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想了想道:“请楚夫人在厅上奉茶,我少时就会去陪客。”

二夫人听到母亲来了之后,脸色微微变了变之后显出一丝喜色来:她终于想到法子可以自太夫人的院子里走出去了。

只要离开了太夫人的院子,就算没有人可用,她也能想到法子亲手报仇:怎么着也不能放过二老爷和罗氏母子。

她的喜色还没有自眼底消失,太夫人已经在催沈二爷开口了。

沈二爷把二夫人强留他下来,然后一开口便说他是个下贱胚子,是沈二老爷在外面所养的外室所生,生母是何人等等都说了一遍。

红袖和太夫人听得清清楚楚,楚夫人在外面也阵得清清楚楚。

太夫人痛心疾首的斥责了二夫人一番,把罗氏的事情自头到尾说了一遍:“你说此事原本就没有撕掳清楚,换成旁人避还不及,你却借机对二哥儿如此胡说八道,是什么道理?”

二夫人脸红耳赤说不上话来:她是气的,因为她不是在胡说八道;在胡说八道的人是太夫人。

红袖适时的劝了一句:“楚夫人来的时辰不短了,还是请二婶娘一起出去开席吧;婶娘中毒病了多日不曾前去给楚夫人请安,今儿请了楚夫人来,正好安一安她老人家的心。”

太夫人这才想起了楚夫人来:“好了,此事日后再说;二哥儿,你先去吧。你跟我去见亲家,唉,就不能让我省心一日。”

见到楚夫人时,太夫人是一脸的笑意,并没有一分气恼之色;只是楚夫人有些神思不属,对于太夫人留她住下的话,并没有推辞。

听到楚夫人答应要住下,二夫人是最高兴的:太夫人总不能再把她关到屋里去——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沈家在她母亲面前总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果然,太夫人吩咐二夫人回去准备准备,让楚夫人留下来多住两天。

二大人出了太夫人的院子,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她终于,脱出了红袖和太夫人等人的掌握;想到今天沈二爷的事情,她眉头皱了皱就放到了一旁,她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楚夫人并没有陪太夫人说很久的话,不过一会儿便说累了道罪想去歇一歇。太夫人让红袖亲自送楚夫人去二夫人的院子。

楚夫人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看着红袖有几次都是欲言又止。

红袖送楚夫人到了二房的院子时,二老爷和二夫人正在吵嘴,还是红袖咳了两声,他们夫妻才住嘴把楚夫人迎了进去。

红袖并没有久留,便起身告辞;只是楚夫人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到了太夫人那里,红袖并不意外的看到了沈二爷。他也是刚刚到不久,想来是时时注意楚夫人,知道她一离开便过来了。

沈二爷看到红袖之后,也并没有避讳的意思,看着沈太夫人跪了下去:“孙儿只问一句话,孙儿的父母倒底是谁?”

红袖在心中轻轻一叹,她就知道沈二爷终究会起疑的,就算是早有安排,但是沈二爷还是动了疑心:如果没有安排的话,听到二夫人的话,沈二爷会做出什么还真难说a

红袖看着沈二爷,心下飞快的想着法子:要如何安沈二爷的心呢?此事,想要瞒沈二爷一辈子怕是不太可能的。

“你是沈家的子孙,我嫡亲的孙儿;”沈太夫人的声音稳稳:“你是我天朝忠良之后——难道你相信那妇人之言?她只是一心要害我们沈家的子孙而已。”

沈二爷低着沉吟了半晌:“孙儿只是想知道父母倒底是谁而已。”

“二哥儿,生母没有养母大,你如此执意不怕伤了你伯父伯母的亲吗?”太夫人的声音还是很平稳:“你不要再来问我,你的父母是谁早已经告诉过你;我再说你不信还是不信,如果你相信便不会来问我。”

“只是,你想一想,如果你当真是老二的孩子,我们有什么必要骗你?”太夫人平静的看着沈二爷:“怕你二婶娘?我们今天能留下罗氏娘子的孩子,为什么不能留下你?而你认为我们会不让那个孩子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你二叔父吗?”

