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暗卫们从未暴露过,所以大大方方的出京了,前两日就来准备了。

此处虽然是个小村子,但是房舍零零散散的只有几处,而且离得较远,看着倒是隐蔽。

“人到了吗?”陈夙看着李云聪问道。

“到了,前几日就到了,席先生派的心腹之人护送的。”李云聪笑道。

“好。”陈夙闻言颔首,拉着梁芜菁进了这比较简陋的房舍里。

因为是老百姓的房舍,简陋是肯定的,土做的屋子,里头甚至还有些水,才进去就是一脚泥巴。

“表哥。”陈夙和梁芜菁刚刚进去,便听到了一声惊呼。

梁芜菁抬头一看,却是宁双雪,她下意识就看了陈夙一眼,不是说已经把宁双雪送到了廉州去了吗?算算时日,这会都到了半道上了,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面对梁芜菁的疑惑,陈夙正要解释,却见宁越从里面走了出来。

“好久不见,表哥表嫂别来无恙。”

梁芜菁又有些吃惊,没想到宁越也在这儿了,更让她吃惊的是岳氏也在后头。“舅母,宁越,这些日子在廉州城住的可好?”陈夙看着这母子二人,笑着问道。宁越闻言正欲说些什么,一旁的岳氏却怒气冲冲道:“陈夙,你派人绑了我们

,现在又把我们弄到这儿来,到底要做什么?”

第四百九十五章 夜入岐州

“舅母稍安勿躁,我只是想让你们一家人团聚,才将你们请到此处,要不了多久你们就能见到舅父了。”陈夙笑着说道,似乎完全没有将岳氏的怒火放在眼里似的。

“你骗人,若是真想让我们一家团聚,当初就不会把我们送到廉州城去,你到底想干什么?”岳氏气势汹汹的问道。

当初她带着儿子离开,也是因为一时愤怒,无法忍受宁振远那么对儿子,可是她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被人劫持了,当时可把她吓坏了,提心吊胆多日才发现自己是被陈夙的人带走了,如今虽然到了京城附近,却还是被看管着,她心里当然不痛快了,见到陈夙就想质问。

“好了,母亲。”宁越上前轻轻拉了拉岳氏,笑道:“母亲先喝口茶消消气,母亲也别恼,事实上,那日表哥把我们带走,也是帮了我们,否则父亲当时已是众矢之的,想打歪主意的人不少,指不定我们就被旁人抓走了,再说…表哥也不是抓我们,不过是请我们去廉州城做客而已,如今不是送我们回来一家团聚了吗?又不是要拿我们去威胁父亲,母亲不必担心了。”

宁越此番话虽然没有明着讲什么不满,但却是话里有话。

“宁越说的不错,舅母不必担心了,时辰不早了,我带你们去见舅父,还得烦劳双雪带我们从密道进去。”陈夙笑道。

事实上,没有宁双雪带路,陈夙也能进去,

暗卫们早就打探好了,更何况宁家军的人知道宁振远真实目的的少之又少,大家对陈夙是极为敬重的,都以为他们效忠的是陈夙,陈夙要从密道进去,应该不会有人阻拦,但怕就怕宁振远另有交代,看守密道的人得了宁振远的吩咐,会对他不测,他不得不防。

“表哥,你真的让我三哥和母亲去见父亲?”宁双雪还有些不肯定的问道。

她那日被送出京城后,没多久就和母亲、三哥重逢了,三哥倒是没有说什么,母亲暗地里说了许多对陈夙不满的话,陈夙如今毕竟是她夫君,虽然陈夙对她一点儿都不在乎,让她很伤心,但始终无法做到完全无视陈夙的存在,对他的事儿还是关心的,因此记在了心里。

