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追林御医回来,就说我突然想起有急事!”
苏晓宁的倒戈可以说是林秋禾和宁卿早就预见到的,他们所没有预料到的,只是她倒戈的速度。林秋禾这才发现苏晓宁究竟是一个多么惜命的人。若不是她这边表示可以帮她解毒,只怕她也不会这么快就倒戈。
而这之后,就是跟宁邵哲摊牌的事情了。
只是怎么说,就是另外一种技巧了。
所以,等到宁邵哲知道这个糟心事儿的时候,距离新年也不过还有五六天。而他所听到的版本自然就是林秋禾跟好友诊脉的时候发现她的脉搏有些不对,对比之前的脉案看出了端倪,然后又问了苏晓宁一些细节,这才得出她中毒的结论。
而苏晓宁就充分发挥她小白花的天赋,哭诉说林秋禾说的脉象跟她当年送养父母就医的时候大夫说的一样,她心下怀疑想起当初她之所以会认为自己是摄政王夫妇的女儿,就是有人误导。然后就苦求宁邵哲派人去查她养父母的死因,一副孝女伤心害怕的样子。
宁邵哲虽然是个明白人,却也没有从这言辞中找出大的漏洞,想了想若是有人能在后宫中对他的妃子下毒的话,那么不就等于在他头顶悬了一把利剑,就看什么时候掉下来要他的命了吗?
他一边安抚了哭得梨花带泪的苏晓宁,一边就准备派人去万州调查看这是不是一个巧合。不过不用林秋禾提醒他就醒悟了过来,话说到一半改口道:“召…晋王入宫。”
宁卿很快就被召入宫中,得到了这样一个暗中的命令也是一愣,此时林秋禾已经陪着苏晓宁在一旁的侧间休息了,他并没有看到。不过也不妨碍早就知道了事情紧张的他反应。他略微一迟疑,也不多问就道:“既然是暗中行事,那不如等到年后,不然年前匆匆派人出去只怕不妥。”
宁邵哲却是一刻也不愿意耽误的,“今日就派人去,派最为妥当的人去。”
“如果这样,就只能派一两个人过去,”宁卿皱眉,“且臣也不能跟着。不然很容易就被有心人留意到的。”他沉吟片刻,推荐道:“医学院的冷启原本就是仵作出身,本身对毒也是略微有些了解的。若是皇上放心的话,就派他带人过去?”
宁邵哲如今哪里顾得上这许多,立刻就点头应了。然后想了想道:“不行的话,就让他验尸之后回京,至于尸体也派人偷偷送入京来。万一他检验不出什么,也还可以让其他人检验。”
宁卿自然是满口应了,等到林秋禾陪着苏晓宁过来谢恩,这才又是吃了一惊。之后宁邵哲道:“林御医把事情说给晋王知道就好,此时事关重大,绝对不能入第五人之耳。”
林秋禾应了,正准备走却又被宁邵哲叫住。
“既然林御医入宫了,那就顺便也给朕诊诊平安脉吧。”说着袖子一挽就把手放在了一旁。林秋禾只好净手,然后上前给宁邵哲诊脉。知道宁邵哲这是被吓住了,不然的话事情又怎么可能像他们所想的那般简单。
而实际上宁邵哲也不是傻子,他虽然没有怀疑林秋禾和苏晓宁两个人连同起来用半真半假的话来骗他,却也飞快地就联想到了如今圈养起来的那位,还有京城如今变幻莫测的气氛。
鸿胪寺中可是关了而不少的人了。
宁邵哲的脉象自然是无异,不过是冬日里面肉食过多,有些积食上火,林秋禾笑着给他开了个消食茶的方子,道:“皇上的身体由师伯和白院判负责,自然是无碍的。就是这消食茶,只怕皇上每日养身也是必喝的。不过我这御医一年到头也算是难得给皇上诊脉,若是不开个方子的话,似乎对不起这一年多来所领的俸禄。”
这自然是调皮话了,宁邵哲听了却颇为受用,神色好了不少,道:“看起来林御医这杯消食茶可真是价值不菲了。”
众人这才退了出去,林秋禾把苏晓宁交给了外面等着的绿娥,然后才跟宁卿一起出宫。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林秋禾只觉得之前压在头顶的阴云似乎散开了,一时间豁然开朗。她四处看着宫中的雪景,只觉得空气似乎都新鲜了不少。
事实证明,走路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太走神。特别是雪后地滑,虽然宫中宫女太监都会负责清扫路上的积雪,但是难免有些地方会疏忽。林秋禾就是走着走着脚下一滑,自己站不稳不说,竟然还下意识伸手抓住了宁卿,把堂堂晋王殿下也给扯得摔倒在地。
两个人倒是没有摔出多么暧昧的体、位,不过尴尬却是在所难免的。特别是堂堂晋王,还有堂堂的神医生死刀,就这么狼狈的在宫道上摔跤,甚至还扑倒了一旁对着的雪,浑身上下都狼狈到了极点。
冬天穿得厚,宁卿又是特别被关照过无数次要防寒的,两个人倒是没有摔伤,只是林秋禾的左手手掌根部擦伤冒出了一些血丝。她一开始还没有注意,结果宁卿眼尖,立刻就看到了不同,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腕,急切道:“都流血了,你怎么还说没事?!”
