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又笑了笑,却什么也没有说。他并不擅长说话,但是他很擅长听人说话。
韵香接上来并没有给刺客好脸子:她不相信他;但是刺客并没有任何不满,除了看着韵香之外,偶尔还会笑一笑。
已经有小丫头去回了红袖,那刺客醒了。
红袖和沈妙歌引了房外却没有进去,只是立在门外听着,两个对l一眼后,眼底都有着不可置信与好笑:天下居然有这样的事情?
他们过来人的经验来看,这刺客八成是为了韵香而来:那天晚上他只是想趁风雨看一看韵香好不好,不想正好救了红袖母女。
这样的事情当然离奇,但是那刺客与人拼命救下红袖母女是真:说他是来刺杀的,还真说不过去;红袖和沈妙歌悄悄看过去,当他们看到刺客看韵香的眼神时,他们断定这刺客看上韵香了!
没有比这个更荒唐的事情了:他们只是见过一面,而且还是生死相搏;但是,事情就是发生了。
红袖和沈妙歌又对视一眼,联袂进了屋里,把韵香等丫头打发出去。
他们并没有问有关刺杀的事情,红袖只是问他:“你,后悔了吗7”
刺客一愣,抬头认真的在红袖和沈妙歌的脸上审视了一番,然后摇头:“没有。”
沈妙歌微微欠身:“谢谢你救了我夫人和女儿。”他看向刺客顿了顿又道:“你前一次来杀人,后一次救了人,两次相抵一一我们各不相欠;你,安心在我们府里养伤吧。”
刺客没有想到沈小侯爷如此说话,那是说原谅了他,不会再追究他;他的目光转向了帐顶,好似明白了什么,又好似什么也没有明白。
红袖和沈妙歌又问了他一句:“你为什么要救人?”
刺宕合上了眼睛,什么也没有说;红袖和沈妙歌也没有再追问,夫妇俩人便回去了,只是照顾刺客的事惜由灵禾手上,转到了韵香的手上。
韵香十分的不满:她不是对领差事7i◇满,是认为应该把那刺客赶出去一——他是个杀手呢,万一日后再去杀人,赴人知道他在沈府呆过岂不是说不清楚?
但是红袖和沈妙歌意已经决,她只能听命;不过那刺客却没有得过韵香一个好脸子,但是他却一点不在意,是真得不在意;而且十分的听话,让吃药吃药、让吃饭吃饭,从来就没有说过有什么是他不喜欢吃的。
后来灵禾取笑韵香:那时你就是拿毒药给他,他一定眼睛眨也不眨的吃下去。
红袖并不是想把韵香给刺客,只是感觉此事很不可思议:也许是韵香的缘份?只是这刺客的脾性,她还要看看;而且还要看看韵香是不是对刺客有那个心思。
这是因为刺客并不是真的凶人,他的良知还在;红袖还想着,如果能让他离开杀手一行最好了;如此好的身手做个镖师也比杀手强啊。
她从来不认为江湖是个好地方:红袖对江湖没有半丝向往,虽然她会武。
第六十七章心不足
刺客在府中养伤已经有十几日,墨神医由一天一来变作了三天一来,到眼下已经是五天、七天一来了;红袖和沈妙歌明白自己没有看错这刺客,他怕是想要赖到沈府不走了。
留他在府中养伤不是没有一点风险的,只是沈妙歌早已经看出了刺客的心思:杀手,都是很聪明的人;他们永远知道什么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如果他还想做一名杀手,那他就不会留在沈府十余日:早在他能动的时候,便会偷偷溜走的,又没有人看守着他。他没有走,而且伤势好的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了,他却还是赖在床上不动。
红袖和沈妙歌、墨神医、灵禾等人,都没有揭穿刺客的用心,所以韵香每日都抱怨:这人怎么还不好?这人怎么还不走?
