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玖说道:“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这个成药铺子不急着赚钱,先将名声打出去。”

二壮应下,“小的明白。”

顾玖拿起账本,随手翻阅。账目很清晰,每一笔开销,进账,都记录在册。

她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道:“聚美斋那边生意怎么样?”

二壮眉开眼笑,“到了年底,生意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顾玖说道:“若有盈利,记得将银钱给苏家表少爷送去。”

“说道苏家,昨日苏二老爷来到铺子。”

“二舅舅来了吗?他可有说什么?”

二壮笑道:“苏二老爷不放心,就是过来看看。又问我们现在缺什么药材,列个单子给他。若是要的急,他可以先写信回去,让人将药材带来。

昨晚上,小的和田大夫一起请苏二老爷喝酒,一直喝到半夜。小的和他说了,腊月先不进药材,等到过完年,小的会列个单子给他。”

顾玖点点头,“你这样处置很妥当。二舅舅有可能会在京城常住,替我多照看着。”

“小的明白。昨晚上,还命酒楼小厮,给苏表少爷送了酒菜。”

二壮办事果然周到。

顾玖问道:“宋正呢?今日怎么没见他?”

“他出门打听消息去了。”

“你告诉宋正,下个月他的身份文书会办下来。以后他就在王府当差,听候差遣。”

“宋正一直盼着这一天,得知这个消息,定然十分欢喜。”

顾玖问二壮,“你若是想要一个身份,我也可以替你办。”

二壮频频摇头,“小的只愿意在夫人身边听候差遣,小的这辈子就做夫人的马前卒。”

顾玖感慨道:“委屈你了。”

二壮憨厚一笑,“小的不委屈。夫人将我们母子三人从高二福手里救出来,又给我们营生,小的现在很满足。”

顾玖笑了笑,问道:“你母亲和你大哥可好?马场现在经营情况如何?”

一提起西北那边,二壮兴奋起来。

“大哥来信,马场经营良好。今年又添了五十匹小马驹,卖了十五匹壮马给庆平马场,抵消了去年的账目。”

说完,二壮将昨日才收到的信件拿出来,交给顾玖过目。

“大哥还在信里说,等到明年,马场就能自负盈亏,不用夫人继续贴补。至于账本,要等到正月过后才会送来。”

顾玖看着信件,点点头。

她原本计划,用三五年时间将马场经营起来,没想到大壮没用两年,就能实现马场自负盈亏,很了不起。

二壮又兴奋地从库房里搬出一匹羊毛织布,“夫人请看,这是从西北寄来的。”

看到羊毛织布,顾玖很高兴。

带着色彩的羊毛织布,摸上去格外柔软。

紧接着,二壮又搬出两匹素色羊毛织布,“我母亲用棉麻同羊毛混纺,说是更耐水洗,还能降低成本。小户人家也能用得起。”

顾玖意外惊喜。

她伸出手,触碰布匹。手感同纯羊毛织布果然有所不同。

二壮告诉顾玖,“这种和棉麻混纺的羊毛织布,在西北格外受到青睐。工坊每天都忙不过来,供不应求。小的留意过京城这边,羊毛织布还没有传到京城。夫人,我们要不要也在京城开个布庄。”

顾玖说道:“不用另外开布庄,我的陪嫁里面有一家布庄。这些布匹都可以拿到布庄去贩卖。对了,这些布匹有没有多的?”

二壮点头,“这次随信一共送来了二十匹羊毛织布。”

顾玖说道:“很好。每样挑选一匹,明日你亲自送到柱国公府,交给柱国公府大少奶奶。”

裴芸嫁给了柱国公府的嫡长子,如今是柱国公府的大少奶奶。

顾玖设在西北的羊毛工坊,是同裴芸一起合作。

工坊有了成果,她自然要将成果给裴芸送去,以示坦诚,共享。

等到明年工坊将今年的账本交上来,届时还要给裴芸送去一份。

顾玖也挑选了几匹,准备带回王府。

羊毛织布,最合适冬天。

眼看天色已晚,顾玖启程回王府。

刚回到东院上房,小翠就来禀报,“启禀夫人,湖阳公主来访,这会正在和王爷说话。”

湖阳公主,宁王胞妹。

之前顾玖一直没机会同湖阳公主见面,听说湖阳公主去行宫别院度假去了。

她问道:“这个时候湖阳公主上门,有没有说所为何事?”

“奴婢不晓得。不过奴婢听二门的婆子说,湖阳公主上门的时候,眼睛红肿,似是有为难的事情。”

不年不节,这个时候上门,自然是有为难的事情。

顾玖没太在意此事,又问道:“公子回来了吗?”

