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荣南下进犯,若非这些年商税充足,他也将步上历朝历代的老路,拼命加税加徭役,将小民敲骨吸髓的压榨。
一两年之后,整个大周境内,就将烽烟四起。
朝廷只嫩继续增加赋税,派兵镇压各地反贼。
届时,大周各个州府,都将被打烂,民生凋敝。
为了支撑朝廷运转,不得不寅吃卯粮,提前收取明年,后年,甚至是收取十年后的赋税。
简直是就是丧心病狂。
其后果不堪设想。
文德帝长出一口气。
很庆幸,户部虽然穷,但是收取的商税,盐铁税收,关税,勉强还能支应前线用度。暂时还用不着增加赋税和徭役。
唯一的难题,是粮食。
朝廷若是撒下大笔银钱购买粮食,粮价将应声而涨。
文德帝突然问道,“上次是谁说,难民营的粮食都是从南边运来?”
常恩愣了一下,脑子飞快转动,躬身说道:“回禀陛下,是大理寺少卿。”
“他怎么知道难民营的粮食,都是从南边运来?”
“老奴也不知。”
“派人打听清楚。看看户部能不能效仿难民营,想办法从南边运粮食。”
文德帝又问道:“佚名的身份打听清楚了吗?”
常恩摇头,战战兢兢说道:“《大周生活秀》也不清楚佚名的身份。”
“荒唐!分明是敷衍之词。莫非是顾玖从中捣乱?”
“老奴有罪,老奴不知。”
文德帝冷哼一声,起身,背着双手在大殿内走来走去。
“能写出如此深刻又犀利的文章,此人有大才,理应为朝廷所用。你去找崔七,再不行就找顾玖。传朕口谕,必须将佚名找出来。”
常恩领了差事,先是派干儿子去试探崔七的态度。
崔七果然是油盐不进,只说不知佚名是谁。
常恩咬牙,“敬酒不吃吃罚酒!咱家亲自出面,就不信他什么都不说。”
趁着轮休,常恩出宫,在文青书局堵住崔七。
“七老爷幸会!”
“今儿一早,麻雀就在枝头叽叽喳喳乱叫,我道是谁,原来是常公公。”
“七老爷今非昔比,排场不下啊!”
常恩打量着文青书院后院。
偌大的宅院,用围墙隔断,分了多个区域。
崔七将常恩领到办公区,在公房招待。
“哈哈哈,常公公真会说笑。今年的新茶,请公公品鉴。”
常恩给崔七一个面子,抿了一口,随口问道:“老侯爷还好吧?”
常恩说的老侯爷,指的是镇国侯,睿真崔皇后的兄长,崔七的父亲。
原本是镇国公,被文德帝撸成了镇国侯。
“多谢公公关心,家父还好!”
常恩闲聊,“许久不见老侯爷进宫,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崔七笑了笑,说道:“忙着修身养性,整理族谱。”
常恩说道:“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老侯爷理应出来替朝廷提陛下分忧。”
崔七连连摇头,“家父老迈不堪,就不给朝廷不给陛下添麻烦。”
常恩似笑非笑,“七老爷在文青书局,听说如鱼得水?”
崔七哈哈一笑,“公公明鉴,我本就是一纨绔,玩的就是吃喝玩乐,正好契合了文青书局。文青书局,说是书局,其实就是给人提供消遣的地方。”
常恩呵呵冷笑,“咱家今日上门的目的,想来七老爷已经猜到了吧。”
“不敢随意揣测,还请公公明示。”崔七客客气气的说道。
常恩也不废话,“陛下想知道佚名身份,请佚名到朝中为官。此乃陛下口谕,七老爷该知道其中利害。”
崔七神情古怪。
常恩挑眉,有些不满,“七老爷还要继续隐瞒吗?”
崔七迟疑了一下,“公公真想知道佚名的身份?”
