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事有轻重缓急,封元淮也只是阴沉沉的盯了她几眼,迈步朝外走去。

石姣姣站在台阶上,看着他笔直的脊背,算是真的知道什么叫真的猿臂蜂腰,走动间坚实有力的长腿将原本松垮的裤子硬是绷出贴身的效果,在链甲间若隐若现,真是……壮如狗熊啊。

封元淮很快出了院子不见,石姣姣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看着被封元淮一脚就踹断的凳子腿儿,把自己雇佣的几个人又召进来,仔仔细细的交代,要如何保护她。

而封元淮夜里行动,专门命一队人,去附近的人家收集粪便,真的按照石姣姣所说的办法去尝试,原本没抱着什么希望,但是乘船将人驱赶至一处靠岸角落,粪水浇下去,没过多久,匡天禄真的呕吐着爬上岸,连抵抗之力都没有,直接被当场按住。

石姣姣这天晚上睡觉,睡着睡着,突然间猛的坐起来,查看了三遍,才发现空间怨念值竟然动了!

石姣姣仔仔细细的数了三遍,5%!太不容易了!

石姣姣美滋滋的喝了一碗水,又爬上床,这次连做梦都是甜的。

接下来的几天,石姣姣过的也都挺甜的,又帮着封元淮出了两次招数,成功把名单上所有的人都抓住,并且怨念值下滑了15%,石姣姣心满意足。

但是这种日子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封元淮带着两个人闯进她的院子而终止。

石姣姣半夜三更的被拎起来,还以为封元淮终于要发难她,结果封元淮神色沉的比外面的夜色还要黑,冰凉粗粝的大手掐着她的脖子,直哆嗦,那模样竟是恨不得将她原地扼死,粗喘如牛。

半晌才咬牙道,“起来洗漱穿衣,圣上要见你。”

石姣姣本来吓的都哆嗦了,抓着封元淮的手臂,脚拨动床角的一根绳子,那绳子连着外面,外面有个铃铛,只要按照韵律响起来,她雇佣的高手就会一拥而上。

不过一听说封元淮是要她进宫面圣,石姣姣就瞬间全身放松,并且顺带着用脚勾了几下绳子,告知外面危机解除。

“夫君,你真是要吓死妾身……”石姣姣闭着眼打哈欠,摩挲着封元淮的手臂,“一惊一乍的,我正做美梦呢。”

石姣姣睁开眼,屋子里就只有两盏扣着灯罩的昏黄烛光,灯罩上面涂抹了药香,专门用来杀虫和作为夜灯用的。

光线真的不亮,石姣姣又睡到半夜被掐醒,还惊吓了一下,危机解除浑身犯软,揉了揉眼睛,看着封元淮气势汹汹的德行,不知道她天天装孙子,就差去老鼠洞了,到底哪里惹着人了。

“怎么了大宝贝儿,谁敢惹我家将军啊……”石姣姣就像渣男说我爱你一样,随口扯犊子,封元淮却见她这放.荡样子,邪火烧的眼睛都红了。

“你对谁都是如此对吗!”他简直想现在就把人弄死。

石姣姣没发起床气,纯粹是封元淮实在太强大,强大的生物面前,她不敢太放肆了,但是现在生命威胁没有,她起床气卷土重来,还来势汹汹。

一巴掌拍开封元淮抓着她脖子的手,皱眉坐起来,“你不说圣上要见我,还掐,你整天能不能有点新花样,天天掐脖子……跟前两个没什么区别!”

石姣姣说完僵了,真是祸从口出……

封元淮也僵了,气氛一时凝固住,石姣姣半晌一动,封元淮长剑未出鞘,却直劈向她,生死关头反应迅速,石姣姣翻身一滚,堪堪躲开了剑身。

接着听到清脆的“嚓”一声,她的床裂了,剑气波及到她的侧身,腰上一阵顿痛,登时就轻青了。

卧槽!