沈二爷愣了一愣,叩着起来:“孙儿、孙儿糊涂了。”

“也不怪你,是她一心要兴风作浪罢了;你要记住你自己是谁就成,懂吗?”太夫人慈爱的看着沈二爷:“好了,去吧;不要再如此胡乱猜测,如果被小人们知道,不知道会嚼你什么舌头——你不怕,但是你的儿子呢?”

沈二爷立时清醒过来,躬身一礼之后告退。

红袖在沈二爷走了之后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太夫人,还是你;如果是我,说不定就说出真话来了。”

“什么真话?”太夫人很严肃的看着红柚:“你二哥就是我沈家的子孙,这就是真话;其他的,都是假的!”

红袖欠身应了一句:是的,其它的都是假的。

就在红袖走后,二夫人和二老爷请楚夫人坐了,夫妻二人都没有开口;楚夫人心中是百味杂陈,她其实有许多话要问女儿,眼下有女婿在却不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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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章楚夫人之痛

说啊,怎么不说了?刚刚你们的嗓门可不小,要不要请你的太夫人来听听?”楚夫人狠狠的瞪了一眼女儿:“你不知道妇德吗?我和你父亲自幼是怎么教导你的,你就这样侍奉你的夫婿?”

“母亲——!”二夫人满腹的委屈,没有想到母亲一开口便派了她的不是;母亲明明是知道他是对不起自己的,为什么还要如此训斥自己。

她原本又惊又吓又惧又气又恨,见到楚夫人可以说有几车子的话要说,但是被母亲这两句话一训,她眼圈立时红了。

“你不要给我说话,我有的话是要问你!”楚夫人看着女儿,说不心疼是假的;但是这一次最大的感觉是生气与伤心,她自己也说不出心中是一种什么样的想法。

她的女儿在她的眼中,当然是好的;就算是明知道有些不足的地方,但是在一个母亲的眼中,女儿依然是好的,很好的。

所以,当她发现女儿与她心目中的相差极远时,那种感觉不是一句话能表达的出来:不止是气,更多的反而是一种刺心的痛。

“女婿,我这个女儿可能是娇惯了一些,有什么对与不对的地方,你看在老身的面儿上,多担待一些;”楚夫人长吸了一口气:“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沈二老爷脸上的恼色还没有褪去,但是想到大小罗氏,想到他当年在岳父榻前立下的誓言,如何能对老岳母说出其它来?只能欠了欠身子应了一声,言道自己脾气也是急了一些。

楚夫人和沈二老爷说了几句话之后,也算是代女儿赔了一番不是,便提出要单独和二夫人说说话:意思是要好好的说一说二夫人。

二老爷也想让楚夫人开导一番二夫人,免得她再胡闹下去,误了她自己也累及她早已经死去父亲的名声;他当即起身施礼之后,便转身出去了。

楚夫人看着落泪的女儿,目光的怒色再也掩不住;不过她看了一眼房外,起身道:“我来这里也乏了,到里面换换衣服我们娘俩也正好说一说话。”

二夫人过来扶楚夫人进了里屋。

楚夫人和二夫人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就连白逸尘也是不知道的,他不可能跟到里面的卧室去偷听楚夫人母女说话。

但是第二天楚夫人的神色间有着掩也掩不住的不快,并且眼底还有着很大的烦恼与担忧;而二夫人却还是那个样子,神色间倒是平静的很。

红袖并没奇怪,她在请太夫人用贴子请楚夫人来时,便知道二夫人不会因为母亲放下心中的仇恨。

楚夫人这一次和沈老祖等人说话都没有太久,勉强用过了午饭便回房去歇着了;她有心事,沈家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但二夫人却对此视而不见,这让红袖心中对二夫人的恼意更重了两分。

楚夫人到了下午,再次到了沈老祖那里,她亲自开口挑破了罗氏的身份,明言让二老爷纳了罗氏,正好继承二老爷这一房的香火。

沈老祖和太夫人并不意外她会如此做,叫来了罗氏让她给楚夫人行了礼,明言道:“我们沈家有二媳妇一天,我们老二便不会有屋里人;此事是老们老二不对,改日一定让他登门谢罪,并且备下三牲之礼到他岳父面前谢罪。”