“公子这会正在碧玺阁,同王爷一起。”

顾玖愣了一下,“你是说公子这会正和王爷,湖阳公主一起?”

前些天,刘诏得了一个消息后,就每天早出晚归,莫非同湖阳公主有关?

顾玖走进上房,一边沉思。

回过神来后,她吩咐方嬷嬷,“让几个小黄门出门走动走动,尽快熟悉王府。另外,分别给他们一点银钱,方便他们行事。”

“奴婢这就去安排。”

这个时候,小丫鬟来禀报,说是二夫人来访。

顾玖笑道:“快将二夫人请进来。”

欧阳芙被请到小书房落座。

“二弟妹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欧阳芙笑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大嫂刚回来,应该已经听到湖阳公主来访的消息。”

顾玖点头,“正是。就是不知不年不节,湖阳公主为何此时来访。”

欧阳芙说道:“我知。湖阳公主是来要钱的。”

竟然是要钱。

顾玖随口一问,“莫非王府欠了湖阳公主钱?”

欧阳芙摇头,“那倒不是。湖阳公主同驸马都尉二人好奢华,每年爵禄不够开销,年年都要来往府打秋风。谁让父王同湖阳公主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顾玖笑了。

都说皇室奇葩多,她才进门,就已经遇到了一个奇葩。

“据我所知,湖阳公主每年爵禄至少有三五万两,还有各类收益。驸马都尉名下也有各种产业。一年少说有十几万两的收入,竟然不够花销?”

欧阳芙抿唇一笑,“谁说不是。等着瞧吧,明儿一早,王妃娘娘定会大发雷霆,迁怒你我等人。大嫂早做准备,切莫让王妃娘娘抓住把柄。”

“多谢二弟妹提醒。”

顾玖送走欧阳芙,心头有些不安。

湖阳公主上门,果真只是单纯的打秋风吗?

喜乐堂。

萧琴儿红着眼睛,望着刘议。

“这几日我在府里,连头都抬不起来,人人都在笑话我。眼看就要过年,你替我到母妃跟前美言几句可好?好歹也让我参与过年逐项事宜。否则到时候,我真是没脸见人了。”

刘议把玩着一把名剑,“今儿湖阳姑母上门,母妃正恼火。你让我这个时候去见母妃,岂不是触霉头。晚几天吧。”

“再晚几天就过年了。到时候哪有我的份。”

刘议盯着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母妃年轻的时候,可是说一不二的主。如今年龄大了,才多了一些慈爱。你竟然敢瞒账不报,实在是大胆。”

萧琴儿委屈坏了,“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你在外面花钱似流水,那钱又不会从天上掉下,我只能想尽各种办法筹措银钱。”

刘议不耐,“行了,这话你要说多少回。”

他将名剑放下,丢给内侍,然后又说道:“我去父王那里看看。不知今年湖阳姑母想要多少钱。”

第241章 对峙

碧玺阁。

宁王坐在主位,湖阳公主红着眼睛坐在下首。

刘诏站在一边,目光不善地盯着湖阳公主。

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对湖阳公主发难。

湖阳公主抹着眼泪,“王兄,这回你一定要帮我。”

宁王合着眼睛,只是嗯了一声。

“王兄,你说句话啊。”湖阳公主急了。

宁王睁开眼睛,轻描淡写地说道:“本王不是让诏儿替你善后了吗?你还要如何?”

湖阳公主顿时就委屈上了。

“刘诏这混账小子,收了铸模,又毁了那些钱,如今我是无钱可用,这个年都过不下去,如何是好。”

刘诏不满,“姑母是在怨我不该替姑父善后吗?私自铸钱,按律当斩。姑母和姑父果真不怕律法,也不怕皇祖父的滔天怒火?”

湖阳公主脸色微变。

她与驸马都尉一起,组织人手在外地私铸钱币。

结果事情不秘,被官府盯上。

当时驸马都尉正好就在铸钱工坊,被抓了个现行。

驸马都尉怕惊动京城,惊动宫里,没敢公布自己的身份。

只让人带信到公主府,让湖阳公主赶紧想办法将他弄出来。

湖阳公主接了信,顿时六神无主。于是找到宁王,让宁王替她想办法遮掩此事。

宁王得知这两个蠢货竟然胆大包天,私铸钱币,气得恨不得将驸马都尉打杀了事。

湖阳公主苦苦哀求,宁王叹息一声,“罢了,就帮你这一次。”

