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阳郡主哭得不能自已。

顾玖劝着她,一点点地问,总算将事情给弄明白了。

她盯着湖阳郡主,再三确认,“姑母同小高僧果真没有什么?”

湖阳郡主连连点头,“我敢以我的人头保证,我要是动了小高僧一根手指头,我不得好死。”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好办了。”

湖阳郡主瞬间止住了哭声,“大侄子媳妇,你有好办法?”

顾玖轻声说道:“姑母应该按照王爷说的那样,主动进宫请罪。但是请罪的原因,不是因为你真的有罪,而是为了澄清真相。过去的你,生活随心随性,着实有些放荡不羁,引人诟病。

自从你认识了小高僧,被他精深佛法所感召,你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你想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可是你缺乏毅力和坚持,也缺乏督导。你需要小高僧为你讲解佛法,让你回头是岸,坚持洗心革面,故此你才多次去见小高僧。

小高僧是你的恩人,他是不出世的高人。终有一天,你会在小高僧的影响下,洗尽铅华,重新为人。”

湖阳郡主听得一愣一愣的。

“大侄子媳妇,你说的是我?”

她指着自己,一副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如此深刻的一面,竟然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顾玖重重点头,一本正经地洗脑,“对,我说的就是姑母。是遇见了小高僧后的姑母,一心一意,只为重新做人。”

湖阳郡主张大了嘴巴,有些懵。

“本宫有这么高的觉悟?”

顾玖非常肯定,十足肯定,义正言辞地说道:“姑母过去当然没有这么高的觉悟。但是自从遇见了小高僧,你才有了这样的觉悟。是小高僧感召了你,小高僧是你的引路人。

所有诋毁你和小高僧有不正当关系的人,统统都是心理阴暗的小人。正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而淫者见淫。”

湖阳郡主脑袋懵圈,像是一团浆糊。

她被顾玖说得一愣一愣的。

原来本宫去见小高僧,并没有抱着龌龊的想法。一切都是为了灵魂的升华,为了寻找精神的寄托。

原来,她也有如此纯洁的时候。

湖阳郡主连连点头,“你说的没错,本宫去见小高僧就是为了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所有弹劾本宫的人,全都是阴暗小人。”

顾玖笑了起来,总算成功把湖阳公主的脑袋给洗了一遍。

“明儿姑母进宫面见陛下,就原原本本地这么说。也让陛下知道,在无人知晓的时候你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次日,湖阳郡主在宁王和刘诏的陪同下,站在天子面前,侃侃而谈。

大谈小高僧如何用佛法感召她,让她意识到过去的荒唐生活是多么大的错误。如今她觉悟了,她要重新开始。

又谈小高僧对她是多么的重要,没有小高僧,她根本坚持不下来。

她和小高僧之间是纯洁的,高尚的。是单纯的信徒同高僧的关系。

所有弹劾她的人,污蔑她的人,全都是阴暗小人,淫者见淫。

说到最后,湖阳郡主拿着手绢擦着眼睛,哭诉道:“父皇,那些人实在是太无耻,太下贱。他们污蔑我,我认了。谁叫我过去太过荒唐。可是他们不该污蔑小高僧,败坏小高僧的名声。

一想到小高僧受我牵连,极有可能被人打上淫僧的标签,女儿心里头就恨不得撕了那些王八蛋的嘴巴。父皇,你要替女儿做主啊,不能让好人蒙冤啊!”

宁王嘴角抽抽,悄声问刘诏,“你教的?”

刘诏摇头,悄声说道:“小玖教的。”

宁王心塞,他就说湖阳怎么可能有这么高的觉悟。

什么痛心疾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这种话怎么可能从湖阳的嘴巴里说出来。

不过瞧着湖阳情真意切的模样,宁王不得不佩服顾玖。

顾玖将湖阳洗脑到,连湖阳自己都相信的程度,这就不得了。

不光是宁王了解湖阳,天子同样了解湖阳。

听着湖阳地哭诉,天子眉头抽搐了好几下。

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打断湖阳的话,实在是听不下去啊。

这种话怎么可能从湖阳嘴巴里说出来嘛。

可是瞧着湖阳哭得那么惨,天子憋着,没打断。

等湖阳说完了,天子冷哼一声,“说吧,是谁给你支的招?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你府里的面首可是一个都没少,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洗心革面。你分明是在哄骗朕!”

湖阳浑身一抖,“等回去,女儿就将那些人全部遣散。”

第345章 简单粗暴

“将人遣散后,就天天去找你的小高僧,是这样吗?”

