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儿子真的被人带到沟里去,怎么办?”
“那就爬起来,拍干净身上的尘土,重新出发!”
御哥儿点着头,嗯了一声,“娘亲放心,儿子不会被人带沟里去。”
“不要说大话哦,当心事后被打脸。打得啪啪啪响,很痛哦!”
御哥儿立马捂住自己的脸颊,“儿子以后不说大话。”
顾玖笑了起来,“记住,心里头一定要有成算。话可以不说出口,以防被打脸。但是心里头一定要有坚定的信心。”
等到休沐日,御哥儿在侍卫的护送下,前往山河书院。
丫鬟阿晴问道:“夫人不担心大公子吗?”
顾玖咬了一口桂花糕,“当然担心啊!可是孩子总要长大的,我不能护着他一辈子。总要给他机会出门长长见识,即便被人带沟里,就当是历练。吃一堑长一智!”
丫鬟阿晴笑道:“方嬷嬷从今儿一早就开始念叨,她很担心大公子。怕大公子被人骗。”
顾玖笑了起来,“告诉方嬷嬷,她就是瞎操心。要是有空,下山去学堂,多教几个学生。”
“夫人忘了吗,方嬷嬷这个月休假。”
顾玖拍了下自己的头,“瞧我这记性。一孕傻三年,这话诚不欺我。”
丫鬟阿晴捂着嘴偷笑,“夫人说话真有趣。”
顾玖捏了下她的脸蛋,嫩得很。
“跟在本夫人身边,将来你也会变得有趣。”
“奴婢能在夫人身边伺候,就已经心满意足。”
等到傍晚,御哥儿才从书院回来。
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里,饭也不吃。
把方嬷嬷给急坏了。
侍卫说道:“杨先生让属下转告夫人,不用担心公子。公子今儿学了很多有用的东西,需要时间吸收。”
御哥儿花了几天时间,似乎是想清楚了。
顾玖看着他清澈的双目,显然没有被人带到沟里去。
可喜可贺!
儿子定力不错,这么小的年纪就有自己的判断,值得骄傲。
顾玖想奖励御哥儿两个奶油大包。
不过还没等她将奖励说出来,御哥儿就率先说道:“娘亲,儿子想拜任监正为师。”
顾玖喷了一口的水。
“你确定你想拜任监正为师?”
“是!”御哥儿很严肃,绝没有开玩笑。
顾玖放下茶杯,郑重地问道:“为什么不是杨先生,而是任监正?”
御哥儿没有犹豫,张口说道:“杨先生不适合儿子,任监正有大才,他才是儿子心目中的良师益友。”
“哦?为什么认定任监正?因为他学识丰富,又年轻,长得好看吗?”
御哥儿开动小脑袋,想了又想,斟酌着说道:“因为他很有趣。儿子喜欢他。儿子感觉和他在一起,自己也变得有趣。或许也是因为他长得年轻好看,儿子和他能说到一块。当然,最重要还是因为他很有学识。”
“那你知不知道,他是钦天监监正,是你皇祖父看重的人物。你要拜他为师,必须得到你皇祖父的同意才行。”
御哥儿想了想,说道:“儿子进宫求见皇祖父,恳请皇祖父同意儿子拜任先生为师。”
都改口叫任先生,看来御哥儿是认定了任丘。
顾玖问道:“任先生有答应收你为师吗?”
“任先生说,只要我愿意,他就愿意。”
顾玖笑了起来,摸摸孩子的头,“好,娘亲支持你。不过娘亲这次不会帮你,你要靠自己去说服皇祖父。可以吗?”
“儿子可以!”
御哥儿为了说服文德帝,准备了数天时间。
特意选了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带着衡哥儿进宫请安。
顾玖窝在晓筑,说不帮忙,就真的不帮忙。
这可把晓筑上下的人都极坏了。
就连青梅,青竹,小翠她们都跑到晓筑等候消息。
“夫人真是心大。竟然真的让大公子带着二公子进宫。这要是万一有个意外,如何是好。”
“有王依和赵民发二人伺候在他们身边,不会有事。”
“夫人就真的放心?”青梅担心得胃痉挛。
她是看着御哥儿长大的,一想到御哥儿小小年纪就要独自面对皇帝陛下,她比当事人还紧张。
顾玖笑了笑,“你们都别担心,两个孩子不会有事。本夫人都安排好了。”
几个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我就说夫人不可能真的不管两位公子。谢天谢地!希望两位公子能平安回来。”
青梅几个人,双手合十,祈求满天神佛保佑。
方嬷嬷直接去了佛堂,念经祈祷,十分虔诚。
顾玖揉揉鼻子,有点不好意思。
貌似她这个做亲娘的,还不如几个丫鬟关心孩子。
果然是心太大。
等到城门快要关闭的时候,御哥儿才带着衡哥儿回到晓筑。
随同他回来的,还有三车礼物,外加四个小黄门四个宫女。
“谢天谢地,两位公子总算回来。”丫鬟们如释重负。
方嬷嬷更是喜极而泣。
衡哥儿扑进顾玖的怀里,“娘亲,儿子想你了。”
顾玖抱住他,敲敲他的小脑袋,“一身臭汗,在宫里疯玩吗?”
