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妾身糊涂。妾身错了,妾身知道错了…”
顾大人气得话都说不出来,连着深吸几口气,才将心头的怒火压下去。
“以前在西北,你一直做得很好。为何到了京城,你一次又一次的令本官失望?到底是本官对你要求太高,还是你太蠢?”
丫鬟们早已经退了出去,并且细心的将房门关上。
谢氏连连摇头,“老爷,妾身真的知错了。妾身回到京城后,身体一直不好,又接连出事。妾身一时糊涂,才会异想天开。以后绝不会了。”
顾大人冷哼一声,目光森冷地盯着谢氏,“如果你认为本官的要求过分,你达不到本官的要求,你说出来,本官不勉强你。从今以后,孩子们的婚事也无需你来操心,本官自会替孩子们相看合适的婚事。
如果你只是一时脑子糊涂,本官希望你尽快清醒,别再说一些蠢话,做一些蠢事。
你要记住,这里是京城,不是西北。这个京城,不是你当年刚嫁给本官时候的京城。
这个京城刀光剑雨,处处都是不见硝烟的战争。
你若是敢坏事,就算你替本官生儿育女,劳苦功高,本官也不会饶了你。”
谢氏哭着说道:“妾身听老爷的,妾身不敢坏事。妾身只是想让孩子们嫁到好人家,一时着急了点。”
顾大人弯腰,捏着谢氏的下颌骨,冷漠地说道:“让孩子们嫁到好人家,无需你来操心。
你只要乖乖听从侯府的安排,孩子们的婚事自然顺风顺风。
你若是自作聪明,非要争一争,彰显你的能力,我劝你趁早歇了这个心思。
莫非你以为你比侯府老夫人更睿智,见识更广,看得更透?夫人,请你以后别再犯蠢,本官耐心有限。
什么皇孙选妻,连侯府都不敢招惹,你哪来的自信,竟然妄想将珊儿嫁到王府去?你脑子果然不清醒。”
谢氏可怜兮兮地说道:“老爷说的对,妾身果然是不够清醒,太过自大,才会想到将珊儿嫁到王府。妾身以后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一切以老爷的意思为准。求老爷再给我一个机会吧。”
顾大人冷哼一声,甩开谢氏,“本官给过你很多机会,你抓住了吗?”
“这一次妾身一定抓住机会,一定不会让老爷失望的。”
谢氏哭得很惨,上气不接下气,已经不顾形象了。
顾大人闭上眼睛,叹息一声,最后说道:“罢了,这次的事情本官不和你计较。下次不要再让本官听到类似的蠢话,本官耐心有限,你知道后果。
还有,今年过年,谢家人一律不清。已经送过去年礼,本官不计较。但是谢家的礼物,给本管丢出去。”
谢氏愣住,“老爷,谢家毕竟是妾身的娘家。…就算大哥不对,可是妾身的母亲,父亲,还有二哥一家…”
“本官的话你听不见吗?”
顾大人直接打断谢氏的话。
谢氏嘴唇张张合合,脸色惨白,一副要昏过去的模样。
顾大人冷冷一笑,“夫人,你最好记住本官的话,不要阳奉阴违。你要明白,你有今天的一切,靠的是本官,而非你的娘家。谢茂欺我,辱我,你还妄想本官同谢茂好好相处,你是太过天真,还是欺本官太蠢?到了现在,你还看不明白吗?本官与谢茂势不两立,你必须二选一。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这一回,谢氏没有拉住顾大人,眼神呆愣地目送顾大人离去。
紧接着,她哈哈笑起来,笑中带泪,极尽嘲讽。
春禾从外面进来,见谢氏坐在地上,顿时一慌。她急忙上前,扶起谢氏,却没有扶动。
“夫人,你不要紧吧?”
谢氏呵呵一笑,“所有人都来逼我,是要将我逼疯吗?说我蠢?可他以前明明说我是贤妻,有了我,他才能安心做官,一心仕途。
这些年,到底是谁在替他养家?又是谁在替他教养儿女?他骂大哥欺人太甚,可他怎么不想想,大哥这些年为了我们这个家做了多少事情。”
春禾心惊胆战,太太是在抱怨老爷吗?
春禾急了,急忙劝道:“太太,你别说了,小心被人传到老爷的耳朵里。奴婢扶你起来,好不好?”
