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听着丫鬟们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顾玖一直笑着,一边琢磨起嫁妆的事情。
顾大人这回真是难得的大方,竟然舍得给她准备四万两嫁妆。
昨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顾玖都懵了。
顾大人吃错了什么药,怎么这么舍得。
想来想去,顾玖也没猜到顾大人是因为愧疚,和一点点慈父心肠,才会变得如此大方。
顾玖没头绪,就不想了。
她拿出针线活来做,没两下就扎了手。
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干脆放下手头上的针线活,说道:“这事我不成,还是留给你们做。”
她在针线方面真的没天赋。
昨天青梅还催着她好歹学着做点针线活,等出嫁后,至少能应付过去。
顾玖也想着,好吧,能学一手应付人的针线活也不错。
结果她败给了现实。
针线活这事她真不成。
青竹捂着嘴笑了起来,“奴婢早就说了,姑娘不必为难自己。”
顾玖深以为然,“的确不该为难自己。我还是给你们画花样子。”
“姑娘画的花样子最好看。二壮传来消息,就数照着姑娘画的花样子做的珠花卖得最好。”
顾玖小小得意了一下,“那是,我画的花样子自然是卖得最好的。”
青梅说道:“奴婢原本以为正月没生意,没想到正月里生意竟然比腊月还要好。
今年过年二壮就休息了一天,也就是正月初一那天没开门,初二就重新开业。
来买珠花的人听说络绎不绝。正月里大家走亲访友,都要穿上新衣服,大姑娘小媳妇都要戴上新式的珠花。
如今,二壮那个聚美斋,俨然成了…姑娘说的那个词,奴婢怎么又忘记了。瞧我这猪脑子。”
“引流京城潮流。”小翠接话,她记得可清楚了。
“对对对,就是这个词,引领京城潮流。”
大家说着话的时候,顾玖又画了一张花样子。
“都来看看,这是我刚想出来的,好看吗?”
丫鬟们凑到书桌前,纷纷点头,“好看,看着就大方。”
顾玖笑了起来,“等凑够十个花样子,就把这些稿纸给二壮送去。告诉二壮,这些可是我亲手画的,不能给别人。”
青梅说道:“姑娘放心,二壮知道分寸,不敢将姑娘的稿纸给别人看。等他用完了这些稿纸,会还回来。”
芷兰院其乐融融,芙蓉院则正在经历一场风霜刀剑。
谢氏盯着顾玥,“玥儿,你是对我不满吗?”
顾玥茫然无措,“女儿没有对母亲不满。”
“那你为何当着所有人的面嚷嚷自己的嫁妆不如二丫头的嫁妆?你到底是在冲谁抱怨?”
谢氏眼神如刀,恨不得一刀一刀剐了顾玥。
顾玥被谢氏的眼神给吓住了,浑身一抽搐,嚎叫起来:“女儿冤枉啊。女儿只是见不惯顾玖那嚣张的模样,所以才随口抱怨了几句。女儿绝不是抱怨母亲,请母亲明鉴。”
谢氏冷冷一笑,“你不是在抱怨我,那就是在抱怨你父亲,是吗?”
“没有,没有。女儿谁都没有抱怨。若是真有抱怨,女儿也只是在抱怨自己不争气。”
顾玥说到最后,眼泪落下,音量也低了下去。一副楚楚可怜,受尽欺负的模样。
谢氏冷哼一声,“你说的这些话,有几句是真话?又有多少只是你口是心非?”
顾玥频频摇头,“女儿句句都是真话,女儿不敢欺瞒母亲。”
“你欺瞒我的时候还少吗?”
谢氏突然震怒,音量猛地拔高,将顾玥吓了个半死。
顾玥委屈坏了。
谢氏指着她的鼻子怒骂,“哭哭哭,你就知道哭。每次犯了错,就是哭一场,你以为你哭一场就能蒙混过关吗?今日在侯府,你背着人,偷偷问人打听嫁妆,你脑子是进水了吗?”
