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喜欢什么只管拿去,姐姐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姚凤歌一边擦眼泪一边说。
姚延意则笑着嗔怪道:“多大年纪了还跟小孩子一样,也不怕小辈儿们笑话你这堂堂一品夫人居然跟小孩子一样拈酸吃醋。”
“我才不怕,谁爱笑话叫他尽管来就是了。”姚燕语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张蜜色的信笺,又笑道:“我可没有二哥那么大方,准备这许多宝贝当贺礼。我的贺礼只有这个,不知道姐姐嫌不嫌少。”
姚凤歌疑惑的接过信笺展开看时,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姚延意看轻上面的字迹之后笑道:“这一张和离书可抵得上万金!正是大妹最需要的礼物。”
“看好了,这上面有苏家族长的印信,以后姐姐跟苏家再无瓜葛了!”姚燕语指着和离书上的朱红印记说道。
“谢谢妹妹!谢谢妹妹!”姚凤歌朝姚燕语深深一福。
姚燕语伸手拉起凤歌,笑道:“姐姐要谢我极其容易,就把吉日的喜酒让我多吃两杯就罢了。”
“还有我还有我!我是一定要跟着母亲去喝喜酒的!”卫依依叽叽喳喳的挤进来说道。
姚凤歌开心的拍着胸脯说道:“好好!你们都去!叫上宁侯和几位公子也都去!这一路到江南,一应吃喝玩乐都包在我身上。”
“好呀好呀!我们都去江南玩喽!”卫依依高兴地手舞足蹈,又跑出去招呼兄弟姐妹们都一起去江南。
姚府之中,一片欢笑。
十,分家产
虽然说一纸和离书让姚凤歌跟苏家端了关系,但是三十多年的日子不是虚度的,她还有许多善后的事情需要处理。另外她身上的诰命使于苏玉祥,虽然这其中多是姚家的面子,但诰封的名头却是苏姚氏,如今要改嫁,这诰命自然是不能要的了。还需上一道请罪的奏折把这诰命抹了去。
奏折的事情自有姚延意操心,姚凤歌只需要按照他写的重新誊写一份,再劳烦燕语寻个机会递到皇后的凤案上即可。眼前最重要的是把手中的产业交割清楚。
有句话说好聚好散。姚凤歌感念苏家也没有怎么为难自己,便包了京城最好的酒楼,请封太君以及苏家的人一起吃饭,顺便把自己手中的财产给苏瑾安等交代清楚。
封太君原本不想来的,可一听说凤歌要交割财产给瑾安,心里怕瑾安的媳妇张氏从中捣鬼,让苏家吃了亏便硬着头皮来了。
宽敞气派的酒楼只此一桌贵客,屋子角落里放了冰盆和鲜花,所以即便外面炎炎烈日,屋里依旧清香凉爽。凤歌作为东道主提前到了,随她一起来的是姚延意的儿子姚盛桓和宁侯长女卫依依。封太君带着自己的儿子苏瑾宁和侄子苏瑾安夫妇一起过来的。苏瑾安的生母原本是姚凤歌的陪嫁丫鬟,现如今已经故去。
当初一起给苏玉祥做妾的还有一个叫琉璃的,生了一个女儿取名瑾露。瑾露早已经嫁人,她的生母琉璃如今跟着女儿过活,虽然不算富有,但也算是小康。今日姚凤歌连她们母女一并接了来。
苏瑾安夫妇一看见瑾露母女,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虽然都是庶出,可他是继承家业的儿子,瑾露只是个庶出的女儿,当初嫁人的时候已经得了一笔丰厚的嫁妆,今日又来作甚?
“给太夫人请安了。”瑾露和母亲率先向封太君行礼。
“你这孩子可是有几年没回来了!”封太君见了瑾露也十分的意外,但面上的工夫却做得很足,拉着琉璃的手客气的问:“你一向身体可好?说起来咱们有几年没见了,这天气炎热路上走了几日?”
