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双脚被人一把死命抱住了。
曹保雄咬牙扭头,只看到侄儿曹三万匍匐在地,一把惊恐的抱着他的双腿,哭得稀里哗啦道:“不要,叔,别···别杀人,我···我不敢坐牢···”
曹保雄狠狠踹了他一脚咬牙道:“没用的东西,合该你讨不到媳妇儿。”
说完,呸了两下,只用力的呼出一口气,缓了缓情绪后,指了指身后衣衫不整的人冲对面的人道:“这婊、子很快就是咱们曹家的人了,她被她父母卖给了咱们曹家,咱们曹家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你即便是告到政府,也没人管得了咱们家的家事儿!”
说完,转身就去拉扯徐思娣,咬牙道:“走,臭婊、子,跟老子回家!”
此时,徐思娣已经慢慢清醒过来了,她趁他们不注意快速的爬了起来,缩到一旁的角落里,身上的衣服全都被撕烂了,她用力的抱着双臂,裹着裸露的地方,正要向那个小青年跑去,忽而见曹保雄要来抓他,边往后退,便伸腿直往他身上胡乱踢踹道:“你放开我,放开我,陆然哥哥,救我!”
听到徐思娣的呼救,曹保雄动作一顿,只一把抓住徐思娣的头发,扭头眯着眼看着身后的陆然道:“你们认识?”
这时,只见陆然松开了手里的书包,脱了身上的衬衣快速的走了过去,一把将衬衣搭在徐思娣身上,抬眼看着曹保雄道:“这是我妹子。”
顿了顿,又道:“只要她一天没嫁到你们曹家,就一天不是你们曹家的人。”
说完,伸手一拉,将徐思娣从曹保雄手里拉了过来,没有去看曹保雄,而是转而去看他身后的曹三万道:“你看上去是好人,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一件错事悔恨一辈子,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陆然话语一停,只见那个又矮又黑又瘦的曹三万忽然崩溃大哭了起来,只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巴掌道:“我···我我不是人。”
说完,又朝着徐思娣的方向用力一跪,狠磕了几个头道:“对···对不起。”
说完,连看都不敢再看徐思娣一眼,失魂落魄的跑出了林子。
曹保雄冲着他的背影骂骂咧咧道:“孬种,没用的东西,你就等着让咱们曹家断子绝孙吧。”
说完,扭头恶狠狠的盯着陆然及徐思娣,握紧了棍棒指着陆然一字一句道:“陆然?陆家的吧,姓陆的,老子告诉你,别以为你进城上了大学就翻身了,这个世界是用钱说话的,徐家已经收了咱们曹家的钱,即便今天没有得手,将来这小婊、子嫁到咱们曹家老子也不会放过她!”
恐吓一番后,曹保雄气急败坏的去了。
人都走了后,徐思娣双腿一软,整个身子直往下滑。
陆然一把将人扶住,低头,看到她一身衣衫不整,一脸失魂落魄,微微抿了抿嘴,不由拉着衬衣替她将身子裹紧了,却不料徐思娣整个身子一抖,一脸惊恐的躲开了,片刻后,只将整个身子卷缩成一团,紧紧抱着双腿,将脸埋在膝盖上崩溃的大哭了起来。
此时,头顶上的天空是蓝色的,万里晴空,一片湛蓝。
这个世界本该是美好的啊!
这天,陆然直接将徐思娣领回了他家,一路上,两人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陆然什么也没有多问,不用多问,从刚才那番话里,他早已经猜到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惊讶,也丝毫不觉得惊讶,这样的一幕,其实早就猜到了,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回到陆家后,尤是好脾气的孟连英都气得恨不得跑到徐家破口大骂一场才好,这个世界上的父母千千万,她就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狼心狗肺的,竟然如此糟践自己的亲骨肉,可是,看到那孩子那可怜的模样,孟连英只咬牙忍住了,这几天,孟连英母子两人什么也没说,没敢打扰,就待在屋子里默默陪着徐思娣。
徐思娣在陆家住了三天,睡了三天三夜,除了吃饭,没有露过面,到了第四天后终于出门了,整个人瘦成了皮包骨,情绪看上去倒是恢复过来了,照常跟孟连英、陆然说话,照常说笑,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孟连英当着面没说什么,背地里却忍不住红了眼。
吃过早饭后,徐思娣收拾好书包,冲孟连英道:“婶婶,我该回去了,这些日子打搅了。”
顿了顿,又对陆然道:“谢谢你,陆然哥哥。”
说完,背着书包就要走。
孟连英劝都劝不住,徐思娣只两眼空洞道:“总该是要回去的。”
陆然却一把将人拦住了,只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淡淡道:“你等会儿。”
徐思娣缓缓转过身。
陆然道:“我将你爸妈叫过来了,一会儿你进屋待着就是,别出来。”
徐思娣微微一愣,正发愣间,只看到两个恶心的身影从坡下上来了。
徐思娣双手握得紧紧地。
孟连英忙将她拉进了屋。
屋子里,孟连英给她倒了杯茶。
屋子外,传来蒋红眉尖锐的质问声,问陆然凭什么管她们家的闲事儿,让他们陆家将人交出来,她刁难又泼辣,好像声音大没理也能够成了有理似的,没多久,陆然清冷的声音冷不丁传了进来——
“你们就不怕将人逼死,闹到最后人财两空么?”