林秋禾拍衣服的时候,都有血迹染在了上面。
她转头跟着一看,这才愣住了,半响才道:“哎哟,我说怎么觉得左手比右手疼。”说着她对着宁卿龇牙一笑,连忙让领路的太监从雪堆中找出她的药箱来。
宁卿气恼,道:“让你走路不留神。”却伸手接过了药箱,从里面拿出东西然后示意林秋禾坐在上面,然后用酒精棉小心翼翼地给她清理伤口,见林秋禾疼得直倒抽气,却是又瞪了她两眼,手上的动作也跟着放轻了不少。
林秋禾见他心疼自己,怒火也跟着消了些,这才嘿嘿偷笑。转头就见领路的太监一脸暧昧和羡慕地看着他们俩,林秋禾就忍不住浑身一抖,倒是让宁卿一不小心用错了力。
宁卿抬头又是一眼瞪过去,然后道:“冷?”他说着起身,直接就把身上的大氅脱下给林秋禾披上,一股不容拒绝的气势压下来,林秋禾唇角动了动最终没敢把那“不冷”两个字给说出来。
宁卿小心翼翼帮她擦了药膏,然后又拿绷带绑住,这才把东西重新收起来,然后就示意林秋禾抓着他的袖子,道:“这次应当不会再摔跤了。你可长点儿心!”
林秋禾尴尬地笑了笑,就一手裹着他的大氅,一手拉着宁卿的袖子。至于大氅厚厚的皮料拖在地上沾染了积雪和灰尘,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第二天,两人这般秀恩爱就传遍了皇宫。宁邵哲自然也是略有耳闻的,听到这里眉头就皱了皱,想了想就把摄政王夫妇给请到宫里共用晚膳。这次在陈太妃宫中设宴,皇后一起作陪,端得是热闹。等到晚膳之后,陈太妃和王妃两人一起说话,皇后身体不适回宫修养,宁邵哲这才步入了正题。
宁卿和林秋禾两人的身世如今在场的人可以说是都有关系的,而宫里的事情摄政王他们得到消息却是晚了一步。陈太妃就算知道,见面的时候皇后都已经在一旁了,她也不好提醒。
这会儿听到宁邵哲说,摄政王先是眉头一皱,直接就道:“是臣失职,竟然没有看出。”端的是一派自责和无辜,继而又道:“林御医是姑娘家,只是自幼身边少了父母教导,只怕对于男女之事本就没有太过于深刻的想法。倒是宁卿,是臣教子无方,竟然如此轻薄肆意,实在是当罚!”
这话说出来,宁邵哲还能说什么?难道说,皇叔你搞错了吧?实际上林秋禾才是你女儿,宁卿那只是你挂名的养子实际上是陈太妃的弟弟?
这话仔细品品就又觉得不对了。因为宁卿才真的是摄政王教导长大的,而林秋禾也却是算得上是自幼就无父母教导。摄政王说的也没错…宁邵哲只觉得一脑门的官司,真想大声问一句,你们还想不想让朕好好过个年了。
不过陈太妃还是好的。这会儿就缓缓开口道:“依我看,林御医倒是很好。平日里面一言一行也颇有章法,虽然如今出身不显,然而若是两个年轻人情投意合的话,倒也算的上是一门好姻缘。”
喂喂喂!重点错了吧?他还没到问两家家长对婚事的意见的时候啊!