“那是自然,这儿离岐州城很近了,我也让你带路了,不是去见舅舅还能做什么?”陈夙笑着说道。

“呵呵,还是那句话,只要表哥不是拿我们去威胁父亲就好,我也不拐弯抹角的说话了,我知道许多事儿表哥都一清二楚了,也知道咱们宁家人对不起你,我也尽力劝说了父亲,但是父亲做的一些决定,我无法接受,可若表哥拿我们去威胁父亲,岂不是也成了和父亲一般成了无情无义的人?若真是如此,我和表哥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日后也不会顾忌兄弟情谊了。”宁越看着陈夙,一字一句的说道,语中一旁凝重之色。

“宁越,我

的脾气你应该知道,我打小便是太子,后来又是皇帝,从小我做事便光明磊落,从来不屑玩那些阴谋诡计,实话告诉你们,今儿个我带你们去,不是要威胁舅舅,只是想让你们知道一些事儿,到那时候,宁越你要如何选择,那便是你的事儿了,可我要做的事,没有人能够阻挡我,这天下本就是我的,我不过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舅舅要逆天而行…那我也只能和他做个了断了。”陈夙说到此猛的一转身,拉着梁芜菁便往外走去。

梁芜菁知道,宁越的怀疑让陈夙很生气,很难过,毕竟整个宁家唯一带给陈夙一丝温暖的便只有宁越了,现在连宁越都不相信他,他心中肯定难受,不过站在宁越的角度上考虑,他这么想也是正常的。

众人出了小村子便小心翼翼的行走,在小路上,山坳上穿梭,小心躲避着朝廷巡视的兵马,慢慢的往密道口靠近了。

朝廷大军包围整个岐州城,在四周也设了关卡,周围的地界上日日夜夜都有兵马巡逻,就是防止有人暗度陈仓,但百米难免一疏,他们又不能把周围都看管起来,所以还是给了陈夙等人可乘之机。

密道口十分隐秘,才刚刚进去走了十多步,就遇到了看守的宁家军,一看带头之人居然是三公子宁越,而三小姐宁双雪也在,顿时单膝跪地行礼。

“小的拜见三公子,拜见三小姐。”

“起来吧,

我们要去岐州城见父亲,你等让开。”宁双雪低声说道。

“是。”几人应了一声,立即紧靠洞壁让开了。

这密道很窄,也不高,若是一个人拦着,手里拿着兵器,除非把这个人打倒,从他的尸体上踩过去,否则是无法进去的。

“夫人,王爷…王妃。”这几人慢慢的又看到了陈夙几人,又立即请安。

陈夙一行人慢慢往里走去,几乎十几步就会遇到两个看守密道的兵士,他们正想着这儿无法通气,才发现密道上方还有很小的小洞。

众人一路向前,到了岐州城内后,已经是两刻钟之后的事儿了。

“总算是出来了,虽然秘洞内能够通气儿,但是也实在是憋得慌。”宁双雪拼命的吸了几口气后,对身边的岳氏说道。

岳氏的心情显然很不好,脸色也有些阴沉,并没有回答她,倒是一旁的宁越笑道:“是啊,若是可以,这辈子都不想走这样的地方了,还是堂堂正正活着,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好,你说对吗?表哥?”

“嗯,会有那么一日的。”陈夙当然知道他是在试探自己,也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回想起自己让人把他们带到了廉州城,也明白他们心中会有不满,倒也没有计较了。

“王爷,我们现在去哪儿?”梁芜菁一路上一语不发,如今见陈夙要往前走,那儿还有宁家军看守着,设了关卡了,这才低声询问着。

“去岐州知府府衙,舅

舅如今的将军府就暂时在那儿,我不是要让你们看好戏吗?自然是要去那儿才能看到。”陈夙笑着说道。

“嗯。”梁芜菁轻轻颔首。

他们一行人都不是普通人,一路上宁家军们都不敢拦着,轻轻松松的进了内城,到了如今的将军府外。

“既然要看好戏,还是请双雪出面吧,委屈舅母与我们一块戴上面纱了。”陈夙回头看着他们说道。

“陈夙,你到底要干什么?”岳氏十分不满的说道。

“母亲,就听王爷一次吧,王爷也没有害过我们。”宁双雪低声劝说道。

她虽然不知道陈夙是什么意思,但是从方才他和哥哥的话里面她可以听出,父亲和陈夙之间必定是出了什么误会,一切还是说清楚比较好,所以也比较配合。

宁越也二话没说就戴上了面纱,他倒要看看陈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哼。”岳氏冷哼一声,才戴上了面纱。