陆然话音一落,外头静了一阵。
过了良久,只听到蒋红眉道:“要死也给我死到曹家去。”
陆然冷笑道:“就不怕曹家将尸体给你们送回来。”
然后,外面终于彻底没声音了。
就那样安静了好几分钟,安静到以为外面的人都消失了,却又听到陆然的声音不慌不忙的传了过来:“我马上上大二了,除了上大学第一学期的学费生活费是村子里凑的,第二学所有的钱都是我自己赚的,今年暑假我在海市实习,接了一个项目设计,这个设计只要做两个月,酬劳有两万块,我现在大一才刚念完,等我将来毕业后一年的工资最少二十万起,请注意,是最少!”
陆然漫不经心道。
没一会儿就听到了蒋红眉与徐启良瞠目结舌的声音在屋子里回响,过了良久,只听到徐启良张口结舌道:“二···二十万?”
问完,还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蒋红眉似乎还有些理智,过了好半晌,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阴阳怪气道:“你跟我们说这些是个什么意思?”
陆然淡淡道:“我是觉得你们两个太过鼠目寸光了,我的意思是,我既然可以赚到这么多钱,将来你们女儿也可以。”
陆然说完,话语一停,瞥了对方一眼,又继续缓缓道:“你们现在竟然为了区区一万块的彩礼放弃将来的二十万、二百万,甚至更多,岂不是愚不可及,一万块钱现在能够干什么,最多不过给天宝建间房将来好给他娶媳妇儿用,可是一万块总有花完的时候,如果多等上两年,等你们女儿大学毕业后,你们不但可以给他在山上建房子,将来你们还能到镇上买房子,去海市买房子,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你们知道么?电视里那样的高楼大厦你们见过么,这一辈子你们都见不着,可是,你们的女儿可以做到!”
陆然给徐氏夫妇画了一张大饼。
009
徐启良夫妇听了这番话后满脸胀红,两人面露贪婪之色。
陆然见状又趁机下了一剂猛药道:“更何况,现在你们女儿马上就要上高三了,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况且将来无论是高中还是大学,学费自有乡亲们凑,生活费也不用你们负担,你们不用费一分钱,将来即可坐享其成,这样稳赚不赔的买卖只有愚蠢的人才会拒绝,再者,退一万步来讲,即便将来你们女儿没有我今天描述的这样优秀,你们也不会有任何损失,不是么,不过是将今天的这番举动推迟几年而已。”
陆然说完,忽然抬起双眼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徐启良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不是很喜欢赌么,这副稳赢不输的局,敢赌吗?”
陆然双目淡然。
徐启良却听得热血沸腾,当即一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双目赤红,一脸炙热的盯着陆然道:“赌,有什么不敢赌的,这可是老子这辈子赌的最大的一局,爽快,就这么定了!”
徐启良激动连连。
蒋红眉却拉了他一把,犹豫道:“可是咱们都收了曹家的钱了怎么办,难不成全给退回去?”又道:“你要是反悔,曹家不会善罢甘休的?”
徐启良此时正在兴头上,压根顾不了那么多,大手一挥,举着自己的一只手道:“大不了剁了老子这只手,哼,咱们徐家曾经可是黑糜峰的大户,自打咱们那个死鬼老爹走后,这些年老子遭了多少白眼,受了多少嘲笑,如今有了咱们闺女,哼,今后,我徐三可要挺直了腰杆做人,我定要让我那几个白眼狼哥哥将肠子都悔出来!”
