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敛目,侧颜隐在阴影中看不出情绪。

年初一,邵文槿亲自送至十余里外。

一路上,阮婉都有意扯到无关闲话,好似掩饰心中不舍。邵文槿佯装不觉,她说何,他便应何。旁人在,两人没有亲近举动,没有骑马,只是并肩在前方踱步,脚踩在积雪上吱吱作响,仿若离别的笙箫。

“阮婉。”他倏然开口。

“嗯?”

“不等阮少卿了,待我凯旋,就请旨求亲。”眼波静籁,平静的口吻带着笃定。

她也不看他,低眉时樱唇微翘,笑容就似初绽的夏荷,掩过一丝娇艳夺,“好。”

京城位于西南方,从都城一路往西南,日头渐暖,冰雪初融。

边关安稳,路过的州城,处处张灯结彩,正月里的喜庆好似慢慢溢了出来,身上的厚重棉衣也稍减。

等到了二月中下,乍暖还寒,春雨细腻,淅淅沥沥下了一夜,清晨再起,已然春暖花开。

斥候探路,前方同行无阻,赵荣承上了马车告知阮婉,“侯爷,今日便可抵京了。”

阮婉颔首,抵京就该换回少卿了,“京城五里外,有茶铺,本侯要喝那里的茶。”

赵荣承瞥了她一眼,也没多问。

晌午将至,前行队伍却骤然停住,阮婉险些在马车中跌倒。

眼下,离京城应该还有十余里。她未唤停,赵荣承行事素来稳妥,断然不会这般冒失,生了何事。

耳畔有马蹄声,撩起车窗帘栊望外,竟是京中禁军装素。

这几人都面生,但看为首之人,腰间官带和头盔顶羽在军中的品衔该是不低。奇怪,阮婉心中难免诧异,她虽然少有干涉禁军内部之事,但禁军统领,副统领,几个前卫都是认得的。

她离京不过一两年,禁军中就有这般变动?她只知晓马建告老还乡,旁的却没听少卿提起过。

那人见她撩起帘栊,就下马上前,拱手问候,“侯爷,末将刘素奉命接侯爷回京。”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复不了大家留言