石姣姣这回事彻底醒了,摸了一把腰上,默默的挪到床脚绳子处,警惕的看向封元淮。

两人无声对视,暗潮汹涌,半晌,封元淮才咬牙开口,“前两个?”

石姣姣睫毛飞速闪烁,脑中急转,立刻道,“是我舅妈和舅舅!”

石姣姣跪坐在床脚,手按在线上,解释,“夫君误会了,我说的是我舅妈和舅舅,你忘了,你娶我时,我早已经父母双亡,寄住在舅舅家,他们……他们总是要掐我的脖子,舅妈曾经试图扼死我,我是留下了心理阴影……”

封元淮根本不太记得从前的事,但是也隐隐约约想起他这个发妻,确实是寄住在亲戚家受苦,他们成婚,也是因为他爹娘生前定下的。

看石姣姣严肃的神情不像是胡扯,封元淮这才慢慢收了气势,收回了长剑。

“穿衣跟我进宫。”封元淮眼神仍旧沉郁,石姣姣见糊弄过去了,松口气,捂着侧腰,嘶嘶的起身。

她掀开衣服看了一眼,青紫的痕迹令她苦着小脸,但是她自己不知,白皙和乌青在纤瘦的腰线上,分外招人。

封元淮见了却神色更冷,整个人都要冻在椅子上。

石姣姣也不避他,也不换里衣,直接传外衣,两个小丫鬟根本不用睡觉,手脚麻利,没用多久,就帮着她穿戴好了。

封元淮站起来,看着石姣姣头顶的珠翠,伸出手。

石姣姣对他真的是有阴影,但封元淮却只是伸手一根接一根的朝下拽珠翠,扔在梳妆台上,最后只留着必须固定头发的素簪子,这才停手。

难得两人这么近距离,不是要掐架,也不是预备掐架,封元淮的动作石姣姣在他朝着梳妆台上一个个首饰的时,再结合皇帝深夜召见她一个妇人,就大致有了猜测。

难得乖巧,顺从的站着,但是谁也不喜欢被人想成水性杨花,逮住谁勾引谁的人,嘴上半分不让的说,“夫君看看我这身衣服怎么样,要不换一身素镐?”

封元淮手一顿,哼笑一声,大手按在石姣姣的头上,按的她差点原地跪下。

“你最好安安分分……”封元淮欲言又止,片刻道,“好自为之。”

石姣姣咬着牙跟在他后面,带着两个小丫头,出门上轿子,封元淮就在她的轿子旁边骑马,石姣姣想了想,推开小窗子,对他扬起一个笑,“夫君且进来,妾身有话同你讲。”

封元淮侧头看了她一眼,没理,打马要走,石姣姣幽幽开口,又不好好说话了,“我长这么大,我看上的男人,没有人不喜欢我。”

说完关了小窗子,等了没一会,封元淮果然跳上马车,圣上听闻她出的那些奇诡计谋,确实对她产生了浓厚兴趣,深夜召见原本就不符合规矩,封元淮听闻皇宫之中确实有大臣之妻为妃的例子……

封元淮上车直接半跪,用佩剑抵住石姣姣的脖子,剑只出鞘三分,语调冷若寒潭。

“若你真敢魅惑圣上,我便是杀进宫中,也必取你性命。”

石姣姣却后仰着,好整以暇的看着封元淮濒临爆发的样子,轻笑凑近道,“那将军是不是也算承认,妾身确实有魅惑天子的姿色?”

喉间抵着的剑又向前一步,石姣姣却伸出小手,拥住近在咫尺的蜂腰。

封元淮一僵。

石姣姣不怕死道,“将军何必自轻,妾身怎可能放着将军不喜欢,去魅惑别人?”

她这话是真的一丁点可信度都没有,尤其是封元淮曾经“亲眼所见”棺材板事件。

石姣姣却根本不管封元淮信不信,继续凑近一些,不顾脖子间的剑,几乎贴在他的面具上看他,“将军若是想让妾身老实,首先要拿出一些诚意来啊……”

封元淮喉结滚动,耳根爆红连脖颈都连成片,石姣姣捧着他的脑袋,凑近了,忘情的亲吻他的面具。

作者有话要说:封元淮:你若胆敢魅惑主上我必杀你!