一行人在宁双雪带领下往府门口去了。

守门的亲卫门自然迎了上来,也没有阻拦,给宁双雪见了礼,询问了几句后就让他们进去了。

“双雪,一会进去给你父亲送茶吧。”陈夙看着宁双雪笑道。

“送茶,什么茶?”宁双雪有些错愕的看着陈夙。

“放心,不会要人的性命,只是让人喝了后,洞察力没有那么强,不至于发现我们偷听而已,你父亲武功高强,若是一会咱们都站在门外,铁定被他发现。”陈夙

笑着说道。

“不成,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要下毒,再说了,我们凭什么这么做?”岳氏冷声问道。

“舅母和双雪都不知道,舅舅要襄助的人不是我,而是陈瑆,甚至三年多前,在战场上给我设圈套的人就是舅舅,是他勾结瓦刺人,害得我被俘虏,害的我失去皇位,而一切都是为了帮助陈瑆夺位,只是那次他们失败了,陈衡登上了皇位,这次舅父带兵入京,还是为了陈瑆,这一切,宁越也是知道的,否则他也不会因此和舅舅闹翻,离家出走了。”陈夙也没有再隐瞒下去了,将这些秘辛都说了出来,反正今日便要做一个了断了,再瞒着也没用有。

“是这样吗?宁双雪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家哥哥。

“是。”宁越点头。

“为什么会这样?”岳氏也十分想不明白。

“父亲疯了吗?为了陈瑆竟然这么对王爷,还一直哄骗我,他要帮王爷夺位,还骗我,说…要让我做皇后,原来,上次我发现他和那个黑衣人时,他们说的话都是真的,他真的在骗我,他这是要毁了我一辈子啊,他眼里还有我这个女儿吗?”宁双雪说着说着,眼里都快下来了。“王爷身为他的外甥,他不帮,甚至还陷害王爷,不惜一切帮助陈瑆,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你们就不好奇吗?”梁芜菁笑着说道。“想知道这一切,将这壶茶水送进去给他们喝下便成。”陈夙说

着,走到了桌前,将身上带着的药粉倒进茶壶一些,随即到了一杯自己喝了下去,以证明并无毒药。

第四百九十六章 下药

宁越几人见此,眸光闪动,半响都没有人说话,就连宁双雪也不敢擅自做决定。(就爱读书最快更新)

在她心中,陈夙的确很重要,可是宁振远是她的父亲,她不可能为了陈夙不顾父亲安危。

“你们若是不信,那就再等一会吧,这样就能确定这并不是毒药了,只是…越拖下去,你们想要得知真相也就越难了,日后也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陈瑆…可不会常来。”陈夙看着他们笑道。

梁芜菁见这些人踟蹰不定,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事实上,她也没有料到她家王爷有这一手,但还是上前拿起了一个杯子,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喝下去。

陈夙并没有阻止她,梁芜菁也知道,这茶水应该就如陈夙所说,不是毒药,只是会让人喝了之后警觉性降低吧,反正她喝了以后,没有多大的感觉。

“我相信表哥。”宁双雪也上前,拿起一个杯子,倒了一杯茶喝了下去。

桌上本就一个茶壶,四个杯子,如今三个杯子都被人喝了,也只剩下那最后一个了。

宁越深深的看了一眼陈夙,拿起了最后那个杯子。

“越儿你要做什么,放下。”岳氏连忙喊道。

毕竟要下药的话,除了在茶水里,水杯也是可以动手脚的,岳氏深怕儿子出事,当然要阻止了,但是宁越比她更快,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如何?我没有骗你们吧?”陈夙看着他们笑道。

