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同莲姐见面是有正事,比起做生意,她拍马追不上莲姐,但比起远见,莲姐真要开航天飞机来追了——再怎么说,她也有这几百年的积累。现代对应试教育很有意见,什么摧残人性妨碍发展,可却给人灌输了一个世界的大体构架。就算安姐的历史学的不是多么好,也知道下面的几百年大概是怎么发展的。就算她没有刻意研究过明朝,也知道这其实是一个思想文化大爆发的时期,要知道这时候还有不少仁兄玩裸奔呢!

而且现代的各种营销促销手段,那真不是一般的眼花缭乱,她本身就处在这个圈子里,随便改装改装拿出一两个就够用了。因此引的莲姐这段时间频繁找她,有时并不是生意上的事,就是想同她聊聊天。这一切看在舒姐眼中,可不就是莲姐同她的感情更好,更有发展可能吗?

颖姐彻底无语了,刚要说什么,思烟又过来了,说舒姐又催了,还说什么如果安姐真忙,她也可以不过来打扰,可排骨汤一定要收下。安姐看了颖姐一眼,让思烟喊她进来了。

舒姐很快走了进来,她穿了身月白色的棉褙子,打扮的素素气气的,头发上就插了一朵黄色的小花。也没有带别的什么首饰,见了颖姐,她先亲热有礼的问好,又手快脚快的把自己的篮子提了上来,之后给她们一人盛了一碗汤,然后就告辞了。这一系列动作实在不是一般的快,待她走了颖姐才回过神:“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怎么越来越糊涂了。我可听绣姐说过,她早先还编排你来着。”

“是的,但现在已经不了。而且,连管家的权利都交了上来,还自称早先犯了错,一定要我姨娘罚她一年的月银。”

颖姐听了啧啧称奇:“怎么会变化这么大?”

安姐看着面前的排骨汤,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开口:“也许,是因为真被吓住了吧。”

那一天暴动的时候舒姐一直跟着她,之后她们对视了一眼,她只是扫了一眼,但舒姐在那边很明显的抖了起来。再之后她抓住几个典型狠狠的收拾了一通,其中一人直接被打残。从那以后就连高老太太看她都有些不一样,这段日子再没刁难过她们母女,不,是巴不得与她们母女一辈子都不见呢,自过年后,就没让杨氏和她去请过安!

第135章

杨氏对这种状况有些惶恐,安姐却觉得很好。早先她还想过同高老夫人处好关系,但后来她就发现这位老太太是要你时时捧着抬着的。一开始她们没办法,她也愿意花些心思去哄着那位老太太,现在既然可以不这么做了,她也就不想费那个气力了。就是杨氏总有些不安,还特意同高老爷提过,高老爷再沉默了片刻后道:“老夫人既然不太愿意见你们,你们就不要去了。”

这话立刻把杨氏吓住了,高老爷则道:“安儿的做法我是极欣赏的,那些人是没冲过来,否则没个人稳住局势,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祸患!虽然江宁现在平静了,一些规矩也是一定要立下的。”

若在江宁被围之前,高老爷也许还会觉得这是不是不符合女儿规矩之类的。现在则完全不会有这种想法了,反而觉得安姐这做法才算是大家风度,是能撑得住事的。舒姐主动说要交还管家,也和他的态度有关系。那一天舒姐在他面前哭哭啼啼,一会儿说吓人一会儿说害怕,高老夫人也在旁边说安姐太不把她这个祖母放在眼里了之类的,两人的本意原是想让他去训斥安姐的,哪知道得来的却是截然相反的效果:“早先也就罢了,现在看来,舒姐的确不适合管家。”

这句话把高老夫人和舒姐都说傻眼了。

“老夫人,我知道你年龄大了不爱操心,早先我也不多说什么,不过就是些日常也不算什么大事,但遇到这种事却需要一个有担待的。舒姐的确不合适,老夫人若是不愿意亲自处理,这个家还是由杨氏来管吧。”

“你、你说什么?”

“老夫人,杨氏管家这几年,从无差错。”

“我就有了?我哪里错了?你这不是说舒姐,而是说我吧!”