顾玥大惊失色,连哭泣都要忘记了。
谢氏气得心肝脾肺肾都在痛,“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能瞒得住人?我告诉你,你的一言一行,侯府早就传遍了。你知不知道别人都怎么说你?说你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果然是谢家的外甥女。”
顾玥脸色惨白,“女儿,女儿…”
“够了,不要再狡辩。你犯了错,别人都说你不愧是谢家的外甥女,却半句不说顾家的不是。谢家到底有多上不得台面,才会被人如此诋毁奚落。你简直是丢人,把我的脸面都丢尽了。”
谢氏怒到极点,抄起茶杯就朝顾玥头上砸去。
顾玥惊慌失措,被茶杯砸中头,鲜血立马就下来了。
顾玥吃痛,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来。
伸手摸摸头,结果就摸到一手血。
顾玥吓得啊啊啊啊啊啊的大叫起来。
“我流血了,我流血了。母亲,我要破相了,我该怎么办?”
“闭嘴,你破不了相。”
谢氏怒斥顾玥,这会她又怒又悔,后悔不该拿茶杯砸顾玥,万一真的破相该如何是好。
当然,谢氏万万不会同顾玥道歉,也绝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这一切要怪就怪顾玥自己,是顾玥不懂事,非要在侯府丢人现眼,连带着她也跟着丢脸。
当她听到侯府下人议论顾玥上不得台面,不愧是谢家的外甥女那番话的时候,谢氏羞愤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在她想来,侯府如此嘲笑顾玥,等于就是嘲笑她。
顾玥若是像谢家人,那她就是地地道道地谢家人。
她在侯府众人的眼里,岂不是连顾玥都不如。
当时,她真的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若非如此,她怎么会如此震怒,直接拿茶杯砸顾玥的头。
丫鬟们听到动静,都跑了进来。
“三姑娘头出血了。太太,奴婢这就派人去请大夫。”
谢氏点点头,“去将朱大夫请来,让他带上上好的伤药还有祛疤药。”
一听到祛疤二字,顾玥哭得更大声了,称得上是嚎啕大哭。
春禾急忙劝她:“三姑娘,你快别哭了,小心撕裂伤口,让伤口变得更大。”
顾玥一听,果然止住了哭声,只是一个劲的抽泣。
她也没看谢氏。
她哭了这么长时间,却没有得到谢氏的一句关怀,心渐渐就冷了下来。
她回想起谢氏拿茶杯砸她的那一瞬间,当时谢氏是想弄死她吧。
一定是这样的。
没想到母亲竟然想要弄死她。
顾玥伤心坏了,眼泪差一点又落下。
她忍住哭泣,心肠渐渐硬了起来。
母亲如此仇恨她,她又何必白白伤心。
她心头的恨意,越来越浓。连她自己都没发觉,不知不觉中,她有了改变。
春禾打来热水,小心翼翼替顾玥清洗脸颊,观察额头上的伤口。
伤口紧挨着发际线,只是一个很浅的口子,大约有一公分长。
春禾庆幸道:“三姑娘放心,伤口很小,肯定不会留下疤痕。”
“真的吗?可是流了那么多血。”
春禾笑道:“三姑娘,奴婢不会骗你。冬梅,你去拿张镜子来。”
冬梅拿了镜子过来,递给顾玥。
顾玥忐忑不安,犹犹豫豫地举起镜子查看伤口。
看到额头上已经没有出血的伤口,顾玥都吓坏了。
她啊啊啊的乱叫几声,差点将镜子丢出去。
“三姑娘,你别担心,这点小伤口肯定不会留下疤痕。”
顾玥无声落泪,朝谢氏看去。眼神又委屈又无助,还隐藏着一点点恨意。
谢氏板着脸,“只是一个小伤口,你鬼叫什么。”
顾玥张张嘴,说道:“母亲若是再重一点,女儿就要破相了。”
“那只是你以为,实际上并不会破相。”
顾玥低下头咬着唇,不再说话。
她算是看出来了,母亲半点不在意她的死活。估计她死了更好吧。
顾玥自嘲一笑,心头的恨意又多了半分。
丫鬟在外面叫了一声。
朱大夫被请上门,以为是碗口那么大的伤口,因此将他的压箱底的伤药都带了过来。
等他走进正屋,看到顾玥额头上的小伤口的时候,有种哔了人类最好朋友的糟心感觉。
顾府派人去请他的时候,将情况说的多么多么的严重,仿佛下一刻人就会死掉一样。
结果,就屁大的伤口,完全可以等伤口自行愈合。这下可把朱大夫给郁闷坏了。
朱大夫的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不带这么忽悠人的。
顾玥叫起来,“大夫,大夫,你快帮我看看,会不会破相?”