但是韵香也慢慢的有了变化,她虽然口里的抱怨没有变、没有少,但是给刺客的东西却在一天一天的变好;今天,她都亲自下厨给刺客煮了补身的汤。
刺客看到汤时,并没有说谢谢,而是对着韵香道:“我姓白,名逸尘。”
韵香愣了愣,然后心下忽然醒悟到什么;她能在白逸尘的只言片语里,听出他的心思来;她忽然有些恼意,把汤碗重重放在小几上:“自己吃!全吃掉!”恶狠狠的语气。
白逸尘却乖乖的取了碗吃起来,当真是吃点一点不剩;韵香看到后又急了:“谁让你把那汤中的食材、药材都吃了?那些大多都无用了要扔掉的。”
白逸尘很无辜的看着她,依然是平淡的有些发冷的语气:“是你说,全吃掉。”
韵香闻言看着白逸尘实在不知道应该生气,还是不应该生气,最后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给他,转身走了。
她转过身去之后,白逸尘的目光变得柔似水,就那么一直盯着韵香的背影儿消失:他感觉,他从来没有如此幸福过;他,喜欢这样的生活。
又过了几日后,白逸尘知道自己不能总赖在人家厢房里:这里是内院啊!他既然心属韵香,便不能让红袖和沈妙歌看低、看小,进而给韵香添麻烦——他知道,韵香现在对他已经有了一点点意思,虽然不多,但他已经认为足够了。
这一天他在用过饭之后,张口便问韵香:“你说我是留在府上做个侍卫好呢。还是伏在暗中保护少夫人和小侯爷的好?”
韵香又一次愣了愣:她和白逸尘在一起,总是时不时的会被弄得一呆。
“你是说,你要留下来保护我们姑娘和我们爷?”
白逸尘点头:他以为韵香这么聪明,早已经和少夫人和小侯爷一样知道了自己的打算;原来,她居然不知道。
韵香偏着头想了想:“你认为呢?”
“眼下还是暗中吧,不过要在沈老侯爷、侯爷那里过了明路才成。”白逸尘早已经想好了,不过这么大的事儿,关系着他和韵香的将来,怎么也要和韵香商量一下。
如果在暗中保护少夫人和小侯爷,那么一定要有小侯爷的信任:他一个男人潜伏在内宅,男主人不相信他,他死期就不远了。
其实他最关心的是,他只要伤势好了便不能象现在一样,每天都能听韵香说话——虽然大多时候都是韵香在训斥、喝骂他,但是他就是喜欢听;因为他听出来,韵香话里对他越来越多的关心。
其实一日不成亲,他便一日不能和韵香常相厮守;所以他才会想到暗中保护红袖和沈妙歌;现在不只有一路人要害他们性命,他在暗中才能让人防不胜防,能近身保护好他们;只是辛苦一些。
杀手,不怕的就是辛苦。只有他立下了大功,并且能让韵香看到他的好,那么他便可以向少夫人提亲娶韵香为妻。
如果做侍卫,他实在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得到韵香的心:一个在外院,一个在内宅;不过,做侍卫比在暗中要舒服太多了。
韵香听完白逸尘的话,轻轻点头:“你说的对,在暗中吧;现在府中除我们和墨神医,还有老侯爷等几位主子,其它人并不知道有你这么一个人;如果再来人行刺,正好又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白逸尘点头:“嗯,那好。”
当红袖和沈妙歌听到白逸尘的决定时,并没有什么意外;而且白逸尘的想法很好,能更好的保护红袖和大姐儿,这让沈妙歌放心不少——他倒是没有想到它处,君子处事磊落,他信得过白逸尘。
白逸尘只是杀手,并不是小人、伪君子。更何况,他心有所属;这次能投到沈府效力也是因为韵香,并不是因为他们夫妇。
不管怎么说,得了白逸尘便是了一个大大的臂助,这是红袖小夫妻的意外之获;说起来,还要谢谢郭大娘才行,不是她,红袖和沈妙歌也不可能会得到一位武林高手。
于是,白逸尘在伤完全好了之后消失不见了变成了一个影子。
沈大姑娘和冯世赞订婚办得很热闹,当天有不少客人是不请自来的:比如说廉亲王。他送了一份重重的礼,而且他把冯世赞叫到跟前看了看,连连点头说了七八声的“好”。