高老爷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的站在那里。同样的沉默,但现在却和早先大不一样。那时候的沉默高老爷是无奈的,而现在,则是坚定的。高老夫人看着他,本还想撒泼的,慢慢的,就没了气力。她有一个很本能的感觉,若现在闹出来,这个儿子只会同她生疏。这令她气愤,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委屈。

在他最难的时候是谁陪着他的?是她和舒姐!

在江宁被围的时候是谁留在这里的?是她和舒姐!

在那天天都有死人的时候是谁安慰他的?还是她和舒姐!

只有她们祖孙俩一直陪在他身边,怎么那贪生怕死的杨氏母女现在倒成了好的?一个女儿家还没出阁,已经那么心狠手辣目无尊长,倒成了担待?高老夫人不服气,高老夫人很有意见。可是她知道高老爷是认真的,到最后,只有砸了手里的杯子外强中干的把高老爷给骂了出来。当然,她事后也叮嘱舒姐要好好管家,一定不能堕了气势。可舒姐已经从高老爷的态度中看出自己应该怎么办了。

她一个没了姨娘的庶女,固然是要讨好老夫人的,可高老爷的话她怎么能不听?杨氏还是贵妾,将来在她的婚事上说不定也能说上话。还有安姐……

想到这两个字,舒姐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是羡慕是恼恨是气愤她自己也说不清,可实际情况则是,苏家大公子更能听得进她的话!也许她随口说上一句,就能让苏家大公子娶了她!

安姐算敌人吗?也许算,但在舒姐的概念里从来就没有不能向敌人求饶的概念。早先吴氏那么得宠嚣张,该讨好张氏的时候一样要下跪。所以她很利索的就把管家权交了出来,回头面对高老夫人只要好好哭一场就罢了。

这些高老爷当然不知道,不过在听到杨氏的话后他也只能摇摇头:“老夫人现在是没想明白,待想明白了自然就好了。”

这话说的含糊,杨氏很有些不安,回来就有些发愁的对女儿说:“我倒不是非要老夫人喜欢我,可这么长的日子都不去请安,说出去也是我没理啊,而且老夫人这什么时候能想明白呀!”

安姐一听就笑:“姨娘真是糊涂了。你管她什么时候想明白呢,左右父亲知道,你还怕别人说吗?姨娘啊,你为什么活的这么累,就是太在乎别人的看法了。再说了,现在可不是姨娘不去请安,是老夫人不让啊,这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杨氏还有些忐忑,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并不是这样的。不过她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只有像女儿说的那样放宽心。就这样,她平时管家,闲暇时刻就带留哥。现在留哥大了,越发好玩,已经会追在她屁股后面喊了,他还喊不出姨,就是叫娘。娘,娘娘,阿娘,柔柔的小奶声,每次都能把杨氏的心喊化了。

除此之外管家的事也更顺手。虽然早先的那批仆人很多都被换掉了,但他们是真被安姐收拾过的,所以个个都知道即使这个姨娘慈眉善目,后面的女儿却是个厉害的,所以比早先更乖觉,令杨氏省了很多心。

这心情舒畅,日子也就越发舒坦。安姐不用操她这边的心,每日就一门心思搞经营。进什么东西,店铺怎么布置,搞什么宣传,慢慢的她发现自己是真喜欢这些事情。过去她做销售,目的很直接,就是为了钱。因为这个行业是门槛最低而又最有可能产生高收入的,所以她毅然决然的投入到了其中。她没有任何背景,早先也没经过什么有效的培训。要想出成绩,只有比别人更努力,更拼搏。有时她躺在床上,经常会这么想——她这已经不是累的像狗了,而是像驴,还是那种拉磨子的驴。一圈又一圈,被一根胡萝卜勾引着,不断的从早上拉到晚上,连吃饭的时候都在拉。

每天都是精力耗尽,经常想着要休假,时常对前男友念叨:“做完这一单我就不做了,一定要休息一段时间。”

可做完了这一单还有下一单,总是有做不完的单,总是舍不得放弃。有时候想想,已经不是舍不得放弃钱了,更多的还是不安。她就在这种不安中生活着。从过去到现在,从现代到古代,直到现在。

现在还有不安吗?也许还有,但,她已不是那么害怕了。她发现自己是有力量的,也算是有底气的了。高老爷能成为她的支柱,杨姨娘更是无条件的站在她的身后,还有朱抵……不管这个人多么抽风多么心思深沉,可真的没有令她失望过。

