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眼下说话的这位,可不正是当初曾在渡口处和希和有一面之缘的周家五小姐周隽?
虽说两人还曾一同到大理寺做过客,周隽对希和却是没有丝毫好感,相反,可不就是这杨希和一出现,就夺去了三姐姐谢畅的注意力,令得自己这个亲妹妹都得退避三舍?
如今看杨家落了下乘,墙不倒周隽还想去踹一脚呢,更何况眼下这情形?
听周隽如此说,希和倒也没有推拒,笑眯眯点了头:
“周小姐果然有自知之明。不瞒小姐说,我这儿还真有其他人选了,就不劳各位惦记了。我瞧着你们不然先走一步吧,不然待会儿真是让我们这一队夺了彩头,怕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你——”没想到希和说话这般不留情面。什么叫有自知之明?竟是要嘲笑自己身份低微的意思吗?天知道,相较于帝都老牌世家周家而言,杨家这群泥腿子算什么?
气的咬牙切齿道:“是吗,我今儿倒要看一下,你能请来哪路神仙…”
心里更是打定了主意,待会儿不管杨希和请来的是谁,自己都要拿周家并宫里贵妃的大帽子压下去,看谁敢不要命了敢和杨家丑女组队…
一念未毕,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咦,你们怎么都在这里?阿和,我来晚了,累你久等了。”
这是杨希和邀请的人到了?
周隽愤怒的转身,神情却倏地转换为惊愕,咽了口唾沫道:
“三,姐姐?”
来人可不正是三堂姐、大正唯一的女侯爷谢畅?
心里暗道不妙,难不成杨希和口中的另一个队友就是三姐姐谢畅?
可也不对啊,若说之前,为了拉拢杨家,三姐姐拉拢杨希和也就罢了,眼下杨家明显已是失了圣心,外人不知,周家上下却是知晓,谢畅分明是裘贵妃早就内定下来的五皇子妃。
三皇子又和杨家多有龃龉…怎么想着,谢畅都没有不管自家人,偏帮那丑女的道理。
转而想到,或者谢畅是来找自己等人的?这般一想,不由极为开心:
“三姐姐可是要和我们组成一队?真是那样的话,冠军一定是我们的…”
毕竟以谢畅骑射之精,说不好可以完败其他闺秀,再有谢畅的女侯爷身份,自己这队又添了几多荣耀。
“五妹妹和她们去玩吧。”谢畅摇了摇头,却是催马行至希和身旁,“阿和,咱们也过去吧。”
说着一扬马鞭,和希和并雷轻语三人径直往林中而去。
周隽脸上来不及敛去的笑容一下僵在了那里。
第128章 128
瞧着绝尘而去的三人,杨希茹气了个倒仰,旁边的杨希盈则觑一眼不远处同样脸色益发难看的未来婆婆裘氏一行,神情颇是耐人寻味。
裘氏这会儿也委实气的心肝肺都疼了。
方才得到消息,宝贝儿子和娘家侄子竟是全被继子那个混账给作弄了。
裘氏就有些疑心,想着是不是自己为难杨希和的事被他察觉了,不然,他怎么就敢!
可想想又不对。毕竟继子那般混不吝的,市井中也就罢了,这西苑可是贵人云集,他即便死皮赖脸的出现在猎场上,如何也不能手眼通天,自己这边刚难为了他看中的女子,那边继子就帮着这贱人出头。
虽是心下稍定,却因为迁怒,益发瞧着希和不顺眼的紧。
方才便已告诫过亲近女眷,杨希和那等不知礼数的,还是远着些好,不然,说不得会累及自家名誉,倒好,这一转脸的功夫,准外甥媳妇儿就靠上去了。
谢畅这般作为,裘氏真真儿是想不通。
毕竟宫里娘娘的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谢畅那丫头表面粗疏,却也是一副玲珑心肝,不然即便有谢太妃护着,也不可能在后宫那等吃人的地方这般悠游自在。
如何不明白宫里娘娘的意思?
却偏是要给自己没脸,上赶着巴着杨家这丑女!到底是真的天真烂漫、年少无知,还是心里头根本就没有五皇子呢?