之后,宁王吩咐刘诏善后。

因此,过去几天,刘诏每日早出晚归,便是忙着这件事。

抓获驸马都尉的人,只是一县令,对京城情况不甚了解。

刘诏没有出面,只派了手下出京将案子了结。

而他则留守京城,销毁一应证据。

堆满公主府的私钱,统统被刘诏运出城,全都给融了。

铸钱的模子,也给毁了。

该封口的都已经封口,驸马都尉也从牢狱里面捞了出来。

按理说,这件事到此为止。

没想到,湖阳公主今儿竟然找上门来诉苦,说是没钱花,过不了年,让王府支援一点。

往年湖阳公主也会上门打秋风,但是比起今年,还是多有不如。

因为今年,湖阳公主的理由实在是太过无耻,忒不要脸。

她不思为何没钱用,两口子但凡有所节制,一年数十万两的收益,肯定是够开销的。

结果湖阳公主大言不惭,将没钱的责任怪在刘诏头上。

刘诏岂能不怒!

特么的,本公子替你们两口子善后,一句好话没得到不说,还将所有责任怪在本公子头上。甚至以此为理由,讹上王府。

人要脸,树要皮,能不能要点脸。

刘诏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惹急了他,连淑妃娘娘他都敢怼,更何况是湖阳公主。

“姑母若是对侄儿不满,侄儿现在就进宫面见皇祖父,让皇祖父来评评理。”

湖阳公主脸色一变,捂着嘴大哭起来,“王兄你看刘诏,他竟然威胁我,还要去父皇那里告发我。我可怎么活啊。”

她呜呜咽咽地哭泣,听着刺耳。

刘诏嗤笑一声,“姑母自嫁与驸马都尉后,越发的没脸没皮。”

“你说谁没脸没皮?刘诏,你还有有尊卑上下。好歹我也是你的亲姑母。”

湖阳公主气得跳起来,指着刘诏的脸呵斥。

刘诏板着脸,眼中闪烁着利芒。

他掷地有声地说道:“你若不是我的亲姑母,我早已将你打杀出去。何需听你聒噪。”

湖阳公主发现她拿刘诏是真的没办法,刘诏脾气上头,就是个混不吝的。

唯有对宁王,对一母同胞的兄长施展手段,方能有转机。

湖阳哭哭啼啼,“王兄,你真要见死不救吗?偌大公主府,如今连五千两都拿不出来,这个年我要如何过?王兄真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受冻挨饿吗?”

宁王叹息一声,“马上过年了,庄子和铺子上的收益应该都入库了吧。怎么就至于没钱花。”

“王兄又不是不知道,庄子和铺子的收益,我都是三个月到半年入一次库。今年的所有收益,差不多都快花完了。”

宁王苦口婆心地说道:“寅吃卯粮,可不是长久之计。今年的收益你现在就用光了,明年怎么办?”

湖阳公主抽泣一声,“等到来年,爵禄下来,便能撑过最难的几个月。只是过年这段时间,开销着实太大,还请王兄帮帮我。”

见宁王不作声,湖阳公主又哭道:“若是连王兄都不肯帮我,那我真的就没活路了。”

宁王蹙眉,很是厌烦。

可是湖阳公主是他的胞妹,又不能真的见死不救。

宁王板着脸,厉声问道:“就因为银钱不凑手,你与驸马都尉就去私铸银钱?”

湖阳公主弱弱点头,“王兄不都知道了吗,为何还问。”

宁王大怒,“闭嘴。说了你多少回,量入为出。为何你不知收敛,还和驸马都尉越来越荒唐?”

湖阳公主委屈道:“我与驸马都尉都不善经济。”

宁王冷笑一声,“借口。即便你和驸马都尉二人都不善经济,公主家令难道是摆设吗?你就不知道听一听家令的意见?”

湖阳公主一脸嫌弃,“家令聒噪,我让他滚一边去。”

“该滚一边去的人是你。荒唐!”宁王恼怒不已,指着湖阳公主大骂。

湖阳公主顿时委屈上,又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王兄对我如此凶恶,莫非是要打杀我吗?”

宁王冷笑一声,“本王不会打杀你,但是本王要打杀那驸马都尉。”

“你若是打了驸马,我也不活了。”湖阳倒是爱驸马爱得深沉,为了驸马不惜同宁王翻脸。

宁王大喜,“正好,那你现在就给本王滚出去。本王这里不欢迎你。”

不是要保驸马吗?那就和驸马过苦日子吧,他不管了。

湖阳公主大哭,“若是让母妃知道,王兄待我如仇寇,不知母妃会有多伤心,多难过。王兄舍得母妃伤心吗?”