很多东西必须要有了实际变化才能改变。过去觉得和累人的东西现在却变成了很有趣的东西,当然销售和经营还不完全一样,不过也有相同的地方,所以有时同莲姐谈的时候她也觉得好笑。

“安儿,有件事我放在心里很久了,今天实在是要问上一问了。”这一天两人在淑芳楼一边吃饭一边谈事。如果只从市面的情况来看,现在的江宁可以说焕然一新。高老爷最终还是采纳了安姐的意见,以工代赈,让难民做工来发粮。于是有修补城墙的,有修补路面的,有维护护城河的,几个月的时间做下来,也都像模像样了。不过市面还有些萧条,就是淑芳楼这样的地方下面还能看到乞丐,可对这种情况,现在的人基本已经麻木了。

这事情谈的告一段落,吃的也差不多了。安姐正寻摸着再找个什么点心填吧填吧,突然就听对面的莲姐来了这么一句,她一怔:“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我?”

安姐差点没被口水呛死,她抬起头狐疑的看着莲姐,非常怀疑她是在说胡话。莲姐却一本正经,见她看过来还点点头:“难道不是吗?你没发现每次与我聊天时,眼中都是带着笑的。欢喜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你想多了。”

“真不是?”

“说到这个,我倒要问问,你什么时候与我父亲说明真相,我父亲已经有些疑虑了。”

“高老爷疑虑什么,我们两个女孩子家……”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只有尴尬的摸摸鼻子,有点狡辩的道,“我可从来没对她说过我是男子。”

安姐继续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刚才说到哪儿了?对了,连锁,你说你早先在汴京府开的那个什么快捷客栈效果不错。快捷快捷,这名字起的好!我看江宁、上海也完全可以开,还有无锡、宁波,这些地方也都可以。这个买卖不求一下子的利润,却是一个细水长流的,同时还能捎带着贩卖其他东西,我看饭食就很好。早先上海就有帮着做干粮的,这有些不足,不如推出几样灵便的饭食。炒米如何?炒的干干的,既能放上一段时间,味道也不差。不管是现吃还是带走都很便意。”

她一开始不过是转移话题,但接下来却越说越兴奋。安姐看了她一眼,心想你还说我喜欢你呢,看你那样子别人还要说你喜欢我呢!不过这个话题本就是她喜欢的,所以也跟着顺了下去。两人一点点的补足了整个快捷客栈需要的东西,莲姐用鹅毛笔在纸上记了一大堆。最后笑道:“我看以后那钱家还要如何嚣张,咱们这快捷客栈一开,立刻就让他没生意!”

这钱家在上海开了几个客栈,因他家是地头蛇,族中人口众多,把持了一部分码头,所以生意很是不错。其实他们家同早先的知府夫人钱氏是没什么关系的,但当时为了攀附,硬是攀上了点关系。不过他家也极是乖觉,一发现形式不对,立刻就同外面的赵德存联系,所以这次城破,他家却是没受什么损失。

江宁这边的人要想进入上海,他家就是第一个站出来的。其实莲姐一开始倒没想过客栈这块,在她眼中这其中的利润实在不值一提,只是钱家这次也把上海的机遇看在了心中,并认为自己要瓜分一大块,这才令双方干了起来。上一次比资金,江宁这边集众人之力当然不是钱家一方能抵挡的,可那一次也令上海各家警觉了起来,现在已隐隐要有联合的迹象,领头的就是钱家。安姐和莲姐都觉得不能让对方联合成功,所以这钱家一定要打击下去。

但到底要怎么打击就有些棘手了,因为钱家经营的是实业,而且是非常稳定的房地产领域——此时虽没这个概念,可大多数人有钱了都是买地买房。房价基本是稳定的,就算上海现在动乱,也没什么人住客栈,可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只要大明不封关,上海就是必定要再兴旺的。可早先先帝就有令——永不封关!