朱大夫不想治,消极怠工。
他朝谢氏看去。
谢氏轻咳一声,说道:“辛苦朱大夫跑一趟。请你替小女诊治,给上药就上药,该祛疤就祛疤。”
朱大夫闻言,点点头。
既然顾府愿意出钱,他就勉为其难替顾玥诊治。
“小伤口,上点药,过两天就能好。等疤一掉,天长日久,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顾玥却不依:“大夫,我的婚期就定在今年。难道就没有上好的祛疤药尽快祛疤吗?”
朱大夫说道:“上好的祛疤药自然有,不过要五十两一瓶。”
顾玥朝谢氏看去。
五十两,这么贵?抢钱吗?
转念想到顾玥因她而伤,谢氏咬咬牙,说道:“还请朱大夫留下祛疤药。”
朱大夫痛快答应,“既然太太要求,一会我就留一瓶祛疤药。”
伤口处理完毕,留下伤药,祛疤药,又叮嘱丫鬟好生伺候。
全程也就一炷香的时间,朱大夫就忙完了。
他起身告辞,春禾奉上诊金,并送朱大夫出门。
朱大夫走出芙蓉院,回头看了眼,摇摇头笑了笑。
顾府二房,当太太的还没有府中的姑娘大方,真是可笑。
朱大夫之前替顾珽治伤腿,除诊金外,每次顾玖都会奉上丰厚的封赏,出手是极为大方的。
谢氏同顾玖一对比,就显得格外小家子气。
朱大夫朗声一笑,走了!
别人家的家事,他是万万不会掺和进去。
第162章 同谢家划清界限
平嬷嬷来到芙蓉院正屋,先瞥了眼顾玥,然后才躬身对谢氏行礼。
“太太,奴婢有事情禀报。”
谢氏眼一瞪,转眼眼神又软化下去。
她对春禾说道:“把三姑娘带下去,好生照顾。”
春禾扶着顾玥离开。
顾玥不太愿意,她盯着平嬷嬷看。
这个老巫婆,平日里不露面,一露面定是有什么事。
她想听听平嬷嬷到底要说什么,却架不住春禾力气大,硬生生将她拖出了正屋。
等人都走了,谢氏问道:“什么事?”
平嬷嬷说道:“太子宾客吴大人自尽身亡,刘大人主动请辞,告老还乡。”
谢氏有一瞬间的茫然,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
“大哥现在已经不是东宫属官,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平嬷嬷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太子家令今日一早,被发现死在书房,中毒而死,没有遗书。刑部已经受理此案,可能是自杀,也可能是被人毒杀。”
谢氏渐渐地感觉到寒冰刺骨。
她冲平嬷嬷怒吼,“你和我说这些到底想做什么?是不是大哥派你来的,是不是?大哥还不死心,是不是?”
平嬷嬷没有理会谢氏的叫嚣,而是继续说道:“东宫昨晚,有两名内侍自尽身亡,三名小黄门被处死,五名宫女下落不明,估计已经不在人世。”
谢氏脸色铁青,一直在喘气。
她很愤怒,她恨不得一刀宰了平嬷嬷。
她怒斥道:“你去告诉大哥,他的事情与我无关,不要把我牵连进去。以后我和他桥归桥,路归路,让他离我远一点。还有你,你给我滚出顾府。否则,我直接将你发卖。”
平嬷嬷轻蔑一笑,“今日,东宫一名美人吞金自尽。另外太子左卫正在全力整顿东宫侍卫,撤换了许多人。”
谢氏快要被平嬷嬷逼疯了,“这些消息你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我知道了,你肯定去了谢家,你见了大哥,对不对?”
平嬷嬷望着谢氏,说出今日最重要的一句话,“正月十五之前,大老爷一定会被东宫起复,很可能会官升一级。”
“你说什么?”
谢氏震惊,不敢置信。
“大哥请辞才多长时间,东宫竟然要起复他?难道东宫没人了吗?大哥为什么放不下,为什么还要继续做东宫属官?就因为他是东宫属官,才会和老爷闹到反目成仇的地步,他难道不知道吗?”
平嬷嬷说道:“大人一日是东宫属官,一辈子就是东宫属官。大人身上已经打下东宫烙印,除了做东宫属官,别无他路。”
谢氏瘫坐在椅子上,“这么说谢家是彻底绑在了东宫这条船上。”
平嬷嬷点头,“是!大老爷让奴婢问一声太太,是不是要眼睁睁地看着谢家被诛族?”
