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海洋知道拆迁工作是经常激起矛盾的难事,也没有当着水泥厂负责人高迎兵批评镇里两位领导,他很自然地转过头去,指了指正在紧张施工的工地,道:“高厂长,水泥厂正在搞基建,场面乱一点可以理解,但是周书记来视察的时候,一定要把场地认认真真地清理一遍,建筑材料堆码整齐,停车的地方不要有积水和稀泥,如果连晴,要注意酒点水在地面上,免得灰尘多。”

“临时办公地点要制度上墙,最好是种点花草,拉几条庆达集团的口号,这样才是一个生机勃勃的水泥厂,也才能显示出庆达集团下属企业的高素质。”

他又笑了笑:“沙州逐渐成为岭西的重要工业基地,我与木山董事长交流过,庆达集团也有意向沙州发展,昌全书记有一个好印象,对集团以后的发展很有好处。”

高迎兵头戴着安全帽子,脸色黑黑的,很有工人老大哥的气质,听了季海洋软中带硬的一番话,爽快地道:“季常委放心,十号之前,我将按照县委的要求,对场地进行整理,绝对不会给益杨县添乱,不过还请季常委出面,将那三户村民的问题解决好,我们厂里就好全力全意地投入生产。”

他哈哈笑了两声,道:“水泥厂早日生产,就可以早给益杨县贡献税收,这是双赢,哈、哈,双赢。”

高迎兵陪着季海洋在整个厂区走了一遍,详细介绍了水泥厂的基建情况,走到了三层厂房前,高迎兵道:“季常委,我们还有一个难题,正准备给县里打报告,今天季常委来视察,我就先报告一下。”

季海洋道:“水泥厂是县里的重点企业,为你们解决难题,是政府日不容辞的责任,你说。”

“我们有几件超长超大的设备将于近期运抵铁肩山,沿途有一座桥洞太矮,恐怕要拆除才能通过设备,还有一些电线,也需要进行一些增高措施,这批设备是主要设备,如果运不进来,水泥厂根本无法开工。”

季海洋道:“我知道此事了,你们要给政府打一个报告,将此事详细报告政,我们好组织电力、交通、公安等部门,帮助你们运送设备。”

高迎兵见季常委答应得耿直,心里很高兴,道:“季常委、粟书记和刘镇长是贵客,中午就在厂里吃饭,只是山上条件差,伙食不好,请领导们别见怪。”

眼见已经到了吃饭时间,季海洋也没有推辞,点头道:“我们是碰啥吃啥,高厂长你别单独准备。”

到了厂里临时会客室,趁着高厂长出去的时候,季海洋对身边的粟明道:“粟书记,水泥厂是我县的重点项目,也是祝书记亲自联系的项目,你们一定要拿出敢打敢拼的作风,将这三户人家合理合法地搬走,我相信粟书记有这种政治智慧。”

这种情况之下,粟明只能立军令状了,他道:“季常委,你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侯卫东一直在默默旁听着,心道:“刘坤对上青林地形不熟。”他出主意道:“尖山村还有几处有好水源,在曾宪刚主任的沿线就有一条小河沟,也是常年不枯的,可以考虑把这三家人搬到这条小河沟旁边,厂里出点钱,村里补助点,就可以修三个规模相似的池塘。”

刘坤以前到上青林各村,都是坐着汽车直到村办公室,很少走村入户,并不知道侯卫东所说的小河沟在什么地方,就用眼光看着粟明。

粟明知道这条河沟的位置,想了想,点头道:“侯秘说的很有道理,下午我和刘镇长就与老贺和老曾商量,看他们村里还有多少机动田。”

刘坤就微微有些发窘。

在厂里吃罢午饭,季海洋也不愿多耽误,交待了粟明几句,便回益杨县城。

到了办公室,还没有到三点钟,侯卫东到综合科去了一趟,见任小蔚还在办公室里,便道:“今天下午祝书记没有出去吗?”任小蔚揉了揉鼻子,道:“祝书记原本是要沙弯子的,后来沙州商委又来了一位副主任,现在还在祝书记办公室,所以没有走成。”