“快捷客栈的竞争力是不用说,就怕钱家到时候不守规矩。”安姐思忖道,钱家本就是老门老户,还有点黑道背景,这次又没伤筋动骨,不见得会使什么招数呢。

“若真是那样,倒是他自寻死路了。”莲姐笑道,要打击钱家她其实有很多办法,只是有些手段不能用,虽然这一次他们是去争地盘,但到底不是去械斗的。有些事能做,有些事却是不能,否则就算不会怎么样,却会坏了规矩。而一个好的商人,是绝对不会坏规矩的!但要是有别人破坏规矩呢,她也不介意动手教导一番。

听她这么说,安姐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当下点点头。大体事情已经定下,下面的就要看发展了。眼见时辰不早,两人就站了起来。安姐是坐轿,莲姐却还是骑马。过去她骑马引人注目,现在更引人注目,她倒也不在意。先送安姐坐了轿,然后这才准备上马。但就在她往回走的时候,一个瘦弱的男子就向她这边走来。

安姐虽上了轿,却没有放下帘子,依稀就觉得那男子有些脸熟,一个人影突然在她眼前闪现:“小心!”

莲姐身边是一直跟着人的,眼见那男子向这边走来,虽然不像是要冲撞之类的,也有两个随从拦了上去,但那男子脚步却异常灵活,两个闪身竟把人绕到了自己身后,此时莲姐已觉得不对,再听安姐提醒,立刻向后退。那男子眼见她要离开,立刻加快速度,同时抽出了匕首。

滋拉——一道血花飞溅而出。

第136章

莲姐的手臂被划开一道口子,而与此同时她的脚已经踹到了那人身上。她这一脚全力而发,又是疼痛之下,那人竟被踢的倒飞了出去。他也甚是机警,一落地就想跑,可还哪里跑的了,随即就被莲姐的两个随从给按到了那儿。一个随从恼恨他伤了莲姐,一脚踹在他膝盖处,就听嘎的一声响,那人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怎么样,伤的重不重?”安姐来到莲姐身边,一看就倒吸了口气,现在天还冷,莲姐穿的也厚实。但她为了好看,穿的就是个棉褙子而不是小棉袄,外面披的大氅也没能挡着手臂,所以这一刀下的极深。血就像不要钱似的往外冒,安姐连忙叫道,“谁会止血?快点过来,快去找郎中啊!”

立刻就有一人过来,点了莲姐几处穴道,看样子倒是有点用,可那血还在一个劲儿的流。安姐急的跺脚,想用手帕给她捂上,又怕不干净感染了,好在这条街上就有药铺。苏家已经有人过去了。

“没有事。”莲姐摆摆手,“安儿,看你这么为我焦急,我真是再流点血也值了。”

“你这时候就别说混账话了!”安姐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莲姐笑了笑,“你认识那人?”

“不认识,就是在牢里见过。”袭击莲姐的,正是在牢里说过话的狗蛋,因为当时就他一个人还能出言调侃,所以她不免有些印象。虽然她不知道这狗蛋是要做什么,但一个在牢里呆过的人这么急速的往莲姐身边凑,总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才会出言提醒,却不想还是晚了,“一开始只是觉得他有些面熟,要是早想起来,也不会有这事!”

莲姐皱了下眉,那边狗蛋已抱着腿大声道:“苏连,你不要以为你做的事没人知道,这江宁的冤孽有一半要算到你身上!”

莲姐脸一变,那边已有人一脚将狗蛋踢翻:“闭上你的狗嘴,我家大公子也是你随便能说的?”

这一脚正踢在那狗蛋的下颌处,他瞪着眼,再说不出一个字,只是喉咙里发出呵呵的声音。莲姐想要说什么,而那边已有人扯着郎中跑了过来。那郎中一见这伤也吸了口气:“这刀划的有些太深了,我现在手里没东西,只能暂时先处理一下。苏公子还要同我回一趟铺子。”

莲姐经常在这一条街上走动,那郎中虽没和她打过交道也是认识她的,因此非常慎重。

莲姐点点头,转身又道:“安儿,你就先回去吧,我这儿没什么事的。”

安姐白了她一眼:“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先回去?别说别的了,咱们快同这位先生回铺子里吧。敢问这位先生贵姓?连哥这伤是否要紧?以后会不会留疤?有没有什么好的处理手段?”

