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媳妇熬成婆!这一个熬字包含了多少辛酸眼泪?她现代一闺蜜,因为孩子不得不和婆婆凑合到一起,说起来那真是各种苦恼,用那闺蜜的话来说,就是再多的夫妻感情也都没了。

现代尚且如此,何况这个时代了。张氏那样的家世手段,不还被高老太太这么一个县城里出来的老太婆给折腾的没办法?当然,这不能说是张氏没有责任,可以现代人的观点来看,她又做错了什么?敬着捧着,不过是不想那么真心亲昵就是错?当然,这也是高老太太不够清楚,她相信南安王妃一定不是这样的,但不用去经历,就可以知道一定会有别的烦恼。何况南安王妃下面还有一个亲生儿子!

“我不能给你保证是什么时候分家。”朱抵直直的看着她,“但我能给你保证一定会尽快!”

安姐的头又慢慢的低了下去,她不是失望,而是她知道朱抵是认真的。这个时代讲究的是父母在不分家,虽然南安王的身体不太好,但看样子再撑个三五年还是没问题的,朱抵要分家,真的要做很大的努力,不光是家里的,还有朝中的,他说出这一句是真的在许诺,而不是忽悠她。

她看着自己的脚,下面踩着一个树枝的分叉,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一直觉得朱抵娶她是别有用心的,他们的这段婚姻就是将就的。她没有抱过太大的希望,可朱抵,却一直一直的在体贴她。

她咬了咬下唇,差点狗血的问出一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的院子在最南边,其实离正院挺远的。你平时就一早一晚去正院那边问个安就好了,院里的人免不了有各种情况的,你高兴用就用,不高兴用放到那儿就好。真烦闷呢,就说来找我……不好不好,还是我带你出来吧。”她长久不说话,又这个姿态朱抵免不了就误会了,在不能做什么保证的情况下,只有绞尽脑汁的想别的办法,“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十天里总能带你出来个四五天。咱们再在外面买个房子,其实我要大婚,圣上总要赐个庄子下来的。”

“……带一两次,你就烦了。”

“怎么会?”朱抵正说的有劲,听她这么说立刻瞪大了眼,“你不知道我最喜欢逛街了吗?”

安姐噗的一声笑了,抬起头斜着眼看他。此时夕阳只剩下最后一抹,她的目光在昏昏暗暗的光线里异常明亮,朱抵突然感到身体一颤,一时间竟有种说不出的口干舌燥。

他的眼神实在是太暴露了,安姐一开始是想调侃他的,但在这种目光下也不由得面红耳赤,心跳加快,不知怎么,手心都开始出汗。她吞了口口水,想要镇定一下,却不知怎么问出一句事后想起恨不得把自己埋了的话:“你看什么!”

“看你。”朱抵还是直直的看着她,几乎没有思忖的开口,“你、你真好看。”

轰的一下,安姐的脸红的就如同那最后一抹晚霞。有心想不理会吧,做不到,想大大方方的认了吧,更做不到。最后只有咬着牙,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她认为自己这一眼是包含各种威势的,落在朱二公子眼中,那就是各种风情。顿时,二公子觉得口更干了。他也是脑袋蒙蒙的,一时也想不到别的话,只有再重复一遍:“安妹妹,你真好看。”

“你有完没完,就会说这一句啊。”安姐咬了下唇,“你刚才说的,我可记住了,你要是以后反悔,我可不饶你!”

“啊?”

“看看,现在就忘了是吧?”

“啊啊?逛街的事啊,安妹妹交给我吧,这京城里,无论内城外城,东门西门,就没有我不熟悉的,到时候我带着你去到南门吃牛肉,北门吃猪蹄……那什么,你不讨厌猪蹄吧?”

“毛退干净了就行。”

“老王家的毛退的绝对干净,是一点点摘下来的。当然有时免不了也会有一两根,碰上这种的,你就交给我吧,你吃那没毛的。其实就算有毛,你也吃不出来的。”

安姐点了下头,随即又觉得不对,他们这是在说什么啊!

