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真真叹道:“他原本便是真君子。”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可惜了,桑公子若是身康体健,这会儿早就入朝为官。桑家,也不至于凋零至此,青黄不接。”碧柳也跟着叹了口气。

“听桑子涵说,她哥哥是自娘胎里带出来的体虚之症,竟是这许多年都没有调养得过来么?我瞧着桑子岷在家里也是颇为受宠,身上的衣服非大富大贵人家穿得起。就是请不动太医,民间也有诸多名医,竟是治不好么?”

若说调养,古代医术比起现代来,只有更擅长。哪怕是早产儿,只要经过后期细心调养,也一样会很健康。

“桑家也不知请过多少医生,就是皇帝也让太医诊过脉,终是治不得罢?”碧柳摇了摇头,“可惜了桑公子天纵奇才,天寿不永。”

“天寿不永?”严真真又吃一惊。那样一个神仙似的人物,怎么会是短寿之相?

“当初桑公子还小的时候,便道活不过二十岁的。”

“那…他如今几岁了?”严真真吃惊地问。

“十八。”碧柳喟叹。

严真真瞪大了眼睛:“那不是只能再活两年了吗?”

碧柳点头:“最多就是两年。”

“怎么会这样…”严真真喃喃自语。在她的眼里,除了身体单薄,桑子岷简直是十全十美。温和儒雅,英俊斯文,待人可亲…怎么会只有两年的寿命呢?

因为装了这点心事,所以走进联华超市的时候,严真真的心情也不大好。螺儿在内室接住,忍不住拿眼询问碧柳。

“王妃,砸店的事…”螺儿试探着问,虽然急得想要跳脚,这时候却主动安慰起严真真来,“也不能急在一时,咱们这会儿有了这几篓葡萄,又能卖个高价。别人家里都没有,还不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咱们赚银子?只这一宗,又能支撑几日。”

严真真怏怏不乐:“嗯,不用担心砸店的事儿,桑公子会替咱们设法解决的。”

“桑公子?就是被誉为京都第一才子的桑公子么?”

“嗯,是他。”

螺儿眨巴了一下眼睛:“可是…桑公子他…怎么会认识这些人?”

严真真心中一动,想起他处理迎来送往事项的熟稔,分明并不是长在琉璃塔里的贵族公子。

也许,他身上也背负着不少秘密。

“我没有问,下次有机会再打听罢。”

螺儿也不深究:“不管怎么说,砸店的事儿解决了,咱们的超市又能红火起来。金陵那边儿的分店,王妃打算几时开业?”

严真真心不在焉:“你算算咱们留存的银子,这头解决了,便赶紧地去开了罢。若等人家缓过神儿来,到金陵抢了这第一铺,咱们的市场份额,恐怕就没有那么多了。”

“什么份额?”

“就是咱们的销售额占市场总销售额的比例。若是咱们能把持三成的顾客,便算是成功了。”严真真简单地解释了一遍,又忍不住问,“我瞧桑公子面容虽然略白了些,精神却还好啊!不至于…会是夭寿之人罢?”

“可不止一个医生这么说过。听说桑家的祖上是被诅咒过的,隔两代便会出现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都没活过二十岁。”

哦,原来是隔代遗传!严真真了然地点头。

螺儿很快抛开了关于桑子岷的话题:“王妃,既然没人砸店,咱们可得腾出手来忙金陵分店的事儿了。只是咱们都离不得京,却要找个得力的人去负责。”

正文 第167章 新科状元

第167章 新科状元

为了这个人选,严真真倒是煞费苦心。螺儿是去不得的,她也不放心让一个女孩子离乡背井去陌生的地方。联华超市的三个掌柜,又一个也离不得。

“王妃,有人递了一张帖子过来,要见王妃。”碧柳满脸古怪地走进来。

什么人?”严真真因为她的脸色,心里倒有些惴惴。

难道是龙渊的人吗?她知道,孟子惆既在府里,守卫自然是严密的。恐怕即使以陈涛的轻功,也不得轻易入内。更怕的是,龙渊三人,身上都带着伤…

因此,接过帖子的时候,她的手指,甚至有些颤抖。

入目的三个字,却陌生得让她怔愣。

“张啸寒。”