宁邵哲无力吐槽,转而看向王妃。
摄政王妃,前任皇后。在其他方面也许一般,但是在政治之上还是颇有敏感度的。这时候见宁邵哲看过来,对着这个她当年养在身边几年的皇帝露出了一丝笑容。
“林秋禾不计是什么身份,都有一点无法改变。她是女子,迟早是要嫁人的。而如今她的身份却是高不成低不就,若是所嫁非人的话,这一手的外科医术只怕就要流传出去了。”她缓声道,语气不疾不徐,“这样看来,阿卿倒是一个合适的人选。这两人如今看来也算是有些意思,皇上何不成全了他们呢?这外科医术只要一直保持在咱们皇家的手中,周边诸国不堪一提。”
她这话说的霸气,也实实在在地说进了宁邵哲的心坎中。
宁邵哲神色这才略微好转了些,想了想道:“这两人确实是良配,只是林秋禾对外的身份还是有些不匹配。还要容朕再想想,如何才能万事妥帖。”
等到摄政王夫妇走了,宁邵哲这才回过神来,他召集这些人,是为了讨论宁卿和林秋禾的婚事吗?怎么到最后变成了这个情形?
还是说,这三人都看好这两个人的婚事?
他仔细想了想,竟然也觉得这婚事似乎不错。
林秋禾是不可能召入宫中的,那么嫁给宁卿,算得上是一个比较让他放心的选择了。特别是在如今的情况下,他在遇到诸国难题和暗杀危机的时候才深刻的意识到,摄政王和宁卿是多么的值得信任。
既然值得信任,那么干脆就多给予一些信任,这样不是更好?
这件事情不得不说,宁卿是早就预料到的了。他倒没有有意安排什么,不过顺水推舟。摄政王夫妇入宫的时候,他心中就有数了。因此,林秋禾反倒成了这些人中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人。
“你是说,我们的婚事,皇上那边已经过了?”她瞪大双眼看着宁卿,今年除夕夜张章要守在宫里,齐林要陪着父母而李默也跟着过去凑热闹。而摄政王府这边大大方方的一张帖子就把林秋禾给请了过来。
这会儿她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见宁卿点头,她半响没有反应过来。等得宁卿心中颇为紧张,半响她才是一笑道:“这样也好,定下了也就省得再生出什么波折了。”她说着看向宁卿,“不过这个时机,只怕是你早就把握好的吧?”
正是宁邵哲对摄政王府的信任加码,又委以重任给宁卿的时候。宁卿只怕是看明白了,宁邵哲左思右想最后都会应下这门婚事,当时才会那般小心翼翼地帮她处理伤口。
不是说他平时就不会,但是那次,果断就是表演给周围的人看的。而她,沉迷美色和他温柔的陷阱之中,竟然到了事情都结束这才意识到了不对。
太可恶了!
第134章 筹谋
这个新年过得波澜不惊,林秋禾这边需要走动的人不多。除了摄政王府之外,也就是张章府上,齐林家、秦府以及出嫁的孙梓棋家了。至于陈自晴,她更是早早的去了然后两人相约一起去了秦府。
无论如何,那天的事情还是在陈自晴的心中留下了一道阴影,甚至不愿意独自去秦府。
两个人在秦老夫人那边坐了坐,秦老夫人也算是明白人并没有让她们再各房走动,反而是让人三房的太太都到了她这边一起用膳,午膳后拉着陈自晴说了会儿话就让人送她走了。
她这样的态度让不明真相的三房人都有了不同的看法。秦大太太如今是明白人,从一开始就看得最为清楚。期间也隐约猜测了一些,毕竟有些事情若是有心人留意的话,还是能够找出一些端倪的。因此秦二太太私下找她说话的时候,她就打了个哈哈过去。对于秦二太太猜测老夫人是生了陈自晴的气这样的推测更是不置可否。
私下她却是寻了秦三太太说话,提点了一二,让她不要跟着秦二太太瞎折腾。
秦二太太可是早就看上了陈自晴那价值不菲的嫁妆,之前看着没希望就没开口。这会儿竟然想着秦老夫人生气,想要撺掇着人帮忙说和,让陈自晴嫁给她那没出席的外甥。
真是作死啊!
秦三太太闻言果然是一脸的鄙夷,抱着自己的小儿子道:“多谢大嫂提醒了。她这样的人…”她说着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也难怪二叔叔对她这般了,一点都不知情识趣!”