“还有老白家的牛肉,那是用老汤炖出来的,什么都不放都绝对鲜美!你要是嫌淡,就再刷上一层酱油,配着白面吃,那味道……”说到这里,他还吞了口口水,仿佛已经把那老白家的牛肉吃到了嘴里。安姐一脸黑线,朱二巴巴的来找她又把她拉到一棵树上,多暧昧多话本,说出去都可以排成戏来演了,可这怎么说着说着,就成了猪蹄牛肉?

是她长了一张吃货的脸吗?

朱抵说完了牛肉又说锅贴蒸饺,当说到江米甜酒的时候总算觉得自己说的不太对了,当下也停了下来,看了眼安姐的脸色:“总之,我以后一定会带你去的!”

安姐点了下头,有些高兴,可又有些不确定,男人谈恋爱时说的话哪能当真?她见过多少对婚前甜甜蜜蜜婚后恶语相向的?不说别人,就是她自己,早先不也听过太多甜言蜜语吗?男人说这话的时候也不见得就是想欺骗,可男人的热度总是持续不久。想到这里,她那些喜欢也就淡了几分,再看朱抵也就能平静对待了。

“好,我可记着了,你快走吧,天马上就要黑了呢。”

朱二同学本来正在兴头上,心还是火热的,突然听到这一句一下愣住了,他停了下:“妹妹,可是我说错话了吗?”

安姐摇摇头。

“那,就是你不喜欢江米甜酒?”

……

“要不好好的,你怎么变了脸?”

“我没有变脸。”

“就变了。”

“没有。”

“变了。”

……

安姐没有再说话,朱抵看了她一眼,咕哝道:“就是变了。”

安姐满脸黑线,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道:“朱公子朱将军,你不觉得咱们现在这个行为很不符合礼法吗?而且,咱们这个对话也很可笑吗?好吧,就算我变脸了,我为什么变,因为你该走了!”

朱抵的脸色一下变了,他看着安姐,安姐本来理直气壮,但在他的目光下也慢慢不安了起来。她不由得想朱抵过来也是关心她,而且他说的那些话也的确令人感动,她这么对他实在有些不太对。不过虽然这么想了,她一时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气氛一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不知过了多大一会儿,朱抵幽幽的叹了口气:“妹妹总是这样,面冷心热……好吧,我现在就走,不过妹妹要记得给我回信啊。”

安姐一下松了口气:“你到底走不走!”

“你先答应会给我回信。”

安姐看着他,朱抵也毫不示弱的看着她,最后还是安姐先败了下来:“好,我一会儿回去就给你写。”

朱抵没有说话,只是有些委屈的斜了她一眼,然后身体一缩就下了地,再之后就见他这一弯腰,那一拐,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安姐一怔,不由得愣了起来,就这么走了?就这么真走了?这是生气了?伤心了?还是难过了?但她不是答应给他写信了吗?好吧好吧,她早先的态度是差了些,但、但那不是有原因的吗?虽然她那原因是自己多想了,可是、可是……

安姐正想着,突然就看到前面的树一阵晃动,然后一张脸就冒了出来,一声尖叫差点破空而出,总算朱抵眼明手快捂住了她的嘴:“安妹妹,是我!”

安姐瞪着他。

“我松开手,你别叫啊。”

安姐继续瞪着他。

朱抵为难了,不知她这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想就这么捂着安姐的,可如果她再叫……他这边还再犹豫着,那边安姐两眼已经快冒出火了。她叫什么?如果不是他突然又冒出来她根本就不会叫!现在看到是他,她脑子出了问题才会叫呢!现在虽不能说深更半夜,但天都黑了,她这一嗓子下去不知会惹出什么事!