我登陆了很久才登陆上

~~~~(>_<)~~~~

第一百零五章 京中变(中)

第一百零五章京中变(中)

阮婉眉间微蹙,见了他下马行礼,决然不是京中禁军作风。

彼时她刚到京中,禁军之中人人见了她都要下马再问候,她嫌烦,就恐吓过江离,下次再这般就砍他马腿,江离彼时脸抽得都要瘫了,但从此以后,禁军之中见了她果然都是在马背上招呼的,军中人人皆知。

怪不得赵荣承先前和他交涉这般久,眼中也有戒备。

再者,无论长风送亲,出使西秦或是济郡赈灾,只要她回京就会进宫复命,陛下和陈皇后都是知晓的,会派人来接她?

即便来,也该是小傻子和小路子,无论如何都轮不到这个八竿子打不到的陌生面孔。

赵荣承就回马,不离她左右。

对方亮出圣旨,圣旨确实是敬帝身边中书令的字迹,阮婉认得。疑惑归疑惑,眼下不清楚状况,也不敢生事。少卿又在离京五里外,她怕暴露身份牵连他。此番护送她北上的禁军有两千人,她无需担心,便面无表情道了声走。

今日和少卿碰不上面,明日再出城也可,安稳为上。

队伍重新出发,撩开帘栊又看了些许时候,阮婉才觉先前怪异之处。这条本是出入京城的主干道,三月里,怎么可能行人这么少?还都是往京城去的人,但从京城方向出来根本没有。

阮婉攥紧手心,心中隐隐不安。

稍晚,队伍行至城门口,竟是在戒严盘查。果真只见入京放行,连出京的人都没有。刘素和城守禁军交涉后,要队伍放行,赵荣承却似乎和城守禁军起了不小争执,甚至拔刀相向。

赵荣承的为人阮婉再清楚不过,便骤然掀起帘栊,也不下马车,悠悠开口,平淡的眸子里簇着怒意,“怎么,本侯回个京城都要闹成这般?”

赵荣承会意开口,“侯爷,城守禁军要我等卸了佩刀才可入京。”

两千人卸佩刀,阮婉心中惊异,面上却是勃然大怒,“笑话,京中禁军守卫皇城,卸了佩刀叫什么禁军!”

阮婉气势强盛,昭远侯的手段京中都知,城守禁军其实是怕的。纷纷看向刘素,刘素迟疑片刻,才道,“都退下,请侯爷回京。”

阮婉愤然甩袖,狠狠放下帘栊,待得平安入京,心才长舒一口气,她不过装模做样而已,待得心头平静,才又透过车窗望外。街上行人稀少,还不如禁军多,人心惶惶,看到她的车辇,眼中也有说不出的怪异。

阮婉却一眼瞥到城门口上挂的白孝,心中兀得一紧,京中在办丧事,为何没听刘素提过?!

“停车!”她唤一声,队伍便陆续停下,“刘素!京中何人过世了?”

刘素就道,“皇后娘娘薨了。”

陈皇后,阮婉眼中一滞,陈皇后过世了?氤氲倏然浮上,鼻尖一红,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落下。

陈皇后待她亲厚,娘亲过世之后,她就当陈皇后是京中最亲近的长辈,陈皇后对她多有照拂,她当陈皇后是半个娘亲。

嘴唇咬得发紫,抑着喉间的哽咽,出声问道,“娘娘什么时候过世的?方才为何没听你提起!”

“侯爷和娘娘亲厚,陛下怕昭远侯担心,特意嘱咐不提。”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担心,阮婉冷笑,“既然知晓本侯和娘娘亲厚,为何不让本侯去宫中发丧?”这条路是往明巷去的,当她是傻子不成?

刘素没有立时接话,四围气氛紧张,剑拔弩张。

刘素似是不想闹大,就沉声道,“娘娘已经发丧,陛下是念侯爷舟车劳顿,让侯爷明日入宫。”

他都这般说了,她再硬要入宫便是忤逆,阮婉岂会不知,但没见到宁叔叔,也不知京中出了何事,贸然中了旁人圈套才得不偿失。

回到明巷,户户门前都有禁军身影。

赵荣承只留了几十余骑守在侯府各处,自己领着剩下的人回禁军大营,不知阮婉,他也想知晓出了何事,至少这个刘素他过往从未见过。

“侯爷!”叶心来迎一眼认出是她,阮婉便牵了她回屋,关紧房门说话,“阿心,京中这几月究竟出了何事?”

叶心才低声道来,“侯爷离京后不久,陈皇后咳疾咳疾加重…”

陈皇后咳疾加重,御医束手无策,十一月病逝在宫中,敬帝也遂即病倒。当时都城有巴尔进犯,东南有蛮族滋事,渝中乱事平息,同屏又生乱事,敬帝只好遣了煜王去渝中。

煜王离京,敬帝病倒无法临朝,只有借陈皇后丧事回京的景王监国。

“景王监国?”阮婉错愕,她初次见到景王就没有半分好感,她当中戏谑陆子涵,旁人都睥睨,景王却莫名说和她投缘得很。景王是敬帝的同胞兄弟,封地偏安一隅。终日将笑容挂在脸上,无心朝政,平日里在京城都少有见到他。

景王监国?是逼宫还是另有隐情?

“宁叔叔呢?”阮婉突然问起,这些事问阿心不清楚,问宁叔叔是清楚的。

阿心眼眶一红,“宁大人下狱了。”

宁叔叔下狱!阮婉怒不可谒,宁叔叔怎么会下狱!

叶心摇头,具体的缘由她不知晓,也是听旁人说起的。阮婉越加觉得京中局势不像想象中的简单。既然陛下病倒,都不能临朝,要景王监国,还会亲自派人来京郊接她?不让她进宫,直接送回昭远侯府?