她翻来覆去地看,也没发现帖子上有什么暗记。

“他是谁?”她愕然地问,“听起来,似乎是个男人名字。难道是来应征作掌柜的么?还是人人都知道我就是联华超市的老板…”

“确实是个男人,新科状元张大人,钦点了金陵知府,四品大员,都说他甚得皇帝的赏识呢!虽是四品,因是金陵繁华之地,倒比三品京官还要让人眼热。”

“状元?”严真真更奇,“他一个状元,跑来求见做什么?该不会帖子递错了,应该是来拜会王爷的罢?”

“这帖子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严王妃,怎么会是孟王爷?”碧柳哑然失笑。

“我只是不敢相信罢了,一个状元来拜会我,哪有这么大的面子呢!”严真真咕哝了一句,“我就是地位再怎么尊贵,也不过是一妇人,一个状元郎怎么会…”

她怀着一肚子的狐疑,才走进外厅。

状元公长得甚是清秀,官服是很正的宝蓝色,穿在他的身上倒显得十分熨贴,仿佛他生来就该穿这样的官服似的。

不过,他看起来,似乎有点面熟,严真真微微蹙了眉头,却想不起自己何时认得这样显赫的四品大员。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她都只是平凡人一枚,和上层社会有着无比深远的鸿沟。

“状元公…”她挤出一个待客的礼貌微笑,对着碧柳微嗔,“怎不好好招待状元公?”

“王妃,我是来道谢的。”张状元站了起来,执礼甚恭。

道谢?

严真真茫然地看向他,自己最近被联华超市被砸一事闹得焦头烂额,并没有什么闲心好人好事罢?难不成是某位活雷锋做了好事不留名,让人家误会成了自己?

“张大人言重了。”严真真依然一脸的笑意,“我可没有做什么,哪里当得大人亲自登门道谢?”

张状元却严肃了神色:“啸寒当初落魄,在街头卖字,仅得以果腹。若非王妃慷慨解囊,哪里会有金榜提名时?”

“啊,你是张秀才!”碧柳忽然伸出食指,直直地指向了张啸寒。

严真真这才从记忆深处,把这个早被她忘到九霄云外的张秀才给捡了出来。微微地愕了一下,便又浮起笑容:“举手之劳,张大人不必记在心上。”

张啸寒却仍是一脸感激:“于王妃纵然是举手之劳,于啸寒却是再生之恩。若非王妃鼓励,怕是啸寒至今不能下决定求取功名。若非王妃厚赠,啸寒也不能凑足银两。更何况,王妃当初地位堪虞,自顾不暇。”

严真真脸上微红,想到初到这个时代的时候,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的窘况,颇觉唏嘘,倒对眼前的张啸寒,生出同病相怜之感。

“那也是你自个儿才气逼人,玉在匣中终是玉,是金子,总会发光。纵使张大人错过了这一科,也会在下一科高中。”

“千里马,也需伯乐赏识。”张啸寒坚持道,“原想在京中能报答王妃一二,不想钦点金陵知府,不日将要远行,无论如何,也要来面谢王妃。”

“金陵?”严真真心里一动,脸上现出了欣喜的神色。这不是刚想睡觉,就有人送上枕头来了吗?世上的事,有时候也实在太巧了些。

刚解决了砸店事件,金陵的分店又找到了大靠山。她也不求多加维护,照拂一二,总能做到罢?