侯卫东听说商委来了副主任,心里就猛地想起了武艺,心道:“不知武艺来了没有?”这位白衣长发女子留给了侯卫东很深的印象,虽然不能明确判断武艺就是当年的白衣女子,可是在他心中,此人十有八九就是跳舞的白衣女子,不过,那次小舞厅跳舞是沉年旧事,侯卫东虽然记忆犹新,可是对方是否记得就是一个未知数,所以侯卫东当时虽然很想问问武世,却忍着没有唐突地相询。

拿着祝书记要看的材料,侯卫东就在办公室等着,又过了十来分钟,听得走廊传来脚步声,他就拿着材料来到了办公室门口,最见县商委干部陪着市商委副主任钱宁走了出来,钱宁一身浅色西服,脸上带着笑意,身后正是长发武艺,只是她今天没有穿白色长裙,而是很职业的小西服套装。

“钱主任好。”

侯卫东主动在门口打了一个招呼,钱宁出身于商业系统,官味并不太浓,他与侯卫东在一起吃过饭,也就有些印象,点头道:“你好。”侯卫东又向着武艺点了点头,武艺抿嘴笑了笑。

钱宁和武艺没有停下脚步,很快就在顺着走廊到了拐角处,侯卫东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武世,等到武艺的背影彻底消失,自嘲地道:“那些年流行跳舞,那一夜的经历,武艺或许根本没有当成一回事情。”

进了祝焱办公室,祝焱正站着做伸腰运动,“铁肩山的情况如何?”

侯卫东就原原本本将发生的事情汇报了。

祝焱指示道:“季海洋事情多,你抽空再去一趟上青林,查看他们落实没有,昌全书记来视察的时候,那三户人绝对不能来闹事。”

“叫上曾副县长和交通局朱兵,到政府大院汇合,去看看公路的准备情况,把交通局的那辆中巴车依维柯开过来。”

过了十分钟,侯卫东跟着祝焱就下了楼,交通局的依维柯已停了院中。祝焱与曾昭强握了手,道:“昌全同志到沙州第一站就是视察公路,马虎不得,我们几个就坐依维哥柯,沿途看一看。”

曾昭强留着大背头,身材魁梧,祝焱说话的时候,他略略弯着腰,不断地点头,“祝书记放心,我已经安排下去,这几天养路段的人全部都上路,一方面对公路进行维修,另一方面将沿途清洁打扫干净。”

依维柯视线比小车要好,由于县委书记坐在车上,依维柯驾驶员就开得特别的平稳,车辆过了城郊,沿途农家的垃圾就倒在公路两旁,平时坐小车也不注意,坐在依维柯上,这些垃圾就特别触眼,祝焱脸色就越来越难看,对侯卫东道:“你给孟东镇张有发打个电话,让他公路边等着,我们从沙弯子回来以后,让他看一看沿途的垃圾。”

他又对曾宪刚道:“曾县长,这条道是省道,我记得省道十五米都算是公路的地盘,难道你们光有权力,两旁的卫生就不管吗?”

曾宪刚也对两旁厚实的垃圾感到头痛,道:“祝书记,交通局主要负责公路路面的清洁,两旁农居的垃圾,我们确实没有力量清理,还是得依靠当地基层组织。”

祝焱也没有深说垃圾问题,道:“这条路修好两年多了,公路的行修道树还只有牙签那么粗,还有,中间隔离带的杂草太多了,要立刻清理掉。”

要到沙弯子的时候,养路段的工人们正在补路,侯卫东心就悬了起来,低声问坐在一旁的朱兵:“朱局,这路怎么就开始坏了?”朱兵小声道:“现在重车太多了,都严重超载,一辆重车就有四五十吨,公路损坏自然就快。”

侯卫东与曾昭强、朱兵关系都很好,此时见祝焱脸色不好,就道:“祝书记,在沙弯子设不设展板,介绍交通建设取得的成就?”祝焱想了想,道:“昌全书记要在沙弯子下车接见四大班子,就整几块展板,配一个解说员,让昌全书记一进入益杨就感受到浓烈的气氛。”