再捂!再捂,都要捂着她鼻子了!就在她准备放脚去踩的时候,那边朱抵终于小心翼翼的松开了手,看他那副样子,像是要随时再捂上去。安姐先磨了下牙,然后才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不是想到安妹妹你还在树上吗?这不是担心你下不来嘛。”

……安姐往下面看了一眼,估摸了一下高度:“我下的来。”

朱抵怀疑的看着她。

“好歹我也同叶娘子练了这么久的拳。”

朱抵继续怀疑的看着她。安姐也不管他了,干脆把裙子一塞,抱着树干就顺了下来。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份外刘畅,倒是把朱抵看的一愣,安姐有些得意的一仰头,也不看看她过去是做什么的。别说这种有地方下手的树了,就是一般的二层小楼都不在话下,虽然这段日子她没练习身手生疏了吧,但她的拳是白练的?

她是没他那本事高来高去忽隐忽现的,但也别太小看她了!

她正想着,那边朱抵也下来了,然后把她的裙子拉了下来:“以后别这样了,你真不想我碰你,我可以用腰带把你放下来的。”

安姐脸一黑,朱抵又道:“这次我是真的走了,你自己小心些,还有,有什么事也别光闷在心中,你对别人好,也要让别人知道啊。”

说完,他抬起了手,但在她脸边的时候又停了下来,最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过身,这一次,是真的离开了。看着那一片黑幕,安姐愣了好大一会儿。

待她回去的时候,冰琴已经急的跳脚了,一见她立刻就跳了过来:“我的好姑娘,你总算回来了,思烟姐姐都快吃了我呢!”

安姐一怔:“怎么了?”

“姑娘你出去也不带个人。”正说着那边思烟也过来了,“冰琴说你出去的时候天还亮着,可现在天都黑了呢。就算是在自己家吧,这也够令人担心的了,姨娘都说要打发人去找你了呢。姑娘你脸怎么这么红,是发烧了吗?”

“啊?”安姐摸了下自己的脸,思烟狐疑的看着她,“说起来,姑娘你刚才去做什么了?”

“就是出去走走,对了,我的粥呢,端上来吧。”这话思烟是不怎么信的,可见她不说也就罢了,当然心中免不了要嘀咕一句,姑娘是不是听了什么不该听的话。可这事她毕竟没有亲眼见到,也不好问。

虽然安姐只要了粥,厨房当然不会只做粥,又有两样小菜,另外还配了黄花菜猪肉蒸饺。安姐早先才听朱抵介绍过蒸饺,此时看着那碟子里白白嫩嫩的小东西真是百味陈杂。

用了饭,让人泡了玫瑰片,她想了想道:“去看看三姑娘睡了没,如果没有让她来我这儿一趟。”

静姐当然没睡,思烟去的时候她刚撒过闷气,听到思烟的话她就跟了过来,不过一来就如同吃了炮仗:“这大晚上的二姐找我来做什么?”

安姐看着她,噗的一笑:“没事,突然想你了。”

……

第163章

虽然还没有出伏,但一早一晚已有些凉意了。此时安姐就穿了件月白色的半袖,下面是一条浅绿色的暗花纱罗裙。面对静姐,她一手捧着玻璃杯,玻璃在这个时代虽然还是稀罕物,却已是富裕人家能用的。就是一般百姓,闺女出嫁或者儿子娶亲也会想法设法的弄一面小镜子,当然质量做工之类的是不用讲究了。

而像安姐,早先在江宁呆过,自己又做过海贸,就得了一套玻璃杯,那质量做工以后世的目光来看真是一般,但用来泡花茶却很有感觉。此时她一手捧着带着粉红色泽的长筒玻璃杯,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静姐,无意中就带出一抹奢侈的诱惑。静姐看在眼里,不由一呆:“什么?”

“你既然没睡,就过来一起喝杯茶吧。这个点我也不让你喝茶叶了,就喝点玫瑰水好了。”

她这边说着,那边思烟就又泡了一杯玫瑰水过来。静姐是个豁得出去的,当下就也上了贵妃榻:“到底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是不是也有人找你告状了。”

如果没有早先的那一次偷听,安姐也许还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不过现在就算知道,也要装做不知道,所以当下一怔:“什么?”

“没什么,你找我来干什么?”