宁越闻言没有回话,只是将其中

两个杯子拿开,剩下的倒上了茶水,对一旁的宁双雪道:“抬进去吧。”

“好。”宁双雪见自家三哥这么说,也没有多想,立即端着茶盘出去了。

宁振远的书房之中,从前在他面前十分自信,意气风发的永平王陈瑆此刻正呆呆的坐在了椅子上,一语不发,脸上满是疲惫之色。s。 >

他这样坐着已经好一会了,宁振远是出了名的急脾气,但是也没有打扰陈瑆,任由他这般坐着,他知道陈瑆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否则也不会冒险来岐州城找他了,他想好好安慰安慰陈瑆,所以一直在思索要如何开口。

就在屋内一片寂静之时,门外却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

“侯爷,三小姐回来了,要见侯爷。”杨六在外头低声禀道。

“夜深了,让她回去吧。”宁振远看了一眼屋内的陈瑆,对外头说道。

“父亲,女儿深夜才归,好些日子未见到父亲了,实在想念得紧,方才听杨六叔说父亲今儿个有客人,女儿特意泡了茶水进来,父亲,女儿见父亲一面就回去。”宁双雪在外头十分乖巧的说道。

屋内的陈瑆听到此拿起了桌上的面具戴上。

“进来吧。”宁振远听着女儿这般说,也不好拒绝,再则女儿那日背着他跑出去,如今平安无事回来,他也算安心了,势必要瞧上一眼才能更加放心,加之陈瑆已经戴上了面具,倒是不怕暴露,而事到如今,即便暴露,也无

所谓了,起码在他看来是这样的。

“父亲。”宁双雪进来后微微屈膝,然后将茶盘放到了桌子上,随即摸了摸桌上原本就有的茶壶,笑道:“女儿就知道这个时候,父亲书房内的茶水肯定冷了,对了父亲,不知道这位是?”宁双雪看着一旁的黑衣人问道。

“父亲好友之子,你唤一声大哥便是。”宁振远见女儿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轻轻点了点头,和颜悦色的说道。

“拜见大哥,大哥请用茶。”宁双雪轻轻屈膝,递上了一杯茶。

“不敢不敢,还是长辈先用吧。”陈瑆顺手将茶水抬到了宁振远面前。

“好。”宁振远闻言脸上满是笑容,这些年来,陈瑆和他虽然没有那么生分,但是给他端茶却是头一回,看来这个孩子的确在改变了,希望他能够痛改前非,这样还有机会。

宁双雪见陈瑆将茶水给了自家父亲,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立即呈上一杯给陈瑆,脸色满是笑容。

“小妹请。”陈瑆却没有接,而是让宁双雪喝。

宁双雪也没有客气,放到了自己面前,从桌上的拿了一个空杯子,倒了给陈瑆,自己端起方才那杯茶慢慢喝了一口。

“果然是好茶。”陈瑆也尝了一口,他虽然戴着面具,却没有遮住唇,还是能吃能喝的,而方才他不是怀疑水有问题,毕竟他知道宁振远不会害他,他只是故意客气一番罢了,因为目前的形势不容乐观,

他必须得到宁振远全力支持才成。

宁双雪一边替两人倒茶,一边吩咐外头的杨六送滚水进来,又往茶壶里加满了。

“双雪,你先回去休息吧,父亲和你这位大哥有话要说,事关军情,女儿家不宜听这些。”宁振远看着女儿笑道。

“是。”宁双雪笑眯眯的点头,慢慢走了出去,只是刚刚出了房门,她就觉得自己眼前有些恍惚,仿佛听着身后的杨六说话都不是那么真切了,便知陈夙没有撒谎,方才那药粉真的有不同寻常的效果,更何况她喝了两杯下去,不过…父亲和陈瑆方才也喝了两杯呢,不知道会不会也有不同寻常的效果。