经过这么一打岔,祝焱也就没有注意到养路段补路的事情,朱兵暗自松了一口气。

第247章 瑕疵(中)

在沙弯子停了车,祝焱又对曾昭强和朱兵细细叮嘱一番,他见到沙益路管理得还是不错,脸色也缓和了下来,道:“曾县长,交通建设是昌全书记视察的重点,我今天来看了,总体情况不错,我放心了许多,以后就不再检查公路了,拜托你多费些心思。”

曾昭强由交通局长走上县级领导,祝焱是点了头的,因此,他对祝焱是相当尊敬,拍着胸脯道:“祝书记你放心,这两天我安排人将标志线全部再画一遍,同时对公路进行小规模的修补,所有的工程都在十月九日前结束,保证整条路线焕然一新。”

“好,曾县长一定要亲自检查,确保万无一失。”

汽车转回头,又朝孟东镇开去。

侯卫东的手机猛地响了起来,上面是一个陌生的电话,“侯秘书,你好啊,我是孟东镇的张有发,祝书记找我是什么事情?”

孟东镇是城郊的一个大镇,经济实力很强,孟东镇党委书记的份量颇重,在县里的位置与城关镇党委书记有些相似。

侯卫东坐在后排,他低声道:“祝书记正带队检查沙益路,沿途农房附近垃圾成堆,就是这事。”张有发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侯秘书,我昨晚和开发区秦主任还在一起喝酒,说起老弟,秦主任可是赞不绝口,改天请你喝酒。”

回程车速稍快,很快就回到了孟东镇的地盘,侯卫东眼尖,老远就看到路边停着一辆桑塔纳,车旁站在数人,其中一人正是孟东镇的党委书记张有发,他身材与曾昭强相仿,高大魁梧,很有些领导风度。

侯卫东走到了祝焱身旁,轻声道:“孟东镇党委书记张有发在路旁等着。”

“让张有发上车,看一看沿途的环境卫生。”

张有发一上车,祝焱就拍了拍身边的座位,道:“张书记,你到我身边来。”

此时依维柯的速度就慢了下来,依维柯车身较高,窗明几净,视线格外良好,祝焱用手指着沿途的农舍的垃圾,轻言细语道:“张书记,你可是执政一方的党委书记,为老百姓创造优美整洁的环境是你义不容辞的责任,你看这一堆堆垃圾,估计也有两三年了,嗯,形状还不错,很有小山坡的美感嘛。”

张有发被祝焱幽了一默,神情就很尴尬,道:“祝书记,我马上安排人把垃圾清运走。”

曾昭强与张有发关系还不错,道:“张书记,明天你组织些人,我让养路段派工程车过来,帮你把垃圾运走,这些垃圾,恐怕得运好几大车。”

祝焱继续轻言细语地道:“大道理我就不说了,只说点人情世故,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昌全书记是市领导,也是我们益杨的客人,客人来了,打扫房前屋后是益杨人的传统。”

“另外,农村的卫生习惯也应该改变了,老是这样脏兮兮的,不雅观,又容易得病,这件事情看起来简单,要解决好并不容易,这就看张书记的执政能力了。”

张有发频频点头,自然是一番保证,眼看着车子就要离开孟东镇境内,他道:“祝书记,今天既然到了孟东镇,您就抽空接见一下孟东镇班子,给我们讲一讲高速路发展战略,孟东镇紧靠着高速路道口,我琢磨着调整些土地出来,说不定将来用得着。”

祝焱听了就很高兴,表扬道:“张书记这个想法很有前瞻性,县委正准备对这个问题进行专门研究,国家对土地控制得很严,我们要想办法储备一批土地资源,这对将来的发展大有好处。”

张有发得了表扬,心里自然乐滋滋的,又向祝焱发出了邀请。

祝焱摆了摆手,道:“今天我就不去了,你既然有这个想法,回去下点功夫,搞一个孟东镇符合高速路战略的发展规划,胆子要大一些,步子要快一些,搞出名堂以后,我带着县委一班人来学习。”