“是陛下想知道,咱家是奉命行事。”
“不瞒公公,佚名的身份,我实不知。要不公公上晓筑问问。”
春暖花开,最近顾玖带着孩子,一直住在晓筑。
常恩一听晓筑二字,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质问崔七,“你是《大周生活秀》的实际负责人,生活秀上面刊登的文章,你怎么会不知道作者是谁?七老爷休要糊弄咱家。”
“我实不敢糊弄公公。文章由晓筑送来,我只负责审稿刊登。文章到底由谁书写,真不知道。”
常恩心头突突一跳。
麻烦了。
他实在不想同顾玖对上,可是陛下那里该怎么交差。
崔七给他出主意,“要不我陪公公上晓筑一趟。”
常公公冷哼一声,“不用!咱家找得到地方。”
这是找得到找不到地方的问题吗?
崔七没有勉强。
常恩离开文青书局,没急着上晓筑。
他在新民县逛了逛,耽误了一个时辰,才坐上马车上晓筑。
晓筑门房没有通报,直接将常恩请了进去。
常恩愣了一下,“莫非你们认识咱家?”
门房说道:“我家夫人说了,若是常公公来,不用通报,直接请进来。”
“你家夫人早知道咱家会来?”
“山下文青书局派了人通知。”
他还以为顾玖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中庭水榭,已经准备好茶水点心,还有侍女抚琴。
常公公来到水榭,终于见到了顾玖。
“夫人好兴致!”
“常公公可是稀客,快请坐。”
常公公落座。
顾玖寒暄道:“公公难得来一趟晓筑,一定要尝尝我家厨子做的点心。寰宇餐厅的点心,就是照着我家厨子学的。”
常恩笑道:“难怪人人称赞寰宇售车中心餐厅。夫人好手段,把四轮马车的买卖,做成了点心生意,半点不耽误。”
如今,每天都有人特意上寰宇售车中心,不为买车,只为打包寰宇餐厅的点心。
很多人猜测,光是寰宇餐厅的利润,恐怕都能养活寰宇运输的人员。
就像当初建收费站,大家脑子里只有收费站这个概念。根本没想到可以配套做休息站的生意。
休息站甚至比收费站还赚钱。
如今,买车和点心买卖结合,又是一个创新。
世人都大开眼界。
就连做了一辈子买卖的承恩伯朱辞,也时常感慨:老了,比不上现在的年轻人脑筋灵活。
顾玖谦虚道:“公公谬赞!点心生意,小道而已,不值一提。”
“夫人太过谦虚。”
二人喝着茶,聊着有的没的,始终不进入正题。
顾玖不急。
常恩同样不急。
二人从四轮马车,聊到西北战事,又聊到三月三上巳节渭水河畔,还聊到江陵府。
“咱家听人说,短短几年时间,江陵府大变样。四海商行在江陵府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顾玖含笑说道:“四海商行只是想给百姓们带去方便,顺便赚一点点利润。”
常恩哈哈一笑,“夫人总能将一件事情,说得如此美好。令人无法想象,怎么能写出那般犀利,内容扎实,数据详实的文章。”
顾玖挑眉,“常公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夫人是想否认,《大周生活秀》上面署名佚名的作者,不是你吗?”
“当然不是本夫人。”顾玖笑了起来,“到底是谁误导了常公公,竟然误会佚名就是本夫人。本夫人书都没读过几本,哪里写的出那般深刻的文章。”
“如果夫人不是佚名,佚名又是谁?崔七告诉咱家,文章由晓筑的人送到报社。除了夫人,咱家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人。”
顾玖笑了笑,说道:“常公公奉命打听佚名的身份,难免心急。我可以发誓,我不是佚名。”
“佚名是谁?”又回到了原点。
顾玖问道:“常公公知道了佚名的身份,打算怎么做?”
常恩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是如实禀报陛下。”
顾玖摇头,“恐怕不行!”