衡哥儿咧嘴一笑,的确是疯玩了一天。
顾玖吩咐丫鬟带衡哥儿下去洗漱。
然后招手叫御哥儿到跟前,“随我去书房说话。你们几个,没本夫人的吩咐,就站在原地不许走动。”
顾玖指着宫里来的黄门宫女。
然后她领着御哥儿去了书房。
“可有说服你皇祖父?”
御哥儿笑了起来,眼神有点小小的得意,“皇祖父答应儿子拜任先生为师。不过任先生要当差,只有休沐日,儿子才能去任先生跟前学习。平日还是在书院读书。”
顾玖笑了笑,“娘亲要恭喜你,你凭一己之力说服了你皇祖父,了不起。要知道,你皇祖父可不是一个容易被说服的人。说说看,外面三车礼物,还有那几个人是怎么回事?”
御哥儿急忙说道:“三车礼物,分别是老祖宗,皇祖母,皇祖父,后宫几位娘娘赏赐。给我们兄妹四人。那几个人,则是老祖宗和皇祖母赏给儿子和二弟,供我们使唤差遣。”
御哥儿口中的老祖宗,指的是萧太后。
皇祖母自然就是裴皇后。
顾玖了然一笑,“礼物收下。那几个人,娘亲替你料理。”
御哥儿如释重负,浑身一轻,“多谢娘亲。儿子正发愁要如何安排那几个人。”
“下去吧!下回去宫里,不要再带人回来。”
第731章 庆王遗腹子(三更)
京城的第一场雪,下了一天一夜。
路面,房顶,都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整个京城都被染得雪白雪白。
一大早,衙门就开始组织人手清扫街面。
有数十快骑自城外而来。
绣衣卫本要上前拦截。
京城,天子脚下,岂容人随意在大街上策马奔驰。
以为这里是乡野民间吗?
结果绣衣卫刚上前两步,就看到快骑手中亮出的腰牌,立马退了回去。
骏马从身边飞驰而过,绣衣卫当场出了一身冷汗。
“都是些什么人?瞧把你吓的。”
“天子令牌,你能不怕?”
“竟然是天子令牌?”
其他人纷纷咋舌。
多少年了,天子令牌又再次出现。
肯定是有大事发生。
看快骑奔驰的方向,显然是前往皇宫。
早朝。
刚进行了一半,有内侍悄无声息来到常恩身边,附耳禀报消息。
常恩听完后,迟疑了片刻,来到文德帝身边悄声说话。
文德帝脸色微变。
一时间,早朝在文德帝眼中变得十分可憎。
那个谁,说话怎么啰啰嗦嗦。
还有那个谁,没完没了,多年前的事情还逮着说个不停。
全都是鸡毛蒜皮,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
“行了!如果没有要紧事,那就退朝!”
说完,文德帝在朝臣的惊讶声中,起身离去。
朝臣瞠目结舌,陛下又在闹什么脾气?
是谁得罪了陛下?
刚是谁在说话?
一时间被文德帝嫌弃说话啰嗦的官员,成了众矢之的。
官员很无辜。
以往都没有被嫌弃,偏偏这次被文德帝嫌弃,他找谁说理去。
在众臣的争论声中,一个内谒者来到少府家令身边,“家令大人,陛下请您即刻到兴庆宫。”
少府家令问道:“陛下可有说什么事?”
“陛下只说让家令大人即刻过去。”
“老夫知道了,这就过去。”
文德帝急匆匆赶回兴庆宫。
刘诏已经等候多时。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清减了些许!”
“快快起来!”
文德帝心情十分激动,“人呢?”
刘诏说道:“人就在偏殿。”
“把人带过来。朕要见见,口称庆王的乱臣贼子,到底是什么来路。”
“儿臣遵旨!”
