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隐瞒,本殿下看得一清二楚,你眼中的羡慕嫉妒恨。
做梦都在羡慕本殿下可以肆意妄为,带人围攻国子监吧。
羡慕死你。
李大人很心塞啊!
“看来殿下挨打还是挨得太少。”
刘诏呵呵两声,“大人的文集快要出版了吧。要不要本殿下给你做序?”
“免了!老夫当不起。”
“谁说你当不起。这事就这么定了,本殿下给你文集做序。放心,肯定都是溢美之词,绝无虚言。”
你当老夫傻吗?
老夫会信你,才怪。
“此事再说!”
李大人没讨到好处,干脆拂袖离去。
群臣炸了!
文德帝一顿板子,将群臣的怒火给点燃了。
大皇子殿下带人围攻国子监,以极端手段污蔑朝廷官员,文坛前辈。并引起两边学子对骂,京城轰动,国子监形象荡然无存。此乃本朝建国以来,最骇人听闻的,针对国子监的恶劣事件。
这么严重的事情,陛下只是将大皇子殿下叫进宫里,打了一顿不轻不重的板子。
一顿板子,岂能平息众怒?岂能挽回国子监的名声?岂能…让大皇子殿下如此轻易过关。
同僚们,冲啊!
以光大御史为首,朝臣们纷纷上本弹劾。
这回他们不弹劾顾玖。
顾玖和山河书院,早就被丢在了一边,不重要。
御史将炮火对准了文德帝以及大皇子殿下,对父子二人,进行了惨无人道地炮轰。
刘诏以棒疮发作,在城外晓筑养伤。
御史炮轰就炮轰吧,反正他一根汗毛都没损失。
但是文德帝没这么好运气。
他不可能也去城外修养。
每日早朝,都要面对朝臣们的唾沫星子。
文德帝很恼火。
“养的什么混账儿子,分明就是讨债鬼。”
堂堂天子,面对朝臣们火力全开的炮轰,也有些招架不住啊!
文德帝问常恩,“老大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进宫?”
常恩战战兢兢地说道:“启禀陛下,大皇子殿下说他棒疮发作,下不得床榻,短时间内无法进宫,请陛下谅解。”
“混账玩意!借口,全都是借口。带人堵国子监的时候不是挺能的吗,这会怎么怂了。你亲自带人去城外,将他给朕押进宫里。别管棒疮不棒疮,只要还有一口气,就是爬也要爬进宫里。”
文德帝气死了。
坑爹儿子,就是欠揍。
常恩领命,就准备带人去城外抓人。
结果文德帝又叫住他,“这些天,老大两口子可有上本请罪?”
常恩愣了下,才说道:“诏夫人替大皇子殿下上了一本请罪奏章。”
“拿来!”
常恩赶紧从成筐的奏章中,迅速地翻出顾玖的那一本,然后交给文德帝。
文德帝翻开一看,眉头微微舒展。
刘诏这个混账玩意,说话做事,就是讨人嫌。
反观顾玖,说话就好听多了,态度又恭敬。
虽说绵里藏针,笑里藏刀,却也比刘诏那个混账东西强了不少。
这会,文德帝的心是偏的。
看刘诏是怎么都不顺眼。看顾玖,还挺顺眼的。
文德帝怕被讨债儿子刘诏气死,于是改变主意,“老大既然棒疮发作,你叫他好好养伤,养个半年一载都没所谓。只需将诏夫人带进宫里,朕有事和她谈。”
常恩愣住。
文德帝眼一瞪,“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
常恩赶紧带着人,前往城外。
裴皇后忧心忡忡。
她和四皇子刘议抱怨,“朝臣都是吃饱了没事干。国子监串联弹劾你大嫂,还不许人反击吗?那个蔡钟山扒灰儿媳妇的事情,本宫也曾听说过,还不许人说,荒唐!这些文官,个个沽名钓誉,没个好东西。”
“母后别着急,朝臣弹劾就是一阵风的事情。过了这个风头,一切又都风平浪静。”
裴皇后蹙眉,“这个道理本宫当然知道。本宫是在担心,这回的事情,你父皇也被朝臣们指着鼻子臭骂,你说你父皇会不会迁怒老大?万一…”
万一后面的内容,裴皇后没说。
母子二人却都心知肚明。
四皇子刘议掷地有声地说道:“没有万一。即便父皇真的迁怒大哥,也不会有万一。最多就是将大哥关进宗正寺。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母后不必担心。”
裴皇后唉声叹气,又怒火中烧,“老大这个混账玩意,干什么不好,竟然带人围攻国子监。还打白幡,揭穿蔡钟山,许成业的腌臜事。难怪朝臣们恨他恨得不行。
这些当官的,谁没有几件见不得人的事情。要是次次都来这么一招,大家哪里招架得住。本宫听说蔡钟山上本请辞,此事当真?”