宁王无动于衷,“说完了吗?若是说完,即刻离去。”

湖阳公主又是恼怒,又是愤恨,又是慌乱。

她与驸马习惯了奢华的日子,过年期间又正是花钱的时候,要她寒酸地招待宾客,她的脸往哪里放。

湖阳公主放低姿态,小声问道:“王兄对驸马可否客气些?”

宁王哈哈一笑,“本王早就想借机教训驸马一顿,你认为本王会对他客气吗?”

湖阳公主又矛盾又纠结,“王兄要如何教训驸马?”

宁王轻描淡写地说道:“先打他二十大板,你看如何?”

湖阳公主脸色一白,“二十板子,岂不是要了驸马半条命。”

宁王笑了笑,目光冷酷,“只要他半条命,而非一整条命,已是本王格外开恩。若是你不满,尽管离去。”

湖阳公主纠结了半天,又问道:“那王兄能给多少钱?”

宁王随口说道:“五千两。”

“才五千两?”湖阳公主气得差点跳起来,“王兄莫不是欺我?”

宁王脸色一板,“本王的钱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老头子一心想要清理户部积欠,本王欠着户部好几十万,怎么还。你嫌五千两少,本王不嫌。这钱你若是不要,本王也不乐意给。”

湖阳公主又哭了一场,“王兄好狠的心,既要打驸马板子,又只给五千两银钱周转。你不如让我饿死算了。”

宁王冷漠地说道:“等你饿得还剩下一口气的时候,本王派人去公主府接你。届时,本王养着你,绝不让你饿着。”

湖阳公主心寒,开口说道:“八千两!”

宁王闭目养神。

湖阳公主咬咬牙,“六千两。王兄,无论如何你得给我六千两。就算你不在意我,总得替两个外甥着想吧。”

宁王睁目,“罢了,本王就给你六千两。大郎,你即刻带人去公主府,将驸马抓起来打二十板子。一定给本王狠狠地打。”

刘诏得了王命,立马行动。

“诏儿,他是你姑父,下手的时候轻点。”

湖阳公主叫住刘诏,妄想以情动人。

刘诏冷冷一笑,“姑母放心,我下手有分寸。”

刘诏下手自然是有分寸的,他保证二十板子下去,驸马不会死,但是绝对会去掉半条命。

刘诏离去。

湖阳公主瘫坐在椅子上,如软泥一般,仿佛身体被掏空。

“王兄总是这么狠心。”

宁王大怒,“本王若是真狠心,就凭驸马私铸钱币一事,本王早就弄死了他,何需听你哭哭啼啼。本王不仅要弄死他,还要诛他三族。”

湖阳公主大哭,“你若是诛他三族,不如连我也杀了,还有你的两个外甥,也一并算在其中。”

宁王板着脸,“有胆子私铸钱币,怎么没胆子去宫里哭诉?你敢将你所作所为告诉父皇母妃吗?”

湖阳公主一顿,她是不敢进宫诉苦,就怕走漏风声,传到天子的耳朵里。这

私铸钱币死罪。

以天子的暴躁脾气,真的有可能将驸马处死。

若是有人趁机落井下石,说不定天子真会下令诛驸马三族。

湖阳公主不敢冒险,只敢在宁王亲哥哥面前哭诉,抱怨几句。

刘议来到碧玺阁,想要面见宁王,结果被内侍常恩拦住。

“四公子请回。王爷正和公主在谈要紧事,无召不得进入。”

刘议恼怒,“为何大哥能在里面?”

“谁说大公子在里面?里面只有王爷和公主,并无大公子。”

刘议面色狐疑。

“我分明听说大哥也在里面?你这老奴,为何说谎?”

“我并未说谎,是四公子听信谣言,误认为大公子在里面。”

刘议见常恩如此笃定,心想莫非刘诏真不在里面?

他正犹豫,是要继续还是离开,正好王妃裴氏到来。

王妃裴氏怒气冲冲,她早就对湖阳积了一肚子怨气,年年来打秋风,一次比一次过分,真是岂有此理。

常恩拦住裴氏的去路,“请王妃娘娘留步。王爷吩咐,没他的许可,任何人不得进入。”

“让开,你连本王妃也敢拦?”