“王妃莫非在金陵…有故人?”张啸寒看到她的面色,忍不住猜测,“王妃若有吩咐,但说不妨。”

严真真在心里斟酌了一下,总觉得现在开口求人,有挟恩图报的嫌疑。可若是不说,错失良机,怕是日后再求上门去,反倒更难开口。

“王妃但请吩咐。”张啸寒看她为难,又诚恳地加了一句。

这可是人家自己说的,怪不得她…严真真在心里自我安慰了两句,才婉转笑道:“是这样的,我有一位朋友,乃联华超市的老板,有意往金陵开分店。正愁在金陵人生地不熟,不想张大人正要入主金陵。只是与商贾交往,又怕于大人官声有损,因此颇费踌躇。”

张啸寒朗声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商贾中也不乏鸿儒,我当初未高中之时,比商人犹自不如。联华超市的老板,能想出这么一个经营的点子,也是个人才。若能与其相识,倒是啸寒求之不得。”

严真真见他并不推脱,不由大喜过望:“能得大人照拂一二,那就多谢大人。”

“王妃不必客气,一饭之恩且要百倍以报。王妃于我,不啻再生之恩,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张啸寒的心理承受能力应该极佳,从落魄的穷秀才,到殿试第一,再到钦点的肥缺,脸上却并无一丝傲色。面对严真真,也一如既往的不亢不卑。

“那是张大人有真才学,我也没有出什么力。”严真真自廉道。

两人言笑甚欢,你谦我让,气氛良好。到得后来,话题渐渐地就滑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张啸寒祖籍金陵,这回可称得上是衣锦还乡。说起金陵旧事,更是如数家珍,可见并非死读书的呆子。

严真真在现代曾在南京求学,整整四年,几乎踏遍了南京。此时的金陵,虽然并不完全等同于现代的版图,但大致的风貌并没有错。因此两人越讲越是投机,把南京的名胜,细细地数了一遍。

直到华灯初上,碧柳点烛,严真真才会意到时间已晚。

“张大人,相请不如偶遇,在舍下用饭罢。”严真真循例客气了一句。

“王妃有邀,敢不从命?”谁知张啸寒毫不客气,竟直率地应允了下来,倒让严真真愣了又愣。

她一个王妃,邀请外臣,是否合适?她求救地看向碧柳,后者并不觉得诧异,只是朝着两人施了一礼:“奴婢这就去吩咐厨房,是否要知会王爷一声?”

严真真有感于站在别人的地盘上,客人又是男宾,倒不好不“请示”一声孟子惆。碧柳早心领神会,叫过抱冬去回孟子惆,自个儿则亲自去厨房吩咐备膳。

“小王不知张大人光临寒舍,有失远迎,倒叫张大人好等。”不知道孟子惆用了什么交通工具,严真真刚与张啸寒在外厅坐定,孟子惆便大步踏了进来。

“不敢劳动王爷,下官今儿只是来谢王妃知遇之恩的。”张啸寒站起来行了半礼,神态是不倨傲,也是淡淡的。

拉帮结派,素为上位者所忌。他虽是初涉官场,也知道禁忌。与严真真交往,那是私交。而与孟子惆走动频繁,却不免落人口舌。

孟子惆笑得暖如春风:“王妃竟生就一双慧眼,能识得英才么?”

严真真见他二人唇来舌往,虽然说的没有什么实质内容,但态度倒是越来越熟稔,不好泼冷水,只得笑谦:“是张大人太客气,当初不过一面之缘,见他才思敏捷,诗词佳妙,方资助一二。不想张大人竟得以高中,实是可喜可贺。”

当初范进不过中了个举人,便以手舞之,以足蹈之,疯癫不堪。看看人家张啸寒,成为普天下文人之首,这会儿也不骄不躁。这就是素质!

