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要问你呢,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什么什么事,你说的怎么这么让人莫名其妙?你妹妹还等着我呢,我总要去把她打发了吧。”

她们正说着,外面就传来一阵嘈杂,然后就看到绣姐大踏步的向这边走来,一边走还一边不在乎的摆着手:“我同大哥是什么关系,她就算真的在睡也不会怪我的……看看,我就说嘛,根本就没睡!”

绣姐满脸兴奋,但莲姐却满脸尴尬,因为她身后还跟着小媳妇似的舒姐,此时她正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们,目光中充满了委屈、不解。她看了看莲姐,又看了看旁边的安姐,眼圈慢慢的红了:“原来,是二姐来了啊……”

安姐偏了下头,摸摸鼻子,为什么这感觉越发奇怪了?

“啊,嗯,你二姐是来找绣姐的,不过刚才绣姐不是不方便吗?就安排到我这里了。”

“是吗?那你就方便了?”

莲姐咳嗽了一声:“你不是说给我做了荷包要亲手给我吗?”

舒姐看向她的目光更委屈了,但还是拿出了那个荷包。安姐瞄了一眼,只见针脚细密,以绿色打底绣了几朵粉红色的莲花,这种配色弄不好就会显得很俗,但她显然是用了心思,所以这荷包虽不能说清雅脱俗,却也温暖可爱。莲姐接了,来回翻看了一会儿,笑道:“难得你用心了,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不过我想还要打个络子,你喜欢什么花色的?”

莲姐看了眼旁边的安姐:“不用麻烦了,我交代她们随便打个就好了。”

舒姐咬了下下唇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带了几分委屈却又有些气愤的说:“我做的荷包,自然由我来打这个络子,你要是不喜欢,就还给我。”

说着就伸手来要,莲姐连忙道:“怎么会不喜欢,我这不是怕麻烦你吗?好好好,你就给我打个双心结的吧。”

“那要什么颜色呢?”

“这个我不太懂,你看着配吧。”

“是配个素气些的还是艳丽些的呢,我看你平时还是穿素气衣服的时候多,这个就配的艳丽些吧,下面就用一个小玉珠子也很好看。”

要放在平时,莲姐是很愿意就这些小女孩的零碎物件与舒姐进行一番交流的,虽然她自己是绝对不会动手做,平日里也没什么爱好,可同一个女孩子交流给自己做的荷包还是很不错的体验,特别是这女孩容貌还不丑,并且一番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那感觉更不一样了。可现在,旁边的安姐正以一种犹疑的目光看着她,看的她很是心惊肉跳。所以她当下支吾了一番就道:“你看着弄吧,嗯,我还有些别的事情,今天就不能多陪你了。老六,你也是的,还不把人快领走?”

“走就走,多稀罕吗?”绣姐哼了一声,拉着安姐的手,“走,我有很多话要同你说,这个人就让她在这里看她的莲花吧!”

说着就把她往外拉,安姐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下面的她知道安姐也不能决定,不过见她和往日大不一样的脸色,她还是做了个“你等着”的口型,那边的莲姐,很不自然的别过了头。

绣姐一口气把安姐拉到自己院里,让人上了她爱喝的花茶,才道:“你别怪我。”

“怪你什么?”

“我昨天听说你回来了,本想给你下帖子的,可这是七妹妹的生日,她对你……有些误会。”说到这里她看了眼莲姐的脸色又飞快道,“不过你本来就同七妹妹关系一般,来不来都无所谓。”

安姐与绣姐关系极好,与她的妹妹慧姐的关系则极为一般,也就是见面打个招呼的情分,不过也没有交恶。苏家教导姑娘,虽各有特色,却都极为大气,与一般后宅的姑娘不同。

“对我有什么误会?”

绣姐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道:“我也不瞒你了,还能是因为什么?不就是前段时间你离开了吗?他们就说你贪生怕死胆小无能,还说你只能共富贵却不能共患难。我真是奇了怪了,按照他们的说法你倒是未卜先知,早就知道有这档子事了!”

“都这么觉得吗?”

“有一部分。”说到这里,绣姐看了她一眼,“还都是同你那个四妹妹玩的不错的。我真没见过像你四妹妹这号的,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简直就像仇人!”

安姐摊了摊手:“也许是我长的太漂亮了吧。”

绣姐白了她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看你这脸皮倒是越发厚了,说真的,你这么快回来做什么,现在条件也不好,还容易让人误会。你看其他那些人还都在外面呆着呢,你要是也过个一年半载再回来,哪还有这些事?”