“其实就是找你来聊聊天,不过也有点问题想问你。三妹妹,除了打拳你有什么特别感兴趣的事务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我突然发现三妹妹你也年龄不小了,这眨眼就到了要说亲的时候,要学些东西了。你若有什么感兴趣的,比如琴棋书画女红之类都可以说,我们试试看能不能找个好老师。”其实此时对女孩的才艺并没有什么要求,当然要会一些,可要说就需要多么精深那就是笑话了——男人们捧的才女往往出身风尘。不过安姐一直觉得有兴趣总归不是什么坏事,静姐若想学的话她是愿意帮着说服高老爷的。

静姐狐疑的看着她,弄不清她什么意思。是的,她其实是知道安姐是对她不错的,起码,杨氏母女对他们姐弟都没什么恶意,否则不说别的,就是她娘留下的那些东西就够扯皮的。库房里的东西是不说了,有张家在,就是高老爷也不好动。可那些庄子、铺子又怎么说?当然是会给他们兄妹的,但其中的收益呢?

她今年不过十四,又是要嫁出去的,怎么说都不会分太多,而轩哥更年幼。他父亲一句帮着照看,在现阶段张家也不会说什么。可这些东西现在都在他们姐弟手中。去年在庙里给她娘做完法事之后,这些东西当着张家人的面被分的清清楚楚的,虽然有些东西已经和早先不一样了,但那显然不是杨氏母女的关系。因此就连马姨娘过后也对叹道:“想不道那杨氏倒是个有骨气的。不过你也要小心她们以后从你们这里挖银子,这一点你和轩哥可一定要仔细了!”

她当时还郑重其事的点了头,但这么久过去,杨氏母女都没有这方面的迹象,反而是张家的一些人,打着各种旗号过来过。

不过要让她承认安姐的好,她又有些过不去。

安姐等了片刻,见她不答话,又道:“你没有什么想学的吗?”

“没有。”

“既如此,你就学着管家吧。”

静姐一怔,安姐道:“我姨娘年纪大了,对管家不是太有心力。而你,不管是在家中还是将来嫁出去,总是要会这些的,现在就跟着学学吧。”

“你让我学管家?”静姐一副你没问题的表情看着她,安姐知道她怎么想的,心中好笑,却一本正经的道,“这些就算你没意愿,也是要学的啊。你要是有别的事情吧,我也不勉强你,但我看你也怪闲的。明天你把时间安排一下,就过来跟着学吧。”

这要在别的时候,静姐一定已经跳出来反驳了,但现在她脑子晕乎乎的,满脑子都是安姐竟然让她管家这个惊天大消息!管家啊,主持中馈啊,要说她做为嫡女本是该跟在张氏身边学了。但张氏已经去了这么久,杨氏又管了好几年的家,所以不管是她还是张家都没想过伸这个手——再看朱抵不顺眼,他们也知道形式比人强,没必要因为这么一个小事而得罪人,何况他们也不认为静姐是这个料。

而照静姐来看,打理张氏留下来的那些东西已经够苦恼的了——同时也够满足了,倒是没去想再争什么。可现在,安姐竟说让她管家!虽然她没有想过,也知道其中的份量。一时间她有些怀疑安姐是在开玩笑,可她那样子又实在不像。

就这样,静姐晕晕乎乎的回去了,第二天一早就找到了郑妈妈,郑妈妈也没想到安姐会主动提这个,当下不免有几分感慨:“三姑娘,二姑娘这是真真为你好,你好好去学吧。”

“……妈妈,我总觉得这不像是真的。”

“是真是假,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自然是真的,虽然一开始没同杨氏商量过,但安姐知道她的性子,也知道她对这个管家其实是有些惴惴的。早先在江宁还罢了,来到京城,杨氏总免不了为自己的身份自卑,管起家来也有些没底气。安姐因此事也和她聊过,她自己也说不明白:“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就是一来到这京里,总觉得处处都受约束,就怕自己做不好呢。”