琉璃忙回道:“回老太太的话,我们太太派去的车不但宽敞舒适,跑起来也快。只用了两日的工夫就到了。”
说完,琉璃又带着女儿向姚凤歌磕头:“老奴给太太请安了,太太身体康健,福泽绵长。”
姚凤歌伸手相扶,微笑道:“你们这一路上也是辛苦了,快起来。坐下说话。”
“谢太太。”琉璃扶着女儿的手臂慢慢的起身,却碍于主仆规矩不敢坐,直管站着。
“你年纪也大了,身子也不好。况且咱们老姐妹这么多年了,还守什么劳什子规矩。快坐下!”姚凤歌说着,又吩咐丫鬟:“快给你们姨太太倒一碗酸梅汤来解解暑气。”
琉璃忙起身道谢,姚凤歌又伸手按下她:“你只管坐着就是了。”
卫依依很喜欢瑾露温婉恭顺,主动坐到她身边去说话儿。瑾露心里也羡慕卫依依落落大方,两个性格迥异的人居然能聊到一起去。
苏瑾月带着女儿姗姗来迟,进门看见琉璃和瑾露也是一愣,但瞬间就恢复了自如,上前来各自见礼。
姚盛桓看人到齐了,便吩咐酒楼的掌柜上菜开宴。
姚凤歌率先举杯,简单的客套了几句话后,朝着封太君笑道:“今日之宴除了感谢大嫂子成全之外,也我身后之事做个安排。想当初三爷故去的时候,我们侯府三房业已分家,咱们各自的家底大嫂子心中自然是有数的。这十几年来,即便我兢兢业业从不敢懈怠,毕竟只是个妇道人家,创下的家业也是有限。”
封太君忙笑道:“妹妹真是谦逊了。现如今算上西府我们四家一总算起,也没有谁敢跟妹妹相比。”
姚凤歌微微一叹,朝着封太君举了举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酒,方继续说道:“不管多少,做父母的有多少银子钱最后都是留给儿女的。今儿我就把底账给大家说一说,劳烦大嫂子做个见证。”
“妹妹虽然拿了和离书,但你十八岁嫁入苏家咱们做了妯娌,算起来也有三十几年了。将来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把你当家人的。自家人有什么事情都不必客气的,只管一句话。”
“嫂子这么说,我就真的不客气了。”姚凤歌说着,转头看向姚盛桓,姚盛桓递过一个檀木匣子放在她的面前。姚凤歌从发髻里拿出一支赤金簪子,簪头镶嵌着一颗祖母绿宝石,簪尖却跟寻常簪子不同,而是一把精巧的钥匙。她打开匣子,从里面拿出三个红色的素面锦缎包。
张氏一看见这鼓鼓的三个红包,眼睛都亮了,双颊渐渐泛起兴奋地红色。
“当初我跟二妹达成协议,药监署官办的药材生意虽然由我搭理,但是以大江为界一分为二,江南的生意归她,江北的生意才是我的。这里面是江北七十二家药铺的地契房契以及未来两年的采买订单。我按照金额比例均分为三份。一份给瑾安,一份给瑾月,一份给瑾露母女二人养老。另外,我在京都南郊有一片庄园,那原本是我的陪嫁,我既然决定离开这里重新开始,那个庄子留着也没什么用了,这是地契,就留给大嫂做个念想吧。”姚凤歌一边说一边把东西分别送到每个人的面前。
封太君笑道:“我这死乞白赖的要妹妹的东西,多不好意思呢。”
“不过是做个念想,嫂子也说了,咱们左妯娌也有三十年了。人生有几个三十年呢?算算咱们两个在一个屋檐下过的日子比我跟我亲妹妹一起的日子都多呢。”姚凤歌笑道。
“妹妹这话说的我心里都酸酸的了。既然这样,你这庄子我就替你打理着,你什么时候想回来看看,这儿也是你的一个落脚地。”封太君说着,把地契折叠起来收进了袖子里。
“好,那我再敬嫂子一杯。”姚凤歌说着,朝着封氏举了举杯。
苏瑾露捏着红包忐忑的看了看左右,发现瑾安媳妇张氏脸色极为不好,就悄悄地碰了碰她母亲的胳膊。
琉璃自然会意自己女儿的意思,便把女儿手里的红包拿过来双手送到姚凤歌的面前,笑道:“太太,这个实在是太多了,露儿可受不起…”
姚凤歌伸手推回去,说道:“有什么受不起的?给你你就拿着。不管怎么说这孩子也曾经叫了我这多年的‘母亲’。”
张氏终于忍不住插嘴,说道:“太太,这的确不妥。”
席间原本说说笑笑的几个人都住了嘴,连卫依依都转头看向张氏。封太君的眉头微微皱起,却低头喝茶不吭声。张氏推了一把苏瑾安,苏瑾安身子一转离张氏远了些,端起酒杯来把酒一口闷了下去。
原本热热闹闹的气氛忽然变了,姚凤歌脸上的微笑却没变。
“你说,哪里不妥?”姚凤歌端着茶盏,悠闲地问。
“刚太太说,这七十多家店铺是平均分成了三份?我们一份儿,大姐姐一份儿,露妹妹一份儿?”张氏说着,恨恨的剜了苏瑾露一眼,又朝姚凤歌讨好的笑道:“这均分…就有些不妥。”
“为什么均分不妥?依着你的意思谁该少些,谁该多些?”