刘诏亲自前往偏殿提人。
一个被五花大绑,整个头被蒙住的男人被刘诏带了进来。
他取下蒙头用的黑巾,将人往地上一丢,然后说道:“父皇,此人就是口称庆王的乱臣贼子!”
“千真万确,儿臣不敢欺瞒父皇。”
文德帝蹲下来,朝那人看去。
“你和庆王是什么关系?”
那人嘴巴被堵住,根本说不了话。当他听到刘诏称呼父皇的时候,瞬间明白过来。
此处正是皇宫。
他眼神阴狠地盯着文德帝。
文德帝哈哈一笑,“阶下囚,只剩下这点本事。”
说完,文德帝站起来,拍拍刘诏的肩膀,“能在千军万马中,将他擒来,辛苦你了。”
“替父皇分忧,儿臣不辛苦。就是花费甚多,还需父皇补贴一二。”
前面一句话,十足十的忠君爱国,不打折扣。
后面一句话,无赖本性显露无疑。
这才刚回来,就问着要钱。
文德帝不知该笑还是该气。
他懒得搭理刘诏,吩咐常恩,“去催催,家令大人怎么还没到。”
刘诏一脸委屈,“儿臣已经没钱吃饭了。”
文德帝呵了一声,“少不了你吃的,先给我闭嘴。”
少府家令被内侍催促着,急匆匆来到兴庆宫。
“陛下,家令大人到。”
“快宣他进来。”
少府家令被请进大殿。
“微臣…”
“不用多礼。这里有个人,老祖宗帮朕认一认。”
文德帝对中宗皇帝最宠爱的十七皇子,死后封为庆王的那位并无印象,宫里也没有庆王的画像。当年的老人,差不多都快死绝了。
文德帝能想到的最合适的人,就是少府家令。
少府家令身为中宗皇帝的兄弟,肯定见过那位庆王。
少府家令朝地上那位被绑得五花大绑的人看去,“陛下,这是…”
“这人是刘诏从乱贼中擒来的。这人自称庆王,老祖宗给辨一辨。”
少府家令心头一惊,他低头看着五花大绑的那人,“你叫什么名字?”
“呜呜呜…”那人被堵住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刘诏一把取下那人口中的木塞,“好好说话,否则…”
“你别着急。告诉老夫,你叫什么名字?”少府家令一边问话,一边观察对方的模样,表情。
那人一声冷笑,并不说话。
刘诏直接一脚飞起,踢翻对方,然后一脚踩在对方的脸上,狠狠碾压,“说话!问你叫什么名字哑巴了吗?”
那人咬牙切齿,仇恨地扫了眼刘诏,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刘灵。”
少府家令心头一跳,急忙追问,“哪个灵?”
“灵丹妙药的灵。家令大人有印象吗?”刘灵哈哈一笑,满是讥讽之色。
少府家令急忙来到文德帝身边,悄声说道,“启禀陛下,此人很有可能就是庆王遗腹子。”
“老祖宗怎么确定他就是真的庆王遗腹子,而不是假冒的。”
“回禀陛下,刘灵这个名字是有来历的。灵,是中宗皇帝为庆王遗腹子亲自定的名字。此事只有少数几人知道。”
文德帝蹙眉,“老祖宗确定吗?”
少府家令又说道:“老臣观他眉眼,同当年的庆王有几分相似。不如老臣再多问几个问题。”
“老祖宗尽管问。他若是不老实回答,自有刘诏收拾他。”
少府家令躬身领命,来到刘灵身边,询问他出身年月,生母姓氏等等。
刘灵交代的情况,全都对得上。
最后刘灵拿出一枚玉佩,彻底证实了他的身份。
他就是庆王遗腹子。
文德帝看着玉佩,冷笑一声,丢给常恩保管。
“刘灵,你为何要造反?”
刘灵咬牙切齿,“皇位原本就属于我们庆王一脉,我不过是将被抢走的东西拿回来罢了。刘坚,刘晃,你们父子得位不正,我要让世人都知道你们父子的累累罪行。”
文德帝放声大笑。
他指着刘灵,“荒谬!愚蠢!皇位从来都不是原本属于谁,就是谁的。自古以来,一直都是谁有本事谁做皇帝。你父亲庆王无能,与皇位失之交臂,那是他的命,是他活该。”
“住嘴,住嘴!分明是刘坚害死了我父王。皇位明明就是我父王的。”
文德帝嗤笑道:“荒唐!谁告诉你皇位是你父王的?你父王本是中宗皇帝最小的儿子,就算是一个个轮下去,也轮不到你父王当皇帝。那不过是乱臣贼子编出来的瞎话。”
“你胡说!我有传位诏书,中宗皇帝亲自书写,传位给我父王。后来父王不幸离世,中宗皇帝又将皇位传给了我。还亲自给我取了名字。皇位明明就是我父王的,也是我的。真正的乱臣贼子,明明就是你。刘晃,你才是乱臣贼子!”