天子的话,一如既往地犀利,直指核心。

湖阳心虚,弱弱道:“那,女儿每隔三天去见一回小高僧。女儿现在正是迷途知返的关键时候,不能时常聆听小高僧高深的佛法,女儿担心自己意志不够坚定,又回到过去那般荒唐的岁月。”

“你现在就很荒唐!”天子都被湖阳给气笑了。

他要是相信了湖阳的胡说八道,那才是真正的昏君,连真话假话都分不清。

“一派胡言,巧言令色,粉饰太平。你还有脸说迷途知返,重新做人,菩萨信了你的话都会遭天打雷劈。”

天子的用词,一个比一个严厉。

湖阳呜呜咽咽地哭泣,“女儿有心改正,父皇却不肯给女儿机会,这是什么道理。”

“放肆!”天子怒斥湖阳,“聆听佛法,大可以找得道高僧。你为何要找个小和尚?朕看你聆听佛法是假,觊觎小和尚是真。”

湖阳辩解道:“父皇对女儿的误会,真是根深蒂固。聆听佛法,也需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小高僧就是女儿的人和。就好比夫子上课,同样的内容,李夫子就是比朱夫子讲得好。”

天子再次被气笑,“你这是诡辩。老实交代,是谁教你这样糊弄朕?是不是宁王?”

宁王牙痛,他哪有这本事。

他要有这本事,也不会被湖阳折腾得痛苦几十年。早八百年就把湖阳忽悠地找不得北。

湖阳摇头,闭口不言。

天子的目光,从宁王脸上扫过,缓缓看向刘诏。

刘诏干脆站出来,掷地有声地说道:“是孙儿教姑母这样说话。皇祖父要罚就罚孙儿吧。”

天子突然大怒。

“一个两个当朕是老糊涂,可以随意哄骗吗?”

说完,天子直接抄起手边的砚台,朝刘诏砸去。

砚台没有砸中,在半途中跌落在地,直接摔成两半。

刘诏不改口,坚持说道:“的确是孙儿教姑母这样说话,皇祖父若是不信,可以问姑母。”

湖阳有点懵,却没作声。

天子冷冷一笑,“来人,去将顾玖叫来。能教湖阳诡辩的话,除了顾玖不会有其他人。”

天子又指着宁王,刘诏父子二人,“真当朕对你们宁王府一无所知吗?把朕当老糊涂哄骗,朕就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湖阳郡主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父皇,都是女儿的错,你要罚就罚女儿。这事和王兄没关系。”

“闭嘴!滚一边去。连小和尚你都敢伸手,你是有多饥不择食。”

天子厉声怒斥湖阳,直接将湖阳的脸面撕下来,丢在地上狠狠地践踏。

湖阳哭哭啼啼,扰得天子心烦。

刘诏站出来说道,“小玖是孙儿的妻子,她的事情就是孙儿的事情。若是皇祖父要责罚小玖,孙儿一力承担。”

天子冷笑一声,“你承担不起。你给朕滚一边去,没朕允许,不许说话。否则你就滚到宗正寺待着。”

天子变脸未免太快了点。

前天,他才立下大功回京。今日口口声声说要将他关进宗正寺。

刘诏偷偷朝宁王看去。

宁王面无表情,心里头却将天子从头到脚骂了个痛快。

老头子越老越糊涂。那个死掉的御史,简单的一次挑拨,随口一句请立他为皇储,老头子就疑心他觊觎皇位。

宁王暗自冷哼一声。

以老头子的尿性,怕是想要弄死他。

如果有这样的机会,老头子一定会毫不手软,下旨处死他。

什么是机会?

从御史,到湖阳,之后会是顾玖,刘诏,再到他。一步步,分明有人算计好了,正在给天子制造弄死他的机会。

宁王的脑子飞快地转悠。

他小心观察着天子的反应,表情,神态,试图从中判断出天子杀他的决心到底有多大?

身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宁王没办法同刘诏直接交流,只能用眼神示意。

刘诏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这是一个看似有惊无险的局,实则处处都是杀机。

因为时机选得太好了。

昨日有人请立宁王为太子,今日湖阳就撞上枪口。

背后没人算计,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

要如何化解此局?

刘诏的目光落在湖阳身上。

必要的时候,是不是该牺牲湖阳姑母?

一想到,顾玖被湖阳牵连到这个局中,刘诏的心肠瞬间坚硬如铁石。

必要的时候,他会牺牲湖阳郡主。

大殿沉默得令人窒息。

只听见天子翻阅奏章的声音。

内侍们走路都是轻手轻脚,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说话也是轻声细语,不凑近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

直到小黄门禀报,诏夫人来了,才打破了这种沉默。

天子丢下手头上的事情,板着脸,不怒自威,盯着从门口走进来的顾玖。

“顾玖,你可知罪?”