“自古以来都是‘儿子的江山,女儿的吃穿’。所以这家业理应是儿子继承。”张氏说完,又对瑾月讨好的笑了笑,说道:“当然,大姐姐是太太嫡亲的女儿,分得一些家产也可以理解。可是露妹妹…也拿三分之一,这就很不妥了。我们这一支将来的祖宗祭祀,子孙绵延,都在我们这里。露妹妹早就出嫁,当时的嫁妆也很丰厚,若是她日子拮据,我们照应一些银子钱也可以商量,这店铺…”
姚凤歌不等张氏再说下去便打断了她的话:“你的话我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瑾露的那一份应该给瑾安,是不是?”
“这个是自然的。”张氏说完又转头寻求封太君的支持,“大伯母,您说呢?”
世人都贪财,封氏也不例外。然而封氏活到现在成了定北侯府的太夫人,心地见识绝非张氏能比。她淡淡的笑了笑,说道:“若说分家,我们三个房头儿早在二十年前就分了。当初分家的时候定北侯府早就入不敷出寅吃卯粮了,现如今你们这房头儿的财产是你们的母亲辛辛苦苦赚下的。所以,她想怎么分都行,我无权干涉。你若非要我说一句,我就劝你们——小辈儿们要知道感恩。”
张氏想找个帮手却反帮了对方,一时情急,便口不择言道:“且不说别的,每年的上坟祭扫总是儿子再做吧?这就是所谓的香火。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谁也不能改的…”
“等等。”姚凤歌再次打断了张氏,“现在你跟我说这些并没有任何意义。和离书我十天前就拿到了,而且据我所知,瑾安也已经把他的生母扶正,关于上坟扫墓的事情你用不着跟我说了。”
番外:上门寻衅(云歌cp十一)
封太君此时再也没办法旁观了,她咳嗽了一声,斥责苏瑾安:“身为人子,祭祀祖宗是最基本的人性。鸟雀尚知道反哺,你们难道连畜生都不如吗?!”
“大伯母误会了,侄儿绝没有那个意思。”苏瑾安忙站了起来。他一站起来,席间几个晚辈都站起来了。苏瑾宁也起身劝道:“母亲别生气,这几天天热您晚上本来就睡不好,太医说了要保持心情舒畅不让生气的。”
别人也还罢了,姚盛桓看在苏瑾宁的面子上也放下茶盏站了起来。只有卫依依还坐着不动,只管给姚凤歌盛汤。
封太君看姚盛桓的面子,叹道:“二爷快请坐,我也是被他们给气糊涂了,并没有迁怒你们的意思。”
“好了,你们都坐下吧,吃饱了的不想吃的可以走了,想吃的就好好吃饭,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都别往我的饭桌上说。”姚凤歌接过卫依依递过来的汤,浅浅的尝了一口,又笑道:“这汤炖的不错,火候足够。”
“他们家的这个菱角莲藕大骨汤是招牌菜,很多人都喜欢的。”封太君忙笑着招呼苏瑾露,“来,瑾露,给你娘也盛一碗尝尝。”苏瑾露忙答应着先给封太君盛了一碗汤,又给自己的母亲盛了一碗。
这一场家宴,姚凤歌气场全开,旁边又有封太君和姚盛桓在,张氏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想要起刺儿,终究是不敢。
然而当她从酒楼里出来上了马车,迫不及待的打开那个红包一张一张的数着里面的店铺契约时,心里的愤怒和不甘积蓄到了极点,一下子爆发了。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张氏把一叠契约狠狠地摔在马车里,朝着苏瑾安喊道:“你看看这些店铺都是最不赚钱的!你看看这都是西北的铺子!京都的呢?直隶的呢?山东河南这些地方的铺子都留给谁了?还说什么均分,这是均分吗?明明是把最好的都留给了她的女儿,还好意思说均分!你是儿子啊,儿子啊!”
