些区区匪类放在眼里,谁知道中途杀出那个讨嫌的西罗人来……坏了我的好事。”

季淑冷笑说道:“原来你是太过自信,栽了跟头又气不忿了。”

楚昭说道:“我并非气你趁乱逃了,只是气你素来聪明,怎么今日却做这种蠢笨之事,逃不过,就要认命,似你这般,只是自己吃尽皮肉苦楚。”

季淑瞠目结舌,说道:“认你的大头鬼!你的脸皮倒是厚的令人匪夷所思,居然说我逃得蠢笨,那你说说,何为聪明的逃法儿?”

楚昭笑道:“你跟我跟久了,便自会知道。只是我不妨同你说,若论起荒漠追踪,山野伏击这些,是我的出身行事,别说你这般娇滴滴的深宅女子,就连是久经于此的老道之人也逃不出我的双眼双手,故而我叫你别再如此贸然行事了,只是白费力气。”

季淑气的冷笑,说道:“行,你能耐,那叫你说的,我落入你的手里,就要乖乖地坐以待毙就行了?总归怎么逃都是成不了的?”

楚昭说道:“坐以待毙?我对你有恁么坏么?只是,我虽不怕你逃,却恨你如今日一般伤到自个儿。”他说到这里,便凑过来,在季淑唇上亲过,季淑将他推开,怒道:“你别总是动手动脚的。”楚昭说道:“小花……”季淑一怔,楚昭却趁机又凑过来,手也滑过她的肩头,将那残存的衣裳轻轻一扯,季淑一震,道:“楚昭!”

楚昭俯身,一寸一寸吻落下去,季淑胸口起伏不定,感觉他的手探上胸前,用力揉捏了两下,身子也压重了几分,季淑无法动弹,她自知不好,慌乱之中灵机一动,便叫道:“好疼啊!”

楚昭一怔,便果然停了动作,抬头看向季淑,季淑皱眉道:“你这混蛋,你弄的我的伤口疼了!”

楚昭惊了惊,急忙来看她臂上的伤,见无什么大碍,就又低头去看她的脚腕,季淑趁机缩起身子,坐了起来,说道:“我宁肯你痛快点杀了我,也不想被这么羞辱,你当我是什么?我如今还是上官家的人!你总是这样像什么!”

楚昭见她伤口上渗着血,也未及说其他,只道:“对不住,我一时……”季淑说道:“我很累,我要休息,你出去!”楚昭说道:“小花,叫我留下好么?”季淑道:“别这么叫我,你出去,我不要同你一块。”楚昭道:“我留下,不会对你做什么。”季淑说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说这样的谎话,你还不如就立刻扑过来直接了当些!”

楚昭啼笑皆非,却是不恼,听季淑说罢,就伸手将她抱过来,动作却是轻柔许多,道:“我说不会动你便不会,何况这不是时候,我方才一时忘乎所以了,你别怪……”

季淑被他牢牢地抱着,见他软硬不吃的,反陪好话,她也没了法子,又怕惹怒了他,他真个就不顾一切,就叹口气,说道:“楚昭,你说话算话,别让我看低了你。”楚昭道:“行啦,睡罢。”在季淑脸上香了香,又将身子望她身上靠了靠,手上一挥,桌上的蜡烛竟然无声而灭,季淑吃惊地叫了声,黑暗里楚昭笑道:“行了,有我在,安心睡罢。”

季淑道:“有你在我才安心不了。”话虽如此,到底是困了,硬撑了会儿,便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季淑醒来,却不见了楚昭,她急忙检视身上,却见那残存的衣物尚算完整,也没其他异样感觉,季淑松了口气。片刻,摇光送了一套衣裳来,却是男装,道:“这地方偏僻,没店铺,这一套是店家小儿的,干净未穿过的,娘子委屈些。”

季淑正愁没衣物穿,当下便将那套衣裳穿上了身,想必那店家的儿子也十几岁,她生的娇小,穿上倒极为合身。

季淑身上腿上有伤,就撑着下地,洗了脸,把头发简单地挽了个男子的发髻,便要往外走,正出门,就见楚昭迎面而来,见了她,便意味深长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