常恩微蹙眉头,等待下文。
“既然常公公亲自找上门来,询问佚名身份,本夫人实不相瞒,佚名乃是御哥儿。”
“不可能!”常恩下意识否认,“夫人想替公子御邀名,也不该将佚名安插在他的头上。公子御今年才多大,哪能写出那样的文章。绝不可能。”
顾玖不急不躁,吩咐丫鬟,“去大公子的书房,将他历年写的文章拿来,给常公公过目。”
常公公脸色变幻,青了紫,紫了白,像是开了染坊。
绝不可能!
一定不可能!
朝中大臣都想不到的问题,一个小孩子哪里想得到,还能写出来。
这一定是障眼法。
常恩厉声说道:“夫人敢写不敢当吗?竟然让公子御冒名顶替。”
顾玖含笑摇头,“等常公公看了我家御哥儿的文章后,我们再来讨论这个问题。”
第897章 非凡御哥儿
丫鬟阿晴提着一篮子文章,来到水榭。
“夫人,大公子近些年写的文章大部分都在这里。还有一些放在皇子府。”
顾玖点点头,示意常恩翻阅。
常恩面色凝重,盯着顾玖,迟迟没动。
顾玖了然一笑,“常公公先看看我家御哥儿的文章。上面有日期,你可以从几年前的文章开始看起,相信一定会有收获。”
常恩伸出手,拿起一份三年前的文章,却没急着看。
“夫人知不知道,佚名就是公子御,会引起多大的震动?”
顾玖浅浅一笑,“常公公不说出去,就不会有人知道。”
“夫人莫非忘了,咱家是奉命行事。咱家需要给陛下一个交代。”
“以常公公的能耐,本夫人相信你一定可以给陛下一个合理的交代。”
常恩冷冷一笑,开始翻阅御哥儿的文章。
从早年的文章看,还能看出少年的青涩文笔,有些想法十分天真幼稚。
时间往后推移,字迹越来越有风骨,下笔越来越自信,文章越来越有内涵深度,某些用词习惯,也发生了改变。
以前,常用“吾”,以此强调个人观点和想法。
后面的文章,几乎看不到“吾”。从以自我为中心,缓缓改变,最终走到了客观立场。
以旁观者的目光,尽量客观公正的书写文章。
近半年的文章,下笔越来越成熟,思考问题越来越有深度。
不像个少年,倒像是文风老辣,看透世情的成年人。
当看到战争同赋税关系论述的原始稿件,常恩双手都在颤抖,脸颊控制不住的抽搐。
原始稿件上面,有很多地方用红笔圈出来,明显有修改过的痕迹。
显然,最终成稿经历了一次次的思考和修改,才有了发表在《大周生活秀》上面的老辣犀利,又有深度内涵的文章。
常恩双眼通红,呼吸急促,他的双手依旧在颤抖。
太阳当空,越来越热。
丫鬟点燃了熏香,驱赶蚊虫。
常恩对外界的变化,毫无察觉。
他整个人,还陷在深深的震撼中。
“文章真的是公子御写的?”
顾玖点头,“本夫人没必要隐瞒。”
常恩激动地问道:“文章上面,用红笔圈出来的地方,肯定是夫人的手笔。”
顾玖笑了笑,“我只是帮他检查,查漏补缺,指出文章的不足之处。具体怎么修改,如何补充数据,全都是他自己的努力。”
常恩长出一口气,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
“夫人理应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公公是想说慧极必伤吗?”
“难道夫人不担心?”