苏瑾安心里也憋屈,他也是一肚子火没出发,张氏的话碰触了他心里最大的“你吵什么吵?有什么好吵的?我本来就不是亲生的,这你也不是头一天知道!你若嫌弃我们也和离,你带着你的嫁妆滚回你家去!”
“你…我不活了我!”
“不想活就去死!你今儿死了,我明儿就续弦!”苏瑾安说着,朝外面喊了一声:“停车!爷要下车!”
车夫不敢怠慢忙拉住马儿停下,苏瑾安掀开车帘跳下马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氏看着苏瑾安的背影消失在行人之中,气得一甩车窗帘子,朝车夫喝道:“去大小姐府上!我就不信,她自己嫡亲的女儿会同意那个庶出的贱人分走三分之一的家产!”
苏瑾月的确是不怎么高兴,但因为是母亲的决定她也没话可说。总不能为了几间铺子弄得母亲不高兴,她知道这些年母亲为了自己吃了不少苦。如今她跟弟弟妹妹都已经各自成家,而且家境殷实过得还算不错,不应该再为这些身外之物跟母亲作对了。所以即便她心里不高兴,也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先送母亲去了姚府,然后带着自己的女儿回家去。
张氏前脚进苏瑾月家的门,后脚姚盛桓就得到了消息。刚好卫依依在姚盛桓的书房里,听见下人回完了话,忍不住轻笑。
“依依,你笑什么?”姚盛桓摆摆手让下人出去。
“我在笑那个愚蠢的妇人。”卫依依斜靠在姚盛桓日常读书的椅子上,一双长腿搭在椅子扶手上晃呀晃的,很是悠闲自在。
姚盛桓皱了皱眉头,明知道白劝但还是劝了一句:“你能不能好好坐着?像什么样子,让姑母知道了又该说你了。”
“她早就放弃教导我那些修养规矩了,也就你还不死心。”卫依依一双长腿晃得更欢实。
“都是姑父把你惯坏了。”姚盛桓无奈的叹了口气,又问:“你是说张氏那个妇人蠢吗?我看她精明的很,懂得找帮手一起排挤对手。看瑾月姐姐那样子似乎也对大姑母的安排不怎么满意,只不过碍于母女之情没说出口罢了。”
“所以说她蠢啊!这么心急火燎的跑去找联盟,被你的人盯了个正着。”
“这种事儿,知道了又怎么样?我们可以不顾及苏家,可瑾月总是大姑母嫡亲的女儿。如果她想要跟瑾露争,我们也不好怎么样。清官难断家务事儿,我们跟姑母再亲,也越不过他们亲母女。”
卫依依冷笑道:“是啊,我们是抵不过她们亲母女。可是那些药铺的生意最终可是归药监署管着的吧?苏瑾安那个怂蛋没本事被老婆掐着脖子,瑾月姐姐耳根子软,也容易被旁人蛊惑。可是我母亲的眼睛却是雪亮的,药监署的事情更是容不得有半点的差池。”
姚盛桓立刻笑了:“也对。那个愚蠢的妇人被猪油蒙了心,他手中那些药铺的生意肯定做不长。搞不好还得吃官司。”
“我想这也是大姑母为什么会把手中的生意平均分成三份的原因吧?据我所知,瑾露家的那个…那个姓什么来着?”