石姣姣:我倒是想魅惑你,你倒是同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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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提前一点点,么么哒!

☆、修罗场

这简直比直接亲吻嘴唇, 更让封元淮无措,他的剑已经出鞘, 就抵在石姣姣的脖子上,冰凉的剑锋甚至在她的脖颈上留下了细细的血痕, 但是她却像无知觉一样,丝毫不害怕,自顾自, 贴着封元淮的鬼面具, 辗转的来劲儿。

中途还会睁开迷蒙的眼睛, 在车厢里摇晃不停的凳下,几近痴迷的看着封元淮,轻声叫他“元淮……将军……”

这一刻,石姣姣的所作所为, 真的像是爱着这个男人,已经近乎魔障的状态,封元淮瞪着眼睛,脖颈红成一片, 腰上的小手叩的更紧, 拉近两人的距离, 直至变成毫无距离。

封元淮的佩剑随着主人收敛的杀意渐渐滑入剑鞘, 他的手却没有撤离, 这是一个格挡的姿势,却根本毫无作用。

摇晃的马车厢里,石姣姣眼中映着朦胧的烛光, 随着车厢晃动间,似是揉碎了漫天的繁星,勾魂摄魄。

她慢慢的,一点点的,勾着封元淮仰在马车软垫上,伸出手指,极其轻柔的将封元淮的面具向上推,却在封元淮即将阻止的时候,适可而止,轻轻碰上封元淮有些无措的嘴唇。

这是两人之间第一次,没有剑拔弩张的亲昵,封元淮也没有如平常一样的僵硬,几乎是纵容,呼吸交错,他半眯着眼,不知道要作何反应,才符合现下的这种诡异的状态。

一直到石姣姣舌尖闯入,触到封元淮的舌尖,他才猛的从这种近乎被蛊惑的状态中回神,瞬间跪坐的笔直,一座小山一样,神色不明,居高临下的看着全身放松,惬意的躺在软垫上眯眼带着笑意看他的石姣姣。

封元淮的手还扣在佩剑上,只要拇指轻轻的一顶,剑锋就会滑出鞘,斩杀这个冒犯他的女人,只需瞬息。

可他就这么沉默的跪坐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几乎没有这样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眼中都是石姣姣偷腥的小猫的样子,感觉自己的唇上如同有千万蚂蚁在爬。

封元淮没尝试过男女之事,唯一的发泄方法是练武和杀人,不知道这种滋味叫心驰荡漾。

石姣姣见他愣兮兮的,像个傻狍子,轻笑了一声,单臂枕在自己脑后,一手抓住封元淮按着佩剑的手,娇嫩的手指,在他满是老茧的手上搓磨,轻柔而暧昧的问道,“将军觉得滋味如何?”

封元淮只觉得石姣姣的声音像一只飞虫钻进自己的耳朵,让他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堵,他一声未吭的甩开她的手,起身掀开车帘,足尖一点,飞掠到了一匹跟着马车旁边走的马上。

石姣姣坐起来,手背抹了把嘴唇,整理了一下根本未乱的衣服,轻嗤一声,带着点不屑,也就这点能耐,亲一口就傻。

片刻后她收敛起自己的表情,眼中换上羞涩和满足,推开小窗子,趴在边上小声的叫,“夫君……”

封元淮刚才没有第一时间制止石姣姣,现在整个人处于混乱的状态,听到石姣姣的声音,下意识的想要夹马腹快点跑,逃离这种声音,好悬忍住了。

他绷着脸,侧头皱眉看石姣姣,看着挺凶,纸老虎一个,石姣姣手肘撑在马车边,笑着道,“将军可放心了,妾身已经收了将军的好处,自然就会乖乖的。”