也不知道他是赞冯世赞人好,还是在赞什么;好在廉亲王说了好之后,再说的话便很上路,并没有给沈、冯两家添堵。
红袖和沈妙歌看到廉亲王来时,却不象沈老侯爷他们那么担心:他们夫妻知道,只凭廉王妃,廉亲王便不会胡来。
连姑娘的到来,让沈家的人都很吃惊;她是摆了公证的鸾架前来的,不过她明显不是为了庆贺梦喜定婚之喜,而是为了廉亲王而来。
沈家的人依礼把这位公主请到了大厅上,便不理会她:由着她去和廉亲王闹。
最终她和廉亲王前脚、后脚走了;这让沈老侯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提起了心来;他和郑大将军在一旁悄悄交换了两句话,沈妙歌并没有听到。
其实,沈家和郑大将军同红袖他们一样,不希望廉亲王和舞霞公主能成其好事:他们不是为了私情,是为朝廷大局,为天下百姓。
所以舞霞公主对廉亲王的纠缠,让朝中如沈老爷、郑将军这样的大臣很头疼:她一个外族女子,你同她说什么礼仪矜持根本就讲不通。
最没有让人想到的是,刘家着京中的管事送来了贺礼:虽然礼物很厚,但其用意不言自明;而且那管事并不是送了礼就走,还留下来和众宾客寒暄套交情。
不过沈府没有理会他:小伎俩,沈老侯爷等人自然不会把他话眼中;刘家如此做为,只能让人更加不齿罢了。
如果沈老侯爷等人生气赶了刘家管事出去,那么沈府便要落一个小气、仗势欺人等类似的恶名,也就带累了沈大姑娘的名声。
靖安王爷看到那刘家管事时,眼睛眯了眯却什么也没有说;冯世赞的黑色方脸上的微笑只是越发浓了三分而已。
刘家管事原本的担心,在看到两家人都没有拿他怎么样后,终于丢到了脑后,心中对东家的分析十分的信服:这些世家没有一个不是好名声的,自己越是在这种大场合出现,对方越不会拿自己怎么样。
沈妙歌和沈二爷看着那刘管事在大厅里走来走去,眼皮都跳了跳;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后轻轻的点了点头,却都没有说什么。
红袖料理完了梦喜的定婚一事,终于有了时间想给四少奶奶送份厚礼:她可是接到了四少奶奶不少的礼物,一直没有回敬她呢。
她的事情,红袖已经知道了不少,对她四少奶奶一直无孕的事情十分感兴趣;她相信,此事不只是她一个人有兴趣。
四少奶奶也没有闲着,虽然有绿珠三个人在,不过时间久了,她还是分出了心思来对付红袖和沈妙歌:她恨他们夫妻。
看到沈妙歌和红袖在梦喜的婚事上如此用心,她心里便对梦喜也讨厌起来:只要是沈妙哥和红袖要做的事情,她便想着破坏——就是不让你们露脸。
她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要得到什么好处,只为了不让红袖和沈妙哥做成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要让他们不痛快。
最好是能让红袖和沈妙歌痛苦。但是她却没在想到好法子;所以眼下她要先破坏再说其它——是不是牵连到其它人,她并不在意。
四少奶奶有银子,在沈府内也算是手眼通天的人;自然也是那几位秀女巴结奉承的对象之一,而四少奶奶也待这几个义妹十分的亲厚,她们走得便很亲近。
这一点,是红袖所不及的;红袖也不是没有想过和秀女走得近一些,只是她每天想忙的事情很多,再者也没有那么多的银子拿来送作人情。
四位秀女中,有三位和四少奶奶走得极近,只有一位和沈府中人交情都差不多,平日里除了晨昏定省之外,并不怎么出房到各处走运;此人名为梦真,她倒是对红袖的事情很感兴趣事,常常和丫头聊红袖的事情,做事不知不觉的也在学红袖。
秀女们的名字也是依着沈府的规矩,都带着了个梦字;最末一个字便是他们的原名儿,沈老祖的意思,是让她们莫要忘本,忘了生养他们的父母之邦。
沈四少奶奶今儿又下帖子请了梦莲、梦梅、梦春三个秀女,到自己院子里聚一聚:她自然是有话要说的;她可是知道这三位的心有些高,对于沈家张罗的婚事,多多少少心里都有些不舒服。