姚盛桓忙提醒道:“姓王,他们是琅琊王氏的后人,也算得上是名门之后。只是几百年过了,往日的尊贵已经不在了。”
“对,那位王柏王先生做事还是挺靠得住的。大姑母把三分之一的生意交给他,应该也是为将来留个后手。省的自己辛苦大半辈子的成果都败在那些无能鼠辈身上。”卫依依哼道。
姚盛桓苦笑道:“你这张嘴巴向来比刀子还锋利。他们又没得罪你,何苦说得这么难听。”
“我就是看不上这个愚蠢的女人在背后算计人,你等着瞧,我一定要她好看。”卫依依说完,一个鲤鱼打挺从椅子上跳下来就往外走。
“嗳,你上哪儿去?”姚盛桓不放心喊道:“你别乱来啊!”
卫依依朝后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氏跟苏瑾月商量了半日,天黑的时候才从苏瑾月家出来,却不回家,径自往客栈去找苏瑾露。
卫依依早就派了人去苏瑾月家门口等着,张氏从苏瑾月家出来不过一刻钟,卫依依就知道了。然而她却没想到张氏居然不回家,直接奔客栈找苏瑾露去了。说起来苏瑾安也的确是过分,好歹是一父所生的妹妹,回娘家了,居然连个住处都没有,竟要她们母女去住客栈。
宁侯府前院的紫薇树下,卫依依跟卫凌霄一起研究兵部新研制出来的一种暗器。听了亲随的汇报之后,卫依依拉着卫凌霄的手腕说:“哥,走。你陪我走一趟。”
卫凌霄皱眉说道:“什么要紧的事儿非要现在出门?马上要吃晚饭了。”
“去收拾一个恶妇。”卫依依笑道。
“不许去。”卫凌霄反手拉住卫依依的手腕,“旁人家的事情你不要乱插手,夫人知道会不高兴的。”
卫依依正色道:“你错了,这绝不是旁人家的事情。这是药监署将来的隐患,我是替母亲分忧的。”
“有些疖子必须得发出来才能治好。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将来即便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有国家法度在的。你现在乱插手,反而有些仗势欺人的意思。”卫凌霄伸手揽过卫依依的肩膀带着人往里面走,耐心的劝道:“乖,我听说厨房里今儿炖了老鸭汤,刚好侯爷在家,我们早些进去陪二位老人吃晚饭吧。”
卫依依柳眉一挑,不高兴的问:“我说你这人会不会说话啊?老人?我爹我娘那是老人吗?我外祖父才是老人呢!”
“好好,是我不会说话,我嘴笨。所以你才要多教教我啊!”卫凌霄哄着卫依依往里走。
张氏找到苏瑾露,连最起码的客套都省了,直接开门见山,说道:“你把你的那些店铺契约拿出来给我瞧瞧。”
苏瑾露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客套的笑了笑,说:“不过是写契约,又不是什么艺术品,有什么好看的呢?”
张氏冷笑一声,抱着臂膀反问:“不过?你好大的口气!那是二十多家店铺!是在药监署的特许下为太医院和国医馆经销药材的店铺!这些店铺每年有多少万银子在流通?你居然说‘不过’?你究竟是井里的蛤蟆没见过天有多大呢?还是拿到这些店铺之后高兴地傻了?”