四皇子刘议点头,“儿子也听说蔡大人上本乞骸骨。父皇没准。”
裴皇后嗤笑道:“又玩三辞三挽回的戏码。等着瞧吧,明儿蔡钟山就该第二次上本乞骸骨。”
四皇子刘议却笑了起来,“儿子听人说,蔡大人是个官迷。恐怕不会有第二回。”
裴皇后呵呵冷笑,“他要是不自觉点,上本乞骸骨。恐怕到最后,连最起码的体面都保不住。一个扒灰的人,哪能继续让他留在国子监。”
“母后说的对。”
有宫人急匆匆进来,“启禀皇后娘娘,四皇子殿下,陛下震怒,派常公公前往城外。”
裴皇后闻言,顿时急了。
“皇帝一定是派常恩去城外抓人。老四,你跟上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刘议想到能借此机会见到顾玖,心头一阵激动。于是爽快的答应下来,急匆匆出宫。就怕去晚了,错过了见面的机会。
城外晓筑,刘诏躺在躺椅上,晒着春天的太阳,浑身暖烘烘的。
对外宣称棒疮发作的刘诏,用了顾玖亲自调制的外伤药,那点外伤早就好了。
所谓的棒疮发作,正如文德帝所说,全都是借口。
顾玖捻起一颗樱桃,放进嘴里。
嗯!很甜。
她朝刘诏看去,“这回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想好怎么收拾残局吗?”
“没想好!”刘诏果断回答。
“到底是没想好,还是没想过?”
刘诏扬眉一笑,“你猜。”
顾玖有点手痒,想动人怎么办。
她连吃数颗樱桃,然后说道:“那么多人指着陛下的鼻子臭骂,说陛下姑息养奸,说你不干人事,估摸着陛下这回是真的恼了你。说不定又要将你关进宗正寺反省。要不我现在就吩咐人替你收拾行李。”
“你就盼着我被关进宗正寺,小没良心的。”刘诏哼哼两声。
顾玖笑了起来,“谁让你光点火,却不肯灭火。你闹一场,国子监的名声臭不可闻。全体师生视你为仇寇,恨不得扒了你的皮,喝你的血,吃你的肉。惹来这么多的怨愤,你就躲在这里整日晒太阳。把你关进宗正寺,好歹能平息一部分人的怒火。”
“那你猜一猜,父皇这回会不会将我关进宗正寺。”刘诏得意一笑。
顾玖也跟着笑起来,“你有什么内幕消息,快快告诉我。”
“哪有什么内幕消息。这回我和父皇遭弹劾,归根结底,是蔡钟山,许成业二人挑头,御史台被利用。闹到现在这个局面,父皇正好借此机会,将国子监已经御史台上下,清扫一番。不堪用的人,统统扫出朝堂。”
顾玖调侃道:“你们父子,面似仇寇,却又默契天成。你说,陛下对你是恨多一点,还是爱多一点。”
刘诏喷了一嘴的茶水。
“爱?哈哈…哪有什么爱不爱,不过是挂着儿臣名义的马前卒罢了。”
好大的怨气。
顾玖暗暗摇头。
刘诏心头怒火难歇,怨气难平,以后肯定还要搞事。
门房来报,说是常恩常公公到了。
顾玖轻飘飘地说道:“请进来吧。”
第695章 灭火队队员(三更)
顾玖随常恩进宫,刘议一路护送。
到了宫门口,下了马车。
刘议上前道:“我送嫂嫂进宫,正好要去未央宫复命。”
顾玖扫了眼刘议,不置可否。
于是乎,刘议就跟在顾玖身后,一起进了皇宫。
他目光落在顾玖的背影上,细细打量。
心中有些欢喜,又极力克制。一张脸蹦得紧紧的。
常恩突然回头,朝他看去。
刘议面色坦然,迎接常恩的打量。
常恩蹙眉,可能都是他的错觉。
半路上分开。
“嫂嫂保重。”
“多谢四殿下相送,你快去未央宫吧,想来皇后娘娘已经等急了。”
刘议点点头,大步离去。
常恩小声调侃,“四皇子殿下和大皇子殿下关系真好,还特意护送诏夫人进宫。”
顾玖笑了笑,“非常时期,自然要行非常之事。常公公可赞同?”
现在算是非常时期吗?