“我们路上也出了些事。”她说着,就把杨氏得病以及高二老爷的事说了出来,绣姐听了连连跺脚,“怎么会有这种人!没你父亲你那二叔算什么东西?竟然这么对你们!不说人品,就是脑袋也有问题了!”

安姐摇摇头,她也不知道高二老爷是怎么想的。说实在话,她过去对高二老爷印象还不错,虽然他看起来懦弱了些,但对金氏是一等一的——在这个时代,以金氏这种家世能辖制住高二老爷,真的只会让人觉得高二老爷心中有她。可这两年,高二老爷简直就变成了个彻底的猥琐男。

“那你家姨娘现在还好吧?”

“现在是好了,就不知以后会如何。”在这古代,疟疾最麻烦的是会反复发作,有可能变成长期病。今年好了,明年也许会再发作一次,也许不会有生命危险,人却是一定遭罪的。这也是为什么她适时让杨氏退出来的原因之一,虽然这病不是养的,但把身体养的壮些,也比较有抵抗力。

“不说我了,你最近又过的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这一段日子,全江宁的都没有什么好日子过。”说着,绣姐就把她这一段的生活大概的说了一遍。要说她作为苏家的姑娘,还是无比幸运的,起码吃穿不愁,征集壮妇,也不会征集到她身上——说到这里的时候,安姐总算知道舒姐是怎么把厨房的人换了个遍的了。

当城头告急的时候,官府先征了青壮,后来又征了壮妇,这些壮妇一开始说是在下面烧油做饭,可真危机的时候也顶了上去。这些征召一开始是从民间开始,有那自告奋勇的,也有无奈被征,可慢慢的,下面的民愤就大了。虽然百姓们习惯了双重标准,但是当自己冒死杀敌,而官家富户还安享平安的时候,他们也不愿意了。

之后从高老爷,每家每户都开始出人。有那子弟多的,甚至连亲生子弟都要上去。而像高老爷这样,没什么家人的,就只有出奴仆。舒姐就是靠着这个把高家上下梳理了一遍,也建立了自己的威望。

苏家子弟众多,真上去了两个庶子,一个还受了伤,另一个也多亏护卫给力,否则命都要放进去。而像她们这些姑娘,则都开始节衣缩食:“就连这次七妹妹的生日也是姨妈想着让大家放松放松才办的,可就是这样也没多少东西。你是没看到,连只整鸡都没有。最大的主菜也就是条海鱼,也亏得现在海鱼难寻,要不真是一点体面都没有了。你别这么看我,我知道外面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可在我们家这真是从来没有过的。不说别的,去年小十七过两周岁,她自己还咬不动呢,就上了多少海蟹?”

安姐听了点点头:“我问你件事,你有多少私房?”

“怎么,你缺钱用吗?缺多少,我这里现能拿出五百两,你要是不够我还能再和你凑些。”

安姐听了大是感动,五百两对普通人家那是一辈子也挣不到的钱,但在苏家真不算什么,绣姐若想多添两套好首饰就没有了。而绣姐也没有别的什么来钱的路子,这些是真正一点点存下来的。

“不是我要用钱,是我刚才突然有一个想法。你先听我说说行不行,现在江宁是各方面都局促,可这种情况并不会持久。待上海之围解了,必然是会有一次大爆发的。”

绣姐有些迷惑的点点头,作为苏家的姑娘,她虽然不经商,但耳读目染的也知道一些,可她不明白安姐说这个做什么。

“你看,很多行业咱们过去插不进去,可现在不一样了,这个要怎么说呢?就是现在是重新洗牌,重新分配利润的时候。”

“我不太同意你这话,现在江宁是局促,但还不到重新洗牌。就是那些小门户受的影响比较大,像我们家,就算现在市面萧条了,却并不会伤筋动骨。”

安姐立刻笑了:“我的姐姐呀,你以为我是瞄准你们家吗?怎么可能,那些小门户留下的份额就够咱们吃的了,而且大的洗牌是在上海那边。”

“你到底想做什么?”