天子先声夺人,要给顾玖一个下马威。

可惜,顾玖不是被吓大的。

她先给天子请安,然后不卑不亢地问道:“孙媳不知罪在何处,请陛下明示。”

天子冷笑一声,“你教湖阳说瞎话糊弄朕,你罪不可恕!”

顾玖朝湖阳扫了眼,又偷偷朝刘诏看去。

刘诏微微摇头,意思是谁都没说,天子自己猜到了。

顾玖心中有数,冷静地说道:“启禀陛下,其实这一切都是湖阳姑母的一番孝心。不知是不是湖阳姑母表达不清楚,让陛下误会了她的用意。”

天子怒极反笑,“一派胡言!不过朕很有兴趣听你如何圆谎。”

顾玖抬头,直视天子,“陛下,过去湖阳郡主是不是顽劣不堪,荒唐透顶,仗着公主郡主的身份胡作非为,令人厌恶的同时,还招来无数御史的弹劾。令陛下和淑妃娘娘又气又怒,丢脸无数次,却又无可奈何?

曾经多少个日夜,陛下和淑妃娘娘都盼望着湖阳郡主能够洗心革面,踏实生活,不要再被人诟病,不要再丢脸。可是一次次的失望,让陛下和娘娘彻底放弃了对湖阳郡主的改造。

直到最近,湖阳结识了一位小高僧。或许一开始,湖阳郡主的确怀揣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才去接近那位小高僧,但是在一次次接触的过程中,湖阳郡主的榆木脑袋也终于开窍了。”

顾玖朝湖阳郡主看去,她目光中带着温暖的笑意,用着最温暖的语调说道:

“她也会捧着一本书看几页。即便是假装的,也总比连装都不肯装要强。她也会讲解几句佛法知识。虽然她聆听佛法的时候并不走心,可是小高僧一次次的灌输,好歹是让湖阳郡主听进去了几句,记住了几句。

这一切,都是在接触了小高僧之后所发生的变化,而且是好的变化。可见,小高僧的确影响了湖阳郡主,让湖阳郡主开始变得积极,开始向上,开始朝好的方面进步。

这个时候再来讨论湖阳郡主一开始接近小高僧的目的,已经毫无意义。因为一切都已经改变了。湖阳郡主已经不是当初的湖阳郡主,而小高僧也会更加用心的感召她。

所以当有人淫者见淫,弹劾湖阳郡主同小高僧之间有非同一般的关系的时候,她才会特别着急。

只是她嘴拙,心里头的想法,无法准确的表述出来。同时又怕说不清楚,加深误会,害了无辜的小高僧。

因此,湖阳姑母找到孙媳,孙媳在了解到二人相处情况,亲眼见到湖阳姑母的改变后,这才替她组织语言,教她如何准确表达内心的真实想法。”

说到这里,顾玖都快被自己感动了。

真能吹啊!

她顿了顿,继续总结陈词。

“陛下,孙媳所说句句属实。孙媳和湖阳姑母,绝无欺瞒陛下的意思,我们只是想把事情说清楚,同时让陛下看到湖阳姑母的改变,让陛下和娘娘高兴高兴。

这么多年,当陛下已经放弃湖阳姑母的时候,小高僧没有放弃她。这个时候,湖阳姑母每一点点的进步,都是一片孝心。因为她不再让陛下蒙羞。

总有一天,湖阳姑母也能浪子回头金不换,成为陛下的骄傲。孙媳对小高僧充满信心,相信就算是黑的,小高僧用高深佛法,也能将其漂成灰白色。”

湖阳郡主被感动坏了。

眼泪一滴滴滚落而下,目光深情地望着顾玖,仿佛是在说:你懂我!

顾玖瀑布汗,低头,错开湖阳的目光。实在是太狗血了。

宁王和刘诏,其实都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见识到顾玖忽悠人的功力。

刘诏还好一点,至少见过顾玖将黑的说成白的,见识过顾玖瞎忽悠的本事。

只是这是第一次见到顾玖火力全开,而且忽悠的还是天子,刘诏还是被震撼到了。

他心想,我家娘子果然牛大发了。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最高境界,也不过如此吧。

他想笑,却只能憋着,还要装作严肃的样子。

宁王被顾玖忽悠的一愣一愣。他朝湖阳看去,这是他妹子?被佛法感召的妹子?

不能啊!

吃喝嫖赌,说的就是湖阳。

她能改邪归正,有顾玖说的那么好?