封元淮冷漠的转过头,感觉自己的脖子僵的咔吧咔吧响,他身下的马跟他多年,名叫红云,沙场生死来回,最是熟悉他,他浑身一紧绷,红云就知道有硬仗要打,前蹄高高扬起,嘶鸣一声,撒腿朝前跑去。

石姣姣关上小窗户,表情恢复寡淡,闭上眼睛琢磨着一回儿怎么去对付自己这个世界的“亲儿子”

宫门口很快到了,马车站定,石姣姣下车,回头看了一眼封元淮,跟在太监的身后,换乘了步撵,顺着宫道慢慢朝着皇宫内走。

皇宫自然也是出自石姣姣的手笔,她写的所有宫廷文,都是按照那一个专门找人画的模板,只是每次设定动笔的时候,修改一下宫殿的名字而已。

皇宫富丽巍峨,石姣姣看了几眼,置身其中确实有种震撼的感觉,但是这感觉一想到都是出自她的手,就没多新鲜了,收敛了神色看向前方。

来宫门口接她进宫的太监,正是先前带着御医和私卫去看封元淮的,当时他还差点就帮着大夫人处置了这二夫人,没想到这么快,就以这种方式,再次相见了。

鲶鱼太监名叫知喜,正是皇帝身边伺候得眼的头号人物,一路上一直在不着痕迹的观察石姣姣,发现她如今坐在步撵上的姿态身体放松,眼睫下垂,对于四周华丽的宫灯和景色兴致缺缺,竟然有种久居上位的姿态。

知喜倒是并不怕石姣姣记恨先前的事情,毕竟皇帝兴致来去如风,这一刻好奇这个妇人,下一刻说不定就下令处死,他照顾皇帝从小到大,才是皇帝身边的“常青树”。

知喜跟在步撵的旁边,猜测着皇帝深夜召见臣下家眷,按理说是十分不符规矩的,但是皇帝就是皇帝,后宫中也不是没有大臣之妻,绝对的权利攥在手上,这世界上莫说是要个大臣之妻,便是要大臣本人,谁又能阻拦?

这可不是摄政太后处处掣肘的时候了,龙椅上的那位,如今就是天。

相比于老鲶鱼的心思百转,石姣姣可谓放空自己,见皇帝她丝毫不紧张,实际上除了封元淮,这书中世界上无论是谁,她都没在怕。

步撵行至一处拱门,落地上,石姣姣起身,又跟在老太监的身后,慢悠悠的朝着里面走。

夜里宫中十分安静,她身边跟着的人走路都像是猫一样的,无声无息,生怕惊扰了谁似的,只有水榭传来蛙叫虫鸣。

石姣姣跟着一行人上了一个拱桥,底下流水潺潺,荷花灯吊在水面上半尺处,竟还能映照着水下游鱼,光影浮动,清风拂面,宛如置身仙境,倒是让她迟缓了脚步。

石姣姣边朝着桥下看,荷花半开,暗香缭绕,这不是她写的,很显然是世界填补,真美啊……

一群人簇拥着她走,她的动作一慢,所有人脚步都迟疑了起来,小太监皆是一脸震惊,前面的知喜走出一段,发现没人跟着,这才皱眉转头。

一见石姣姣竟然在桥边上站定,脸上带着微笑朝下看,顿时眼皮一抽搐。

老太监在后宫久了,什么样的人都见过,稍稍得宠便张狂上天的,总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但是还没怎么样,就敢在天子召见的路上私自耽搁的,他还是生平头次见。

“封夫人,皇上等着呢,您……”

石姣姣一转头就见到这张鲶鱼脸,其实先前也看到了,知道他就是皇帝身边的,毕竟这个太监,在书中也是有两点墨的。

在石姣姣的心中,有墨水描写的都是她的崽子,没有的是野孩子,但是她不太想认这个……主要是自己没有描写过他的长相,他长的太随心所欲了。

知喜在皇帝身边伺候这么久,就连大臣也一向是巴结的,但是石姣姣看他的眼神却如同看着蝼蚁,知喜心下怔然的同时,有股子火窜上来。

便是她今日得宠,还怕宫中没有来日方长嘛!