谢氏抬头盯着春禾,“你也认为是我犯蠢,是我做得不对?”
春禾连连摇头,“奴婢当然没这么想。太太,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而且老爷说的一些话也有些道理。侯府那样富贵的人家,都不敢将姑娘嫁到皇室,我们这样的人家,理应避开皇室,敬而远之。”
谢氏站了起来,冷哼一声,“他们就是太保守,所以才会一代不如一代。富贵不是天上的馅饼,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想要富贵,得去争,得去搏,得去抢。他们只看到将姑娘嫁到王府的风险,怎么就没看到其中的收益?
就像我大哥,他要是跟侯府,跟顾家一样,整日怕这样,怕那样,谢家还能富贵吗?他能当上东宫属官,一跃而起做人上人吗?这些都是怎么来的,这都是靠胆大心细搏来的。”
谢氏说到最后,一副咬牙切齿,愤恨无比的模样。
春禾听着谢氏的话,胆战心惊。
她小心翼翼地劝道:“太太,侯府已经富贵到了极致,再往上走,就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盛极而衰。奴婢以为,侯府不和皇室联姻,别的不敢说,至少还能保住三代富贵。”
谢氏呵呵一笑,盯着春禾,“没想到你也懂烈火烹油,盛极而衰的道理。”
春禾低头,“都是太太教的好。奴婢以前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自从来到太太身边伺候,长了见识,也跟着太太学了本事,才有了今天。”
谢氏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侯府怕盛极而衰,但是我们顾府不怕。侯府已经是富贵之极,但是我们顾府还没有真正富贵,你懂吗?
顾府离着真正的富贵,还隔着十万八千里。不靠联姻,光靠爷们们在官场上打拼,得多少年才能得享富贵?
十年,二十年,还是五十年?我还能活到那一天吗?
更可怕的是,爷们们拼了一辈子,也仅仅只是保住如今的地位。子孙后代,一代不如一代。
就怕我百年之后,儿孙们越过越穷困潦倒。
若是从现在开始就未雨绸缪,同皇室联姻,不敢说富贵百年,五十年总能保证吧。
呵呵…可惜,老爷被吓怕了,他不敢,他什么不敢做!他只会听侯府的话,侯府说往东,他就不敢往西。凭什么凡事都要听侯府的?”
谢氏伸手,将桌上的茶杯全都扫到地上。
春禾脸色煞白,“太太,求你别说了。老爷刚回京城,还不了解情况,听侯府的肯定没错。太太,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你也认为我是在胡思乱想?”
谢氏眼神凶狠,死死地盯着春禾。
春禾心头突突突的乱跳,“太太误会了。奴婢是担心太太气坏了身子。太太不是说过了正月,就要和大太太掰扯,争夺管家权吗?太太若是不养好身体,如何同大太太争?”
谢氏冷哼一声,“我身子再弱,也没弱到不能管家理事的地步。”
“太太将来不仅要管家理事,还要为三姑娘准备嫁妆。等大姑娘的婚事定下来后,还得为大姑娘准备嫁妆。这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情,奴婢担心太太累坏。”
谢氏呵呵一笑,“你这张嘴倒是会说。罢了,今天我说的那些话,你就当没听过。”
春禾连忙说道:“奴婢什么都没听见,奴婢去给太太泡茶。”
“去吧。”
春禾急匆匆地出了房门,站在屋檐下,被冷风一吹,心跳才渐渐慢下来。
之前在房里,她真的快要吓死了。
太太说的那些话,春禾说不出道理来,就是觉着不合适,很危险。
现在的日子,过得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折腾?
“春禾姐姐,你没事吗?”
丫鬟冬梅见春禾脸色惨白,关心地问道。
春禾摇摇头,“我没事。我去给太太泡茶。”
春禾急忙走了。
冬梅有些疑惑,朝屋里看了眼,估摸着又是太太出了什么幺蛾子。
隔壁侯府,老侯爷来到松鹤堂。
几个儿子,儿媳都在。
老侯爷说道:“琪儿,瑛儿都在少府名单上,隔壁府上的顾玖,顾珊,也在名单上。”
众人闻言,齐齐皱眉。
老夫人魏氏问道:“怎么小玖和珊儿也在名单上?”