安姐过后分析,觉得一,可能是因为杨氏留下的影子太深;二,则是高老爷的官职不够大。

在江宁,高老爷可以说就是最大的官,她就算是个妾也没什么好畏惧的。而在这京里,高老爷真不算什么,杨氏也就畏手畏脚了。别的不说,她一个妾主持中馈,总是有些底气不足的。从她的话音里安姐能够听出,她一方面舍不得离开她,另一方面对去广州也是有一定的向往。不过真要让她选择,当然还是留在京里能时时见到她的好。

同样的,安姐也有些舍不得离开杨氏,但看现在的情况杨氏说不得是要一起去了,不说别的,就是主持中馈就要有人。何况杨氏同高老爷现在的感情还不错。

至于说培养静姐,倒没有别的什么目的。一是觉得是时候了,再怎么说静姐的年龄也到了,她再说不嫁人也不能当真;二来,原因就比较复杂了,这里面有一部分是因为轩哥,她真没想到这个弟弟在背后会这么维护她;二来也有些是因为朱抵——她都这么做了,静姐总不至于看不出她的用心吧,若她还是不识好歹,那她以后也可以不用搭理她了。

事实证明,静姐虽然蛮横了些霸道了些,却是知道好歹了。之后再看安姐,虽不至于恭恭敬敬,却总不是横眉冷对了,说起话来也比较正常了。

高老爷看到这些变化心中欣喜,对杨氏道:“我这辈子有三件得意的事:一,深受皇恩;二,得中探花;三,妻女皆优。二娘子,安丫头真是比一个哥儿都更令我有光彩啊。”

听他如此夸安姐,杨氏自然非常欣喜,不过就像天底下大多数的中国家长一样,在别人夸自己孩子的时候,总免不了要谦虚一二:“这丫头,就是性格太硬,以后到了南安王府,我真担心她……”

“不妨。女儿过的如何,一看命,二看运,三看自己的本事。咱们丫头本事是不缺的,而这运,我看也不差,那个朱抵对她总是好的,至于这命,就要看我的了,只要我受圣上重视,二丫头就算在王府也不会被人小看了!”说到这里,高老爷带着一股浓浓的自信,因为前不久固安帝又宣他进宫了,这一次固安帝没与他长谈,过后却派了个太监给他。

这太监姓王,已有六十多岁,在宫中已混到了一定地步。不过当朝对太监有严格规定,他虽然掌有一定权势,也不过吃好喝好用好,若说能向朝中伸手,别说他,他在宫中拜的爹爹爷爷都不成。而到了他这个年龄,也没有太大野心了,就想回老家过过安稳日子,同时看能不能收个族中弟子,好歹以后也能有个烧纸的。

而他的老家,正在广州。固安帝派他跟着高老爷,一是提前告诉他一些当地的风土人情;二来也算是个尚方宝剑,虽然王太监绝对没有尚方宝剑那么大的作用,但也是一个高老爷受重用的信号。

也的确如此,在王太监到高家的第一天,张家就沸腾了。张老爷等人一方面高兴一方面又莫名其妙——广州真不算是太好的地方,为什么圣上就这么重视?

而不管别人怎么想,高老爷是信心倍增,越发用功刻苦,就等着到广州大干一场呢。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到九月的时候安姐的嫁妆已经全部备齐。按照份例,她这样的庶女就是五千银子,因为她高嫁,本来定的是八千,而现在高老爷大手一挥,只是公中出的就到了一万五。除了早先打的家具收拾的铺盖,后面添的首饰,就是京里的一个小庄子了,这也是高老爷本身在京里唯二的一个庄子。

比起另外一个庄子,这个庄子还带温泉,因此冬天也能种一些瓜果蔬菜,是高家冬日有力的蔬菜补充。不说安姐,就是杨氏也没想到高老爷会这么大方,收的时候颇有些惴惴的:“这个庄子给安儿了,以后冬天家中用菜……”

“无妨,还有张氏早先的庄子,冬日里也会种瓜果的。”

杨氏皱着眉一副非常为难的样子,高老爷大手一挥:“你不用担心,第一,过了年咱们就去广州了,也吃不了这庄子里的菜了;二来,那庄子虽是张氏留下的,咱们总能优先采买吧,家里这点钱还是有的。至于静丫头会不会说嘴,她要是个懂事的就不会。以后要有人翻出这事,我也自有话等着,别的不说,安儿在江宁,就没少帮我的忙。钱财上以后也只会有更多的。”