这宫中能活下来的,没有一个是靠着相貌和皇帝宠爱。

石姣姣不太满意这个崽,自然也察觉了这个崽眼中一闪而逝的阴狠,不过她没在怕,因为她连手都懒得抬,只要抬一抬,他立刻变成自己的傀儡。

短暂交谈,继续朝着天子寝殿的方向走,石姣姣知道宫殿的布置,越走心里越稀奇,怪不得封元淮的脸那么臭,还不许她戴珠花,还威胁他不许魅惑天子。

这他妈的半夜三更皇帝召见臣下的妻子,竟然在天子寝殿,能是什么目的?

太猖狂了,石姣姣写的时候,只写了皇帝故意扣下某大臣的妻子,美曰其名,是进宫陪自己的某个妃子,是因为那大臣唯一的弱点,便是女人,扣下也只是养着,没睡过。

难不成这半夜三更的,皇帝是想睡她?

石姣姣想着想着差点笑出声,知喜余光瞥到石姣姣笑的春风荡漾,心里更加鄙视,皇帝的眼光越来越差了!

门口通报,得到允许,石姣姣才跟着两个婢女走进去。

屋子里灯火通明,暖黄的光线映照着屏风后面站着的一个身影。

两个婢女躬身退下,石姣姣盯着屏风上面的影子看,身材还是不错的毕竟是男主角。

皇帝在屏风后,等了一会,没听到下跪拜见的声音,转出屏风一看,一个娇美的女人,闲适的站在大殿之内,对上他的视线之后,更没有马上下跪,而是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

啊,原来是这个模板。

石姣姣看着皇帝剑眉星目斜飞入鬓,不太意外他的长相,毕竟这种英气逼人的长相,她用的比较多,大多是正面形象。

“大胆。”皇帝皱眉朝前走了两步,生平任谁见了他,哪怕是正在宠幸的妃子,也不看这样瞪着眼睛死盯着他。

旁边的小太监立刻尖声道,“大的民妇!见到圣上竟然不跪!”

四周婢女闻声已经下饺子似的跪了一地,石姣姣却嘴角微动,双手交叠,无名指微微向上,视线懒洋洋的扫过皇帝,语气桀骜张狂至极,“我怕我跪了,陛下要遭五雷轰顶。”

皇帝名叫文泰和,今年正值而立,生平没有这样被冒犯过,一时之间震惊到无言。

片刻后回神,立刻恼羞成怒,一挥手喊了声“来呀。”就要把石姣姣弄出去乱棍打死。

“陛下,何须疾言厉色,我说的是事实,母跪子,可不是要五雷轰顶了?”

“大胆贱婢!”皇帝自诩城府深沉,被一个人两句话气到哆嗦,还是第一次。

外面人已经冲进来了,知喜脸上掩藏不住的幸灾乐祸,指挥者小太监抓住了石姣姣的肩膀。

石姣姣却视线淡淡看着文泰和,轻飘飘截断他气急败坏的话,“陛下五岁的时候,在我殿内的门槛上磕坏门牙,陛下可记得。”

皇帝即将出口处置的话梗在喉咙,石姣姣继续道,“陛下七岁的时候,专爱吃甜食,偷偷的吃,吃到一口牙全坏了,疼的趴在我殿内的桌子上流眼泪……”

殿内的人已经全傻了,石姣姣慈祥的笑道,“陛下还要再听吗?”

皇帝哆嗦的手臂并没有停止,而是更严重了,但是他先前被冒犯的怒火已经消失了,剩下的都是惊惧。

“你们下去吧,我同陛下有话说。”石姣姣挣开被按着的手臂,命令道。

身边的人并不敢动,知喜老脸都抽搐了,得到皇帝的默许,这才带着殿内所有人出去。

石姣姣看着皇帝脸上闪过各种晦涩情绪,慢悠悠的走上前,感言道,“我儿许久不见,真是越发的英气了。”

她当然是纯扯淡,她只是知道剧情,但是硬要说是皇上她老娘,没有再比她名正言顺的了。

不过石姣姣深谙皇帝的心思,毕竟这个人是她创造的。

“陛下不必惊慌,一开始哀家也惊慌不已,但是……”石姣姣突然抓住皇帝的手,笑颜如花道,“年轻自由真好啊!”