“是这样的,我想像你我这样的姑娘手里都有一笔私房。这钱平时也没什么用处,最多借给兄长们收点利息,有时候可能还收不回来。与其这样不如咱们自己做生意。”安姐来的时候其实并没有这个想法,她今天过来,一是来看看小伙伴,另外一个就是给莲姐,或者说苏家透个底。但是在听绣姐刚才说那一番话的时候,她突然心中一动。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认真来说,她也是朱门中的一员了。要让她说,愿意为了路边饿死的穷困失去现在的生活那是假话,但从她的内心来说是想做点什么的。给高老爷的提议是一方面,而从她自己也想做些事。不过早先她有些不知道怎么下手,所能想到的也就是当高老爷去买粮时凑点份子钱。但经过前一段时间的消耗,她手中的钱已经不多了,随便也凑不多。可同绣姐在这里谈话,她突然想到这些富户人家的姑娘手里却是都有些私房的。

当然,让人家把私房拿出来捐献是不现实的。可做生意呢?据她所知这些姑娘们存私房无非这几个用处,一是用来给自己买东西;二是未来将来出嫁有个傍身钱——特别是对庶女来说;还有一个就是放印字钱了,不过这种属于胆子比较大的,而且很有风险。毕竟还是姑娘家,资源手段都不够,所以很多人都是放给自己的兄弟,可要碰上靠谱的还好,碰上那不靠谱的,赔的更惨。

相比来说,她就很有优势了,首先她是女子,同这些姑娘们容易有交情;其次,她有做生意的经验。虽然早先那些生意对外宣称是高家的,但出面的是秦举人,大家都不傻,细想想也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像绣姐这样的,有些东西不想让家里知道,还托她买过呢。

“你看,你手中有些钱,我手中也有一些。咱们再找些人,比如你五姐这样与咱们交好又相信咱们的,就能凑不少。再之后,咱们就很能做一些事情了。其实现在就有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只要成了与咱们一定有好吃。”她说着就把刚才同莲姐说的又说了一遍,“当然,咱们凑的钱也不用全借给官府,还可以拿出一部分做别的买卖。咱们可以先同官府说好优惠政策,如此一来,也能省了很多麻烦。就算出了什么事,衙门中也好打招呼。”

绣姐看着她眨眼,过了好一会儿:“好你个高安琪,说了半天,你其实是让我对钱买粮食的!你早说嘛,我也不是那冷硬心肠的,你直说了我就能拒绝?”

“任何善事都是有限度的,要让你把全部私房都拿出来做善事你愿意吗?”

绣姐脸上露出难色,安姐又道:“八成呢?”

绣姐摇摇头。

“六成呢?”

“你也别再问了,我给你交个底子,两成,我最多拿出两成。不是我没善心,而是……”说到这里绣姐咬了下嘴唇,最后恨恨的道“就算我没良心吧!”

第120章

绣姐的闺房收拾的非常秀气。一个非常简洁的红木架子床,上面铺着鹅黄色的松江布床单。窗户旁边放了一个多宝盒,再旁边是一个半人大的圆形镜子,这是她房中一眼看去最值钱的。

条几前的白色小口花瓶里茶了几朵黄色的菊花,并没有什么香气,只是给房里添了几分色彩。绣姐和安姐对坐在贵妃榻上,榻子上铺着厚厚的垫子,最外层是一条从英吉利过来的长毛摊子,实际的保暖效果先不说,只是摸着就让人觉得暖洋洋的。两人面前的小桌子上除了新泡的花茶,还放了一碟子瓜子,一碟子夹心糖,一碟子葡萄,因知道安姐的不太爱吃甜的,所以还上了一碟子素饼。那素饼并不怎么甜,味道却是极香的。在这有点湿冷的天气里,这种暖洋洋的香气很是令人舒服。但此时绣姐却垂头丧气,一副刚打了败仗的样子。

不过她此时的心情也的确郁闷。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还算个不错的女孩,也自忖是非常有同情心的,哪怕是看到个小鸟受伤了呢,也要找药给它包好然后放飞,而现在那么多人挨饿,甚至有可能会因此饿死,她却守着她那点私房不放,这真是、真是……

可若都放出来,她怎么打赏下人?怎么买自己喜欢的小零碎?哪天兴致来了想吃点什么东西厨房那里也是需要塞银子的啊!绣姐觉得这些都不算什么大事,和那些忍饥挨饿的人相比,她无非也就是吃的不舒心点,穿的不舒心点,最多再受点冷眼,可她就是不愿意舍弃更多了。

“噗——”

她正纠结着,突然听到一声轻笑,抬起头就看到安姐满脸笑意的看着她,她扁了下嘴:“你笑什么?”