“我和大殿下身为孩子的父母,我们会尽全力保护孩子的安全。”顾玖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常恩自嘲一笑,“咱家相信夫人一定可以保护公子御的安危。但是公子御身为皇孙,如此见识不凡,绝对是皇孙中第一人。此事陛下得知,咱家也不知陛下会作何感想。”
“公公可以继续瞒着陛下。”
常恩摇摇头,“咱家得想一想。”
顾玖亲自斟茶,将茶杯放在常恩手边,“公公喝茶。”
常恩端起茶杯,一边喝茶,一边皱眉深思。
显然摆在他面前的难题,不是佚名是谁,而是他要不要告诉陛下实情。
这是一个很艰难的选择。
“佚名”不仅仅是才华,还涉及到皇权传承问题。
如此早慧,看待问题如此深刻的皇孙,要么是福,要么就是祸。
常恩抹了一把脸,“咱家还是不明白,公子御小小年纪,为何能写出如此深度的文章。就算是当世大儒,武将世家,也未必能将战争和赋税之间的关系看得如此透彻。
或许他们有些感悟,但一定写不出如此深刻又全面的文章。大部分人,只能看到事情的一面,而看不到事情的全面。以至于他们的看法总带着偏见。”
顾玖笑了起来,“常公公一眼看透真相,本夫人佩服。”
“夫人还没有回答咱家的问题。”
顾玖轻声一笑,“我家御哥儿为什么能写出这样的文章?因为他站得够高,看得够远,见识足够广博。”
常恩提出疑问:“其他皇孙同样站得够高,看得够远,同样有不凡的见识。为何他们写不出这样的文章,甚至没想过去研究战争和赋税?”
顾玖抿唇一笑,“公公错了。其他皇孙的见识,在我看来,真正是十分浅薄无知。他们只能看到眼前的事务,看不到历史,看不到未来。他们将历史当成是枯燥的书籍,或是当成故事看。
知道历史上发生了某件事情,却从不思考事情发生的起因,造成的后果。他们的思维,被遵守传统的夫子教得僵硬固化。我敢说夫子们的言论,多半都是老生常谈,从未想过换个新角度,去解读历史事件。最根本的不足,夫子们对现今的各种问题避而不谈,装聋作哑。”
常恩皱眉,“为何公子御和别的皇孙有如此大的区别?”
顾玖笑了起来,眼中闪烁着骄傲,她在替御哥儿骄傲。
她指着自己的头,“我家御哥儿很善于利用这里,他喜欢思考。”
“就这样?”很显然,常恩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
顾玖反问,“还需要别的吗?能够做到深度思考问题,殊为不易。常公公应该深有体会。”
他深吸一口气,拿着原始稿件,说道:“这些稿件,咱家要带回宫里。”
顾玖挑眉,“公公打算在陛下面前挑明一切?”
“咱家得再想想。必要的时候,咱家会对陛下全盘托出。咱家是陛下的人!”
常恩郑重强调,他是文德帝的人,他忠于文德帝。
在文德帝和顾玖之间,他显然会选择文德帝。
顾玖了然点头,“我能理解公公的立场。这些原始手稿,公公可以带走。希望公公在提起我家御哥儿的时候,措辞能温和一些。还有,尽量不要提及大皇子殿下,效果会适得其反。”
文德帝和刘诏,这对父子的关系实在是太过复杂。
谁都说不准,什么时候文德帝就会发神经病。起因很可能只是不起眼的一件小事,或是谁提了一句刘诏。
常恩点头应下,“咱家知道夫人在担心什么。咱家有分寸,不会害了公子御。”
如此大才,即便不是皇孙,也是国之栋梁,是宝贝。
常恩也有惜才之心。
他拿着御哥儿的手稿,离开了晓筑,乘车回宫。
顾玖走上绣楼,登高望远,看着马车隐没于山林中。
远处传来妞妞和衠哥儿的嬉笑声。
两个小屁孩,玩得酣畅。又到了一年最兴奋的季节,可以尽情的玩水。
真的想不通,为什么小孩子那么喜欢水。
潺潺小溪,流过鹅卵石铺成的河道。溪水刚到孩子脚踝。
从山上引来的山泉水,凉飕飕的。
妞妞好衠哥儿光着脚,踩在鹅卵石上面,咯咯咯发笑。
丫鬟小厮在岸边看守,确保孩子们的安全。
顾玖从绣楼下来。
她吩咐许有四,“收拾行李,本夫人要启程回皇子府。”
许有四大感意外,“夫人才住了半个月,就要回去了吗?”