而且,京中生了这么多变故,为何她一路上都未听到半点消息?

叶心顿了顿,转身再确认屋外没人,才沉声开口,“小姐,我听他们说起,是景王把持京中禁军,封锁了往来消息。”

景王一手遮天,朝中无人管束?阮婉心中掠过一丝清明,“邵将军呢?”

“邵将军呢?”

“邵将军被软禁在府中,傅相遇刺身亡,高太尉家中有暴奴作乱,受伤将养,赵国公年事已高,陆相倒戈。陛下病倒,睿王在宫中照顾,煜王也在月前卸甲入宫。”

阮婉脸色煞白,邵文槿出兵都城,西昌郡王在东南平乱,渝中生事,邵文松领走京中一半禁军。宋颐之和煜王都在宫中,消息传不出京城。

环环相扣,若非一早谋划好,怎会有这般巧合的事?

想起都城时候,邵文槿疑虑,巴尔只是南下骚扰,好似不像作战,但又不走,还时有增援,他也想不清楚其中用意。如今看来,都城也好,泾遥也罢,甚至是渝中,用意都是将京中架空。

陆相是百官之首,在朝中里应外合,禁军之中,也都换成了景王的人。譬如刘素,她从前都没见过。

京城一朝变天,她根本出不了京城告诉阮少卿。阮少卿会继续等,还是看出端倪?

阮婉心神不宁,片刻又闻得苑中急促脚步声,叶心上前去看,才见是先前同阮婉一道回府的禁军侍从,一脸阴沉慌乱神色,拱手请愿,“侯爷,赵大人出事了,在禁军大营!”

赵荣承!

阮婉心中一滞,赵荣承先前才说要回禁军答应察看,眼下就出事。江离自西秦受伤后将养,她一直耿耿于怀,赵荣承不能再有事。

“备马,去禁军大营!”

等到禁军大营,才见校场之上聚满了人,心中隐隐不好预感。台中果然有人高声训斥,“禁军右前卫赵荣承,以下犯上,不守军规,应按军法处置,领两百军棍。”

两百军棍,能将人活活打死,好得很!

阮婉气粗,伸手指向台中之人,朝身旁道,“给本侯把他头盔上的顶羽射下来。”

禁军侍从闻言照办。

话音刚落,只闻“嗖”的一声,那人头盔顶羽被应声射落,惊得当场愣住,禁军中有人认出她来,高呼了声,“侯爷!”

阮婉拂袖上前,惯有的犀利眼神配上猥琐笑意,高声呵斥道,“以下犯上?动本侯的人不知会本侯一声,是谁以下犯上!!”

她原本就在京中飞扬跋扈,禁军之中敢怒不敢言,就如今日一般,无人敢应声。禁军中有为数不少的人高呼,“侯爷!”“侯爷!”

“末将袁涛,见过侯爷!”有人被当中射落顶羽,一脸怒气,却不敢发作出来,只得拱手问候。“末将是新任的禁军统领。”

阮婉才斜眸打量他,官带和顶羽是禁军统领编制,张世杰上任不到一年就换人?

阮婉没有搭理,只管转向赵荣承。赵荣承被摘了头盔,拔了铠甲,按倒在凳上,准备动军棍。阮婉上前,旁人面面相觑,只好退开一侧。

“你做了何事,以下犯上,给本侯丢人现眼!”开口就是一句怒吼,台下都纷纷错愕。侯爷…不是该救赵大人吗?

惊愕中又听她张口嚎道,“本侯问你话,你听不到?问你做了何事,以下犯上,起来回话!”

起来回话,赵荣承顺势起身,戴罪之身,就单膝下跪拱手,惯有的面部表情,简单应了,“不知道!”

赵荣承向来如此,台下就有人笑开。

阮婉转身向方才的禁军侍卫,“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

阮婉又狠狠瞪了持军棍的人,“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行什么军法!”一语既出,几个手持军棍的都纷纷低头。

阮婉一把抓起赵荣承,“去把你的军装穿上,本来就难看得要死,想晃瞎本侯的眼睛吗?”转眸看向袁涛,又道,“你给本侯听好了,你是本侯麾下,堂堂禁军右前卫!谁再敢越过本侯,扒你的衣服,你就上前砍死他!”

“是!”赵荣承铿锵应声。

台下哄笑作一团,这般典型的昭远侯作风份外让人怀念。

袁涛脸色挂不住,上前拱手道,“侯爷,禁军之中岂可儿戏!乱了军纪!”

阮婉勃然而怒,“儿戏?陛下将禁军半数划归本侯麾下,睿王有事也和本侯相商,又岂会动本侯的人不知会本侯一声?动本侯的人而不知会本侯一声才是儿戏!”

顿了顿,缓步上前,“袁统领,本侯也觉得你今日以下犯上,冒犯本侯,本侯也让你领两百军棍,你主子会不会觉得儿戏?”

阮婉话中有话,袁涛僵住,再和她争论下去没有半分好处,所幸缄口不言。

禁军之中却很是振奋。

阮婉环顾四周,冷冷言道,“既是京中禁军,就拿出京中禁军的样子来,只要禁军一日在本侯麾下,就是本侯的人。谁敢动一根头发,就把他的头发全部给本侯拔下来。”

回到侯府,阮婉双腿就软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的,江离休假去了

第一百零六章 京中变(下)

第一百零六章京中变(下)

回到侯府,阮婉双腿就软了。

唤了阿心备了浴桶泡澡,没入温热水中,才长长舒了口气。