徐启良整个人处在亢奋状态,完全被陆然的这一番说辞给说服了,然而蒋红眉却始终愁眉不展,她顾忌曹家,也隐隐有些不大相信陆然的话。
一年二十万甚至二百万对于她们这些常年身居在深山老林里的妇女来讲根本就是天荒夜谈的一件事儿,眼看着徐启良一手拍板,兴冲冲的起身就要往回走,蒋红眉却多留了一个心眼,始终不肯松口道:“女人自古就是比不了男人的,你陆然是咱们整个全奚县第一位举人老爷,可咱们那死丫头不同,她哪里有你那样的本事,若是将来咱们弟弟没用,赚不到什么钱,将来又将年纪耗大了,别说如今这一万块钱的彩礼收不着,将来若是拖到了连咱们家即便是添上嫁妆怕也找不到婆家的年纪又该如何是好,那岂不是成了一桩赔本的买卖,不行,不行,我还得好好琢磨琢磨···”
蒋红眉嘴上这样说着,双眼却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陆然,似乎是希望对方能够给她个十足的保证才能安心似的。
陆然挑眉盯着他,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嘴上却道:“如果将来果真到了那一步,彩礼我来出,人我娶了,行么?”
听到这里,蒋红眉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有陆然这句话,那将来可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了。
至于后面双方都说了些什么,那对夫妻什么时候走的,徐思娣已经完全不清楚了,她整个人彻底呆愣住了,耳朵里嗡嗡作响,许久许久都没有缓过神来,耳边似乎久久回荡着那句:“彩礼我来出,人我来娶,行么?”
这句话,是徐思娣自出生这十六年以来所收获到的最大温暖。
尽管,徐思娣心里清楚明白,这句话不过是一番迂回的说辞,却丝毫不影响这句话的内容,以及说这句话的这个人在她心目中的影响与地位,不仅仅是一时,而是未来一生。
徐家夫妻二人是她的亲生父母,而陆然,陆家一家却是她的再生父母。
那天之后的所有事情全部都被陆然安排好了。
在她混乱混沌的那三天里,他早已经替她规划好了她今后的人生。
那天就像是做梦似的,徐思娣她先是被陆然直接送下了山,陆然要返回海市,顺道亲自将她送到了学校,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怎么跟任敏沟通的,一回到学校任敏就直接将她接到了宿舍楼下的一间小阁楼里,那里是一间五六平方的小隔断,右上角位置有个小窗子。
小隔断紧挨着宿管阿姨的宿舍,原本是一件废弃的杂物间,现在被清理干净了,里面摆了一张床,一张书桌,这里以后就是她的专属宿舍了,哪怕放假了,哪怕学生宿舍关门了,她都可以住进来,一直住到高三毕业。
也就意味着从下山那天开始一直到高考,她再也不用上山回家了,不用继续受到徐氏夫妇的苛待,不用在上学放假的途中战战兢兢,遭受歹人的跟踪迫害,她终于有了一个专属她个人的小窝,她终于可以清清静静的学习了。
在这整整一年的时间里,任敏从来没有对她的家庭,对她的私生活多问过半句,除了关心她的学习就是监督她的学习,而她的学费,生活费也丝毫不用她操任何心,每个月准时准点寄到了她的手里,这些所有的事情,种种种种,徐思娣全部都看在了眼里,可是,她也完全没有张嘴多问多说多承诺半个字眼,她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是徒劳,她这一年里唯一的任务就是努力努力再努力。
一年后的徐思娣以为她会紧张,会惶恐,会害怕,可是令人诧异的是真正到了那个时候,她反而彻底的平静了下来,那一年她平和而淡然的参加完那一年的高考。
据说那一年的高考试卷极难,因教学条件、师资力量及见识等种种原因,徐思娣的英语听力发挥失常,及一道时事政治题目放弃作答,最终遗憾的以一分的分数差距落榜海大,成功被省级top2的Z大录取。
两大院校综合实力其实旗鼓相当,不过海大偏理,Z大重文,任敏十分满意高兴,整个学校也十分高兴激动,据说,因为全奚中学连续两年共有两位同学考上重点大学,继而得到了市教育局的重点表扬,也因此得到了上面的重视及肯定,从而导致全奚县在省内外再次成为了瞩目焦点,为今后全奚的脱贫发展起到了积极作用。
那年暑假,徐思娣在镇上的厂子里做活,两个月的时间她挣了一千二整,学校全体师生为她募捐了两千块,山上的村民为她攒了整整两千,她拿着那厚厚一沓血汗钱跟随陆然一起进了城,去了海市,开启了她的大学生活。