湖阳明明是想睡小和尚,怎么到了顾玖的嘴里,就成了被佛法感召,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何为颠倒黑白是非,他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就凭顾玖这利索的嘴皮子,就能上早朝,同那帮专门靠嘴皮子当官的御史干一仗,而且半点不怵。

顾玖看着众人震惊的模样,心想,这才哪里到哪里啊。

上辈子,她可是生活在信息大爆炸的时代。无数个夜晚,在网络上见识了键盘侠们华山对决的风采。

各种刁钻角度,抠字眼,抓软肋,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从草履虫说到祖宗十八代,从国外说到国内,从上古历史说到昨晚上你妈叫你穿秋裤,各种奇葩辩论,各种思路,她见识了太多太多。

她早已经修炼出一颗强大的心脏,外加各种刁钻的思路。

正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同一件事,十个人就有十种不同的解读。

如果天子需要,关于湖阳到底是不是要睡小高僧,她一口气能拿出十个不同说法。

而且每样都能长篇大论。

天子的目光惊疑不定。

看看湖阳,又看看顾玖,之后又朝宁王刘诏父子二人看去。

天子眉头紧皱。

湖阳一脸特别真诚地模样,就差在脑门上刻上几个大字:真的,顾玖说的全都是真的。我就是这么上进。

好感动!

她要被自己感动哭了。

哦,不对!

不是被自己感动哭了。而是被顾玖口中的湖阳给感动哭了。

湖阳的眼泪再一次落下,这世上懂她的人,除了小高僧,唯有顾玖。

顾玖不仅是她的大侄子媳妇,还是她的知己。

顾玖有点想吐。

她真不想做湖阳的知己。

就凭湖阳招猫逗狗,惹是生非的性子,当她的知己能累死。

做个生意伙伴就挺好,旁的事情还是不要牵扯太多,累!

天子冲顾玖说道:“虽然朕明知道你都是在胡说八道,但是你成功说服了朕。朕愿意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

相信了顾玖的话,天子就没那么心塞。

凭什么说她是胡说八道。说不定有一天,湖阳真的洗心革面也未可知。

天子又说道:“顾玖,接下来朕和你谈谈三大殿的事情。”

顾玖:MMP,她就知道今天进宫准没好事。

什么愿意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分明就是想要取之,必先予之的策略。

打一棍子,再给个甜枣。当她三岁小孩啊。

顾玖很想说,陛下,我求你别相信我说的话。我告诉你,湖阳从始至终就是想睡小高僧。什么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都是假的。

等着瞧吧,湖阳早晚会将小高僧给睡了。

顾玖心情很不美,所以她看湖阳格外不顺眼。

你说你,睡谁不好,偏偏想要睡个和尚。小和尚真有那么好看吗?能比郡主府的面首们好看?

还是说小和尚浑身散发着禁欲的气息,彻底征服了湖阳?

“怎么不作声了?”

天子似笑非笑地看着顾玖。

任你孙猴子本事通天,也难逃朕的五指山。

你顾玖不是挺能忽悠吗,正好去忽悠点钱回来,把三大殿给修了。

顾玖嘴角抽抽,委屈道:“孙媳不知道能说什么?事关三大殿,这些日子其实孙媳也想了很多,却始终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解决钱的问题。孙媳力有未逮,请陛下体谅一二。”

天子却说道:“朕不会体谅你。就凭你弄的雨花巷,朕就知道你一定有本事弄到修缮三大殿的钱。休想藏私,你若是不肯接下这个任务,那么湖阳将被夺爵,宁王同样会被夺爵。”

我靠!

赤裸裸地威胁啊!

宁王怒了。老头子早就等着这一天吧,早就想夺他的爵位,还要将他贬为庶民吧。

宁王腾的一下站起来。

“父皇啊,你要是看儿子不顺眼,不如直接赐下三尺白绫得了。儿子一死百了,你又何必为难一个小辈。”

天子怒视宁王,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若再敢多说一个字,朕现在就拟旨,赐你毒药。”

宁王一听,愣住。

他不说话了,干脆躺地上不起来。死了算了。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这话真的是一句大实话。

只是宁王一大把年纪了,还在地上打滚,耍赖,真的好吗?

刘诏见怪不怪,宁王往地上一躺,他连眉眼都没动一下。

全程缄默。

“顾玖,你想好了吗?”

天子出声问道。

顾玖:卧了个大槽,堂堂天子,能要点脸吗?

能不能用点有技术含量的手段,而不是简单粗暴的威胁?

天子:朕做皇帝几十年,一直都这么简单粗暴。你有意见,也给朕闭嘴!