秦大太太见她明白就不再多说,治愈那位二叔叔。她想到调查出来的线索,就只能呵呵呵了。
出了十五,吃过汤圆就算是新年结束了。林秋禾这边这才懒洋洋地让人开了医馆,同时医学院那边也让人正式开学。新年一个月的假期说起来不算短,但是对于现今并不发达的交通来说,还是有一部分学生来不及回家过年的。而有些路途太过于仓促的就也一同选择了留在学院之中,反正这里各项东西都有,大家吃饭的时候拼一拼也就足够了。
开学之后,林秋禾、张章和白术各自去上了一节大课,下课之后就到了她这边的小院子。万分不凑巧她这天是小日子的第二天,各种不适让青黛几次劝她不要过来的。
这会儿下课回来,青黛就连忙把炒热的粗盐包起来小腹后腰一前一后塞上,然后又拿了毯子过来给她裹好,最后这才递上了红糖水,低声道:“姑娘就折腾吧!”
林秋禾苦笑,抿着热气腾腾的红糖水喝,这才低声道:“你不懂,这样的大课是不容错过的。”在医学院中建立自己的威信,这样的事情只靠舆论肯定是不行的,她若是没有真本事,特别是在张章和白术上过大课之后不见她的踪影,这些学生自然是会在心里有个高下之分的。
她若是不显露一些真本事,迟早这医学院也会成为给他人做嫁衣的工具。
两个人正说着,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青黛出门一看是冷启,就提醒了林秋禾一声让了人进来。结果冷启一进来见她裹成一个熊样也是吓了一跳,倒是林秋禾笑了笑解释说最近畏寒,就问他有什么事儿?
冷启开口道:“学院外面来了两个道士,说是奉命前来,拿的是晋王殿下的帖子。我怕是有要紧事就让人把人请到了前面的会客厅之中,林教授可要过去看看?”
“道士?”林秋禾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宁卿的意思。这突然送来两个道士到医学院是干什么的?她想了想道:“你略微等我片刻,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冷启应了,就坐下喝着青黛送上的茶等着。不一会儿就见林秋禾换了一身衣服,裹着大氅出来。
他不多话,跟着林秋禾一起出门,不一会儿就到了前面的会客厅。
会客厅中,两个道士倒没有老实坐着等,反而是站在一幅画前面评头论足。
“我说这图不简单,蕴含着天理循环的含义。”
“师兄说的是。”
“仔细看起来,还颇有几分我们道教的味道在这里,也难怪晋王殿下会请我们来此了。”
“师兄说的是。”
“你能不能换个词,怎么这么笨?!”
“师兄说的是。”
林秋禾听着这两个年纪相仿的道士说话,忍不住笑了起来,示意一旁的青黛说话,等两人回身这才迈脚进去。两个道士并没有因为她女子的身份而讶异,也不知道是来之前打听过了,还是宁卿交代过,反正两人神色如常的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送上了宁卿的帖子。
“贫道姓张,法号虚冲,这是贫道师弟虚贯。贫道师兄弟两人本是青乌山上一道观的道士,前些日子偶尔遇上了晋王殿下,殿下慧眼,就邀请了贫道师兄弟前来此处,说是一展所长。”
虚冲道人说着就把帖子递给林秋禾看,然后又是一通的吹嘘,从师门说到了当时他们见到宁卿的情形。林秋禾听到耳朵中只信了一句话。他们见过宁卿——因为帖子是真的。
至于什么一眼看出宁卿不凡,还帮他化解了一个大劫之类的话,林秋禾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而这两师兄弟也逗,虚贯道人看着就是不善言辞,但是每每都被虚冲催着配合。因此只好颠来倒去的重复那一句话“师兄说的是”。
“…林院长不管有什么难处尽管说,不管是抓鬼拿妖还是看风水改八字,贫道都是样样精通。当然了,贫道最为精通的还数一样,炼丹!”