从此,她整个人宛若重生,她的人生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010
从全奚到海市要走山路,转巴士,再转巴士,再坐火车,全程耽误下来,需要整整两天的时间,他们凌晨五点就起来了,赶最早的一趟巴士,坐了半天的车到县里,又坐半天的车到市里,然后在市里住了一晚,再坐第二天的火车抵达海市,到海市时已经是第三天早上的事了。
徐思娣这十七年多以来,就高考时跟着学校一起去过县城里参加体检及高考,此后再也没有离开过全奚半步,她坐不了车,全程吐得昏天暗地,连胆汁都差点给吐了出来,就连坐火车都有些晕,到了海市,出了火车站时,只觉得城里的楼高耸入云,街道上的车来来往往,喇叭轰鸣声不断,街道上的行人密密麻麻,络绎不绝,而她立在火车站的广场上只觉得头脑一阵眩晕,立马又要吐了出来。
高楼倾斜而上,好像随时要倒塌了似的,街道上的路错综复杂,又是天桥,又是地下通道,若没有陆然送她过来,她竟无处下脚,这一刻,徐思娣紧紧抱着怀里的书包,人生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如此广大,而自己如此的渺小。
同时,看着眼前这座华丽而诺大的城市,徐思娣用力的握紧了拳头,她暗暗咬牙,她将来一定要努力在这座城市扎根生存,她再也不想回到那座贫瘠而压抑的大山了。
那天,陆然去叫出租车了,她就坐在行李上,忍着想吐的冲动,伸着手指冲着对面的那栋高楼一层一层的数啊数。
柏酒店,全省最大最有名的五星级酒店,就连徐思娣也曾听说过,以前她们班有个女孩子,成天吹嘘,说她姐姐在海市最大的五星级酒店上班,在里面当了领班,每个月工资有好几千,女孩子说这话时满脸骄傲自豪,每每徐思娣快要熬不下去的时候,就对自己说,如果考不上大学,她以后也要去城里的五星级酒店上班,那个酒店就是眼前的柏酒店,倒是有缘。
第一遍是36层。
第二遍是38层。
第三遍又是37层。
正准备数第四遍时,一个身穿白色球服的男孩子忽然走了过来,手里抱着一个篮球,微笑有礼的冲她问道:“这位同学,你也是新生么?哪个学校的?”
徐思娣缓缓抬头,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立在她的跟前,因为太阳光太大,对方刚好站在逆光的位置,她看不清对方的脸,只看到他头上戴着一个红色的棒球帽。
城里的男孩与大山里的男孩很不一样,穿着不一样,性格也不一样,他们自信,阳光,落落大方,跟电视里的一模一样。
只觉得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似的,徐思娣迟疑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对方见她一脸谨慎,顿时笑了笑,见她抬头,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忽而指着广场的莫个方位冲她道:“那什么,我···我是Z大的,那是我们学校的迎新队伍,除了我们学校的还有许多其他学校的,你是哪个学校的,每个学校都有专门负责接送的大巴,你如果刚来海市不熟悉的话可以坐大巴去学校。”
男孩一脸热情,许是见她一脸茫然的坐在行李堆上,特意过来帮忙的吧。
徐思娣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火车站广场两旁摆了整整齐齐的两排迎新队伍,每个学校搭建了一个诺大遮阳伞,伞下摆了两张课桌,伞下挂着一个红色的横幅,其中一个横幅上写着“热烈欢迎Z大新生入学”。
徐思娣盯着默默的看了许久,Z大迎新点的课桌上还坐着两个男孩一个女孩,许是这个与她搭话的是他们的同伴,徐思娣看过去的时候,其中一男一女也正好朝着她这边看过来,另外一个倚靠在椅子上在睡觉。
徐思娣见了心下微微一松,卸下了心弦,这才冲着这个男孩礼貌道:“我也是Z大的。”
“真的?”男孩一脸惊喜,立马要过来给她搬运行礼,比刚才更热情了,嘴上忙道着:“那我先帮你将东西搬过去吧,正好一会儿可以坐大巴回学校。”
徐思娣忙摆了摆手道:“不···不用了。”
对于对方的过分热情显然有些招架不住,她十分不适,犹豫了许久,只缓缓解释道:“那什么,真的不用了,我···我在等人。”
对方“啊”了一声,面上有些遗憾,不过过了片刻,又立马笑了笑,道:“那行,你要是有需要,可以随时到咱们迎新点来找我,我是大二体育系的宋明钰。”说完,想了想,又不死心的问道:“对了,你电话多少,可以···可以留个电话吗?”