苏瑾露跟苏瑾安是同一年生的,虽然比他大两个月,但自小都让这他,当他是哥哥。后来张氏先娶进门,苏瑾露更把张氏当嫂子待,一向敬重有加。今日姚凤歌把这么大一笔财产转让到自己名下,苏瑾露也是非常意外的。但是她相信嫡母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有她的道理,所以当时既然接了,现在也没什么好怕的。
“二十七家店铺,每年大概八十到一百万两银子的流水。利润呢,除了该上交的那部分之外,所余不到一成,大概七万两左右。不知道我这笔账算的是不是大差不差?”苏瑾露微笑地看着张氏。
番外:家丑不外扬(云歌cp十二)
苏瑾露的这番言语真的是把张氏给惊着了。
张氏一直知道定北侯府苏家最富的不是继承了爵位的长房而是由一个寡妇管家多年的三房。但是这些年来一直是姚凤歌搭理生意,账房里的事儿也都是苏瑾安管着,她一个妇道人家又自诩是读书人家的女儿,从来不问这些俗务。却完全没想到一个庶出的女儿而且嫁出去好几年了,居然对家里的生意如何账面如何知道的如此详细而且张口就来。
“嫂子,我说错了吗?”苏瑾露微笑着问。
“你倒是算的一手好账,怪不得太太这么看重你。把最好赚钱的铺子都交给了你。”张氏心里更加愤怒,她更加确定姚凤歌对苏瑾露偏心。或者说这根本就是姚凤歌自己留了个后手,说什么家产全都分给孩子们,却把最肥的那块肉留给了一个低贱的庶女!她看过瑾月的那些店铺了,虽然都是京都附近的铺子,看上去生意好打理,但谁不知道天高皇帝远生意才好做。
苏瑾露平静的说道:“嫂子错了,若说最好赚钱的铺子,应该是西北东南那边的铺子吧?陕甘川一带自古富庶,不但是真正的天高皇帝远,而且那边驻军多,长年有战事。药材自然也需要的更多。国医馆领着兵部的差事,而这件差事的承办方就是咱们苏家的药铺吧。嫂子,其实你今天在家宴上有一句话是说对了。”
“什么话?”张氏冷声问。
“你说祖宗的祭祀和子孙绵延都是儿子的事情。这一点说的很对。我想太太应该是把西北的生意都交给了你,月姐姐手上的店铺应该是京都附近以及东北的吧。”
张氏一听这话更加生气,指着苏瑾露破口大骂:“你倒是知道的听清楚啊!你真是好本事!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太太在做决定之前你就知道了?!你就是个狐媚子!你究竟给太太吃了什么迷魂药?让她连自己嫡亲的女儿都不疼了,只顾疼你!”
苏瑾露早就知道张氏贪财如命,不过也一直以为她好歹也要顾忌一下脸面的。却想不到她竟然会为了这三分之一的财产撕破了脸。
琉璃见不得自己女儿受这般委屈,于是忍不住上前来劝:“少奶奶,你这是什么意思呀?你有意见去找太太说去,跟我们在这里大喊大叫的算什么?”
“你又算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话?!”张氏愤愤的骂道。
苏瑾露立刻闪身挡在自己母亲跟前,生气的呵斥回去:“你干什么?你有什么火朝我来!”
“你…”张氏没想到一向温顺的苏瑾露也敢朝自己呲牙,于是一怒之下扬起手臂朝她挥过去。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苏瑾露脸上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
琉璃一愣之后便反应过来,跟一头母狮子一样冲向张氏,不顾一切的撕扯她的头脸以及衣裳,嘴里一直嘶喊着:“我跟你拼了!我跟你拼了…”
女子虽弱,为母则刚。
琉璃从小为奴,一辈子小心谨慎看人脸色,即便是后来给人做了妾室,生了女儿,她也是一直低调做人。当初定北侯府也遭遇前所未有的低潮,整个苏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三房的男人不争气,主仆几十口子人的一切开销都靠着主母姚凤歌撑着,琉璃身为陪嫁侍妾只好任劳任怨帮着凤歌带大了三个孩子,后来又在女儿出嫁的时候甘愿离开京都随着女儿去过活。她一向好脾气,苏家的下人也都不怕她。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是一个软柿子,可以随便人怎么欺负。
张氏自然不会甘心被琉璃撕扯,一边骂着一边挥手反抗。两个人扭打在一起,你采着我的头发,我抓着你的耳环,你挠我一爪子,我扇你一耳光,你来我往就纠缠到了一处。
苏瑾露一边护着母亲一边喊:“住手!给我住手!”
里面外边伺候的下人们也都冲进来,张氏的仆从帮着张氏,苏瑾露的家人帮着苏瑾露。双方开始还各自劝说,后来也渐渐地动起了手。没多会儿的工夫客栈的房间里就成了战争现场,各种家具器皿碎了一地,七零八落。
客栈的掌柜的和伙计们都堵在门口却没有人敢进来。
忽然间闯进来一队官兵,官兵们手中兵器一亮,喝道:“住手!都住手!”