老侯爷沉声说道:“凡在京四品官员嫡出姑娘,均被登记在册。”
老夫人魏氏叹了一声,“宫里这样搞,怕是要出乱子。”
大夫人小魏氏安慰道:“老夫人放宽心,小玖和珊儿虽然在名单上,应该没有哪个皇子会点她们的名字。”
二夫人王氏,三夫人段氏齐齐点头。
皇孙们可不傻,即便有各种条件限制,不能随意挑选妻子人选,却也不会选到顾玖,顾珊。
她们二人能在名单上,也仅仅只因为那一句四品以上官员嫡女均要登记在册的缘故。
皇孙娶妻,也是想娶一个娘家给力的姑娘为妻。
说实在话,隔壁侯府,并不能满足皇孙对妻族的要求。
老夫人魏氏看着老侯爷,“琪儿和瑛儿怎么办?”
老侯爷沉声说道:“没办法将她们的名字从名单上撤下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给两个孩子定下亲事。”
“这么短的时间,哪里去找合适的亲事?”
二夫人王氏着急,她不想宝贝女儿顾琪嫁到皇室,也不想让女儿随便找个人家嫁出去。
老侯爷板着脸,“这么长时间,难道就没看上一家?”
二夫人王氏说道:“看倒是看了几家,本还想再继续看看,如今偏偏出了皇孙选妻这档事,真是愁死人了。”
老夫人魏氏问道:“老头子,宫里可有要求适龄的皇孙这一次必须选妻?”
老侯爷眼前一亮,“这倒是没有。”
“也就是说,皇孙们可以趁着这次机会选妻,也可以不选?”
老侯爷连连点头,“正是如此。仔细想想,陛下也不希望皇孙们集中在一起选妻。只是不好驳了皇后娘娘的面子,才会同意这件事。各位王爷皇子,想必也清楚这一点。看来这次皇孙选妻,最多不超过十人。”
“只怕连十个人都没有。”
大老爷顾知文说道,“明摆着这一次皇孙选妻,皇后娘娘是想借机生事。诸位王爷皇子,肯定不会乖乖入套。
大不了就安排一个不受重视的儿子出面应付差事。
不受王爷们重视的儿子,十有九八都是庶出皇孙。庶出皇孙可没资格娶我们侯府的姑娘。二弟,三弟,你们大可以放心。”
老侯爷摇摇头,“别忘了东宫还有两位公子没有娶亲。另外,皇后亲自点了公子诏的名字。这三位,可都有资格迎娶我们侯府的姑娘。无论是嫁给东宫两位公子,还是嫁给公子诏,都非良配。”
老夫人魏氏说道:“东宫应该是盯上了鲁侯府的姑娘吧。”
“东宫两位公子想娶鲁侯府的姑娘,得先过了陛下那一关。陛下肯定不会看着东宫迎娶鲁侯的女儿。”
“这么说来,鲁侯的闺女,只能嫁勋贵?”
老侯爷点点头,“差不多吧。”
老夫人魏氏皱眉,说道:“老二媳妇,老三媳妇,你们两抓紧时间,只要有合适的人家,赶紧给琪儿,瑛儿定下亲事。总而言之,我们家的姑娘,不能嫁入皇室,更不能嫁入东宫。”
“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到哪里找合适的人家。”
“找不到也要找。”
大夫人小魏氏说道:“我这里倒是有几个合适的,就是不知道二弟妹,三弟妹能不能看上。”
“大嫂你快说。”
大夫人小魏氏手头上有很多未婚男女的资源,她一口气点了四五家。
二夫人王氏,三夫人段氏都说要考虑考虑。
事关宝贝闺女的婚事,她们不敢轻率。
老夫人魏氏提醒,“只要有合适的,就尽快定下来。万一被其他府上抢先,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二夫人同三夫人齐齐应是,都说明日给答复。
侯府还在担心顾琪,顾瑛的婚事。却不想,自家小子早被人盯上了。
正说着话的时候,就有媒人上门提亲。
不仅侯府的小子被人盯上了,就连顾府没定亲的小子们,也都得到文官武将的青睐。
同一时间,两个媒婆来到顾府提亲。
今天,京城的媒婆真忙,当然也是赚足了钱。
两个媒婆,代表的可不是两家人,而是四家。
这四家,分别看中了顾府的二少爷顾玦,三少爷顾珽,五少爷顾望,六少爷顾琤。
顾玦和顾望,是大房嫡出,都还没定亲。
顾珽,顾琤则是二房嫡出。
两个媒婆,面对大老爷顾知鸣,顾大人顾知礼,发挥三寸不烂之舌,一副势要保媒成功,拿到媒人赏钱的架势。
大老爷顾知鸣同顾大人两兄弟,一个头两个大。
让他们应付官场上的倾轧,没压力。
可要他们应付媒婆,真是为难他们了。
大老爷拍着桌子,“去,将大太太,二太太请来。就说媒人上门。另外将二郎,三郎,五郎,六郎都叫来。事关他们的终身大事,让他们也都听听。”
下人领命而去。
媒婆奉承道:“还是老爷考虑得周到。”
大老爷顾知鸣冷哼一声,很是看不起这些媒婆。
死的都能被她们说成活的,烂人一个也能被她们说出一朵花来,丑八怪在她们嘴里堪比西施貂蝉。
总而言之,在媒婆嘴里,就听不到一句真话。
“姑娘,不好了,有媒婆上门给三少爷说亲。”
小翠急急忙忙跑回芷兰院。
顾玖猛地站起来,“果真有媒人上门?”