依维柯很快过了孟东镇地界,远远地就看到益杨正在建的广电大楼。

车停下以后,张有发与几位领导分别握手告别,然后他特意走到侯卫东身旁,道:“侯秘书,你是大笔杆子,抽空来指导我们完成任务。”他使劲握了握侯卫东的手,显得很熟悉的样子。

车子很快就进入城区,侯卫东与交通局长朱兵坐在后排,朱兵扭头道:“侯老弟,我们好久都没有聚一聚了,今晚如果没有事,我来安排,把曾县长也约出来。”

曾昭强、朱兵在上青林拥有石场,这个石场其实是侯卫东赠送的,这两年来石场给两人分别带来了数十万的收入,正因为此,曾、朱、侯三个关系就非同一般。侯卫东也没有客气,道:“如果祝书访没有安排,我们就聚一聚,二、三个月没有在一起喝酒了。”

回到办公室,已经是五点钟了,祝焱刚回办公室,又有两位局长等着汇报工作,侯卫东坐在办公室等着祝焱下班,看了一会报纸,他突然想起了李晶,便给李晶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李晶,你不是说要到益杨,怎么一直没有过来。”

李晶很高兴地道:“难得,以前都是我主动给你打电话,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居然想起了我。”

“今天晚上我和曾县长、朱局长约好了,在一起吃饭,你在哪里,沙州还是岭西,如果在沙州,就过来一起喝酒。”

李晶与曾昭强、朱兵都是老熟人,精工集团还有许多地方需要仰仗曾、朱两人,李晶是很精明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道:“益杨也没有什么精彩的地方,我刚才正好给曾县长打电话,我在沙州安排一个精彩节目。”

侯卫东笑道:“什么精彩节目,不外乎美酒和女人,我可是好男人,受腐蚀可永不沾。”

或许是李晶阅历极为丰富的原因,侯卫东与其聊天总是很轻松,也不假腥腥地隐藏什么。

李晶“格、格”笑道:“不沾个鬼,我知道曾县长喜欢什么,你与他是有那么点不同,不过男人从本质来说都差不多。”

侯卫东跟着笑了起来,道:“先约到这里,我现在是小秘书,身不由已,需要看祝书记晚上是否安排,他如果回家休息,我就到沙州来。”

下了班,等到六点钟,祝焱还在办公室稳丝不动,朱兵已打了好几次电话,到了六点半,祝焱才离开了办公室。

将祝焱送到了家门口,又将手包递给了他,侯卫东这才道:“祝书记,我想请个假,今晚我有事想回一趟沙州,明天一早赶回来。”祝焱也很大度,道:“你去吧,今天我跑了一整天,晚上闭门谢客,早点睡觉。”

离开了祝焱,侯卫东对老柳道:“老柳,把我送到步行街,不用等我了。”老柳开玩笑道:“老弟一个人在益杨,是不是又找了一个家。”没有祝焱在车上,侯卫东就很轻松,道:“老柳,你可千万别开这种玩笑,若是被老婆听到,回家非得跟我打八架。”

黑色奥迪车开到了步行街,一名交警见到车辆,立刻将原本松懈的身体站直,见到是侯卫东下车,眼中疑惑了一下,等到车子开走,他才再次松懈了下来。

在步行街入口,侯卫东给朱兵打了电话,几分钟之后,交通局的一辆越野车就开了过来,曾昭强等侯卫东一上车,便道:“今天李总请客,我们到沙州去。”

越野车性能极佳,八点不到,便开进了沙州城,左转右拐,就到了精工集团的办公地点,侯卫东是精工集团的秘密股东之一,从后门走了进去,感觉自是不一样,见后院建设得越发清幽,心道:“李晶这鬼丫头确实有几分本事,硬生生地变出来一个精工集团,还搞得这么有档次。”

前厅,李晶穿了一件类似晚礼露肩装,披上一条薄纱巾,将原本就玲珑剔透的身材映衬得更加让人流口水,等到曾昭强走进了前厅,李晶伸手很随意地亲热地为曾昭强拍了拍肩膀上的头皮屑,道:“你们肯定饿了,先吃饭,再看表演。”

侯卫东好奇地问道:“什么表演?”李晶笑道:“现在不说,等一会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曾昭强眼光在李晶身上流连了一会,道:“李总就别卖关子了,老实交待。”