谢氏盯着平嬷嬷,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谢家被抄家灭族,难道就能眼睁睁地看着顾家被抄家灭族吗?顾家和侯府的立场,你难道不知道?摆明了要和东宫作对。东宫得势,顾家能好得了?”
平嬷嬷说道:“东宫若是得势,顾家虽然好不了,不过有大老爷在,至少不用担心被灭族。可要是东宫好不了,谢家上下百口人,就注定死无葬身之地。大老爷让奴婢提醒太太,凡事多想想,不要光看着眼前。”
谢氏呵呵一笑,“让我牺牲全家,成全谢家的荣华富贵,谢茂他当我是圣母吗?你回去告诉他,门都没有。
我的儿子是要读书出仕的,我身为母亲,帮不了什么忙,但也绝不能拖他的后腿。
还有,你再告诉谢茂一句,老娘不是傻子,让他不要再把我当傻子一样耍。”
谢氏气得喘不过气来。
平嬷嬷紧蹙眉头,“太太非要如此?”
谢氏眼神凶狠地盯着平嬷嬷,表情扭曲地说道:“是谢茂将我逼成这般模样。过去老爷外放,京城的是是非非,我可以不管。但是如今老爷在京城府尹的位置上坐着,我就不能不管。
我是没读过几本书,可我也不是蠢货。过去我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一心照着他的说话去做。
如今,我算是看明白了。我是出嫁女,谢家即便遭遇泼天大祸,也牵连不到我头上。
我有儿子旁身,只要顾家好好的,儿子有出息,过些年,我也能做个体面的老封君。
你去告诉谢茂,等他被杀头的时候,我会替他收尸。
他的妻儿子女,若是能活下来,我也会尽力照顾。除此之外,一切免谈。”
平嬷嬷眯起眼睛,似乎想不通,谢氏怎么一改之前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谢氏冷哼一声。
前段时间她病恹恹的,提不起精神,什么事情都做不了。那段时间,她就一个劲的想啊想。
想了那么长的时间,总算让她将事情给想明白了。
她如今真正能靠的,一是顾大人,二是两个儿子。
这一切的前提,就是顾家不能出事,顾家和侯府都得好好的。
如此一来,她就必须同谢家,尤其是同谢茂划清界限。
顾家同谢家的立场天然不对付。
谢家败了,她还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可要是顾家败了,那她就会变成阶下囚。运气好一点,也只是个穷困潦倒的糟老婆子。
谢家的荣华富贵,同她不会有半毛钱的关系。
谢家山珍海味,她只能吃糠咽菜。
一想到这样的后果,谢氏再也不犹豫,再也不彷徨。她终于坚定了意志。
平嬷嬷没有放弃,她在进行最后的努力。
“太太难道忍心看着老爷子和老太太老年受罪吗?”
谢氏冷冷一笑,“父亲和母亲享受了那么多年的荣华富贵,已经够本了。
要我说,要是谢家真的完蛋了,两位老人不如干脆利落的了断自己。
你转告二老,等他们百年之后,我会亲自替他们收尸落葬。只是葬礼不可能风光。
当然,要是能赶在谢家败落之前办葬礼,倒是可以办一场风光的身后事。”
平嬷嬷怒斥道:“太太好狠的心啊。”
谢氏表情狰狞,“我这么狠心,全都是跟着谢家人学的。谢家哪个人比我良善?
谢茂那些年做的事情,说他是畜生,都是侮辱了畜生。
还有东宫这回死了那么多人,这里面难道没有谢茂的影子?
别人不了解他,我还能不了解他。他谢茂就是心狠手辣,狼子野心,无耻混账。
老爷说的太对了。谢茂竖子,无耻之尤。我要坚决和谢茂划清界限。”
平嬷嬷板着脸,“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奴婢就先告退。只希望将来太太不要后悔。”
谢氏冷冷一笑,“你放心,本夫人绝不后悔。你,从今以后,给我滚出顾府。我会通知门房,不准放你进来。”
平嬷嬷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春禾同平嬷嬷擦身而过。
平嬷嬷眼神轻蔑地斜了她一眼,“大好青春,可别浪费了。”
春禾冷着脸,“嬷嬷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两人互相看不顺眼,彼此冲对方哼了一声,错身而过。
春禾来到谢氏身边,“太太,三姑娘已经安顿好了。”
谢氏紧皱眉头,平嬷嬷给她带来的消息,实在是太具有冲击力。
这会她有些心慌,想着要不要和顾大人商量一下。
自从心里头决定和谢茂划清界限后,谢氏就有了底气。
她不用担心被顾大人怀疑,因为她足够坦荡,心里没有藏奸。
她瞥了眼春禾,“还有什么事?”