“我笑我们家的小绣绣真是太善良了。”

绣姐翻了个白眼:“你这人,谁不好学,偏偏去学我大哥。”

“我哪里学她了,是真这么觉得。不过话说到这里,刚才那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别装了,我不信你感觉不出来。舒姐同莲姐明显的不太一样,该不是我家那个还不知道莲姐是女子吧。”

绣姐的目光心虚的瞥到其他地方:“我不知道。我是真不清楚,反正我可从来没对她说过大哥是男子!”

……你们都不说,她可不就要认为莲姐是男的吗?想到舒姐早先还认为她同莲姐有一腿,她突然有一种嘀笑皆非的感觉:“你们啊,这又有什么意思?这还能瞒一辈子,让她知道了以后可不要怨恨你们?”

“哼,哪个怕她?”绣姐撇了撇嘴,“反正我什么都没有说过,是她自己愿意误会的。她要不是巴巴的想扒着我大哥,也不会有这种误会。好了,不说她了,你刚才到底在笑什么?”

安姐也不想在舒姐身上浪费时间,当下道:“我笑你想多了。你愿意拿出自己私房的两成,已经是极难得了。我不是给你开玩笑,我是说真的。我自忖也不是心狠的,可你要让我拿出所有财产的两成,我还真不愿意,从这个方面来说,你比我善良。”

“那怎么能一样,私房是私房财产是财产。”

“是有些不同,但本质上是差不多的吧。”说到这里她有些走神,善事这种事人在有能力的情况下都愿意做,可做到什么程度却是有区别的。比如在有一百块的时候愿意出多少,一千块的时候愿意出多少,一万的时候又愿意出多少呢?在现代,不时能在网络上看到什么某某你都那么有钱了,为什么不能多做做善事?

每当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她都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一句话——凭什么?

人家有钱是人家的事,愿意做善事也是人家的事,一个旁观者非亲非故凭什么就要求别人做善事?然后又说什么国外的富翁都做善事,捐款什么的,但她觉得这是不能比的,因为国外有这个环境有这个政策。

不说医疗养老,就是退税,就实施的要比国内的好。她还记得在很久之前,当她第一次拿到一万块的时候也曾想做过善事,她把钱寄到了红十字会,要求对方给凭条。第一次她寄过去一百,对方给了;第二次她寄过去一百,对方也给了。但第三次第四次就没有了,那时候关于红十字会的丑闻还没有爆发,她只觉得迷茫,就算她寄去的不多,为什么就不能给个凭条?让她起码知道自己的钱是真的到了对方的账户?但没有,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收过收条,然后她也不寄了。

再之后,就是红十字会各方丑闻大爆发。

看,她不过要一个凭条都这么难,更不要说其他政策了。也许有人要说做善事就不要得到想要回报,她觉得做善事本人可以这么想,但其他人凭什么这么要求他呢?他是否能得到是一回事,是不是有这个愿望就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像现在的绣姐,如果她拿出五成、七成、八成的私房去,结果是什么,就是她在苏家过的日渐逼仄,那么这就是她做善事的回报吗?但若是拿这笔钱去做生意,并且能够得到回报呢?那就是另外一番景象。

而且做生意是利己的,一般来说人从本心上是愿意的。而捐款,则需要奉献精神,安姐一向觉得某个人他可以自己有奉献精神,她也赞美这种精神,可却大可不必用这种精神要求别人。

“喂喂,你怎么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

安姐回过神:“我说完了啊。”

“什么,这怎么能叫说完了?”

“就是说完了呀,要不你去问问,看他们有几个人愿意拿出自己私房的,拿又愿意拿多少出来?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两成已是极多的了。那些拿不出两成的,难道都不善良吗?”

绣姐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安姐夹了一块素饼放自己嘴中,随手在旁边的小毛巾上擦了擦:“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捐献多少,我们合伙在一起做生意,再以这笔钱来做点实事,不是更好吗?”

“听起来是不错。”

“那就这么说定了?”

“我要再想想,这是做生意呢。”

安姐又笑了:“好,你想吧。”

“这件事先放到一边,有件事却是要与你说的,关于颖姐。”

“颖姐?”

绣姐点点头,把周通判的事说了,最后道:“颖姐真是倒霉,摊上这样的父亲。也亏得她后来来找我们,带着我们往外冲,否则我们要一直误会可真是耽误了她,可就是这样,她现在也被官府押着。高大人对她倒是很优待,给了单间,我们往里送东西也方便,可毕竟是牢房,我们一直担心。”

安姐的眉皱在了一起。在现代,当爹的事是当爹的,与子女无关。可在这古代,却是讲究株连的!若颖姐当时没有来救绣姐等人,最轻的将来也是要被判教坊司。现在这虽可以说是以功赎罪,可却不知道能赎到什么程度。毕竟周通判犯的是谋逆,可以说是这古代最重的。

“你们去看过她吗?”