听到他说炼丹,林秋禾倒是心中有些明白了,也不急着说话反正已经让人去找宁卿了,这会儿她就顺势拖着两个道士在学院里面转转,美名其曰为看风水。
这医学院是钦天监看的,风水自然是一流的好,两个道士一路看过来啧啧称赞,这时候就看出不善言辞就像是个笨丑角色的虚贯肚子里面颇有些墨水了。说起细节来头头是道,反而是虚冲并没有多少新鲜的东西,只是把虚贯说的话给改了个意思再说一遍。
林秋禾也不揭穿两人,只是带着人转了一圈,然后就到了午饭的时候,拉着人就去了食堂。
一路上不断有学生恭敬地跟林秋禾打招呼,林秋禾也都点头应了,然后几人一桌子吃过了午饭,饭后林秋禾就道:“两位道长觉得这医学院如何?”
照例是虚冲说话,不过这家伙明显还没有弄明白林秋禾的意思,先是夸了一番,然而就在风水上玩大家来找茬。反而是虚贯懂了一些意思,偷偷地拉了拉虚冲的袖子,道:“这倒是人杰地灵之地,颇为适合修道。”
见还有个明白人,林秋禾就偷偷松了一口气,笑着道:“想来晋王殿下还未曾对两位说起请两位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么说吧,我确实是对两位最擅长的炼丹感兴趣,但是兴趣却不在丹药之上。”她说着就问起了他们炼丹之余是不是有些其他的东西发现。
因为几个人就在食堂中说话,不一会儿旁边的桌子上也都聚了不少的人,名目张大地偷听他们说话。而见林秋禾和冷启也不赶人,不一会儿聚的人就更多了起来。
虚冲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听众多,倒是虚贯有些局促,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不再说话了。林秋禾看过去,见他整个人都如同煮熟的虾子一样,不要说脸和耳朵了,连脖子都通红通红的。
虚贯反而越发得意,说起了不少炼丹中发现的东西。
“…有一样东西,白色粉末遇水生热,若是活物落进去十有八、九是要死在里面…”
听到这里,林秋禾双眼一亮,继而道:“这东西你们可有带?”这不就是之前林子岱骨折之后她要寻找的石膏的前身吗?林秋禾初中的化学物理都还记得一些,这会儿自然是敏锐地想起了这些东西。她有些分不清楚这究竟是石灰石还是碳酸钙,就问他们可有随身带着。
虚冲闻言双眼一亮,正想吊着林秋禾要些好处,却见他师弟一点头就把一小包的东西递了过去。
林秋禾让人上了凉水和杯子,然后拿水冲了果然是热气四溢,一旁忍不住起身围观过来的学子们更是充满了惊奇。而虚冲恨恨瞪了虚贯一眼,这才隐去心疼摆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道:“这不过是一些皮毛而已,我和师弟还有不少的好东西。”
林秋禾点头,正想说话就听到有人叫晋王殿下。
她抬头,然后就发现他们这桌子已经被完全围住了,连忙道:“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去休息下午上课。”等到人都散去了,她这才看到宁卿过来。
“你见到人了。”他说着随意看了一眼两位自称是被他这个伯乐相中的“千里马”,然后目光落在杯子中道:“这可是你要寻的?”
林秋禾点头,笑着对那两位自从宁卿出现就老实了不少的师兄弟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回会客室说话。”她说着起身,对着宁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无比帮忙把这两个人留下来。
这两位一心钻研丹药,想要长生的道长,很明显就是化学家的前奏啊。最起码,在化学一途上,林秋禾若不是有着一些记忆的话只怕是比不过这两位的。
宁卿微微笑着,眨了下桃花眼端得是迷人心醉。
学院的待遇不错,管吃管住有人服侍还有钱拿,而林秋禾所要求的也只是让他们就像炼丹一样记录他们所做“试验”的步骤,然后把得出的东西都留一份。虚冲、虚贯两人觉得这生意不错,满心高兴地应下了,然后就住在了挨着冷启的小院子中。
负责管事的两位太监知道了这事儿,就一起过来登记,如同查户口一般查了这两个人的来龙去脉,记录在案准备明日一早就送到宁邵哲的案头。