春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想忽略都不行。
春禾急忙说道:“启禀太太,奴婢瞧着三姑娘情绪不太对,担心她出事。”
“她能出什么事。她心心念念要嫁给赵二郎,成亲之前,她比谁都小心,肯定出不了事。”
谢氏毫不在意,认定春禾是杞人忧天。
春禾笑道:“还是太太有见地,奴婢白担心一场。”
平嬷嬷离开顾府后,直接前往谢府面见谢茂。
这些日子,谢茂闭门谢客,过年府中都没请人。关起门来,每日寄情琴棋书画,修身养性。一副淡泊名利的样子。
下人来禀报,“老爷,平嬷嬷从顾府回来了。”
谢茂此刻正在作画,头也没抬,“让她进来。”
没一会,平嬷嬷就被请进了书房。
平嬷嬷见到谢茂,立马跪在地上,态度一改在谢氏面前的张狂,十分恭敬。
“奴婢拜见老爷。”
“免礼。”
平嬷嬷站起来,躬身站在一旁,不敢打搅谢茂作画。
一幅雄鹰展翅的画作完成,谢茂十分满意。
他洗净手,命下人将画作收起来,这才有空朝平嬷嬷看去。
当谢茂的目光看过来,平嬷嬷越发恭敬。
“事情办得怎么样?”谢茂随口问道。
平嬷嬷忐忑不安地说道:“奴婢无能,太太说要和老爷划清界限。以后谢家是谢家,顾家是顾家。太太还将奴婢赶了出来。”
谢茂神色平静,并没有生气,只是问道:“你没告诉她,谢家荣华富贵,自然少不了她的好处。”
平嬷嬷低着头,“说了,可是太太死心眼,并不相信。奴婢瞧着,进京之后,她被顾大人责骂了一次,心头怕了。因此才不得不同老爷划清界限。”
谢茂嗤笑一声,“她可真是半点不省心。”
平嬷嬷小心翼翼地问道:“老爷,接下来要怎么做。”
“先就这样吧。宫里头可不太平,等忙完宫里头的事情,再说其他的。你去找管事,让他给你安排住处。既然她将你赶出来,你就安心在谢家做事。”
平嬷嬷顿时松了一口气,“多谢老爷。”然后躬身告退。
管家从屏风后面出来,“老爷,平嬷嬷要怎么处置?”
谢茂脸色一沉,骂了一句:“废物!”
他显然是在骂平嬷嬷。
接着他又说道:“先留着她,暂时还有用。”
只一句话,平嬷嬷逃出生天,活了下来。不过平嬷嬷并不知道这一切。
管家领命,又问道:“顾家那边,要如何做?”
“顾家那边,等出了正月再说。”
未央宫。
皇后娘娘躺在床上,短短几天,她已经病到下不了床。
方少监伺候在她身边,“…娘娘放心,东宫那边该处理的都处理干净了。金吾卫查不下去,自会收手。”
皇后娘娘点点头,“太子怎么样?”
“太子殿下就在寝宫外,娘娘要见他吗?”
皇后娘娘笑了笑,“让他进来吧。本宫也想听听他会说些什么。”
方少监领命,让人将太子殿下请进寝殿。
太子殿下短短几天,仿佛老了几岁,整个人都憔悴得不行。
他站在床边,给皇后娘娘见礼,“母后,您好些了吗?”
皇后娘娘指着床边的圆凳,“坐下说话。”
太子殿下躬身领命,端坐在圆凳上,一副小心翼翼地模样。
皇后娘娘盯着太子殿下,“你可有怨言?”
太子殿下摇头,“儿臣没有怨言。儿臣已经按照母后的吩咐,将人员处置完毕。”
“怎么,你心软了?还是认为本宫心狠手辣,罔顾人命?”
皇后娘娘语气明显不满,神情也变得恼怒。
太子殿下一脸惶恐,“儿臣从未如此想过。”
皇后娘娘冷哼一声,“本宫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你。本宫没几天好活,不趁着现在将你身边的蛀虫清理干净,等本宫死了,你要怎么办。”
太子殿下一脸惊慌失措,“母后长命百岁…”
“够了,不要再说这些废话,咳咳…”
皇后咳嗽起来,好在这次咳嗽声很快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