“先前整日要操心天下,操心江山,哀家……不,我,我真不知道那样的日子,活着有什么意思。”

文泰和的手微微颤抖,石姣姣捏了捏,“别怕,原本不想和同你相认,只想着有生之年,看着我儿的江山繁荣,听着我儿康健幸福,也就是了……”

说到这里,石姣姣肃起脸上,微微皱眉,“谁料你竟然对臣下的妻子……泰和啊,”

石姣姣拿出当妈的架势,拍着文泰和的手背说,“现如今你江山确实稳固,可这件事做的未免也太过分了些。”

除了称呼不对,这确实是太后在世时的口吻,石姣姣几句话差点把文泰和说哭了,他杀伐决断,但是却一直都是太后的好儿子,就连政事,人家太后掺和会母子离心,在文泰和这里,就是他天天撒娇扯着自己老娘上朝。

即便是很多事,他完全能够自己拿主意,也手段狠辣,却还是习惯性的征求太后意见,是个实打实的妈宝男。

但是皇帝到底没那么轻信,他没有动作,眼中因为石姣姣说的话有点泪汪汪的,却始终没相信几分石姣姣说的话,毕竟在这个朝代,借尸还魂是要拉出去烧死的。

石姣姣继续道,“我儿不哭,哭起来就丑了,两条眉毛一扭,好像虫子啊。”

文泰和浑身巨震,这次是真的哭了,这句话,太后一辈子就和文泰和说了两次,一次是小时候哭牙疼的时候,一次是临死前,小时候就只有两人在场,临死之前,太后的声音就没出口,只是口型,也只有他能看得懂。

“母后!”文泰和一把抱住石姣姣,老大的个人了,弓着背,窝在她的肩膀上哭的鼻涕拉瞎。

石姣姣慢慢的拍着当今皇帝的后背,心想着要是任务目标也这么好解决,她一个世界何必废那么大的劲儿!

宫殿里两个人拥抱,影子影透过门外就能看到,知喜的脸神一下鬼一下,震惊和茫然交错。

石姣姣和皇帝秉烛夜谈了半宿,最后她住龙床,皇帝住了偏殿,第二天早上知喜派小丫鬟进来伺候,文泰和该上朝了,却围着石姣姣,跟小丫头抢活,往她头顶上插簪子。

石姣姣催促他去上朝,半宿把他总算是劝通了,让他不要再叫母后,不要干涉她在宫外行走,更不要半夜三更的召见。

文泰和一夜时间被石姣姣洗脑,石姣姣再次感叹自己确实有干传销的能耐,搞不好还能混个头头。

文泰和答应不干涉石姣姣的行动,但是派给了石姣姣好几个暗卫。

封元淮则是在宫门口等了一夜,没有皇帝的指令,他不能走也不敢走,但是这一夜,夜风并不大,却每一下,都像是凌迟一样刮在身上。

和那次在棺材中的时候不同,那时候他能震怒,而现在,那千万把刀,却在刮着他的骨血,几乎就要剐碎他名为忠诚傲骨。

夺大臣之妻,当今陛下不是第一次做,但是封元淮如何也想不到,他沙场生死几年,一心尽忠,换来的确实这种结果。

昨晚石姣姣进去的时候,他还摆着皇帝只是好奇她奇诡的计谋,用不了多久就会送她出来,但整整一夜,现如今……却已经木已成舟。

露水打湿封元淮的铠甲,轻轻薄薄的,湿透他的衣衫,凉透他的体温,清晨的太阳初升,石姣姣在太监的护送下晃悠出来,看到封元淮还站在门口,好像站成了一块石头,融入了这冰冷的宫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