“千真万确。不光是替三少爷说亲,还要替二少爷,五少爷,六少爷说亲。”
顾玖咬咬牙,“走,随我去前院看看。”
给顾珽说亲,不亲自去盯着,顾玖心头不放心。
第151章 拿婚事做赌注
皇后一出手,整个京城都跟着鸡飞狗跳。
这手段,别人拍马都比不上。
开耀帝听着绣衣卫左卫徐仙之禀报京城的情况。
“启禀陛下,京城各大世家都在忙着为子女说亲,以至于官媒供不应求。”
开耀帝鼻腔出气,嗯了一声。
“微臣初步统计,短短几个时辰,已经有十户人家定下了儿女亲事。”
“名单!”
徐仙之不敢耽误,忙从怀中取出名单,双手奉上。
伺候在开耀帝身边的内侍监监正陈大昌从徐仙之手中接过名单,然后放在开耀帝面前。
“陛下,请过目。”
开耀帝微微眯起眼睛,扫了眼名单,都是熟悉的名字。
开耀帝冷哼一声,“皇孙选妻,这些人就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撇清关系吗?堂堂皇孙,竟然被人如此嫌弃,简直荒谬。”
大殿内,落针可闻。
宫人齐齐低下头,尽全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徐仙之脑门上冒汗,心里头惴惴不安,生怕陛下迁怒到他的头上。
“陛下可有批示?”
别人惧怕开耀帝的龙威,不敢开口说话,陈大昌却没有如此顾虑。
他自幼伺候在开耀帝身边,主仆二人相伴四十载。
他是开耀帝的仆人,也是开耀帝的死士,谋臣。
开耀帝冷冷一笑,“传朕口谕,让诸皇孙在明日日落之前,把名单交上来。如此荒唐的事情,就该趁早结束。”
开耀帝的话语中,很明显对皇后娘娘出的这个主意,有诸多不满。
皇孙们扎堆选妻,扎堆成亲,别的不说,光是婚礼开销,就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届时,国库和少府都会因为这一笔笔的开销,压力倍增。
就算少府有钱,也经不起这么花用。
少府是开耀帝的私库,让他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给皇孙们娶妻,即便贵为天子,富有四海,也会感到肉痛。
陈大昌躬身领命,快步走出大殿,叫来几个内侍,去东宫,各家王府,皇子府传陛下口谕。
送走了内侍,宁王妃裴氏忧心忡忡,派人将刘诏叫到跟前说话。
“刚才宫里来了人,传陛下口谕,要求明日日落之前,必须将名单交上去。这次选妻,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刘诏微微躬身,面无表情地说道:“母妃放心,此事儿子已有主意。”
宁王妃裴氏“哦”了一声,有些意外。
“你已经想好了吗?谁家姑娘,说来听听。”
刘诏语气淡漠地说道:“等到明日,母妃就会知道。”
宁王妃裴氏张口结舌,很是恼怒。
她板着脸,不悦地说道:“谁家姑娘,这么金贵,到了这会还要保密。难道本王妃都没资格知道她的名字?”