“杨六叔,你好好照顾父亲,我就先回去歇着了。”宁双雪笑着说道。

“是,请三小姐放心。”杨六叔连忙点头。

而不远处的小厢房之中,陈夙已经拿出解药来给了梁芜菁和宁越,自己也吞服了一粒下去,就在刚刚,他们三个也药性发错了,听旁人说话的声音都不是很清楚,而且有些神情恍惚,仿佛心里什么事儿都藏不住似得。

宁双雪进来后,更是有些不正常,吃了解药才好了许多。

“好了,时辰差不多了,咱们也该过去了,只是杨六守在外头,还得让舅母出面打发了才行。”陈夙看着他们说道。

“好。”宁越点头,对身边的母亲道:“母亲,我也很好奇,我猜母亲也是,咱们就好好看戏吧。”

“唉

,好吧。”岳氏觉得这样是不妥的,似乎做贼一样,可一想到宁振远为了陈瑆连他们母子都不顾了,一个孩子都不顾了,她心里就十分生气,也十分不解,今儿个有机会弄清楚,她自然不会放过了。

一行人到了书房外头,守在外面的杨六几人见到来者竟然是夫人和三公子,顿时欲上前请安。

“不必多礼了,我要进去和侯爷说几句话,你们先退下吧。”岳氏挥挥手道。

“这…。”杨六闻言却有些迟疑了,要知道他家侯爷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了,不许任何人未经通禀进去,他当然不敢放人了,再说里面的人身份不一般,若是被拆穿了,侯爷肯定把他生吞活剥了。

“杨六,你也伺候侯爷多年了,我知道你只忠心他一个,对我这个夫人说的话只是表面上应承,实际不屑一顾,不过我告诉你,我在你家侯爷面前也不是不得脸的,你不过是因为里头那人的身份,有所顾忌,我却无所谓,他不就是永平王陈瑆吗?侯爷早就和我提起这事儿了。”岳氏看着杨六说道。

杨六闻言脸上满是震惊之色,随即往后退了几步,带着几个亲卫离开了。

岳氏见此自嘲一笑,是啊,她家夫君将这一切都瞒的很好,连她这个枕边人他都不肯透露只字片语,倒是对杨六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呢,她竟然比不上一个奴才。

众人站在外头,一语不发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过了好一会,才听到陈瑆有些失控的喊道:“侯爷,这么多年的辛劳就要付诸东流了,我真的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还请侯爷襄助,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放弃。”

紧接着宁振远的声音也响起了:“唉…宁家军是我们祖辈一手培养的,到了我这一代,将士们几乎都是我的心腹,特别是如今这些将领,几乎都是与我一块长大的,他们都会听我的吩咐,我让他们造反,他们就造反,可是…他们都以为自己忠心的是陈夙,在他们眼里,陈夙就是最好的选择,所以没有一个人有异议,陈夙是从前的皇帝,当初在军中身先士卒,点子也多,早已征服了不少将军,让这些人赞不绝口,原本我是打算等打进京城之后,直接拥立你做皇帝了,到时候这些将领看在我的面上也不会说什么,不过是暗地里为陈夙不值,可你如今闹出这样的事儿来,弄得你名声尽悔,你那些糊涂事儿,如今岐州城内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什么?连岐州城也这样?这两日我想了许多,我觉得是有人故意安排的。”陈瑆咬咬牙道。

“故意的?”宁振远闻言微微蹙眉道:“有谁会故意这么做?你这次实在是太莽撞了,为了一个男人弄得身败名裂,实在是…。”