江宁之后的联合,他自然是没少收干股的。

“可还有四姑娘……”

“那个孽障,你以后就不要提了。”虽然舒姐最近没惹什么事,高老爷提起她还是一肚子火,他几个子女,除了最小的留哥还看不出来,其他的要不就是异常能干的,比如安姐;要不就是异常忠烈的,比如心姐。静姐就算差点,到底没惹出过什么事;轩哥虽然弱了些,却是懂事的。就这么一个舒姐,却成了他的大污点,有时想起都会又恨又怕。恨的自然是舒姐的愚蠢,怕的则是若非朱抵对安姐情深,现在他高博荣还不知会成什么笑话呢!

“我早先是想把她嫁到老家的,现在看却是不成了。待咱们到了广州,就给她相看一户打发出去。若没意外,咱们是要在广州呆六年的,总能看顾一二,之后,就看她的造化了。”

他都这么说了,杨氏自然不会再多嘴,而除了这些,还有他们早些年在京城置办的产业。这些安姐本是想留给杨氏傍身,杨氏却怎么也要她带走:“傻孩子,嫁妆是什么?就是女人的脸面,要不是怕惹是非,我只担心给你的不够呢。至于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你父亲再不好总不会让我吃不上饭,何况,还有留哥呢!”

好说歹说,最后还是让安姐带走了。而除了这些静姐轩哥金氏高老太太都添了东西,高老太太的就两个镯子,说是玉的成色却极是普通,加在一起也不见得值一百两。倒是金氏添了一整套的红宝石头面,虽然做工一般,那宝石却是实打实的。轩哥现在手里没什么钱,却也靠过去的积累给她添了一小套头面,拿来的时候还非常不好意思,吭吭哧哧的保证以后定会拿好的大的过来。倒是静姐,大大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竟拿出了张氏留下的一间铺子,虽然只是个卖笔墨纸砚的小铺子,却是个实打实的商铺,做了这些年有固定客源也有固定盈利,倒是个细水长流的保证:“你别以为这是我给的,是我娘给的,我娘早说了,待你出嫁的时候,会个你添妆呢!”

第164章

在说这一句的时候静姐昂着头瞪着眼,如同一个骄傲的公主,只是眼中带着一些红丝,安姐笑着摸摸她的头:“待你出嫁,我也会给你添妆。”

静姐哼了一声,虽然没说出来,那神情却已经表明了——谁稀罕啊,随便你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安姐笑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日子一天天临近,高家越来越忙碌,哪怕是对安姐没什么好印象,不想管事的高老太太也不得不动起来。虽然那一天南安王府是主场地,可高家这边从上到下也要经过一番收拾。下人们也需要安排好,高老太太再想躲清静,这些也是躲不了的。何况还有三日后的归宁,再怎么着高老太太也不能不见朱抵。

杨氏忙的团团转,静姐跟在后面更是头晕眼花,最后郑妈妈和金氏都被拉了出来。前者是个讲规矩的,后者也是个管家能手,特别是金氏,本就有心讨好安姐,这种事当然事更加卖力。

这里面最清闲的反而事安姐了,她平时帮杨氏管家,现在却是不好再插手。最多也就是晚上算算账,核实一下各方面的开销。而这一算她也不由暗暗咂舌。现代都说婚结不起,可在这古代,花费也一样不少。不说给她的嫁妆,就是家中上下添新衣就是一大笔,还有从上到下的赏钱,此外还有新添的盘子,新补的漆,要摆的花、拉的绸缎,要放的鞭炮,撒的赏钱,林林总总加在一起竟也有上千两了!这还不算归宁时要置办的酒席。

安姐看的有些不安,说实在话她现在并不太在乎一两千两,这笔银子她也能拿得出来,她也知道高老爷不缺钱。就算江宁遭了灾,他离开时各方面的程仪也没少送。但现在是在京城啊,如此花销,不会有人弹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