刘诏不为所动,一本正经地说道:“未免节外生枝,母妃暂且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宁王妃裴氏气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你大了,翅膀硬了。你是嫌弃本王妃会拖你的后退吗?本王妃辛辛苦苦将你养大,得来的竟然是你的嫌弃。”
刘诏挑眉,脸上连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母妃误会了,儿子绝无此意。反正明日日落后,母后就会知道儿子的妻子人选,也就一天时间,难道母妃也等不及吗?”
宁王妃裴氏冷哼一声,“你也知道只是一天时间,区区一天时间你都要让本王妃等,你心里头到底有没有我这个母妃?”
刘诏蹙眉,他不喜欢这种注定不会有结果的争论。
于是他干脆利落,说道:“母妃若是没别的事情,儿子就先告辞。”
说罢,刘诏起身,朝外面走去。
“你给本王妃站住。本王妃让你站住,你听到没有?”
刘诏不为所动,仿若什么都没听到,一直走到门口,才停下脚步。
他回头,看着宁王妃裴氏,“母妃还有什么指教?”
宁王妃裴氏拍着桌子,异常恼怒,“我如今是管不住你了吗?”
刘诏突然笑了笑,“母妃以为,这次选妻是一次单纯的选妻吗?”
宁王妃裴氏蹙眉。
刘诏干脆走回大厅,对宁王妃裴氏说道:“母妃应该已经听说,这次选妻,是皇后娘娘故意针对我。母妃想想,这般情况下,儿子要选一个什么样的妻子,才能让皇后娘娘满意?”
“为何要让她满意?她都没几天活了。”宁王妃裴氏一脸不满。
刘诏点点头,“母妃说的没错,皇后娘娘的确没几天活头了。可是这次选妻,儿子只要有半点疏忽大意,母妃信不信,皇后娘娘依旧有办法在临死前让我们宁王府永无宁日,父王永远失去皇祖父的信任?甚至有可能被夺王爵!”
“怎么可能!她要是真有本事,何须等到临死前,早就让我们王府永无宁日。”
宁王妃裴氏不相信刘诏的话,认为刘诏危言耸听,胡说八道。
刘诏微微摇头,“母妃小看了皇后娘娘,她是真的有这个本事。
以前她没这么做,那是因为我们宁王府自始至终都很低调,从不主动招惹事情。
而且皇后娘娘的精力都在朝堂上,以及东宫那边,她见我们安分守己,自然不会故意针对我们宁王府。
但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儿子率先挑起争端,暴露了自己。皇后娘娘到死之前,都会牢牢的盯着我,确定我伤害不了东宫,她才会瞑目。
若是我不配合她,她一定会认为我们宁王府比赵王府更危险,她会会拼尽全力,优先解决我们宁王府。
所以,这次选妻,并非单纯的一次选妻。这是一次博弈,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宁王妃裴氏的脸色变了,“难道你为了打消的皇后娘娘的猜疑,就要牺牲自己的婚事吗?
你是不是打算随便选个姑娘为妻?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好好的日子,眼看着皇后快走到了尽头,你为何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招惹皇后,还主动暴露自己。你不是自诩聪明吗,为什么会做这种蠢事?
如今连你的婚事也被牵连进去,你说怎么办?我告诉你,你要是真的随便选个姑娘为妻,我绝不同意。”
刘诏笑了笑,笑容清淡,“我的婚事,我已经有了主意。等到大婚的时候,母妃等着喝儿媳茶就行了。言尽于此,儿子告辞。”
“你给我回来!”
宁王妃裴氏怒吼。
刘诏这一次没做停留,径直离开。
宁王妃裴氏气地砸了一套青花瓷茶具。
刘诏离开了春和堂,前往外院面见宁王。
父子见面,刘诏开门见山地说道:“请父王好好管管母妃!”
“她又怎么呢?”宁王乐呵呵的,半点不在意。似乎还挺乐意看到刘诏吃瘪的样子。
刘诏蹙眉,有些不满地说道:“母妃想要插手儿子的婚事,你得管管她。”
“你自己就有办法解决,何须本王出面。”宁王根本不鸟刘诏,完全没有做父亲的自觉。
刘诏板着脸,不满。
宁王假装没看见,反而问道:“明日日落时分交名单,你有想好娶哪家姑娘吗?和本王说说,本王替你参考一番。”
刘诏不给面子,“不劳父王操心。”
宁王走上前,拍拍刘诏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身为本王的嫡长子,理应娶一位身份匹配的姑娘为妻。若是你一意孤行,非要娶寒门小户的姑娘为妻,很快你的兄弟们都将超越你。这个后果,你可有想过?”