顾玖说道:“接下来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住在晓筑不方便。先回皇子府,等事情料理干净后再回晓筑。”
“妞妞和衠哥儿怕是会哭闹。”
“告诉他们,回去可以见到大哥哥和二哥哥,肯定高兴。”
如今衡哥儿也在宫里读书,同御哥儿作伴。
常恩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回到皇宫。
手中捏着的手稿,好似千斤重。
文德帝正在和大臣们议事,常恩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得好好想想这件事要怎么解决。
文德帝忙起来,暂时忘了佚名。
过了两天,又突然想起此事。
“常恩,朕让你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回禀陛下,事情有点出乎意料。”
文德帝蹙眉,“说来听听。”
常恩咽下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道:“佚名极有可能是公子御。”
文德帝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公子御才多大,有十五岁吗?应该还没到十五岁。
半大小孩子,哪里能写出如此老辣犀利又有深度的文章。
“回禀陛下,老奴一开始也不相信。后来看到了原始手稿,貌似没有弄错。”
“手稿在哪里?荒唐透顶,是不是顾玖故意拿御哥儿搪塞你。”
常恩将手稿拿出来,放在案头。
文德帝一开始眉头紧皱,到最后,表情越来越凝重严肃。
文德帝突然拍着桌子,“去将御哥儿过往的文章诗词拿来。”
笔迹可以模仿,但是文风,一个人独特的文章风格,是极难模仿的。
常恩不敢耽误,赶紧吩咐干儿子去书房取御哥儿过往的文章诗词。
御哥儿在宫里读书,宫里肯定保留着他的文章。
文德帝要的文章诗词取了来。
包括几年前的文章都有。
看得出来,在宫里写文章,御哥儿有意压制着自己,写的四平八稳,不偏不倚,恪守中庸之道。
可他毕竟是个小孩子,偶尔还是会流露出犀利老辣的一面。
被夫子批评为锋芒毕露,过于彰显自己。
“荒唐,荒唐,实在是荒唐!”
文德帝怒吼三声荒唐,情绪极为暴躁。
第898章 潇洒少年郎
常恩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他不确定文德帝的三声荒唐,到底骂的是谁。
骂他?
还是骂夫子?
亦或是骂公子御?还是诏夫人?
常恩不确定答案,跪下来请罪就是最明智的做法。
文德帝踢翻了小杌凳。
他转头,死死盯着常恩,“你和顾玖到底谈了些什么?为何会相信文章是御哥儿写的?”
常恩小心翼翼地说道:“启禀陛下,老奴看完了公子御最近三年所有的文章,可以清晰的看见他的成长。老奴也不敢相信年少的公子御能写出如此深度的文章,但是文章摆在眼前,老奴不能不相信。”
文德帝当即吩咐,“来人,去晓筑,去大皇子府,将公子御近五年写的所有文章全部带回来。另,去内书堂将公子御请来,朕要当面考教他。”
文德帝一声令下,兴庆宫的内侍全都动了起来。
文德帝压着怒火,端坐在书桌前,重新拿起刘御的文章反复阅览。
刘御在内书堂上课。
身后几个堂弟皇子捣乱,衡哥儿也是其中一员。
他有些心不在焉。
夫子教的内容,对他来说太过简单,激不起半点学习的兴趣。
一本书,早已经翻烂,甚至可以从头到尾一字不漏的背下来。
而且夫子讲的内容,他在山河书院听三元公讲过。
三元公讲得更有深度,认识更全面。
他托着腮思考,要不要和母亲商量一下,以后不到宫里读书。
至于皇室规矩,各种潜规则,他已经了然于胸。
实在没必要继续在宫里浪费时间。
正在他走神的时候,兴庆宫内侍找了过来,打断了夫子讲课。
“公子御,陛下召见!”
刘御回过神来,“皇祖父召见我?”
“正是!请公子御即刻随咱家前往兴庆宫面圣,陛下正等着。”
“皇祖父为何要召见我?”刘御好奇。
“咱家不知。公子御请吧!”
在众人的注视下,刘御起身,准备离开课堂。
他朝刘征,衡哥儿摆摆手,示意二人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