常恩蹙眉,躬身说道:“请王妃娘娘见谅。王爷亲自吩咐,老奴不敢违背。”

裴氏板着脸,“那你即刻去禀报王爷,就说本王妃听闻湖阳公主到访,甚是想念。等不及,便亲自过来问候湖阳公主。”

常恩应下,吩咐小黄门去禀报王爷,他本人依旧拦在院门口。

小黄门片刻回来,“王爷请王妃娘娘进去。”

裴氏冷哼一声,甩袖,进入碧玺阁。

刘议也想趁机进去,结果就听小黄门说道:“王爷只请王妃进去,无干人等,不得进入。”

刘议这下子尴尬了。

“母妃,母妃…”他一声声的唤着。

裴氏回头,对刘议说道:“先回房去,这里没你的事。”

长辈上门打秋风,哪能让晚辈看见。

刘议生闷气,狠狠瞪了眼常恩,老东西,仗着父王在府中作威作福。总有一天,本公子叫你好看。

刘议无奈,只能离去。

裴氏走进大厅,就看见湖阳公主呜呜咽咽,哭得伤心得很。

裴氏嘲讽一笑,“哎呀,妹妹怎么哭了啊?可是王爷说了重话?”

湖阳公主暗自冷哼一声,面上委屈巴巴,“嫂嫂来了,我正伤心着。”

裴氏往宁王边上一坐,“你有什么可委屈的啊。没了钱花,自有王爷拿钱给你花。有这样的好兄长,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妹妹,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湖阳公主不高兴,“你别问我。”

裴氏嗤笑一声,上门打秋风,还打出优越感来了。

敢情王府的钱,都是她公主府的吗?可以予取予求。

裴氏瞪了眼宁王,瞧你整的什么事。

宁王轻咳两声,私铸钱币的事情自然不能告诉裴氏。

他说道:“等开了年,爵禄发下来就好了。”

裴氏冲天翻了个白眼,还指望爵禄,够湖阳公主两口子花几个月?

不事生产,不懂经营,不听人劝,生活奢靡无度,这就是湖阳公主。

年年临近过年的时候,裴氏都要因为湖阳公主气上好几天。

裴氏冲湖阳公主说道:“妹妹这些年,心眼不长,脾气倒是见涨。”

湖阳公主擦掉眼泪,委屈道:“我知嫂嫂对我不满,却没想到嫂嫂竟然当着面骂我。改明儿进宫见了母妃,此事我得让母妃评评理。”

裴氏大怒,“妹妹上门打秋风,竟然还打出了尊严。我身为嫂嫂,是半句话说不得你,是吗?是不是要我们将银钱双手捧到你面前,求着你收下,你心里头就舒坦了。我呸!本王妃又不是贱胚子,还得拿钱讨好你。”

裴氏一朝翻脸,湖阳公主便大哭起来。

“王兄,你亲眼看到了,嫂嫂如此欺辱我,你得替我做主。否则就将刘诏唤回来,不许他对驸马动手。”

宁王无语望天。

类似戏码,年年上演,他就当做看戏。

裴氏却抓住了湖阳公主话中的关键。

“你说将刘诏唤回来,不许他对驸马动手,此话何意?”

湖阳公主哭着说道:“王兄要打驸马板子,二十板子。”

裴氏一听,大喜过望。

媚眼含春地看着宁王,“王爷,你可算是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宁王哈哈一笑,“驸马行事荒唐,父皇政务繁忙,这教训驸马的重任,我身为舅兄自然是责无旁贷。如此,也就不用劳烦父皇他老人家。”

裴氏心情大好。

将驸马打一顿,再给钱,她乐意。

湖阳公主却不依,“嫂嫂竟然毫无同情心。”

裴氏笑眯眯的,“妹妹啊,这个你就不懂了。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王爷派人教训驸马,这都是为了你好。驸马不出门惹事,你也清闲,对不对?不是我说你,你堂堂公主,应该严加管教驸马才对。怎可纵容他那般荒唐。”

湖阳公主果然爱驸马爱得深沉。

只听她替驸马辩解道:“他心里苦,他出门不是真荒唐,只是发泄心中苦闷。我朝驸马,自做了驸马那日起,就绝了仕途。仕途无望,还不许他发泄一二吗?”

第242章 无赖

刘诏自公主府回王府复命。

“启禀父王,不辱使命,驸马已受二十杖刑。”

宁王大笑,“甚好!”

湖阳公主心头一颤,“驸马如何呢?”

刘诏面无表情地瞥了眼湖阳公主,冷声说道:“没死!”

湖阳公主心中生痛,仿佛有人拿着一把刀,一下又一下剜着她的心。

她神色凄苦,“王兄好狠的心啊!刘诏,驸马可是你的亲姑父,你就不能下手轻一点?”

刘诏掷地有声地说道:“不能!”

若是湖阳公主今天不闹这一场,说不定刘诏还真会下手轻一点。

然而,湖阳公主仗着长辈的身份,对刘诏不假辞色,甚至将无钱花用的责任推到他头上。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岂能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