刘诏笑了笑,“父王是不是从来没有相信过儿子?”
宁王哈哈一笑,“本王当然相信你,前提是你得拿出东西来。”
宁王又说道:“身在皇室,利益为重,这个道理不用本王提醒,你也应该明白。你还不是世子,也无爵位在身,仅仅只是王府嫡长子,皇孙,王府的爵位不一定会落到你的头上,你可清楚?”
刘诏低头,轻蔑一笑,“多谢父王提醒,儿子清楚。”
宁王再次拍拍刘诏的肩膀,“陛下对皇室宗亲,总是吝啬赐封爵位。你若是想要提前封爵,必须有一个得力的妻族。否则靠你一人单打独斗,可成不了事情。”
刘诏看着宁王,“就像父王一样吗?”
宁王放声大笑,“总之你好自为之。”
刘诏面无表情地说道:“父王忙,儿子就不打扰,告辞!”
刘诏头也不回的离开。
宁王嘿了一声,有些恼怒,很快一笑而过。
内侍进屋伺候,小声问道:“大公子选妻,王爷一点都不在意吗?”
宁王看着窗外,“如果本王无法登上那个位置,他娶谁都无所谓。等本王百年之后,王府是盛是衰,本王无需在意。
如果本王有一天登上那个位置,那么他也将自食其果。该说的道理都已经说明,他听不听,本王不在意。”
“王爷一心替大公子着想,只可惜大公子不领情。”
“他从小性子倔,不讨人喜欢,哼,本王倒是要看看,他搞出这么多事情,到底想干什么。”
宁王脸色瞬间扭曲,不过转眼,就又笑了起来,乐呵呵的,显得极为和善。
顾府。
顾珽当着顾大人的面,将媒婆打了出去。嚷嚷道,说老婆要自己选。
把顾大人气得,当场将顾珽捶了一顿。
要不是大老爷顾知鸣拦着,顾珽的腿都会被打断。
顾珽挨了打,却没吸取半点教训。
他还乐呵呵的,揉了揉臀部,冲顾玖说道:“不痛。”
顾玖气得咬牙,只恨顾大人怎么不打重一点。腿伤还没痊愈,就敢闹腾,果然是一天都闲不住。
顾大人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坐在椅子上,指着顾珽,大骂,“滚!给我滚出去。你个混账玩意。”
说完,就抄起茶杯朝顾珽头上扔去。
顾珽是个灵活的伤员,头一偏,就躲开了飞来的茶杯。
顾大人怒火蹭蹭蹭高涨,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讨债鬼儿子。
大老爷挥手,示意顾珽赶紧走。
顾玖也拉着他,“哥哥,赶紧走。小心父亲又要打你。”
顾珽听话,反手拉着顾玖的手腕,跑了。
顾珽跑了,顾大人依旧生气。
“这个臭小子,跑得倒是快。他要是不跑,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大老爷顾知鸣哈哈一笑,“二弟,你先消消气。三郎的性子,我倒是喜欢。不如你就顺了他的意,让他跟着我从军。”
顾大人叹息一声,“大哥误会了,不是我不让这小子从军。你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他说他要从军,就去西北做边军。我将他养到这么大,结果他要去西北送死。你说他是不是讨债鬼?”
大老爷一听,也跟着皱起眉头,“三郎怎么会想到去西北做边军?那可是拿命在拼。在京城从军不好吗?”
顾大人咬着牙,“就是啊!我也这么同他说的。结果他怎么说,说好男儿就不能贪图富贵享乐,要去西北自己挣军功,封妻萌子。简直是荒唐。他以为打仗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吗?”
大老爷哈哈一笑,“没想到三郎倒是有志气。不过从军可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此事二弟不要操心,我来解决。
改明儿,等我消了假,我把三郎带在身边,先让他看看真正的军营是什么样子。
等他知道打仗不是玩笑后,就不会嚷嚷着去西北从军。”
顾大人大喜过望,站起来,亲自拜谢,“多谢大哥。三郎就拜托你了。”
顾大老爷子挥手,笑着说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三郎有出息,我做大伯父的也是与有荣焉。”
顾珽不想成亲,顾琤倒是有些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