李晶在前边带路,腰枝扭得很有风味,回头抛了一个媚眼,道:“心急可是吃不了热豆腐哟。”

到了二楼,趁着曾昭强和朱兵到卫生间的间隙,李晶站在侯卫东身旁,低声道:“朱局又拿了一条七公里的路段给精工集团,后天签合同,随后就打预付款过来。”

两人说了几句,曾昭强和朱兵一前一后走了出来,曾昭强道:“快吃饭,肚子实在是饿了。”

侯卫东暗道:“老曾恐怕不仅是肚子饿了,那方面也是急不可耐了。”

第248章 瑕疵(下)

晚餐似乎很浪漫,两枝粗大的蜡烛分立左右,烛光在风中摇曳着。

在侯卫东眼中,吃晚餐点烛光属于矫情一族,不过在李晶坚持之下,几个男人就默许了李晶的小资行为,曾昭刚眼睛不太好,就要求增加两枝蜡烛,免得看不清碗筷。

烛光之下,李晶托腮看着众人吃饭,很是娇媚,侯卫东也不禁多看了两眼。

侯卫东、曾昭强和朱兵都尝惯了美食,此时醉翁之意不在酒,当然就更不在晚饭之上,三人边吃边聊,不到半个小时就解决了战斗。

等到曾昭强放下筷子,李晶轻声对一旁的服务员道:“让她们准备,客人马上就要上来了。”

上了六楼,进了一层厚重的木门,侯卫东惊异地发现六楼会议室居然改装成了一个小型的舞台,旋转灯光、射灯等灯光设备已经开启,无数的灯块就在几人身上转来转去,让正常的面容也变得光怪陆离。

在靠近正厅照壁的地方,有一个莫名其妙的T型台,T型台附近放着十来张沙发,沙发前摆着水果。

侯卫东暗道:“李晶又搞什么名堂,莫非她真的弄了一个模特队。”正想着,一阵轻音乐响了起来,同时响起了一个柔媚的声音:“先生们、女士们,今天晚上花之海洋模特队将发布新家居系列服饰,新家局系列服饰将分成春夏秋冬四个序列,首先出场的是春之魂系列。”

房间灯光全部熄灭,两个黑影出现在T型台以后,两根交叉的追光将两位模特笼罩其中,模特身材高挑,如带着微笑的流水一样,缓缓地在舞台上流动。

侯卫东暗道:“我操,李晶还真的弄了一支模特队。”李晶以前说过此事,当时侯卫东只当成玩笑,没有料到半年时间,她居然将一个梦想变成了现实。

年轻模特极有青春气息,身体富于弹性,线条优美,就如磁铁一般,牢牢地将在场所有男人的目光都粘住了,李晶坐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侯卫东等人。

春系列结束,自然就是奔放热情的“夏之恋”,八个组共十六位青春少女穿着薄薄的三点式,在台上欢快地变幻着姿势,用青春的胴体轮番挑逗着台下几人的眼球。

侯卫东只觉得坐在火山顶上,小腹的热量呼拉拉的往上涌,他暗道:“狗日的李晶想干什么,难道让这些如花似玉的青春少年来陪我们这几人?也太奢侈了。”

这时两位少女正转过身去,灯光将其完美无瑕的身材映照得淋漓尽致,短小的三角裤并不能将翘翘的小屁股包住,随着步伐有节奏地弹跳着。

夏之恋其实就是整台演出的高潮,以后秋、冬两季的表演在几个男人面前已经成为了鸡肋,当所有演员都退场以后,全场灯光打光,侯卫东扭头看曾、朱两人,似乎和自己一样,都被一群美女震得失魂落魄。

一位服务员端来几杯红酒,李晶率先举杯道:“各位先生,这是精工集团组建的模特队,这些队员全部都是模特培训机构的毕业生,你们觉得如何?”