她们中作人填房的,对方门第不高;门第高的,却不是嫡子。再看看现在靖安王府所办定婚。她们当初的定婚实在是寒酸的要命。
第六十八章意难平
梦真并没有攀比这些,她原本只是平民出身;虽然家有余财,但却一样是一个月也不见得能吃上一次肉,现如今的日子已经在天上了;况且沈府还对她的父兄多有照顾,家中的日子比原来更好了,她只有感恩之心。
做秀女进宫其实说白就是一个丫头,只是侍候皇室的丫头罢了,十有八九老死宫中,父母兄妹都不可能再见一面;现如今成了沈侯爷的义女,能嫁到官宦之家,这是她原来想都不敢想的——这是造化啊。
她谨记着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平民,不是什么王侯之女。
但是梦梅几个却没有这样一份心思,她们在经历了繁华之后,心里早已经忘了原本的面目:她们想要的更好,也更多。
所以明知道自己不能和梦喜相比,但是看到梦喜夫家如此大的权势、财富,她们还是忍不住想:如果这些都是属于自己的多好。
不过,她们也只是想一想而已。
四少奶奶请了她们来,却是让她们不要只是想一想,要让她们去做、去抢。
沈四少奶奶先是感慨了一番梦喜订婚的排场,用她自己当初相比,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她,是庶子一房的嫡子之妻。
就此又说起她平常的难为之处:做为庶子一房的妻室,天天都要仰长房鼻息过活,哪里敢大声说话、大口喘气;又举出若干个例子,证实好事是没有她的份儿,但是苦差事是一样也落不下她。
她诉了一番苦之后,强笑:“说这些做什么呢?好不容易和妹妹们聚一聚,来,我们吃酒吃酒。”
接着她仿佛是为了转移话题,说起了某王府的侧妃娘娘如何如何;正好赶上人家的正妃娘娘无子,她的儿子居然接了王爵。
四少奶奶一番话说下来,梦梅三人都有些心动,人人心中都在想:是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为什么梦喜能有的,我们不能有?
就算王爷不会聘我们做长子的妻室,可是我们做王爷的侧妃那可是绰绰有余啊;侧妃,可比什么填房、庶子的妻室强的不是一点半点儿啊。/
不过她们还是有顾虑的:我们已经定了亲,再者,人家小王爷怎么会想让我们做侧妃呢?想到这里,人人又是一脸的戚容并叹了一口气。
沈四少奶奶查颜观色知道她们已经动了心,便再次岔开话题,大力的赞起了她们的容貌来:“妹妹的相貌之好,连我这个女子都有些心动呢。”
梦莲眼含笑看向她:“嫂嫂说笑了。我们姐妹哪能比得起嫂嫂?”梦莲虽然也想要更多,却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论相貌她们自然不比这些侯门千金们差,但是比气质却是她们万万不能及的。
四少奶奶笑道:“你们能被选到帝侧,这相貌自然是千里挑一,万里挑一的。嫂嫂哪里赶得上?”她顿了一顿:“嗯,如果说有什么缺少的,便是装扮上了;来人,把我给姑娘们备下的东西取上来。”
取来的是几种样子的宫制堆纱花;这可是她花了大把银子买来的;还有一些头面首饰等物。一式三份但花样儿也各不相同,送到了梦莲三人的手上。
四少奶奶的眼光是极不错的,不是梦莲几个能比的:她挑选的是极合适这三人用的东西。
她把一枝花插到了梦梅头上:“怎么样,如此便能让妹妹的美展露出来了吧?”
一旁有丫头把铜镜拿了上来,梦梅看到镜中的自己也小小的吃了一惊:她艳丽了何止三分!
梦莲二人看了也大为赞叹,三人谢过四少奶奶收下了东西;再次归坐吃酒说话:三个人已经对自己的容貌更自信了。
四少奶奶却不再说相貌之类的话,又说起了绿珠三人,还有其它房的宠妾们,话里话外不过就是她们虽然是妾,却是极有手段的,拢住了男人的心,就算她是妻室却一样无可奈何:人家不都连儿子都生了,自己却一直无所出?