“侯爷,我如今也后悔了,只是后悔也无用,军中还得侯爷你调节一番,让这些将领们到时

候不至于为了拥立我而和你撕破脸皮。”陈瑆说道。

“他们敢,你放心吧,虽然有些棘手,但是我应该能够控制住局面,只是如今我被困在这儿,还不知以后会如何,皇帝是不是善罢甘休的,咱们想的都太简单了。”宁振远一脸凝重的说道,语中已经透着不安了。“我会安排的。”陈瑆低声道。“你啊,你这孩子就是如此,总在关键时刻不争气,三年多前,我废了那么大的心思,将陈夙引到了瓦刺战场上,又和瓦刺的人勾结,里应外合让他成了俘虏,丢了皇位,为的就是把你送上皇帝宝座,你关键时刻偏偏出事,让陈衡捡了便宜,这次又出了纰漏,你让我如何说了。”宁振远语中有着责怪,更有着宠溺道。

第497章 吐露真言

“这次的确是我疏忽了,不过薛北霖竟然敢骗我,我必定让他付出代价,对他,我志在必得。”陈瑆一脸冷然的说道。

宁振远原本听他说是他疏忽了,心里还微微有些欣慰,觉得他总算醒悟了,哪知道他对薛北霖还有那么强的执念,真是气煞他也。

莫说宁振远,连外头的梁芜菁和陈夙闻言都忍不住相似一眼,两人眼中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里头。

常听人说,从前有君王为了博得美人一笑,干出了许多荒唐事儿,甚至为了美人儿失了天下,如今这陈瑆也要如此吗?

只是传说中那些绝色美人好歹是女人,可薛北霖,那实实在在是个男人啊,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实在是怪异得很。

“值得吗?”宁振远问道。

“自然值得,您老不知道,他是我心中多年来的执念,若是不能得到他,我即便做了皇帝也心有遗憾。”陈瑆一脸正色的说道,可把宁振远打击的不轻。

“瑆儿,你要知道,身为帝王,德行有失是不能服众的,历史上那些荒唐的君王,哪个到最后有好结局?你可要想清楚啊。”宁振远劝说道。

“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再说目前的局势对我们不利,能不能得偿夙愿还是个未知数,若真的不成,我就只能在隐藏起来,当个闲散王爷,以图东山再起了,皇帝还不知造反的人是我,一直以为您老支持的是陈夙,局势对我们来说是有利的,只是您老暴露了,若真的失败,还得给您找个容身之地,您让我好好想想。”陈瑆微微蹙眉说道。

“我,你就不必担心了,我担心的是你啊。”宁振远叹息道。

“您不必担心,我不是幼童了,知道该怎么做,而且…我有王妃,有姬妾,儿女成群,也不必担心我因为断袖之癖没有后人,您说是吧。”陈瑆笑着说道,眼中竟然还有几分自得。

宁振远看着又是一阵语塞,他觉得此事大大不妥,人家偏偏还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让他如何再劝。

两人在里头越说越多,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说的一些话已经不该说了,也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有些不受控制,真情流露了。

要知道,宁振远很少用这样关爱而宠溺的语气和陈瑆说话,今儿个算是头一遭。

而在外头听着的众人,除了已经知道内情的,其余的都有些接受不了,特别是大夫人岳氏,心里更是升起了不详的预感。

女人家比较敏感,特别是和自己丈夫有关的事儿,更是很警惕,如今她听自家侯爷和陈瑆说话完全是一个长辈对晚辈说话的态度,当然着急了。

“瑆儿,我还是希望你再考虑考虑,即便你不能忘记那个薛北霖,也没有必要弄得人尽皆知,这样对你始终是不好的,在旁人眼里,你就成了一个异类了,你让我如何向你母亲交代,她在天之灵要是知道你被教成了这样,岂不会怪我?”宁振远忍不住握住他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