几个男士装模作样地端起了酒杯,喝着酒,心思还在刚才的表演之上,李晶以女人特有的细腻,在诸位男士面前一一扫过,见一切都在预想之中,便笑道:“刚才是第一个节目,现在进行第二个精彩节目,这个节目要自由发挥,我就不陪大家了。”

灯光渐渐暗了下来,也不知从哪个角落出来几位旗袍女子,将曾昭强、朱兵带走了。

经过李晶精心设置的一系列诱惑,侯卫东同样是精虫上脑,只是刚才李晶已用聊聊数语将这次请客的目的交待清楚,他作为精工集团的股东,也就自觉了许多,对旗袍女子道:“谢谢,我先在楼下坐一会。”

旗袍女子也不啰嗦,笑了笑,便退了下去。

李晶和侯卫东坐在黑暗中,黑暗气息在四周弥漫着,流动着,两人隔得很近,却似乎又离得很远,若有若无的音乐随着暗风飘来荡去,时而清醒,时而暧昧。

李晶嘴角浮起了一丝淡淡的微笑,她坐在侯卫东身边,顺手剥了一粒葡萄,道:“尝一尝,味道很好。”又问:“怎么不上去?”

侯卫东嚼着微酸带甜的清新葡萄,道:“李晶,你做事总是出人意料。”

他想着舞台上的青春少女,又想着曾昭强高大强健身影,胸中突然堵得慌。

“我不知你组建模特队的目的,这些女孩子才是初出学校的小女孩,如果是为了满足某些人,记她们陷入泥淖,虽然我也是一个色男人,但是这种做法我不赞成。”

李晶没有想到侯卫东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她用颇为陌生的眼光看着侯卫东,过了半响,才道:“卫东,你想到哪里去了,这些女孩子都是正规模特。精工集团走的是多种经营,服装产业利润极高,我也有意进军服装业,而且准备走高端产品,如果全国每年有一亿人穿我们的服装,那个利润不得了。”

侯卫东疑惑地指着楼上:“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李晶将身体陷在沙发上,道:“看着这些女孩子,我总要想起自己才毕业时的情景,当时一个人面对这男人当道的社会,内心深处是多么的惶恐和无助,如今做梦也时常梦到当时的情况。”

“我为了生存,也为了生活得更好,付出太多代价,模特队的这些漂亮女孩子就是我的昨天,我成立模特队,也可以帮她们一把,让她们在社会上立足,不过以后的路如何走,还是得靠她们自己。”

“这是李晶内心深处的梦想!”侯卫东第一次这样深入接触到李晶的内心,不禁感慨人之复杂性,李晶可以在汉湖造就一个温柔窟,却又要保护这些初涉社会的漂亮女孩子们。

李晶又道:“上面是一个小型、高档的按摩中心,里面的女孩子都是汉湖过来,纯粹自愿,现在社会笑贫不笑娼,能入这行的,又能被我瞧上眼的,多数都有一把辛酸泪,在我手下她们不会吃亏,所以才能跟着我这么长的时间。”

侯卫东默默地看着李晶,过了好一会,才道:“我觉得加入精工集团是一件正确的事情,精工集团肯定能更上一层楼,只是以后摊子大了,你一人就算有分身术,也把事情做不完,建议可以考虑建造精工集团的团队。”

两人经过这一番交谈,感觉到距离又拉近了不少。

李晶抿了一口酒,道:“我们别坐在这里聊天了,等会他们下来,看到你没有上去,心里会有疙瘩的,楼下有个小舞厅,音响还不错,我们去唱唱歌,跳跳舞。”

到了小舞厅,推开厚重的隔音门,就见到有两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正在唱歌,她们唱得很投入,也颇有专业水准。

“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偷偷看着我不声响,我想开口讲,又不知怎么讲,多少话儿留在心上……长夜快过去,天色蒙蒙亮。衷心祝福你好姑娘,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光是听歌名,就能感受到其中的诗情画意,一位女孩子的声音颇为低沉,很有些磁性,唱起这首苏联歌曲更有一番味道。

唱完以后,两个女孩子这才回过头来,见进来的是李总,似乎吃了一惊,又见李总身边站着的年轻英俊且很有味道的侯卫东,两人对视一眼,会意一笑,与李晶打了招呼,便要离开。

李晶笑着问道:“小林,要走吗?”