刘灵一声声怒吼。
他们庆王一脉,同皇位失之交臂。转眼就过去了四五十年。
三代人筹谋,终于有了起兵造反的资本。
可是他却被刘诏抓住。
无论如何都不甘心啊!
文德帝哈哈一笑,满是讥讽,“老祖宗,你告诉这个蠢货,他到底错在了哪里。”
少府家令领命,说道:“中宗晚年被疾病折磨,已经不能提笔书写。一应文字,都是由内侍中官代笔。所以,中宗皇帝不可能亲自书写传位诏书。你手中的传位诏书,先不论真假,来历就很有问题。”
“你骗我!”刘灵怒斥。
少府家令面色平静地说道:“老夫是中宗皇帝的幼弟,中宗晚年的情况,老夫还是清楚的。至于你父亲,他是中宗皇帝最小的儿子,死的时候才十五岁。在他前面,活着的皇子还有七八个。
无论如何,中宗皇帝也不可能将皇位传给你父王,那是取祸之道。你手中的传位诏书,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刺激先帝,挑起祸端,而非真的要将皇位传给庆王,更不可能传给你。”
“你胡说!我不信,我绝不会相信你的话。”
“无论你信不信,老夫并没有理由欺瞒你。”
“啊…你们全都骗我。皇位是我父王的,也是我的。我拿回原本属于我们庆王一脉的皇位,有什么错?”
刘灵状如疯癫,表情狰狞。
刘诏一只脚,狠狠地踩在他的背脊上,让他动弹不得。
“父皇,此人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不如杀了吧。”
文德帝摆手,示意刘诏别着急。
他蹲下来,盯着刘灵,“敢造朕的反,朕会诛你九族。你的心腹部下,你的家人,你的老师,你的妻儿…朕一个都不会放过。朕会让你亲眼看见,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朕会将他们的人头,一颗颗摆在你的面前,让你知道造反就是这个下场。”
“啊啊啊…刘晃,你会不得好死。你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你连真正的传国玉玺都没有,你凭什么做皇帝。”
文德帝放声大笑,“什么是传国玉玺,你的老师没教过你吗?朕说他是真的,他就是真的。朕说他是假的,真的也能变成假的。真假从来都不重要,此乃皇权天授!蠢货!押下去,严加看管!”
第732章 烧钱大户
“儿臣有不同想法。”
刘灵已经被押下去,由常恩心腹严加看管。
文德帝看向刘诏,“说说你的想法。”
这会文德帝的心情很好,心腹大患被抓,他就可以高枕无忧矣。
“儿臣认为不如直接宰了刘灵。留着他,终归是个后患。而且他这人总爱大吼大叫,儿臣怕他话太多,说漏嘴。”
刘只直言不讳。
常恩微微点头,“为防他乱说,会一直堵着他的嘴。”
“堵得住吗?是不是每次他说话,都要杀一批顺耳听见他说话的人?妥当的人都杀完了,还能找谁看着他?”
刘诏反驳常恩。
不可能一直堵着刘灵的嘴巴。他总要吃饭喝水。
常恩冷汗冒出来,朝文德帝看去,“陛下,要不要…”将刘灵的舌头拔了。
文德帝面色迟疑。
刘灵的存在,绝不能让人知道。
刘诏掷地有声地说道:“父皇,刘灵的身份已经确认,留着他就是多余。至于那些反贼,已经是强弩之末,迟早会被剿灭。”
“反贼知不知道是你擒了刘灵?”
“可能知道,也有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儿臣做得很隐秘,路途上也没对他进行审问。就连儿臣身边的人,都不知道刘灵的真实身份。”
文德帝微微眯起眼睛。
他在猜测刘诏这么说的用意。
是在让他放心吗?
文德帝笑了起来,不得不说,刘诏只要识趣一点,就会变得很顺眼。
文德帝朝少府家令看去,“家令,这件事你怎么看?”