楚夫人坚持让二老爷收下罗氏,而沈老祖和沈太夫人就是不同意,最后只能让罗氏先回到二房那里住下。

红袖在房里并没有到处走动,她在等到消息:不时便会有人来告诉她,二夫人又在发脾气等等。

因为二夫人回到院子之后,发现丫头婆子虽然还是原来的那些,但是她却不怎么使唤得动她们。

平常的事情,不用二夫人吩咐操心,丫头婆子们都做得极妥当;但是她们对于二夫人的暗示,却都是装聋做哑的不予理会。

二夫人原本以为她只要回到子院子里,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可以让几个人伏首听命;但是没有想到根本无人理会她的话,也无人怕她会把什么事情传扬出去。

她没有想到红袖的心计如此厉害,居然没有一个人肯在听她的;她当然忍不住火气,发作出来了。

不过看到罗氏回来之后,她冷笑起来:这还不是一样让她等到了机会?

她知道楚夫人的意思,并没有拦下母亲,这院子里已经没有她的自己人,所以让罗氏回来也是一个机会。

当夭晚上,她叫了罗氏进房说了两句话,好好的安慰了她一番,并且赏了罗氏两件头面;楚夫人在一旁看着,并没有说一句话。

第二天罗氏在二夫人的房里侗候着,二夫人让人对罗氏以姨娘称呼之,也完全拿姨娘来待罗氏。

罗氏虽然对二夫人下毒手害自己的事情有疑虑,可是看到她如此待自己,并且说得那些话也是有道理的,忍不住也想可能是###人弄错了也说不定。

到了晚上,二夫人让罗氏去伺侯二老爷歇下,说她自己身子还不好,怕是近一个月只能劳累罗氏伺候二老爷了。

罗氏当然是高兴,巴不得二夫人天天生病,她能天天伺候二老爷呢;当下谢过了二夫人,到厨下去准备二老爷喜欢吃的饭菜。

而让罗氏真正放下心来的是,到了太阳快下山时,二夫人带了她的儿子过来看她:二夫人亲自去求了沈老祖——事情已经说开了,她去求沈老祖让罗氏看看自己的孩子,沈老祖也不能拒绝她。

罗氏看到孩子热泪直流,抱着孩子亲了又亲,然后又给了孩子取了两块她亲手做的点心,才在奶娘的催促下把孩子又交还回去:她反正在沈府的日子还长着呢,有亲家夫人楚夫人给她做主,做个姨娘是十拿九稳的;侧也没有死抱着孩子不放开。

她送奶娘出来时,正好遇上楚夫人。

楚夫人和她说了两句话,又抱了抱孩子,却趁着罗氏不注意,把孩子手中的两块点心给换了下来。

到了晚上,二老爷听到二夫人的话后本不同意,但是二夫人执意要让罗氏伺候她,而楚夫人也不反对,二老爷便顺了妻子与岳母之意。

二老爷带着罗氏走了之后,楚夫人看向二夫人:“女儿,你可有话要对母亲讲?”

“什么话?”二夫人笑了笑,只是有些不太自然:“女儿不太明白母亲的意思。”

“女儿,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楚夫人眼中已经现出了泪水来:“拼着母亲这张老脸,还有你父亲留下来的东西,母亲怎么也要救你一条性命——就算是青灯古佛,也好过自此之后阴阳两隔。”

二夫人看着楚夫人,慢慢的她的眼圈红了,因为她看到楚夫人手中的两块点心,知道自己的所为已经全落到了母亲的眼中。

她颤抖着跪了下去:“母亲,现在——,已经晚了。”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能让她开口说出所为来,也只有她的母亲

随着二夫人的哭诉,楚夫人的身子抖了起来,再听下去,她站也站不住一住扶住了椅子,跌坐在上面;她呆呆的看着女儿,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楚夫人现在只有一个感觉:眼前这个可怕的妇人,是她的女儿吗?是她那个娇小可爱,天真善良的女儿吗?