“不敢,在下姓谢。”那郎中先恭敬的行了个礼才开口,不过他虽然说着话却没耽误他手上的动作,只见他从药箱中拿出一个瓶子,然后就在莲姐的胳膊上撒了一些粉末。在安姐的眼中,那些粉末甚是可疑,不过却很有效,原本还往下滴血的地方慢慢竟都不滴了。

“苏公子这伤不在要害上,但伤的有些深,想是要留些疤的……不过据说北方有一些很灵效的祛疤药物,所以想是将来还能去掉。”后面那一句明显安慰的成分大些。安姐皱了下眉,莲姐却毫不在意:“男子汉大丈夫有点疤算什么,我这脸上都有了,也不在乎这胳膊了。”

一堆人都不知道说什么。总算这时候捕快赶到了,一见这捕快苏家这边立刻有人迎了上去,莲姐道:“安儿,同你商量件事。”

“什么?”

“你看那人,明显是冲着我来的。我们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先不交给衙门了。”

“我又不是衙门里的人,你同我说什么?”难道苏家连这么点事都做不好?

莲姐一笑:“不是让你帮忙,是给你解释一下。”

果然她这边话音刚落,那边捕快已经带着人转身离开了,见这架势,安姐也只有当做没看到。而那人,则被苏家的人直接给提到了后面。

安姐跟着莲姐到了药铺,看着她全程上了药又见苏家人派了个轿子过来接她,这才离开,而此时,已经快要天黑了。虽然已经算是习惯了轿子,但被抬着摇晃着,待下轿的时候她还有些昏昏沉沉,结果刚来到二门处,就看到舒姐在那里探头探脑的。看到她连忙迎了上来:“二姐回来了,我正说要派人去找呢。”

“有事?”

“这不是看天黑了,担心二姐吗。现在江宁虽平稳了些,却还不比早先。二姐就算身边有高人,也还是小心点好。二姐在外面用过餐没有?我酱了些牛肉,本说给二姐当零嘴的,却不想这么晚了。不如我再与二姐做些粥?我新得了一个南瓜粥的方子,做出来的又香又甜,本说给二姐当明天的早点呢。”

安姐本来是想随便应付两句就离开的,听了这话却停了下来,挥手让身边的人都退下。舒姐见她这个样子,犹豫了一下,也把自己身边的人打发了下去:“二姐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安姐点了下头,想了想道:“你以后,离苏家那位大公子远些吧。”

舒姐脸色一变:“我怎么听不懂二姐说什么呢?”

安姐看着她:“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这话,我只说一遍。苏家那位大公子不是个合适的人,父亲知道了也绝不会同意。我和她也就是做生意,并没有别的什么,也不会有什么。所以你不用想我是不是因为自己什么才会说这话。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但今天我说这话,确实是为了你好。你我同是高家的女孩,不管私底下如何,在外人看来你我都是姐妹。我就算不喜欢你,是的,我不喜欢你,这一点我没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可不管我喜不喜欢你,我都没想过要你倒霉。你自己也想想,苏家大公子那么好的条件,为什么现在还没有说定亲事?为什么身边就没几个侍妾?别给我说理由,你再想想,苏小七是不是对你说过什么?”

一开始,舒姐还想说什么,到最后只剩下惊愕的瞪着眼了。安姐看了她片刻:“总之,你好好想想吧。”

她说完向里面走去,舒姐皱着眉咬着牙。心中又是气愤又是惶恐,更有几分迷茫。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安姐这话,真不像说谎,可、可这又是什么意思?大公子能有什么不妥的?没有定亲是他眼光高,没有侍妾是他家风严谨。苏小七对她说了什么?苏小七对她说的多了!

这一夜舒姐翻来覆去就在想这些事,第二天一早就杀到了苏家,她本来是气势冲冲,想问个究竟的,但在看到莲姐的伤后什么都忘了,当下就抱着莲姐哭了起来:“你怎么又受伤了?又受伤了?这次又是为了谁?你就算是为了别人,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啊!你就算不为别人,也为我想想啊,还是我在你心中真的什么都不是,你根本就没有想到过我?”

她抱着莲姐的胳膊,泪水如同珠子似的往下滴着,哭的简直不能自已。听到她来莲姐本有些烦,她这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这一会儿可没心思招呼她,但见她伤心成这个样子也惊异了起来,她有些沉默的看着舒姐,舒姐只是在那里流泪,哭了好一会儿才收住,但见她一脸冷漠,又哭了起来。

莲姐叹了口气:“怎么,又哭了?”