对于裴皇后嫡出一脉来说,的确算是非常时期。
刘诏被冷落,不得不避到城外修养。
四皇子和刘诏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这个时候理应表现出兄友弟恭的态度,万万不能起内讧。
常恩了然一笑,“诏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常公公说话越发圆滑了。”顾玖调侃了一句。
常恩笑了起来,“诏夫人谬赞。”
到了兴庆宫,经过通报,顾玖走进大殿面见文德帝。
文德帝这会已经平静下来。
怒火被克制,方能冷静地权衡此事。
“刘诏的棒疮有多严重啊?竟然连床都下不来。”文德帝开口,就是质问。
心知肚明的事情,又何必当场揭穿。弄得大家下不来台,多尴尬啊!
顾玖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回禀陛下,大殿下的棒疮十分严重。”
睁眼说瞎话!
文德帝冷哼一声,“常恩,你可有见到那个混账玩意?”
常恩忙躬身说道:“启禀陛下,老奴有见到大皇子殿下。”
“什么情况?”
“大皇子殿下趴在床上,下不了床。”
文德帝闻言,笑了起来。
坑爹玩意,还知道做戏做全套。
要是连戏都不肯做,朕非得狠狠收拾他一顿。叫他真的下不了床。
文德帝随口说道:“既然棒疮发作,下不了床,那就好好休养,别整日里就想着搞事。”
幸好文德帝还是要面子的。
皇帝要面子,事情就好办了。
“儿媳遵命。儿媳会如实转告陛下的吩咐。”
转折点在这里等着呢。
前面只是开胃菜,现在才是正餐。
“刘诏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国子监的名声也毁于一旦。朝臣议论纷纷,都说朕姑息养奸。朕也很为难啊!”
伴随为难,是一声叹息。
顾玖装傻白甜,“陛下为国事操劳,辛苦了!”
文德帝一口几十年的老血堵在喉头,吐不出咽不下,
装!继续装!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顾玖眨眨眼睛,一脸无辜。
没装啊!特别真诚。
瞧瞧她真诚的双眼,有没有感受到诚意。
曲指轻轻敲击桌面,“朕若是不给朝臣一个交代,朝臣不会善罢甘休。此事因刘诏而起,朕要如何罚他,才能平息朝臣的怒火?”
顾玖一脸慌乱,“陛下,大皇子殿下棒疮发作,打不得啊!”
文德帝很心塞。
演上瘾了是吧。
“朕说过要打他吗?”
顾玖眨眨眼,“陛下不打他,那要怎么罚他?难道又要关宗正寺吗?可怜的御哥儿,衡哥儿,才和爹爹相处了一段时间,又要分开。”
“够了!休要在朕面前耍花腔。”
文德帝一声呵斥,顾玖只能自觉闭上嘴巴。
她不过是配合文德帝的表演,做一个称职的配角,就这也有错。
果然是皇帝,说什么都是对的。
“儿媳有错!”
文德帝厉声冷哼,“说说吧,有什么想法!朕要听实话。”
顾玖特干脆,“罚钱吧!大殿下行事荒唐,给朝臣们带去了极大的困扰。对于这种行为,必须严惩。而且对于受到伤害的国子监师生们,也该给予一定的补偿。”
文德帝挑眉,顾玖是钱多没地方花吗?竟然主动说出罚钱。
顾玖继续说道:“陛下为了刘诏的事情,劳心劳力,十分辛苦。身为儿子儿媳,理应在这个时候送上一份孝心,还请陛下笑纳。”
话音一落,常恩就拿出一个木匣子,“启禀陛下,这就是大皇子殿下同诏夫人的一份孝心。”
文德帝似笑非笑。
他倒是要看看,顾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文德帝打开木匣子,细细扫了眼,又立马关上。
这份孝心,真是又直接又荒唐。
木匣里,装着一摞银票。
搞贿赂竟然贿赂到他头上,简直是荒唐透顶。
堂堂天子,富有四海,岂能被区区银钱贿赂。
然而,他还真吃这一套。
说一百句歌功颂德的话,也比不上真金白银实在啊。
文德帝就是如此爱钱。
此时此刻,他看顾玖,怎么看怎么顺眼。
那些朝臣,整日里揣摩圣心,揣摩了这么多年,竟然无一人知道他心头所思所想。无一人有顾玖这般贴心。
顾玖太懂事了,送礼,正儿八经是送到了心坎上。
什么叫投其所好?
文德帝拍拍木匣子,这就是投其所好。
文德帝放声大笑起来。
顾玖揣摩着笑声,片刻之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因为她从笑声里面,听出文德帝的欢愉之情。
“你倒是别出心裁!”