二夫人把自己这些年来的所做所为说了出来:在大罗氏出现不久,她便有了察觉;说不清楚,她就是感觉到二老爷不对劲儿。

二老爷那个时候常常喜欢发呆,发着发着呆便会忽然笑一笑;问他,他却摇头说没有什么等等;这让二夫人心里很不踏实,于是她便使人悄悄的跟踪二老爷,于是找到了大罗氏的住处。

二夫人当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她不相信那个信誓旦旦不纳妾、会待自己好的男人,居然不过一年多就变了心。

她拼了命才压下了要质问二老爷,她温柔的待他,希望他能回头看到自己的好;但是没有,二老爷利用她的温柔体贴,一次又一次的在外留宿,终于让那个大罗氏有了身孕!

而她那个时候生了一个女儿不久,二夫人在二老爷的眼中分明看到了失望。

她便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心盼着能再生个儿子出来;但是不想那大罗氏生了儿子之后,她又有了身孕,却被江氏给撞得小产。

小产还没有什么,只是大夫说她日后都不可能再有孕了:因为她耽搁的时间太久,所以就是御医也回天无术。

而耽搁时间太久的原因是因为,跑出去请大夫的二老爷,在半路上碰到了大罗氏的人,说儿子生病了;他先把请来的大夫打发去了大罗氏那里,又另请了一位大夫。

二夫人原本不知道此事,知道之后,她几乎想把二老爷掐死;但是她知道掐死二老爷,她也不会再有儿子,而能让二老爷最痛苦的,莫过于让他痛失所爱。

所以二夫人故意在二老爷出城之后,让人在晚上去吓大罗氏,在院子外面不是敲打、就是鬼叫,让染了风寒的大罗氏终于惊吓过度死掉了。

她以为二老爷会把孩子接回来交给她,那么她便可以好好的整治那个孩子,让二老爷更痛不欲生;但是二老爷没有把孩子带回来,那个孩子在京城中不久消失了;但是过了几个月之后,沈府却多了一个沈二爷。

二大人自然是生疑的,她细心、耐心的查下来当然知道是沈侯爷所为,只是为了给那个野孩子一个沈家的身份,让他认祖归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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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章不得已

二夫人当时知道沈二爷被沈侯爷抱回到沈府,还寄养在沈夫人的房里,差一点没有气死;她万万没有料到一向知礼明理的沈家长房,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收留这样一个孩子,难道不问问她吗?

沈家既然不拿她父亲的性命当一回事儿,不拿二老爷的誓言当一回事儿,她凭什么还要把沈家当一回事儿?沈家不就是想要保住香火吗,不就是喜欢男孩子吗,那好,她就要沈家断子绝孙!

原本沈府大宅中,各房妻妾明争暗斗一两年夭折一个、半个孩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所以二夫人便在其中穿针引线,利用各种各样的人下手、她自己也亲自下手,除去了沈家一个又一个男童。

“你、倒底害死了多少孩子?”楚夫人的声音就如同是秋风中的落叶,抖得根本不成样子。

女儿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不明白;她和丈夫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虽然说是掌上明珠疼爱有加,但是自幼便教导她做个善良的好人,这样狠毒的事情,怎么会是女儿做出来的。

“女儿,不记得了;”二夫人泪流满面,她抬起头来看向母亲:“母亲为什么要这样问我,这是他们沈家欠我的,欠我们家的!我就是有什么错,也是他们错在先,是他们对不起我,对不起女儿。”

“啪——!”的一声,楚夫人重重打了二夫人一记耳光:“住口!”她痛心不已的看着女儿:“你还记得你父亲去世前说得话吗?你还记得吗?你害了那些无辜的孩子性命,让你父亲在九泉之下也难以安心。”

二夫人被打得倒在地上,她哭着抬头:“母亲,你还怪我?你没有听明白吗,都是沈家对不起我,对不起我们,对不起我的父亲!我所做的,只是沈家应该得到的报应,是他们应该应该得到的。”

“老天爷没有长眼睛,不给女儿做主;女儿自己动手,让他们沈家得到报应,有什么错?我失去的那个儿子,母亲,你说沈家的那些人当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可是母亲你也看到了,他不一样还是沈家堂堂的沈二老爷!”