唱歌的女孩小林道:“这是管理室的钥匙,我从李大姐那里借的,她叫我们走的时候关掉电源。”她看了一眼李总,嘴角露出些笑意,道:“李总,你会不会用这些设备?”

得到了肯定回答,小林高兴地向李总挥了挥手,道:“李总,你们两人安静唱歌,我们可不当电灯泡,拜拜。”

看着两个女孩子跑出了小厅,李晶对侯卫东道:“沙州服装行业在岭西还有些地位,明天几个服装厂邀请她们要在沙州体肓中心表演一场,表演完以后,模特队还是要回岭西,论文化氛围,沙州还与岭西有相当大的差距。”

这时,小厅里回荡着《小路》的曲调。

“喜欢苏联歌曲吗?”

侯卫东道:“还行吧。”他见到李晶身穿盛装,如一朵鲜花夺目地绽放,便伸出手,道:“我请你跳一曲。”李晶出奇温柔,轻轻地握住了侯卫东的手。

“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

一直通向迷雾的远方

我要沿着这条细长的小路啊

跟着我的爱人上战场

纷纷雪花掩盖了他的足印

没有脚步也没有歌声

在那一片宽广银色的原野上

只有一条小路孤零零

在这大雪纷纷飞舞的早晨

战斗还在残酷地进行

我要勇敢地为他包扎伤口

从那炮火中救他出来

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

我的小路伸向远方

请你带领我吧我的小路啊

跟着爱人到遥远的边疆”

苏联歌曲特有的宽阔、深沉、忧郁,让侯卫东似乎也置身于战火纷飞的年代,那个让人热血沸腾的年代。

慢慢地,李晶陷入了侯卫东的怀抱,两人脸贴着脸,沉浸在这遥远歌声和轻微舞步之中。

当歌曲结束的时候,李晶莫名其妙地叹息一声:“卫东,要是人生没有瑕疵就好了。”

第249章 拦路(上)

易中岭的隐蔽别墅里,县长马有财、原益杨土产公司老总易中岭对饮着小酒。

“老易,我还真是羡慕你,抽身就跳出益杨这个浑水塘,益杨县祝焱大权在握,对我步步紧逼,我这县长当得没有滋味。”

易中岭圆满地从益杨土产公司脱身而出,亲自解决了苟勇以后,所有的隐患都消除了,就可以安心地做企业家了,他心情自然与马有财不一样,劝解道:“马县长,你最好不要与祝焱闹得太僵,想办法调出益杨县,这是当兄弟的个人意见。”

马有财愤愤地道:“我到益杨做了多少事情,大搞交通,思路是由我提出来的,具体事情也是由我一件一件落实的,益杨财力弱,要完成这些工程,必须要四处筹款,不知花了我多少心血,现在交通搞上去了,却成了祝焱的政绩,我心里这口气出不了。”

“退一步海阔天空,如今祝焱强势,你千万别跟他硬磕,易中达如今在省委组织部当处长了,专门协调管理各个地区,他说话沙州地区还是买帐的。”

易中达是易中岭的堂弟,当年从浙江大学毕业以后分到卫生厅,郁郁不得志,为了调到省委组织部,易中岭资助了不少,当年的投资现今终于有了效果。

马有财眼睛一亮,道:“易中达的位置很好,你找个时间约他见一面。”马有财从政多年,自有他的渠道和办法,不过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所以对易中达很有兴趣。

易中岭在马有财身上投资不小,也希望他的官越当越大越当越稳,这样对他就有好处,就爽快地道:“我的话易中达还听得进去,近期内我们几人见上一面。”

两人又喝了几杯红酒,易中岭道:“这一次周昌全要到益杨来,听说杨卫革的家属要去拦路喊冤,祝焱不是很历害吗,这次就要让他丢丑。”

马有财却沉吟不语,道:“这事是谁在挑起?”

“你的意思是什么?”