孟子惆只要高兴,便能和谁都说得甚是投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任何场合都绝对长袖善舞。

张啸寒虽是新晋状元,但待人接物,自有一番气度。两人谈诗论词,严真真倒还能勉强插上两句。及至后来,两个男人说起天下大势,她就只有支楞着耳朵干听的份儿了。

再到后来,她这个主角,轮作了配角…配角还多少有点戏呢,她连配角都不如,顶多算得上是一个跑龙套的。

孟子惆虽以温文尔雅闻名京都,但少有对人这般热情。看着两人说得逸兴豪飞,恨不能义结金兰的模样,严真真觉得自己成了一只闪闪发光的电灯泡。

“张大人再宽坐片刻,我去厨房看看汤炖好了没有。”她终于开口,决定不搀和两个男人的谈话。天下大势,与她无关。

张啸寒虽是骤然大富,倒并不见狂傲之气。闻言立刻站起:“不敢劳动王妃,只这样便好。”

孟子惆温和地笑道:“叫个小丫头骈看下便可,王妃不必亲自劳动。”

她哪里是想劳动,只是想避开某些敏感的话题罢了。真不知道张啸寒是真的酒逢知己千杯少,还是头一次踏入官场,不懂得逢人但说三分话的真谛。

正文 第168章 合适的人选

第168章 合适的人选

送走张啸寒,严真真的心情更好。诸事顺利,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王妃怎会资助张大人?”孟子惆忽问。

“啊?什么?”严真真还没有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听出孟子惆的声音并不如何愉快,没敢冒然回答,反问了一句。

“本王是问,王妃怎会在街头资助张大人?听说,当年王妃在京城尚且举步维艰,自顾不暇,倒有这份儿的闲心?”

孟子惆的语语极淡,听在严真真的耳里,却有些胆战心惊。他对着她自称本王,心情总是不那么好的。可明明刚才送行的时候,还满脸都是温和的笑意,分明对识得这位新科状元,感到高兴。

这位张啸天,既是天子门生,又得授实缺,在京中自是炙手可热。严真真怀疑,若是孟子惆有适龄之女,怕是当场就要订下婚约。

她轻描淡写道:“不过是适逢其会,做了一点好事罢了。虽说我手头拮据,不过几十两银子还是给得起的。于我无多大益,于他却是前途,如此而已。”

哼,她的举步维艰,还不是因为嫁给了他?虽然说她留在严侍郎家里,境况也不见得有多好,但女人么…迁怒是本能。

“不见得适逢其会罢?你不是打听好了人,才去找他的么?”孟子惆却目光灼灼,戳穿了她的谎言。

这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严真真有些不悦,也知道瞒不得人,干脆合盘托出:“那时候齐侧妃邀了才女赴会,碧柳怕我出丑,仿效京中名媛,出去买两首诗充数,找的正是张秀才。我见其诗极具风骨,词句精妙,便起了爱才之心。也不过勉励几句,此后并没有交往。今儿他递帖求见,我还没想起他来。”

孟子惆这才放松了脸色:“交通外臣,在本朝是大忌。”

“我明白,以后他再递帖子,我不见就是。”严真真很顺从地应了一句。反正人家即将起程去金陵,她也没机会跟人家见面。往后选定了掌柜,再让他拜会便是。既懂得知恩图报,自己的联华超市,自然能得其关照,倒是放下了一层心事。

“他是个聪明人,未必还会递帖子求见。不过,他既与你有这一段过往,日后若真有什么事,也会站在我们这边。”

谁跟你是“我们”了?严真真没好气地对着近处一棵山茶翻了个白眼,嘴上却唯唯诺诺。唉,某人利用起人来,可真是无所不用至极。不过,她可不想用这份人情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想为自己的超市找个靠山。

“这些事,自有王爷劳心,我先回去了。”严真真没有再与他探讨的兴趣,行了礼回头便走。

孟子惆看着她的背影,脸色有点发青。难道她对着自己,竟是急不可待地要逃离吗?哪怕连一句象征性的邀请都没有!她入住的听风轩,似乎真成了自己的禁地。

严真真还真有些急,急于把金陵的掌柜人选确定下来,趁着张啸寒尚未离京,去状元府认个脸儿熟,到金陵办事,也好如鱼得水。

有当地一把手知府大人罩着,不怕遇到官府打压的事件。

“不如叫升平去罢?”螺儿忽地提出一个人选,“庄子上的事他安排得甚是妥当,我瞧着是个机灵人。”