“活该他沈家绝后,他沈家就应该绝后!”二夫人伏在地上捶地而哭:“我是为我自己、为我的父亲、为我没有来得及出生的儿子,向沈家讨一个公道。”

楚夫人看着如同疯子一样的二夫人:“你要害死你丈夫,害死大小罗氏和她们的孩子也还罢了——虽然如此做也不对,但是我能明白能理解也不会怪你;但是,你为什么要害死那些无辜的孩子,你让我和你父亲有什么脸面见沈家之人?有什么脸面对世人?”

“是他们对不起我,是他们欠我们家的…”二夫人依然叫着这两句话,却又一次被楚夫人的耳光打断。

楚夫人打完二夫人之后,看着尤自不知错的女儿,她心下是痛到了极点:的确是沈二老爷对不起女儿,的确是沈家在处置事情的有所偏颇——撞得女儿小产,二老爷处置失当,沈家怎么都应该向女儿有个交待的。

但是,就算是如此,也不能掩去女儿的错处:她错得太厉害了,也错得太多了,多的楚夫人根本无法代女儿寻出一条生路来。

楚夫人想来想去,举起手来重重的打了自己几个耳光:“都怪我,都怪我没有教好你,我有什么脸面去见你地下的父亲?我对不起你父亲啊,对不起你父亲!对不起楚家的列祖列宗。”

楚夫人一面说一面打着自己,重重的一个耳光接一个耳光,打得她自己嘴角都流出了血来,犹自不肯停。

二夫人愣了片刻才惊醒过来,她扑过去:“母亲,你住手,你住手;你打我吧,打我吧,求求您,不要如此,是女儿不孝,您打女儿吧。”

楚夫人一把推开了二夫人,只是一下又一下的重重打着自己: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要如何来表达她的心中的感觉——心,何止是在流血啊。

此时红袖带着人冲了进来,同来的人还有二老爷;红袖上前先护住了楚夫人,抱着老夫人流泪道:“夫人、老夫人,是我对不住您,不应该请您来的。”

红袖知道楚夫人是一个很刚直的人,但是她却没有考虑周全:再刚直的人,她首先也是一位母亲;如果让红袖再次设计,她绝不会请楚夫人前来,宁可事后向楚夫人解释,宁可让楚府的人误会她、误会沈府一辈子。

就算之后楚沈两家成为陌路、仇人,她也不想看到楚夫人现在的样子。

“不、不是的,孩子;”楚夫人流着泪看向红袖:“是我愿意来看看事情的真相,不是亲眼所见、不是亲耳所听,我怎么能够相信我会有这样一个女儿!你们所说的事情,我原本是不相信的,一点儿也不相信。”

“只是、只是以为你们错怪她了,因为她的确是心中有怨气;但是——”楚夫人泣不成声,哭了半晌点后她大喊一声:“老天,你为什么要如此薄待于我!”便吐了一口鲜血昏厥过去。

二夫人听完母亲的话,才知道母亲前来沈府是和红袖有关,看到母亲吐血昏过去之后,扑过来就对着红袖又是抓又是挠又是打:“你还我母亲的命来!郑红袖,我母亲有个万一,我必生啖你的血肉。”

红袖因为抱着楚夫人,所以没有防备之下被二夫人抓下去了一缕头发,抓伤了头皮又挨了她一记耳光:如果她把楚夫人掷到地上不管——事起突然,她没有时间轻轻的放下楚夫人;不但躲得开、而且还能制住二夫人。

但是她如何能把楚夫人扔到地上:楚夫人已经很不幸,但却是一个极好的人,她哪里忍心对楚夫人如此。

被二老爷纠缠住的茶香和映舒,此时看到红袖受伤再也不理会二老爷,扑过来阻止二夫人;二夫人被茶香和映舒扭住时,还奋力踢了红袖一脚。

红袖只是叫:“灵禾呢?墨大夫,快去请墨大夫。”对于二夫人与二老爷是视而不见。

因为二夫人的事情事关沈府的很多秘密,所以进屋里来的人并不多:只有茶香和映舒二人而已;其它的人也没有守在屋外,并没有人应红袖的叫声儿。

映舒看了看二夫人,对茶香道:“打晕了她!”然后转身出去叫人了。

茶香想也不想,手起掌落把二夫人打晕倒在地上;而二老爷看看岳母、看看妻子,大喊了一声儿:“我的家事儿,你一个小辈为何追着不放。”