梦梅和梦春听得心中大动。对视了一眼之后虽然没有说什么,却各自有了想法;而梦莲也不是不动心的,只是她看了看四少奶奶、又看了一眼她送给自己的东西,垂下了眼帘。
说起来,在四位秀女中间,梦莲是最精乖的一个,她的针线不错,沈家各房主子没有一个不曾得到她做的东西。她虽然和四少奶奶极亲厚,却也没远了红袖半分。
她心中可比梦梅二人明白,四少奶奶对长房嫡孙的怨恨:这些,她虽然看了出来,听到丫头们的只言片语,但是却从来没有对其他人提出过。
梦莲只想要个好日子,更好的日子;所以在没有把握之前,她并不想站错了队。
也就是说,她并不想掺和到四少奶奶和红袖的事情里去,她并不是不想站到红袖那边去,而是红袖能给她的帮助没有了——她已经订了亲,这已经是沈家对她的最大帮助,红袖作为沈府的主母,能做的都做完了;眼下,能帮她的反而是沈四少奶奶.
因为四少奶奶又有银子又大方,她可以积累不少钱财之物;至于是不是有机会得到更多、更好的,便要看她的运气。
但是四少奶奶现在所说,却不是机会,更不是她的好运气到了:和沈府的正经姑娘抢夫婿,那真是寿星公上吊活腻了。
而且,梦莲也不想得罪红袖,她嫁人之后还要指着沈府能给她多少撑一撑腰,到时还要红袖这个嫂嫂出面的。
她想得比较远,比较全面,和梦梅、梦春不同。
沈四少奶奶并不知道梦莲的心思和梦梅二人不同,以为已经说动了三人,便招呼她们用过饭之后散了。
梦梅和梦春果然往梦喜的房里走得勤了,对梦喜十分地亲热。
而冯世赞到沈府来时,有时也会到园子里走动——此事补梦梅、梦春知道后,以为是极好的机会。
她们先是想尽法子和梦喜一起去园子,发现冯世赞十分地知礼,看到她们一礼之后就匆匆避让走开:没有同她们说过一句话不说,看也不曾看她们一眼。
梦梅以为冯世赞是当着梦喜的面儿才如此,便和梦春打扮好常常去园子里,希望可以偶遇冯世赞。
冯世赞和沈妙歌十分地投契,又因为有心要做给刘家人看,他到沈府走动得十分的勤;沈老侯爷和沈侯爷也十分喜欢他,时间一久也就少了一些俗礼。
红袖也和冯世赞见过面,对这位守礼、心思灵活的男人十分看好,回头对梦喜大大地夸赞了一番;梦喜自从在园子里遇到冯世赞之后,便极少到园子里去,怕被人说三道四。
冯世赞也因为在园子里遇上了沈府的女眷,是梦喜他当然心中是高兴的:虽然恪于礼法他不能和梦喜说什么,但能看到梦喜却让他兴奋了很久;不过,他也因此不去园子中了,怕沈家的女眷不方便。
他毕竟和梦喜还没有成亲,见沈府的女眷们并不方便;如果不是天气寒冷,以为沈府的女眷不会到园子里去,他也不会和沈妙歌一起进园子去看他们家的梅花。
如此一来,却让梦梅和梦春在园子里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人:天气冷,她们因此而着凉感冒,只能待在屋里了——也算是老天有眼。
沈妙歌却对梦梅几个上了心,他回去对红袖提及了在园子里见梦梅二人的事情:“这事儿本来就是巧合,原也没有什么;只是梦梅和梦春二人的神色有些不对,她们、她们几次瞟向小王爷。”
红袖闻言一惊:“不会吧?她们可都是订了亲,就算是我们府中正经的姑娘,只要不是嫡出,都不算辱了她们,更何况她们还是…”
她惊是因为担心梦喜:大姐姐好不容易有个好归宿,不会再节外生枝吧?虽然有些不相信,但红袖和沈妙歌夫妇对此还是上了心。
因为没有什么凭证,红袖也只是暗暗的向沈夫人提了提,并没有明说;而沈夫人听了脸面也是一变,却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过了几日之后,沈夫人又给梦莲四人安排了一个奶娘:原本沈家的姑娘都有,只有她们没有;奶娘,现在就是规劝姑娘们行止之人——因为奶过少主子,所以身份同一般奴仆不一样。
虽然这几个奶娘没有奶过梦莲四人,但是她们可都是在沈府有较高的身份:要规劝梦梅几个人是足可以了。
梦莲在见过奶娘之后,便不再去赴四少奶奶的宴请,托词自己身子不好留在房中专心做针线:给沈老祖和沈夫人各自做了一件褙子,给沈老侯爷和沈侯爷都坐了一双鞋子。
她做的活儿十分仔细,费了十二分的功夫:平日里她做一双鞋子也不过三五日,这一次她做得极用心思,一双鞋子足足用了十几日才做成。
红袖听说了梦莲的改变之后,轻轻的点头又摇头;映草儿在一旁看到问道:“姑娘,您这摇头又点头,是认为梦莲姑娘是好人啊,还是坏人?”