少府家令躬身说道:“陛下若是想留着刘灵的命,可以令他落发为僧,着专人看守。”
文德帝把玩着一枚玉珏,笑了起来,“不用落发为僧。区区一个皇室弃子,朕还看得住。朕说过,要将他家人妻儿部下的人头摆在他的面前,就一定说到做到。朕要让他知道,敢造反,朕要让他生不如死!”
死字一出,文德帝的视线有意无意朝刘诏瞥了眼,大殿内安静极了。
刘诏躬身说道:“儿臣愿意替父皇分忧,将反贼刘灵的家人妻儿全部抓来。”
“区区小事,何需堂堂皇子亲自出马。你的孝心朕知道了。”
刘诏立马笑了起来,“其实儿臣也不乐意去,刚才说的全是场面话。江陵府那地方,自从下雨后,天气变得极为潮湿。儿臣不适应那边的天气,吃了不少苦,累得很。身上又痒又痛。父皇是不是该给儿臣一点汤药费?”
文德帝被气笑了,“敢情你是在和朕说场面话?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欺君。”
刘诏嘿嘿一笑,“在父皇面前,儿臣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儿臣还惦记着小玖和几个孩子。父皇,不如你现在就命家令大人把钱给我,我要赶着出宫去山上。”
少府家令胡子抖了抖,“为何要让少府给钱?殿下过分了。”
刘诏龇牙,冲少府家令一乐,“谁让少府有钱。本殿下出门一趟,又是买粮,又是抓人,路途花费甚多。少府可得将亏空补齐。另外,父皇也该奖励儿子,不用别的,直接给钱就行。”
文德帝乐了,“你就这么缺钱?顾玖挣的钱还不够你花吗?”
刘诏正儿八经地说道:“小玖挣的钱,都是她的嫁妆。我一个堂堂大男人,哪能用女人的钱。而且几个孩子一天天大起来,我做父亲的,总不能留给他们一屁股债。好歹也要给几个孩子攒点家当,叫他们知道我为了他们可是在拼命挣钱。”
文德帝呵呵一笑,“真是近墨者黑,跟顾玖一样,都钻到了钱眼里面。你先退下!”
“儿子的钱?”
“朕不会少你一文钱。还不退下。”
刘诏躬身告退,走的时候还冲少府家令眨眨眼。改明儿他就上少府要钱。
少府家令有点心塞。
他是欠了顾玖刘诏两口子吗?
“这个臭小子,刚回来就和朕谈钱。朕看他是穷疯了。”文德帝抱怨道。
少府家令笑道:“大殿下开销大,钱不够用也是正常。好在他是正大光明问陛下要钱,而不是私下里蝇营狗苟,以权谋私。”
文德帝乐了一下,说道:“刘诏脾气臭,说话冲。胜在办事靠谱,不以权谋私。反正顾玖能赚钱,他也犯不着四处去弄钱。”
少府家令说道:“山河书院全靠诏夫人一人支撑,每月开销极大。估摸着他们夫妻手头上真的没剩下多少钱。”
文德帝点点头,“顾玖办山河书院,让天下学子免费读书,惠及了一大批贫困学子。此举值得称道。若是有钱人都如顾玖这般,赚了钱还惦记着民生百姓,朕可以省多少心。朕记得,去年会试,山河书院考取进士的学子有二十几人。”
常恩忙说道:“一共二十三人。”
“朕还记得,这二十几人,有好几个人出身贫困农家。其他人家中也不富裕,多是市井小民家庭出身。很好,非常好!朝廷就是需要多一点这类出身的官员。不能让官宦世家子弟把持朝堂,垄断科举。”
少府家令连连点头,“陛下所言甚是。富者恒富,穷者恒穷,就是因为富者几乎垄断了科举。前面几十年两榜进士加起来,出身贫困农家市井小民家庭的人还不足一百,实在是令人忧心。”
“还不足一百人吗?”文德帝听到这个数字,脸色都变了。
也就是说,几十年,加起来几千人的两榜进士,九成九都是出身官宦世家,富裕家庭。
难怪百姓越来越穷,可是有钱人却越来越有钱。
少府家令又说道,“山河书院只用几年,就让出身农家和小民家庭的进士多了二十三人,真是难能可贵。可见,并非农家子弟和小民家庭的孩子不会读书,而是他们没机会读书,没机会遇到良师指导。”
文德帝连连点头,“老祖宗言下之意,是要打破国子监现有的规矩?”
“想让更多的农家子弟读书,参加科举,为朝廷效力,最根本还是要改变县学状况。国子监只是枝节。”
“难啊!”文德帝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陛下说的是。这需要朝廷投入大笔的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