“丢人!简直丧心病狂!”姚凤歌把手里的茶盏重重的放在桌上,气得脸色都白了。
姚燕语轻笑劝道:“姐姐已经不再是苏家的人了,又何必为了这些事情生气。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倒是不值了。”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会娶这样一个女人进门?当初只想着他们家是读书人,即便是穷一点也该有风骨,却没想到会是这种唯利是图的小人!”姚凤歌后悔的叹道。
“谁也不是神仙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这种事情又怎么能怪姐姐呢。”姚燕语叹了口气,又问来回话的卫凌霄,“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卫凌霄欠身回道:“回母亲,孩儿叫人以捉拿江湖大盗之名围了客栈,里面所有的人都不许离开,各自关在单独的屋子里不许互串,等母亲的意思再做打算。”
姚燕语看了一眼姚凤歌,诧异的问:“你就这样把那客栈的人都关了一夜?”
卫凌霄淡淡一笑,说道:“母亲不知,客栈里的确藏了巡捕盯了半年的江湖大盗。刑部已经将人犯拘走审讯去了,剩下的住客还需要细细盘查。”
“家丑不可外扬,还是顾忌一下大家的脸面吧。”姚凤歌无奈的叹了口气。
姚燕语便吩咐卫凌霄:“叫人把他们悄悄地送回去吧。让依依去把瑾露他们母女接到姚家来。琉璃是从姚家出去的丫鬟,说到底也是姚家人。二哥会庇护于她的。”看着卫凌霄挺拔的背影,姚燕语无奈的叹了口气,转头对姚凤歌说:“都以为姚家树大根深可以庇护很多人,可是有谁能明白父亲和哥哥的难处呢?”
姚凤歌深以为然的点头,说的:“你这话说的极是。树大招风,姚家如今的确是繁盛,但我们更应该战战兢兢。”
“所以,我觉得姐姐跟苏家断了关系也是极明智的选择。从此后庙堂之高,江湖之远,你跟心爱的人仗剑天涯,可以远离这些纠葛纷争,过清闲日子喽!”姚燕语说着,又是长长的一叹。
“这事儿还是多亏了妹妹从中周旋。妹妹这份情谊姐姐毕生难忘。以后妹妹但凡有什么事情需要姐姐去做,只管开口。”姚凤歌按着姚凤歌的手,感激的说道。
“姐姐这话就客气了。眼下这些琐事你都无需操心。只是这诰封的事情还得等,皇后娘娘年纪大了精力渐渐的不支,这折子送进去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看见。”
姚凤歌无奈的笑了笑,摇头说道:“这事儿旁人还不能代劳,我还只能在这里等着,等皇后娘娘抹了我这诰封之后再进宫去谢恩。”
“那位云先生…住在客栈似乎不太方便,要不你先陪着他去南郊别院住几天吧?山里庄园更凉爽些,也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烦心。”姚燕语建议道。
“他明天就先回去了。你知道他的身份,在京都留的久了很不方便,不出事儿也就罢了,出事儿就是大事儿。还是远离这里的好。”
姚燕语赞同的点头:“也是。你要改嫁的事情已经在这京都城散开了,好些人都对将要娶你的这个人非常感兴趣。宁侯昨晚跟我说,有不少人都打听到他跟前来了。若再这么下去,只怕这江湖商人的称号可掩盖不住他的真实身份。”
姚凤歌忙道:“真是抱歉,给宁侯也添了许多麻烦。”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姐姐不必客套了。”姚燕语微笑摇头。
恰在此时,宁侯府的管家娘子进来回道:“夫人,姨太太,月小姐来了,说是有要紧的事儿找姨太太。”
“什么要紧的事儿找到这里来了?”姚凤歌皱眉问。
管家娘子忙欠身应道:“奴才不知。”
姚燕语心中猜到了苏瑾月来此的目的,脸上却不动声色,微笑道:“既然来了就叫她进来说话吧。什么时候她来我这里也这么见外了?”
管家娘子应了一声出去,片刻后引着苏瑾月进来了。
苏瑾月上前行礼给姚燕语和凤歌问安,凤歌问:“你怎么追到这里来了?究竟有什么要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