红袖回头笑着看她:“你认为呢?”
映草儿想也不想:“她,不能算好人也不能算坏人吧?说好人,这四位姑娘里只有梦真姑娘是好人;梦莲姑娘现在如此做,只是有什么目的才对,婢子愚笨猜不出来。”
韵香回头捏了捏她的脸蛋:“你还愚?你那个姐姐才是真愚的人。”话音刚落,便立时惹来映舒服的一个大白眼。
第69章诊脉
映草儿的话很对,梦真是个老实厚道的人,而梦莲却不能算是坏人;她言外之意,便是指梦梅二人是坏人,只是她没有明说:怎么说,梦梅她们现在也是主子,并且和红袖和沈妙歌没有什么冲突的地方。
映舒不服被韵香指为笨人,立即说:“她一个小孩子不懂梦莲姑娘的心思,我却是知道的!”
连红袖也有些吃惊的看向映舒:今儿这丫头怎么舍得动脑子了?映舒并不是笨,只是不爱动脑,只喜欢动手而已。
映舒看大家都不太相信的看着她,不满的扬了扬头:“你们看我做甚,不相信我知道是不是?我是真的知道。”
红袖笑道:“那你说来听听吧。”
映舒看到自家的姑娘都不相信她,立时便道:“还能有什么心思,只是她认为现在有些不妙,所以才想起了藏拙来。“
红袖闻言看向映舒:“倒是真得说对了一些。“映舒并没有为说对了一些而难为情,而是十分得意的看向韵香…她倒底是说对了一些。
“倒不是在藏拙,她是想躲事才对。“红袖也在想梦莲的举动是什么意思:”不管她是为了什么,至少表示…“想到梦梅二人的奇怪举止,红袖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表示四少奶奶可能又要发坏了!“韵香十分肯定的道,”她就不能消停些?她就不能心静过两天安稳日子,我们也过两天心静的好日子。“
红袖轻轻一叹:“这一次,她好像不是要害我们呢:她想害的是大姑娘。“
这下子连映舒、茶香也听明白了;茶香喃喃的道:“为什么呢?就是看不得旁人高兴吗?“
红袖摇了摇头:“因为大姑娘的婚事,我和你们五爷太过关心、太过上心了。“说到底,沈四少奶奶要针对的,始终是她和沈妙歌。
屋里静了下来,众丫头都有些气鼓鼓的,让才进屋的赵氏和灵禾吓了一跳:“出了什么事儿?“
映草儿过去接过来灵禾手中的汤水:“还不是我们那位四少奶奶一刻也不消停嘛。“
灵禾听到这里完全放下心来,不以为意的道:“她本来就是不会让我们过心静日子的人,有什么可奇怪的?她有张良计,我们也就备个过墙梯好了。“
赵氏也道:“就不信老天不收她!“
红袖笑着吃汤,不过心里却在盘算着,她可不想等老天来收四少奶奶——只是找些麻烦也就罢了,只是四少奶奶不止是找他们夫妻的麻烦这么简单。
她把汤吃完之后,淡淡的道:“灵禾,四少奶奶总也不孕,我们是不是应该提醒提醒三夫人?“她抬起了眼来看向窗外,那个方向便是三房的位置。
“三婶娘天天盼、夜夜盼,盼得双眼都红了,只想着能抱一个嫡孙;只是她什么也不做,你们四少奶奶是不会有喜的。”
说到这里,红袖转过头来看向灵禾:“我们也算是做好事儿呢,是不是?四少奶奶也一直烦心她房里的妾室有儿有女的,我们也是替她着想啊。”
灵禾立时点头,笑道:“就是,不能再让四少奶奶自误下去,有些东西可不是能乱用的,她不懂我们懂啊,总是一家人还是提醒一下的好。”