红袖抬头看了一眼二老爷,却没有说话;她同二老爷讲不清楚,因为二老爷不可能现在还一点儿都不清楚,就算不知道二夫人以前所为,就凭她前些日子要毒害自己的两个儿子,怎么还能算是二老爷的家事。

如果是当真是二老爷的家事,就请红袖来管,红袖也不会管的。

红袖叫过来茶香,二人合力把楚夫人抬到了榻上;茶香又急急去叫丫头们进来,而二老爷却还在那里指责红袖。

“你给我住口!”沈太夫人一脸怒气的进来,看着二老爷道:“你种下的因才会有今日之果,于你有恩的岳母生死不明,你却只是指责她人推脱错处——说来说去,你只是不想把自己搅进事情当中,你真是枉自为人。”

二老爷被太夫人声色俱厉的喝斥了一番,当下立时便老实了,不敢再大叫大嚷;但是他却立在那里忍不住老泪横流:不是为了二夫人、也不是为他的岳母;而是他知道他真得完了。

不管二夫人会得什么样的处置,但是他一定不会再留在沈家了:离开沈家,他的日子要怎么过?腿下一软,他跌坐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太夫人赶过去看楚夫人,轻轻的一叹:说起来当真是沈家对不起这位老夫人,如果不是当时事情处置有误,让二夫人如此怀恨做下那样不可恕的错来,楚夫人今日怎么会有如此之痛。

原来,因为朝中的情形一天紧似一天,谁也不知道哪一天皇帝就会对沈、郑两家下手;而府中的事情当然要越快处理越好,不能里里外外都是事儿啊。

二夫人的事情众人心知肚明,只是没有真凭实据,以她父亲对沈二老爷的恩情来说,沈家怎么也不能让二夫人“暴病”而亡的;不说楚夫人来要说法时,会不会相信二夫人的所为——沈府悄悄处死二夫人,怎么在楚夫人面前也是理亏三分。

再者朝中的情形很微妙,而沈家的仇家对头是紧紧的盯着沈家:如果此时对沈家有过恩情的楚家女儿一死,就算是没有事儿他们也能翻能浪来。

想来想去,最好的莫过于是让楚夫人亲眼看到二夫人所为:而二夫人如果能说实情的话,也只会对楚夫人吐口。

红袖当时虽然想到了此计,但是却有些犹豫:她不是怕楚夫人最后维护二夫人,而是感觉如此做,对于楚夫人来说有些残忍。

但是太夫人等人却同意如此做,并且对红袖言明,如果不如此行事的话,到时楚夫人闹将起来,事情大白于天下时楚夫人也只能一死谢罪——她那样刚直的性子,如何能在被人利用大闹沈家之后,还有脸面活下去?

楚大人只有二夫人一个女儿,不是她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她是不会相信女儿会做那样的事情来:到时,不止是害了沈家,也害了楚家、楚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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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章不情之请

虽然太夫人和红袖心下都极为不忍,但是对二夫人却不可能就此放过:她害过的那些孩子们,可都是活生生的性命一一不算那些胎死腹中的。

而江氏之所以如此痛恨沈家,也是因为二夫人:沈家三爷的死,就是二夫人设计的;当然不是她一个人动得手,沈侯爷可是有不少姨娘的。

灵禾终于赶到了,她给楚夫人诊过脉之后,道:“虽然不是很好,不过能保得住楚夫人的性命;只是怕夫人又要好好的调养很久了。”

知道楚夫人性命无碍,太夫人和红袖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如果楚夫人有个什么万一,她们二人这一辈子良心也难安的。

在墨大夫赶到之后,红袖终于放下了心来;因为墨大夫极为不喜二夫人,但是对楚夫人却很是敬重,所以一定会尽全力救治的。

静下心来之后,红袖让人把二夫人先送到了厢房中:要怎么样处置她,虽然不必问楚夫人,但她还是想等楚夫人醒过来之后再说。

红袖低下头细细想起了自她进沈府,一直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一点点、一滴滴细细的回想着。

除了江氏的因果之外,沈妙歌的毒当然也少不了二夫人:当日沈妙歌身上也是多人下手非一种毒;虽然有江氏的手笔,当然也有二夫人的,而且想来她们两人都用了心思,牵扯了其它的一些人进来。

比如,沈大姑奶奶:她只是被利用的,并不知道那些东西可以要了沈妙歌的命;但是像是沈侯爷的姨娘,还有四房等等,不是江氏就是二夫人设下的巧计一一只是那个御医,是被谁收买的?