而外头的陈夙和宁越等人,已经将纸窗户捅破,个个偷偷往里看了。

宁振远和陈瑆被下了药,四周有什么响动他们根本就听不见,如今只是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母亲这辈子没有过上什么好日子,从前…从前不过是宁太后身边的宫女,后来虽然有了我,虽然被封为妃,可一辈子依旧屈居人下,旁人已挤兑她就说她从前不过是贱婢一个,我早就发过誓一定要让母妃成为人上人,受万人敬仰,让她成为母仪天下的太后,让她能和她深爱着的父皇合葬在一起,只可惜,如今依旧没能实现,母妃若是在天之灵,恐怕会很失望的,您也答应过他,会好好照顾我,会帮我夺位,我知道您也尽力了,母妃必定不会怪您。”陈瑆看着宁振远,一脸凝重的说道,眼中还有感激之色。

“我和你母亲青梅竹马长大,原本能够双宿双飞的,只因她是个丫鬟,我当时又是世子,要继承爵位,家中无人答应,姐姐当初入宫为后,你母亲是我身边的丫鬟,本不该跟着姐姐进宫的,可姐姐偏偏带走了她,我知道,他们是想绝了我和你母亲之间的念想,不曾想你母亲竟然成了皇帝的女人,我一直觉得…姐姐是为了逼迫我娶岳氏为妻,不想让我再念着你母亲,才故意让皇帝宠幸了她,须知皇帝本不是一个多情的男人,对姐姐情有独钟,打从娶了姐姐为皇后之后,很少再和后宫嫔妃有什么瓜葛了,可他是皇帝,我总不能和他抢女人,更何况…你母亲心中竟然渐渐有了他而忘了我,虽然…你的出生在你母亲看来是一个错误,是她和我一夜风流的结果,但是瑆儿,为父这么多年从未后悔过,哪怕知道她早已不爱我,可我依旧将我能给你的都给了你。”宁振远看着陈瑆,一脸追忆的说道,仿佛想透过陈瑆的脸去看那个让他多年来念念不忘的女人,从儿子身上找到心爱的人的一丝影子。

“造化弄人,说起来这一切都怪已故的宁太后,您的姐姐,我的姑母,若不是她那般无情,若不是她把母亲带进宫去,您和母亲便能双宿双飞了,我身为你们的儿子,也能得到你们的关爱,而不是在宫中顶着皇子的名头,却不会被父皇多看一眼,而母妃因为移情别恋,爱上了父皇,对于我这个身怀您血脉的儿子,也是不闻不问,这么多年来,若是没有您的关爱,我陈瑆只怕早就毁了,父亲…我从未叫过您一声,因为不合规矩,也为了永远保住这个秘密,但今儿个儿子叫您一声,在我陈瑆心中,您永远是我的父亲。”陈瑆看着宁振远,慢慢的说道,眼中还闪过一丝怪异之色。

“是啊,姐姐口口声声说只有我这个弟弟,一心为我着想,可你母亲当初都是我的人了,她还带着你母亲进宫,还将她献给皇帝,都是她的错,我将陈夙拉下马,扶你上位,也没有丝毫的错处,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的。她害得我失去最爱的女人,日日对着那些我不爱的女子,还必须和她们生儿育女,没有人能够体会到我心中的痛苦。”宁振远也低声说道,语中没有丝毫悔意,仿佛一切都是旁人咎由自取一般。

自然,这么多年来,岳氏和几个姬妾一直陪伴着他,即便他不爱她们,但也不排斥了,而且孩子们都是他的骨血,他自然也疼爱,只是在长子面前不能说这些而已。

但他这样的话听在屋外几人的耳朵里,那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陈夙是早就知情了,所以并不觉得很意外,梁芜菁也早就猜到了,所以也什么都没有说。

宁家人可就不一样了。

事实上,宁越得知父亲对陈瑆这么好,又联想到陈瑆生母是姑母在宫中时的婢女,便能够猜到一二了,只是一直不敢接受,也不敢真正如此想,今儿个得知真相后,脸上除了震惊便是愤怒,一旁的宁双雪已经完全呆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最生气的莫过于岳氏了,这么多年来,她一心一意对他,给他生儿育女,他却为了陈瑆,为了那个已经死了的贱人付出这么多,完全不将她和孩子们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