“儿媳和大殿下的一份孝心,还请陛下笑纳。”
文德帝轻抚木匣,“这份孝心,朕收到了。你们认错的态度,朕也看见了。然而,朝臣怒火,还需费心平息。”
顾玖很上道,立马说道:“儿媳愿意赠送五万两白银给国子监,为国子监的教育事业出一份力。”
“不勉强吗?”
“不勉强!”顾玖掷地有声。
钱都出了,哪能勉强。
凡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谁让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钱太多花不完,也累。
“五万两可不少,不后悔吗?”
顾玖肯定地说道:“绝不后悔。”
文德帝哈哈一笑,“你有心了。相信国子监收到你这份赠送,师生们也该回教舍,正常读书上课。”
“陛下睿智!”
文德帝龙心大悦。
果然叫顾玖进宫是对的。
要是换做刘诏,文德帝心想,他怕是已经被刘诏气死了。
有个懂事的儿媳妇,是多么的难得啊!
文德帝一扫之前的恼怒,就连压在心头的怒火都被顾玖给灭掉了。
他笑呵呵地说道:“你的诚意,朕见到了。回去后叮嘱刘诏,老实养伤。再敢惹是生非,可不是罚钱就能解决的。”
“儿媳谨遵陛下教诲。”
下一次,五万两不够,那就十万两吧。
文德帝挥挥手,“退下吧。”
“儿媳告退!”
顾玖如释重负,顺利渡过这一关,可喜可贺。
回去她得好好敲打刘诏。
别家都是败家娘们,他倒好,成了败家爷们。
照着刘诏败家的速度,再多的钱也经不起他败。
裴皇后一开始就派了人守在兴庆宫宫门外。
见顾玖顺利离开兴庆宫,急忙上前,“诏夫人,皇后娘娘有请。”
顾玖不得不前往未央宫,安抚暴躁的裴皇后。
MMP,敢情她成了灭火队队员。
先是替皇帝灭火,现在又要给皇后灭火。
顾玖手又痒了。
此刻只想将刘诏家暴一顿,罚他跪算盘。
安抚裴皇后,不费一文钱,完美完成。
除了有点浪费时间外,性价比很高。
安抚文德帝,成本太高。
顾玖有点小小的肉痛。
遇到一个不贪财的皇后娘娘,也是一件幸事。
要是皇后和皇帝一样贪财,那个场面,不敢想象。
顺利出宫,回到晓筑,挽起袖子,先将活蹦乱跳的刘诏收拾一顿再说。
一时间,晓筑上下,鸡飞狗跳。
大皇子殿下的惨叫声,那是一浪高过一浪。
文德帝收了顾玖的孝心,次日上朝,快刀斩乱麻,就把事情给处理了。
蔡钟山,许成业,私德不休,不配为师。直接罢官。
并令大理寺彻查,可有其他问题。
大皇子殿下,带头围攻国子监,造成国子监人心惶惶,秩序混乱,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
罚大皇子殿下两年爵禄,闭门思过。另赔偿国子监损失五万两。
此事到此为止,谁再敢非议,严惩不贷。
朝臣:“…”
这是在侮辱大家的智商吗?
朝臣们很愤怒。
蔡钟山和许成业被罢官,这是早就料到的。
黑历史被人翻出来,不被罢官才怪。
关键是对刘诏的处置,口称严惩,结果就是罚两年爵禄外加闭门思过。
哦靠!
谁不知道大皇子殿下不靠爵禄养家。
有个赚钱的老婆,别说罚两年爵禄,就是罚二十年的爵禄都没关系。
闭门思过,正好养伤啊。
至于五万两,对于顾玖来说,九牛一毛而已。
五万两就把此事给了结了,是不是太便宜了点。
陛下,过分了啊!
五万两哪里够?
少说也得十万两吧。
文德帝的目光从朝臣脸上扫过。
一个个都钻到了钱眼里,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给国子监十万两,朕怎么办?
好处都给国子监,朕就只配喝西北风吗?
一点都不懂得替朕分忧,一群蠢货!
再说,国子监自己吵架吵不赢,凭什么要朕出面帮忙擦屁股。
国子监难道不该好好反省反省吗?
一群才高八斗的人,连一群秀才都吵不赢,就该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退朝!”
文德帝懒得和朝臣们歪扯,浪费时间不说,肺都被气炸了。
朝臣们议论纷纷。
“五万两了结官司,真是荒唐!”
“国子监这回失了面子,得了银子,有失有得,平衡了。”
“陛下糊涂!五万两银子,不知是谁出的主意,竟然说动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