碧柳反对:“升平倒是罢了,可宛儿是齐侧妃的人,若让她知道了王妃的机密,恐怕不甚妥当。”

螺儿的神色,也顿时迟疑了一下:“碧柳姐姐说的也对,虽说宛儿对齐侧妃失望透顶,但若诱之以利,再加上往日的情分,兴许倒还真会被策反了。”

严真真哑然失笑:好家伙,连“策反”这种词儿都学会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咱们既要栽培升平,总得相信人家。若总提着颗心,那升平就算是废了。咱们让她一步步从庄子上做起,可不是为了让他变作废子的。”

螺儿反倒顾虑:“可碧柳姐姐说的有理,若宛儿对齐侧妃仍存着香火情,那升平可就…”

“我不相信升平会因宛儿背叛我们。”严真真对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点信心的。这不,一不小心还示好了位状元郎呢!

“王妃!”碧柳跺脚道,“王妃总是觉得天下人没有不好的,可天底下背弃旧主的人,可多着呢!”

“那也得看什么样的主子。”严真真淡然道,“哪怕不算上我对升平的知遇之恩,齐侧妃也不是个好主子。为了她叛我,宛儿还不至于这么笨。”

螺儿想了想才叹道:“若是王妃独宠,宛儿自是不会再动他念。如今眼看着王府里的权渐渐地被安侧妃分了去,换个人也会蠢蠢欲动。若是齐侧妃再许之以利,倒也难说。”

“我不觉得联华超市的前途,就比王府差。那可是完完全全是自己的产业,而王府…说白了,我也不过是个打工的,替王爷管着这个家罢了。孰轻孰重,哪一样有前途,只要不是个蠢笨如猪的,难道还看不清么?”

“那倒也是…”螺儿沉吟着点头。

碧柳极了:“螺儿,你倒是听谁的?墙头草似的,仿佛谁说的都有道理!”

螺儿莞尔一笑:“自然是听王妃的,谁让王妃是主子,咱们是奴婢呢?其实,若真不敢重用升平,倒是咱们的损失了。”

“我也知道升平做事兢兢业业,原是个好的。奈何他娶了宛儿,我心里总觉得他不可尽信。若把咱们的底儿透给齐侧妃,那王妃…往后在王府里,可就更难了。”

严真真不以为然地一笑,她原本并不把王府当成自己的家。只不过一时没有更好的地方去,自己的身份又敏感不过,实在找不着神不知鬼不觉失踪的法子,才勉为其难地留了下来。

最终,她还是决定让升平去金陵。即使宛儿想要与齐侧妃藉断丝连,这时代的资讯也不发达,恐怕两人的联系并不能很顺畅。

升平面对天降大任,倒并没有表现得感激涕零。只是对着严真真深施一礼:“请王妃放心,奴才一定不负王妃所托。”

严真真温言道:“我自是信得过你的,要不然,也不敢把这么重的捏子往你肩上放。”

宛儿盈盈地行了全礼,跪地不起。再抬头时,双目盈泪:“王妃放心,奴婢虽并非打小儿伺候王妃的人,却也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虽说未必能做升平的贤内助,总不会拖他的后腿便是。”

严真真满意地点头。看来,这又是一个聪明的女子。

她相信,这番话,应该是宛儿的肺腑之言。齐红鸾虽然是主子,但并没有给予宛儿应有的尊重。当然,和古人谈人权,那只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但即使生活在最底层的奴仆,一样有对自尊潜意识的渴望。

“既知道王妃对你的好,往后可不得生二心。”碧柳又敲了一记边鼓。

宛儿抬头,直直地看向严真真:“王妃但请放心,奴婢从前是忠于旧主,才对王妃和听风轩屡屡为难。但如今,奴婢的主子是王妃,奴婢的丈夫是升平。该怎么做,奴婢心里有数的。”

严真真温言笑道:“我也知道你是个明白人,那自然最好。升平前程远大,日后可不必局限于临川王府。你好好跟着他,夫妻俩互相扶持,才能家和万事兴。”

“是,奴婢谨尊王妃教诲。”宛儿肃容回答。

“知道好歹便罢,若是…”碧柳冷着脸还待再说,严真真却笑睇了她一眼。

“碧柳,宛儿既嫁与了升平,此后一生自然便依靠升平了。你便是信不过宛儿,难道还信不过升平么?”