她先前在禁军大营不过耍耍嘴皮子,虚张声势,样子做得像些罢了!她今日是将袁涛唬住了,袁涛若真要将赵荣承如何,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脑子里乱成一团,少卿,文槿…

不知泡了多少时候,玉骨酥松,从浴盆中起身,去够一旁的浴巾。耳畔是哗哗水声滴落,没有听到苑中窸窣声响。

浴巾方才环上,就闻得急促跑步声,她来不及反应,有人便推门冲入。阮婉大骇,“小傻子?!”

“少卿救我!”

阮婉僵住,苑外传来大片脚步声,还有火把和吵嚷人声。

阮婉抓起他,关门,将他推进浴桶里,“别出声!”顺势扯下旁的浴巾盖上,自己将头发撩起束上,慌忙披了件外袍!

屋外人声就至,叶心呵斥,“你们好大的胆子,擅闯侯府!”

屋外之人听声音该是刘素,“侯爷可在房中?末将奉命捉拿宫中要犯。”

阮婉深吸一口气,一脚将门踹开,叶心都怔住,屋外是赵荣承带了守在府中的禁军相拦。

“宫中要犯,抓到本侯府上来了?”戏谑瞥过,旁人都知何意。刘素就道,“禁军中有人见到要犯往侯爷府上来了,末将奉命搜查,也是为了侯爷安全着想,还请侯爷见谅。”

赵荣承一眼瞥到苑中痕迹,心中明了多半。好在是夜里,旁人又不知其中说道,根本没有留意。

阮婉眉梢微挑,猥琐笑道,“搜,欢迎刘大人搜,只是要搜快些,好给本侯多留些时间再去禁军大营闹一闹。”

她突然开口,旁人都莫名看她,不知她何意。

她就向赵荣承摆摆手,示意他让人撤开,“今日本侯才大闹完禁军大营,袁统领怕是颜面上挂不住,想必是要找回来的。快些搜,搜完轮到本侯再去!”

刘素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昭远侯是以为袁涛特意派他来滋事,全然没有想过有人来了他府上。

莫非,真的没有到昭远侯府?见他眼中疑惑,阮婉又让出身后,“搜!马上给本侯搜!不搜出个要犯来,就跟本侯一同再到禁军大营中去搜,看本侯能不能搜个要犯出来!”

刘素脸都绿了。

但转念一想,昭远侯这幅模样分明就是怄气,不像是演戏。许是,那个傻子没有往昭远侯府来?

但刘素何等心性,都进了侯府自然不能作罢,略微颔首,身后禁军就四下散开,之后阮婉身后的主屋,没有人敢上前。

她就站在门口,即便让出一条路,何人该去触她眉头?

阮婉心中忐忑不安,也死绷着脸,也不回头往浴桶里看。刘素虽未进屋,却眸间扫过,阮婉还是心虚,低眉见到地上草削,是宋颐之从苑中带来的。若是被他发现,要找到狗洞不是难事?

心底一僵,趋步上前,伸手暧昧刮了刮他的侧脸,魅惑道,“刘大人搜完之后,可还有旁的要事,有兴致陪本侯喝上一杯?”

若说刘素先前的脸色是绿的,眼下就如风霜打过之后的茄子,青得发紫。

旁人瞠目结舌,继而通通想起,昭远侯原本在京中就是断袖,只是后来陛下指婚西昌郡王府的扶摇郡主之后才收敛了许多。

京中被他调戏过的王侯贵族不胜其数,顿时一股恶寒翻胃涌上心头。昭远侯,怕是看上刘大人了。

刘素忍得额头青筋暴起,阮婉就笑得更欢,“反正本侯也看袁涛不顺眼,刘大人陪本侯尽兴,谁做禁军统领不是做?”

刘素怒火就要忍耐不住,恰逢身后散开的禁军都回来,“大人,搜过了,没有。”

“侯爷叨扰了,末将告辞!”怒意拱手,然后跑得比兔子还快。

阮婉眼中明显一松,摆摆手,“都下去吧,没事了。”一眼瞥到赵荣承抬步,脚下就将好踩住一根草削,旁人才看不到,阮婉心中一顿,“不知道。”开口唤他,目光盯住他脚下,赵荣承就面无表情开口,“侯爷,末将什么都不知道。”

阮婉遂才莞尔。

不知道其实什么都知道。

唤了叶心进屋,就将门栓好,跑到浴桶前揭开浴巾,怕宋颐之憋死了。宋颐之倒是听话,一直没有出声,即便有呼吸气泡,上面有浴巾掩盖,也看不尽,没有憋住。

叶心见到宋颐之吓了一跳,睿王不是在宫中吗?

遂才想起方才的人,该是来抓睿王的,小姐装得太像,连她都瞒过去了。

“少卿!”宋颐之一把抱住她,口中呜咽,“少卿少卿,真是你!”阮婉也环臂抱他,宽慰道,“小傻子,没事了。”

“呜呜,少卿!”哭得鼻尖通红,不肯放手。

二月末,春寒料峭。他浑身湿透,惊魂未定,易染风寒,此时劝他不哭又是无用,阮婉慢声絮语,“小傻子,吃过东西没有,饿不饿?”

宋颐之哽咽摇头,还是不肯松手。

阮婉又道,“乖,换身衣服,我让阿心去拿你喜欢吃的栗子糕,我陪你一起吃好不好?”

宋颐之怔了怔,才将手松开,他其实是饿急了。阮婉一提,饥肠辘辘,便咕噜叫了起来。见得如此,叶心会意出屋。

“少卿少卿!”他出声唤她,好似这般才心中踏实些,阮婉牵了他到屏风后, “别着凉了,换好衣服再同我说。”

纤手替他解开外袍,宋颐之拼命点头。她是真的少卿,不是那个假少卿。少卿说的话,他都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