红袖想来想去,总感觉到一些不对劲儿:收买御医,也许只要有银子就有可能;但是那个御医后来却病得手不能动、口不能言,这却不是江氏或是二夫人能做到的。

她看向了一旁的二老爷,难不成——是他?

沈二老爷立在那里呆呆傻傻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有那么大能力,能把一个堂堂的御医逼成那副样子。

红袖长长一叹,现在府中除了长房之外,还有三房、五房、六房和七房;五房就要离开沈府去入赘了,其它三房不管是不是各有小心思,却不是那种歹毒心思的人:也许会动一些小手脚、用一些心计多谋一些好处,但是却不会狠心害死人。

想来想去,府中已经没有暗中之人了:那暗中的人在这几年里,已经一个又一个的拔起一一四房、八房、江氏、二夫人;她们都可以算是暗中之人。

因为她们之间或明或暗都有互通消息,甚至二夫人和她们之间都曾暗中商量过许多事情,而江氏也不是没有和她们有过联系的。

怎么算,沈家也没有内贼了;但是红袖却没有轻松的感觉,她莫名的感觉到好像还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在盯着整个沈家一样。

她说不清楚,就是一句话:她放松不下来;明明可以放松下来,一心应对皇帝了,但是她就是放松不下来。

楚夫人被救醒了,她缓缓张弄眼之后又合上了;她真得想刚刚就那样死过去多好,再也不必面对这些,再也不用看到那个变得完全陌生的女儿。

墨大夫示意红袖楚夫人已经完全没有事儿,她只是急怒攻心而已便退了出去;屋里的丫头们都在茶香和映舒的带领下,也退了出去。

屋里,只留下了沈二老爷、红袖和太夫人。

楚夫人知道事情并没有解决:原本是沈家对不起她,现如今却是她们楚家对不起人家沈家了。

沈家,死了太多太多的儿孙:长房嫡孙就死了两个啊;不管她的女儿有什么理由,她都不能回避此事——因为她的女儿,沈家还真是几乎要绝了后;只是一个时间早晚的问题,如果沈家五哥儿迎娶到的不是红袖,他便是第三个死掉的长房嫡孙。

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床前的沈太夫人;虽然她还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便是她总要面对的。

沈太夫人看到楚夫人醒了,让红袖扶她坐了起来,并且亲手捧了参汤给她。

楚夫人轻轻摇头:“我、哪里敢当?”泪水终究还是滚落了下来;她并不是一个爱落泪的人,因为落泪并不能解决任何事情。现在,她却明白了,很多事情并没有让她真正伤心而已;或者是说,那个时候还有希望,至少她还有女儿。

现在,她还有什么?什么也没有了。

太夫人轻轻摇头,红袖接过了参汤:“您多少吃两口,不然我们心中难安。”

楚夫人叹了一口气:“不忙吃,还是、还是先说事儿吧。”

红袖看了一眼楚夫人,双膝点地跪倒在榻前:“楚夫人,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原不应该…”

“不是你的错,不关你的事儿;”楚夫人虽然心中很痛,但是却不会迁怒于人;她知道一切都是因为女儿害人,不过沈家就算是请了她来,她也不会被气痛交加病倒的:“起来吧,不管原来的,还是眼下的,都不是你的错儿。”

太夫人瞪了一眼还在一旁呆立的沈二老爷,对楚夫人道:“亲家,事情不是一个人的错儿,我们沈家也是有错在先,不然…”

她长长一叹,理了理衣裙郑重的对着楚夫人连福了三福:“我代我们沈家,向亲家你赔罪了。”

楚夫人在床上拦也拦不住,想起身还礼又被红袖拦下:“我哪里敢当,哪里敢当啊。”她想到女儿的所为,眼下她哪里能说沈家对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