碧柳这才不言语地退后了一步。

升平感激道:“王妃放心,奴才定会尽心尽责,绝不辜负王妃的信任。”

严真真又勉励了两句,便让两人去了。碧柳是敲一大棒,她扔颗甜枣,应该能见效罢?

翌日一早,升平便去状元府。回来时对严真真汇报,据说张啸寒待他甚是温和

“王妃的眼光真是好,一眼就看到了状元郎。”碧柳啧啧赞叹。

螺儿却笑:“才学倒还罢了,只这份品性却是难得。要知道,知恩图报虽是小事,可真正能做到的,却极是少见。更何况,人家在王妃管家的时候并不来拜会,却在外面风传王妃失宠失去掌家大权之时登门,日后却是个靠得住的。”

严真真点头:“不错,只盼不会被官场这个染缸人染黑了才好。”

升平携宛儿启程,螺儿又交代再三,从京城派了个账房过去。这是严真真所谓的监督机制,倒无关乎信任与否。只不知升平心里,会不会另有想法。

“往后得形成一种制度才行,也不必藏着掖着。”她想。

如今也算是诸事顺利,心里的石头一块块地搬了出去,轻松了不少。可最大的那一块儿,却仍然沉沉地压着,让她仍然有点透不过气来。

唉,龙渊,什么时候才能得着你的信息呢?一转眼,又是半年过去,就是事情尚未办完,好歹也送个信过来呀!

龙渊纵非如此细心之人,但身边跟着的那两个,也不提醒一声儿么?便是天高地远,也该知道自己在王府望眼欲穿啊…

可她不知道,有时候得了消息,反倒希望不知道的好。

正文 第169章 更繁华的地方

第169章 更繁华的地方

用罢晚膳,严真真第一时间打发了碧柳和螺儿,闪进戒指空间。小黄鸢仿佛知道她要进来似的,正落在她的面前,歪着小脑袋。

“咦,打盹了?”严真真奇问。

“谁打盹啊!你当我跟你一样,进来就倒头大睡,活像是几辈子没有睡过觉似的。我守在这儿,是有话要跟你讲。”小黄鸢没好气地说道,还仿佛赌气似地扭过了脑袋。

“什么话?”严真真更奇。

她一直觉得,小黄鸢专喜和她抬杠的,难道还真有正经事不成?

“你不想去金陵一趟么?”

“当然想去,我的联华超市才要在那里开新的连锁店呢!不过,你觉得我可能离开京城前往金陵吗?”严真真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听说皇帝要巡视江南,金陵是必去的。”

严真真翻了个白眼:“皇帝南巡,与我何干?唔,孟子惆怕是要随驾的,皇帝不会放心留在他京里,总要放在自己身边才安心。但我怎么可能去得了?我是外命妇,不是皇帝的妃子!”

小黄鸢莫测高深地道:“金陵位于大陆的中心位置,虽非国都,但繁华程度比之京城有过之而无不及。况且,你不是想要知道那个什么龙渊的下落么?在金陵,倒比在京都更易得到消息。”

严真真精神一振,又很快摇头:“可是,若龙渊派了人过来,我又不在王府,他倒是去哪里寻我?”

“过了这么久还没有让人送信,恐怕…凶多吉少。”

“乌鸦嘴!”严真真瞪了它一眼,可心里未尝没有这样的预感,只是从来不敢想罢了。

“我不是乌鸦,别拿那种鸟来污辱我!”小黄鸢怒道,仿佛严真真冒犯到了它的底线。

严真真咕哝:“乌鸦也不见得比你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