“我、我难受。”

“为什么?”

舒姐捂着脸,说不出话只是摇头。为什么难受啊?是为了莲姐的伤吗?好像是,可又好像不单单是。她只是觉得胸口憋闷的慌,说不出来的难受。莲姐看着她,慢慢的低下了头。

“你给我说实话,你这伤是不是因为我二姐弄的!”舒姐哭了好一会儿终于再次停了下来,一开口却是这么一句。莲姐惊愕的看着她,她擦了把脸,“你也别瞒我,一定是了。”

“不是。”

“一定是!”

“真不是。”

舒姐狐疑的看着她:“真不是?”

莲姐摇摇头。舒姐道:“那是怎么得的?”

“你该走了。”

“什么?”

“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舒姐的脸一下变的惨白,她瞪着眼,不停的倒吸着气:“还说不是?她昨天对我说的话你今天就对我说?还说不是!你们以为我是傻瓜吗?你过去不知道,现在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吗?她是订了亲的人!与她结亲的就是朱将军!现在就在上海!你知不知道得罪他的下场?你还想到上海做生意?真让他知道了你命都没有了!你和她是根本不可能的,她说的话你为什么要这么听?”

莲姐没有说话,舒姐过了好一会才又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想听实话?”

舒姐看着她用力的点了下头。

“那好,实话就是我不想再玩了。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不过是觉得这很有意思。但安儿昨天提醒了我,既然我和你是不可能的,也没有必要再玩这个游戏,毕竟我还是很尊敬高老爷的,也同安儿关系默契,实在没必要因为你而把关系弄僵了。你这样的姑娘对我来说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所以,你实在不必要放在心上,我也不会把你放在心上。”

随着他的话,舒姐的脸色越来越白,眼神越来越凶,到最后抓着她的胳膊,用力的咬了一口。莲姐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一个没忍住啊的一下就叫出了声:“松手,不松口,你快给我松口啊!”

虽然这么叫着,她手下却没有用力。舒姐抬起头,深深的看着她,然后蓦地转过身向外走去。那边丫头想拦着她又不知该不该拦,就这么一犹豫就让她走了出去。在她身后,是抱着胳膊跳脚的莲姐。

“大公子你这又是何必呢。”小池见她这个样子有些无奈又有些手足无措的说。

“别说风凉话了,快帮我叫郎中啊!看看看看,都出血了呢。”

小池也不敢怠慢,连忙打发人出去传话了。而那边的莲姐则平静了下来,她看着重新冒出血迹的胳膊,慢慢的摇了下头,玩大了呢……不过,这种被人真心喜欢的感觉也真不坏啊。就是,安姐恐怕又该说她了,不过这次她可有话说了!

她不知道安姐现在正在想她的事,昨天太晚,她又太累,就没有多想。但今天早上吃饭的时候突然就觉得不太对。于是又让人到牢房里去问了一些事情,然后越想越不对。

“姐姐,姐姐……”

她正拿着笔在纸上比划,一个小豆丁迈着两条小短腿一边叫着一边向这边跑来。外面的思烟连忙拦住:“留哥儿,姑娘正忙着呢。”

“姐姐,姐姐……”还不到两岁的留哥知道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叫着。他会发出的音还不多,但能叫出来已经都很清楚了。安姐放下笔来到外面,他立刻向她伸出手,她只有笑着将他抱过来,“你来找姐姐了?来找姐姐做什么呢?”

留哥用力的点着头,也不知道在表达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想你了吗?”杨氏说着走了进来,“说起来也是在一个院子里,你却不是出来就是把自己闷在屋里,你弟弟想见见你都难。”

“姨娘,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安姐苦笑道,杨氏看了她一眼,挥手让思烟等人下去,“好了,你别觉得我是打扰你,我是有正经话要对你说呢。”

“什么?”

“南安王那边来信了,想明年就把你同二公子的事办了。”

安姐张大了嘴,杨氏叹了口气:“我是舍不得,可到明年你也过了十六了,夫人的孝期也该过了,实在也不好拖了。”

安姐继续保持惊讶状,杨氏继续道:“所以啊,你也别光顾着忙,也该考虑考虑你的嫁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