“我去过一次,与她送了些东西,后来再想去大姨就不让了,说我让送钱送东西都可以,派人打点也行,就是不能再往里面去了。”

安姐点点头:“我想办法再去看看她,再与我父亲说说,看看怎么才能免了她的责罚。我觉得她这事看起来严重,但要打点好了也许不算什么。毕竟她来救你们了,那就等同于阻止周通判。从这个角度上说就是她试图阻止谋逆,这不说有大功吧,起码不能再有什么罪责吧,否则岂不冷了人心?再有这样的事,又有多少人愿意挺身而出?”

绣姐连连点头:“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只要能打点妥当,多少银子咱们都是愿意出的。”

安姐一笑:“如果这些事操作好了,也许不用出银子呢。”

绣姐一怔,随即也笑了:“你这是变着法的要我上你的船呢,我现在就不给你个肯定答复,就要急急你!看你还能不能什么事都装作无关紧要的!”

“我哪里什么事都装做无关紧要了?”安姐大叫无辜,绣姐冷哼着看了她一眼,两人齐声大笑。随即,两人又谈了别的事情,她们久未见面,又都是颇有一番经历,说起来自然没个够,直到快要开晚饭,丫头进来询问,安姐才惊觉要告辞了。绣姐自然是要留她,安姐好容易推了:“我哪会同你客气?不过是家中有一堆事情等着处理呢,而且我现在回去也好同父亲提颖姐的事,待过两日吧,等我收拾好了,或者我再来,或者我去你那里,咱们再好好的聚聚。”

听她这么说,绣姐只有同意她先离开。回去后安姐对高老爷提了颖姐,高老爷当下就叹了气:“我也知道她无辜,可有朝廷律法在,也只有先委屈她了。待这些事了了,我再上折子为她说话。”

“父亲,女儿想去看看她。”

高老爷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安姐走上来,一边给他捏着肩膀一边道:“我与她是多年情分,记得早先咱们才到江宁的时候,谁都不认识,是她第一个先与我说话的,就是通过她,我才又认识了其他人。现在她落到这个地步,我要不去看看她,实在是难以安心。父亲,你就让我去嘛。”

“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一听这话,安姐就知道有门了,连忙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就算过去也会避着人的。我就是想去看看她,与她说些话。”

要放在过去,高老爷是绝对不会同意这种事的,那地方怎么能是姑娘家去的?但经过这段日子,他有些观念也改变了。此外对颖姐,他也充满了同情,所以犹豫了一下,见安姐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他哼了一声:“只此一次。”

“多谢父亲!”安姐大喜,“我就知道父亲最好了,女儿给父亲好好的捏捏。”

说着更卖力的捏了起来,连旁边的杨氏都笑了,高老爷也忍不住笑道:“这同意了就成了最好的了,不同意岂不是变成最坏的了?”

“怎么会呢?父亲一直是最好的。”

“那好吧,我不同意了。”

“父亲!”知道高老爷是在逗自己,安姐配合的挑高了声音,跺着脚。

高老爷哈哈大笑:“怎么样,我还是最好的吗?”

安姐看了他一眼,嘟着嘴:“父亲依然是好的,但要比最好的差那么一点了。”

杨氏再次笑出了声,高老爷也哈哈大笑,安姐咬着下唇,轻笑着。这是她第一次在高老爷面前这么肆无忌惮,此时她真的有一些这个男人真的是她的家人的感觉了。

得到了高老爷的同意,安姐也就开始准备。她先找了狱卒打听情况,得到的消息却不乐观。虽然颖姐在那里受到了优待,不仅自己单独住了一个牢房,就连吃的,也是比较好的。除了绣姐等人送的,狱卒也会尽量给她安排干净的食水。但她整个人的情绪却非常低落,据说整日整日的看着窗外,没有一丝动静。

“也是。”秦夫人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虽然高老爷同意了,安姐也不能自己去打听消息,所以就先托了秦举人,然后秦夫人过来转述,此时她也是一脸的唏嘘,“本是好好的官家姑娘,突然间这就变了天。换成谁也受不住,亏的她还有姑娘你们这些朋友,否则可能早熬不下去了。”

“她家人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