徐思娣摇了摇头道:“我没电话。”
宋明钰边拍着球边有些遗憾的往迎新点走去。
人刚走近,段一鸣长臂一伸,勾着他的脖子一把将他整个人捞了过去,脸上笑得贼兮兮道:“怎么样,人肯定特土吧,瞧那样,又是桶又是盆的,一瞧就知道是哪个山沟沟里来的,你看看还穿了一件碎花衬衣,这是从民国来的吧,真是笑掉老子的大门牙了。”
段一鸣话音一落,旁边唯一的女孩王依依白了他一眼,冲宋明钰问道:“她是哪个学校的?是咱们学校的么?”
段一鸣道:“小地方的哪里考得上咱们学校,喏,是隔壁鸟大的吧?”
两人说完,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纷纷好奇朝着宋明钰看去,却见宋明钰抱着篮球魂不守舍的朝着广场中央直直看着,段一鸣伸手往他眼前挥了挥,道:“我靠,宋明钰,你傻了吧!”
直到这会儿宋明钰这才回过神来,一脚踹在段一鸣小腿肚子上,道:“你他娘的才傻了,S、B!”
说完,又抬眼往广场上徐思娣的方向瞧了一眼,眼神微微有些痴,过了片刻,推了推旁边正在睡觉的人一把,难得一本正经道:“老秦,事先声明,这个可是我先看上的,你可不许跟我抢。”
被叫做老秦的那人微微皱眉,不多时,缓缓睁开了眼,其他两个本来长得就够帅了,这个睡觉得一睁开眼,只见剑眉星目,俊朗帅气,头上还戴着一个黑色的发带,竟然比另外两个还要帅气几分,不过被人叫醒了,只隐隐有些不耐烦,一看就知道脾气不好,只见他眉头越蹙越紧,还没说话,就听到旁边的段一鸣就一脸夸张聒噪道:“我靠,宋明钰,你口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了,竟然看上了一个土妞!”
011
“蒋一鸣,你嘴巴放干净点,再BB,老子废了你信不信。”
宋明钰反手勾着蒋一鸣的脖子微微使了几分力,蒋一鸣瞬间胀红了脸,一脸夸张的喊道:“宋明钰,你谋杀啊,你个见色忘友的东西!”
两人闹腾着。
王依依见秦昊有些起床气,连忙给他递了一瓶水过去,偷偷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只缓缓开口解释道:“蒋一鸣刚才跟宋明钰打赌来着。”
十分钟前,蒋一鸣跟宋明钰打赌看哪个眼光好,谁从人群中一眼将新生辨认出来,输的人就去买烟,两个人跟一对扫描仪似的盯着广场,结果蒋一鸣忽然看到一个身影,指着道:“快看,广场中央坐着的那个土妞,火星来的罢,我靠,这年头真有这样的人啊,可千万别是咱们学校的,免得拉低了咱们学校的档次!”
宋明钰抢过他手里的望远镜望了过去,正好看到对方回头看了一眼,镜头里,她的侧脸一闪而过,宋明钰放下望远镜用自己的双眼探了探,片刻后,又举起了望远镜,嘴上微微赞道:“身高目测一米六九到一米七一,侧脸超正,背影也挺好看的,就是太瘦了。”
又扫了扫旁边的行李,实在寒碜,也确实有点土,宋明钰心道,嘴上没有说出来而已。
“你什么眼神?”蒋一鸣一把将望远镜夺了过去,他只看到一个身穿细碎花衬衣的背影,背上的内衣带微微凸起,看着廉价又土气。
还没来得及放下望远镜,镜头里,宋明钰那厮竟然抱着篮球巴巴跑了过去,蒋一鸣笑骂道:“我靠,还真是荤素不忌。”
结果没想到宋明钰这一去就失了魂了。
秦昊漫不经心的听着,打开水瓶喝了一口水,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王依依见他不感兴趣,心里有些开心。
这时,只见蒋一鸣跑了过来,将手搭在秦昊背后的椅子上,一脸兴冲冲的冲他道:“听说比苏可卿还正,我还挺好奇的,有那么夸张吗,老秦,咱俩要不要过去瞅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