第346章 吃软饭的新姿势

“孙媳若是接下差事,陛下可有奖励?”

天子呵呵一笑,反问她:“你想要什么奖励?”

顾玖摇头,“孙媳想要金山银山,陛下肯定是给不了的。不如陛下做主。”

天子朗声说道:“朕做主,恩萌你的长子奉国将军。”

顾玖小声嘀咕,“孙媳还没有儿子。”

天子哼了一声,“你迟早会有儿子。等你生下儿子后,他就是奉国将军。所以,你最好早点生下儿子。”

替天子捞钱,为将来的儿子换来一个爵位,顾玖勉强答应。

“不过孙媳还有个请求。”

顾玖斟酌了一下,说道:“孙媳会想办法筹措银钱,只是必要的开销,又该谁承担?总不能全让孙媳承担开销。”

天子笑了起来。

一文钱还没到手,顾玖就先开始要钱。

果然是顾玖的风格。

天子脸色一冷,问道:“你想要多少钱?”

顾玖小声说道:“也不多。募集资金的一成。”

“不行,一成太多。最多只能给你半成。”

天子也不确定一成银子到底多不多,他只是下意识地否定顾玖的提议,干脆和她讨价还价。因为顾玖在银钱上面太过精明,堂堂天子,也得防着她。

“才半成啊!”顾玖一脸嫌弃的模样,又勉为其难地说道:“罢了,罢了,半成就半成吧。”

天子笑了,“半成嫌少?不如一文钱不给。”

“那可不行。要叫马儿跑,却不肯给马儿吃草,天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顾玖理直气壮地吐槽天子的吝啬。

天子指着顾玖,“朕就给你半成。不过一百七十万两的亏空,一文钱都不能少。少一文钱,朕问你要一文钱;少一百两,朕问你要一百两;少一万两,朕问你要一万两。你从雨花巷挣了钱,肯定不差这点钱。”

顾玖委屈道:“要是孙媳差二十万两,五十万两,总不能将王府给卖了吧。”

天子冷哼一声,朝刘诏看去,“你要是差几十万两,就把刘诏卖给朝廷,叫他还债。”

刘诏:卖他之前,能不能问问他的意见?

他招谁惹谁呢?

堂堂皇孙,卖身抵债,还是替老婆抵债,他还是喊冤还是喊冤?

顾玖低头一笑,刘诏肯定是亲生的,也只有亲生的才有这个待遇。

她对天子说道:“孙媳还有个请求。”

天子很干脆,“说!”

顾玖朗声说道:“请陛下赐字。”

顾玖拿着“皇家专供”四个大字,心满意足地离开兴庆宫。

这四个字就是她的发财秘宝。

她小心翼翼地将宣纸折叠,放在怀里。

天子已经承诺,给她便宜行事之权。具体的措施,找少府商量。

湖阳还擦着眼泪,“大侄子媳妇,是本宫连累了你。”

说完,又呜呜咽咽地哭了出来。

从臭不要脸到多愁善感,湖阳的转变之大,一时间让人难以接受。

顾玖还要回过头来安慰她:“姑母别哭了。是祸躲不过,这一趟迟早是要走的,这份罪也是迟早都要受的,同姑母无关。”

湖阳说道:“你本可以悠闲度日,却因我被牵连进来。总之,是我连累了你。改明儿我摆一桌酒席,请你喝酒。”

顾玖笑道:“好啊!”

宁王同刘诏站在远处,不插手两个女人的谈话。

宁王对他说道:“顾玖巾帼不让须眉,狠狠压你一头,可有压力?”

刘诏难得笑了起来,“我选的女人,自然是非同凡响。不管她爬得多高,走得多快,她始终是我的妻。我与有荣焉。”

宁王痛心疾首地说道:“丢人啊!要靠媳妇给你争脸面,还要靠媳妇给你儿子挣爵位,你不觉着羞愧吗?”

“夫妻一体,为何要羞愧?”

刘诏理直气壮,他就吃软饭,怎么着。

儿子的爵位是靠媳妇挣来的,钱也是媳妇挣来的,他骄傲!他还可以少奋斗几年!

而且证明了他眼光好,于茫茫人海中,一眼就相中了顾玖。

当初所有反对这门婚事的人,统统被啪啪啪打脸。

宁王看着刘诏脸厚心黑的样子,连连点头,“终于有点本王的风格,没那么端着。”

刘诏眉眼抽搐,他什么时候端着?父王分明眼瘸。

远远看着湖阳激动垂泪,宁王啧啧称叹。

“如今也只有你媳妇能治住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