苏溪倒是满脸地笑容,倒是林森这个品阶都低一等的,看向这两个道士时带着一丝探究和怀疑。这位被称为五木爷爷的太监,林秋禾之前倒是也跟打听苏溪一般打听过。然而,能打听出来的东西却少之又少。这事儿是苏晓宁帮她做的,因为挂着要命的事情,苏晓宁也不敢推辞也不敢随意糊弄,然而最后的结果却还是这样。
而这五木爷爷平日里面在医学院也不显,林秋禾渐渐就把他抛诸脑后了,年后这还算是第一次见他,不知道怎么的一见到他心就忍不住提了起来。
她总觉得这位五木爷爷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他看人的眼神似乎都带着盘算。
等到人都走了,林秋禾才把这事儿说给宁卿听。宁卿闻言只是皱眉,“我倒是没有注意过。”也是,像他这样身份的人怎么可能会特意留意一个太监呢,也就是她…林秋禾苦笑,然而这种感觉又挥之不去,只好对宁卿道:“我看他也有个五十多岁了吧?应当是先帝在时就在宫中的。找些宫里的老人打探打探也是好的,不然放一个这样的人在学院里面,我真的是有种提心吊胆的感觉。”
宁卿虽然不在意一个宫里的老太监,认为上面还有苏溪压着肯定掀不起什么风浪。不过既然林秋禾都说到了这里,他和林秋禾回京之后第二天就入宫走了一趟。
而且他没有托别人查,直接就找了陈太妃。等这事儿托付了陈太妃之后,他这才出了后宫转而去找宁邵哲去了。
今年开春早,如今天气已经渐渐暖了,宁邵哲如今正是忙得顾前不顾后的时候,见宁卿脸色还好,拉着他坐下喝茶转头就让人去请了白术。白术过来一把脉道:“晋王殿下身体经过一冬恢复的不错,只要不太过于劳累,不要着了寒凉,就无大碍。”
宁邵哲大喜,转头就把鸿胪寺那边的一堆似真似假的“探子”交给宁卿处理了,并且语重心长地道:“朕之兄弟中,只有你一人在京城,其余诸人皆是不堪大用,你如今身体虽未尽好,却也比之之前好上不少,当尽心尽力当差才是。”
宁卿自然是又推辞了两次,见宁邵哲坚持,且不是试探的意思这才应下。转而他就又道:“皇上吩咐下来的事情,臣自当尽心竭力。之前在陈太妃处请安,陈太妃也是这把说的。她道皇上身边可用又可信的人虽然多,然而总归是要分个亲疏远近的。还说让我早些成亲,这样定下心来也好专心为皇上做事。”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皇上您想要让我帮忙,总归是要给些好处的吧?如今我都是晋王了,地位不可能再高,不过老婆倒是还缺一个。
宁邵哲如何听不明白这话中的意思,他在宁卿面前倒也不摆架子,嘿嘿笑得暧昧,“林御医如今正忙着呢,只怕是无暇顾及婚事吧?”竟然是直接点名了宁卿的心思,看起来是真的从心里应下了这门婚事了。
宁卿闻言脸色微红,道:“皇兄这般笑话臣弟,实在非长兄所为!”
宁邵哲就放声笑了起来,“你可是父母具在,朕虽为长兄却也不好插手。不过,等到皇叔入宫,朕倒是可以提一提。”他说着摸下巴,“说起来,林秋禾救过朕,也救过皇后。又献上了外科医术,还在边境立功…这些朕都一直记得,这般零零散散下来,大小功劳确实不少…”
他说着,在心中考虑了片刻,“封个郡主倒是也不错。只是,若是这样,只怕还要再过些日子,总归是要有个好机会才行。”
宁卿如何不知道,不过他之前早就有所留意,这会儿听了宁邵哲说也不回避,只是笑着谢恩,并没有催促。
等正月结束,天气就真的暖和了起来,京城大街小巷的柳树就都发了嫩芽。医学院这边特招的这两个道士很是给力,不过才半个月的时间,石膏就已经大批量的生产了。
林秋禾立刻就把这些东西用在了教学之中,特特指出这个东西是用来固定骨头,防止错位的。据说这段时间学生们对这两个道士也颇有些不满,偶尔半夜还会听到特意留给他们的实验室中的爆炸声,吵得不少人都睡不好。
这会儿知道了这东西的用处,不少人就双眼亮了起来,甚至亲自试验了下,在脚踝等不容易固定的地方裹了一层石膏,然后自我感觉之后表示却是比之前用木板等固定效果好的多。
见这基本矛盾解除,林秋禾松了一口气,转头就是苏溪和林森两个太监的告状。
苏溪主要是心疼东西,这两人来的才半个月,实验室里面的各项琉璃制的实验用品就换了四五套了,平均三天一套。然后房子也炸了两回,更别提里面的桌椅板凳等物了。
林森站在一旁话不多,偶尔一句却都是神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