过了两天,沈夫人和三夫人打趣,三夫人迫不得已答应明日请府中的众夫人到她那里聚一聚;正巧红袖在那里,她也就让红袖一并去。
聚到三房院子里,都是女人家左不过就是谈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有些事情不能说,有些事情不便说,最无害的便是天气、老人和孩子了。
说到了大姐儿便免不了要提到绿珠的儿子虎儿,也就提到了三夫人的心病:四少奶奶的肚子为什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三夫人提到此事也是一脸的愁容:“谁说不是呢?只是她前面闹得太过了些,虽然调养了这么久,却…”她真是担心四少奶奶因为冰水的事情,真得无法育有孩儿。
红袖劝慰了三夫人两句,六夫人开口道:“这不灵禾在这里?三嫂担心那孩子的身体,不如就让灵禾去给她诊诊脉,是好是歹不都有个数儿?万一有什么不对劲儿,也好早些设法…依着我们家,有什么病是不能治好的,三嫂也不用太过忧心。”
三夫人看了一眼灵禾,还记得上次就是灵禾揭破了自家儿媳的诡计:现在让灵禾去,儿媳妇能让她诊脉吗?
二夫人和七夫人也劝说三夫人,最终三夫人担心四少奶奶的身子是不是出了问题:一直让她瞧大夫,可是她就是不肯让大夫诊脉,今儿有灵禾在倒是个好时机。
她立刻换人去请自家的儿媳妇过来给众位嫂子大娘请安:四少奶奶却不愿意过来,她实在是不想看到红袖,便推脱身上不舒服没有过来。
只是她却不知道,今天这样的借口不但不能避免见面红袖,反而给了三夫人借口:她现在让灵禾给儿媳妇请脉,那可是正正好。
二夫人看了一眼沈夫人笑道:“四侄媳妇不舒服,不过我们过去看看她吧;正好呢,也可以让这丫头给她瞧瞧脉,不必提什么有喜无喜的,免得四侄媳妇心里不痛快。”
沈夫人没有答话,她看向了三夫人:对各房的自家的事情,她一般不会多管的。三夫人已经点下了头:“正是这话儿。”
沈夫人笑道:“她是个孝顺的孩子,几乎天天到我那里去;进来不去了我还奇怪,原来是身子不爽;正好一起去瞧瞧她,看看她那里是不是缺什么东西。”
红袖原说不去的,却被二夫人拖起来手一起到了沈四少奶奶的院子里;看到这么多人,倒把沈四少奶奶的丫头吓了一跳;一面有人迎了上来,一面早有人报到了屋里去。
沈四少奶奶也没有想到自己今天会如此被关心,只说了一句不舒服沈家各房的夫人居然齐聚自己的院子;不管她心里怎么想的,礼数却不能缺了:起身急步迎了出去。
她因为对沈妙歌有了恨意,自然不待见沈夫人;不过当着众人的面儿,她还是上面亲亲热热的给沈夫人并众人请了安,又挽起了沈夫人的胳膊,说着想念的话儿。
众人进屋落座后,她又张罗着上茶上点心,就没有立住脚儿。
沈夫人笑道:“你身子不爽利还管这些做甚,快过来坐下,那些有丫头们呢。”
沈四少奶奶笑着走过来:“这些丫头笨得很,大娘婶子们很少来我这里,怎么能不好好的招呼一番:今儿,就由我做东,大娘婶子们只要留下来吃顿饭,就是疼我了。”
二夫人拉她坐下:“就爱这张嘴儿,什么话自她嘴里溜出来,就好听了十分不止。”说着拍了拍她的手:“坐吧,倒底是哪里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