马有财先后从土产公司也拿了两百多万,对此事就很关心,不过他并不倾向于大闹,道:“土产公司就是地砣屎,现在表面已经硬了,臭气捂在里面出不来,若有人去挑,反而会把大家都弄臭,你已经与益杨土产公司没有关系了,最好不要再掺和在里面。”

易中岭暗道:“马有财的想法是对的,这些当官的也真是老奸巨滑。”口里道:“这事和我没有关系,是杨卫革的老婆在闹,她本来就是一头母狮子,无事都要咬人,更何况杨卫革死了。”

“这事和你有关系吗?”

易中岭把胸脯拍得震天响,道:“我好歹曾经是厂长,怎么会和这些违法乱纪的事情扯在一起,放一百个心。”

马有财在心里“哼”了一声,心道:“违法乱纪的事情你还干得少吗?”

“那就好,益杨的县属企业跨得差不多了,矛盾也很激烈,不用谁去鼓动,只要他们知道周昌全要来益杨视察,肯定会有人去反映情况。”

马有财对此是心领神会。

就在马有财与易中岭享受着七百多块钱一瓶的红酒的时候,李晶正在与侯卫东在小舞厅一边跳舞一边聊天,两人聊得很深入,姿势也很亲密,三个小时一晃而过。

李晶似乎在回忆她的似水流年,其间流了好几次泪水,弄得侯卫东胸口湿漉漉一片,当曾昭强下楼之时,李晶深深地吻了吻侯卫东,道:“今天我失态了,你可别笑话了。”

“不会的。”

李晶离开侯卫东怀抱时,轻声道:“刚才你提出任何要求,我都会答应你的。”

从沙州回到了益杨,已是凌晨三点,侯卫东把闹钟调到了六点半,倒在床上就睡。

刺耳的铃声将睡梦惊醒,侯卫东昏头昏脑地从床上爬起来,想着昨晚事情,暗道:“李晶一个小女孩,白手起家,干出了这等事业,当真是了不起,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他与李晶长谈一夜,搂抱过,也亲吻过,却最终没有进一步发展,不过,经过了这一夜,两人多了一份默契,也增添了一丝亲密。

打着哈欠上了老柳的车,老柳笑眯眯地道:“侯秘两眼无光,昨夜肯定熬了夜。”侯卫东含糊道:“有些感冒,没有睡好。”祝焱倒是精神抖擞,在门洞口将手包递给了侯卫东,道:“今天上午如果没有大的安排,通知建委张亚军,我们去看城南的开发。”

侯卫东人年轻,见了祝焱,也就将瞌睡压了下去,道:“赵书记今天上午有事找您。”

“哦。”

到了办公室,任林渡正在埋头打扫卫生了,任小蔚正在帮着啪啪打电脑,也不知任林渡说了些什么,任小蔚笑得弯了腰,她的笑声很有感染力,如林间的鸽子,扑腾腾在飞了起来。

县委办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喜欢这个阳光女孩和她的清脆笑声,侯卫东同样喜欢,他在门口道:“任小蔚,什么事情笑得这么高兴。”任小蔚见到门口的侯卫东,脸一红,道:“任林渡在讲何主席的故事。”

何主席是一个乡镇的人大主席,也是益杨唯一的一位女人大主席,以语言大胆而闻名,侯卫东听说是何主席的故事,便笑道:“何主席又有什么新故事?”

任林渡道:“昨天我跟赵书记下乡,中午吃饭的时候,赵书记亲切地对何主席道,你在下面辛苦了,你猜何主席怎么说?”

在益杨官场上,很多话都是双关语,明着听是一回事,暗着听又是另一回事,“你在下面辛苦了”,明着听是在基层工作辛苦了,由于何主席是女同志,暗着听则是在“在男人下面辛苦了”,这些都是大家都能接受的玩笑。

任林渡口才极好,表情也很丰富,道:“何主席反应迅速得很,马上回击道——领导在上面也不轻松。”

何主席同样是双关语,有调侃也有影射。

任小蔚略红脸,道:“你们这些人,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成天都说这些荤玩笑。”

任林渡笑道:“大家在工作是很严肃,如果吃饭时还是紧绷绷的,未色也不近人情,生活就是这样,苦中作乐,乐中有苦,这也是益杨的风俗,荤笑话来自于人民,娱乐于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