偏谢畅的身份,又绝非自己拿出长辈的谱就能辖制得了的。
那边谢畅等人却已是走的远了。
雷轻语早已是急不可耐,一边催促着两人快些,一边一马当先冲着一只毛色鲜亮的肥实锦鸡冲了过去。
雷府下人忙跟了上去。
希和明显看出谢畅似是有心事的样子,当下虽是笑着应了雷轻语一声,却只命阿兰几个跟上,自己和谢畅则骑了马儿不远不近的在后面缀着。
“阿和,伯父那里,如何了?”眼瞧着四顾无人,谢畅终于按捺不住。
别人只知道杨泽芳因私助岳家一事,被弹劾攀附皇子,因而失了圣心。谢畅陪着太妃在宫里,却是清楚,杨泽芳昨儿个可是正经在内苑跪了大半宿,甚而出来时,一双腿都差点儿废了,须得内侍搀了,才好容易架到车里。
而受此重罚的原因,却分明和四皇子有关。
毕竟,杨泽芳相助岳家并不是什么大事,怕就是有心人曲意陷害进而引导圣意。
而究其根底,祸福不过取于皇上一念之间。
眼下皇上既是明着是罚了杨泽芳,何尝不是摆明卒马,变相的表明他对四皇子的不满已是到了连面子情都不顾的地步?竟是明面上不许臣子偏着四皇子也就罢了,连心里也不许有这样的想头。
希和心里一跳,又想到今儿一直没有见到四皇子的影子:
“四皇子眼下如何了?”
“自打陛下的那只海东青突然暴毙,四皇子就被人看了起来。皇上只说他杀戮之心太重,还是寻个清净的地方,为一身的杀孽向菩萨忏悔了才好。”
清净也不过是说的好听罢了,分明就是着人看管了起来。
四皇子本就不得宠,不过仗着在北地的军功,才勉勉强强在皇上面前立了起来,可也仅仅是有一席之地罢了,别说和其他皇子比了,便是朝中皇上看重的臣子,都不及良多。
犹记得曾借故遣了贴身侍从去四皇子府,那奴才回来后,不住感慨,说是堂堂皇子府,竟是连个小吏都不如,也就一个空落落的大院子罢了,里面连个正经的管家都没有,只有几个不顶用的连待客之理都不懂的小童在那里胡闹。
其实谢畅哪里不知,四皇子那府邸里,分明就跟个筛子一般,当真是各处安排的钉子都有,这些人哪里愿意忠心为主?除了打探消息,剩下的就是找地方摸鱼去了。
那还是四皇子立了军功得了赏后。眼下却分明是被陛下厌弃了的。
说什么杀戮心太重,这般诛心之语,分明是暗示四皇子有不臣之心。
听说为证清白,四皇子自昨儿个海东青毙命之时起,已是在那静庐之中生生跪到了现在,期间更是水都没有喝一口。
今儿一早自己小心打听过了,说是四皇子已是憔悴的不成人形,那般铁打的汉子,平日里又是那等最爱洁净的,却是失了魂般跪在冰冷硬地上…
说道此处,谢畅眼泪都下来了。
不同样是天潢贵胄、龙子凤孙吗?如何要这般折辱与他?况且那海东青毙命时,三皇子也是有嫌疑的,如何就认定了四皇子一个?且这般狠心,怕是私心里真以为,那只鸟比自己的亲儿子都来的重要。这么一想,越觉得四皇子处境凄凉。
“难不成,…还要他为一只鸟偿命不成?”谢畅委实不能理解皇上表舅的心态,明明待自己一向宽和慈爱,如何四表兄那里就这般残忍?一时又是心痛又是愤怒,忍不住抱怨了出来。
希和用手轻抚谢畅抖动不已的脊背:
“姐姐难过,就哭会儿吧。就只是待会儿,还得好好收拾了,切莫露出行迹才好。”
皇上眼下明摆着对四皇子已是不喜至极,若是知道了畅姐姐的心思,以皇上对谢太妃的看重,不定又该如何猜忌呢。说不得谢畅无忧,倒会把所有罪责都按到在他看来居心叵测的四皇子身上。
“妹妹放心。”谢畅勉强止了泪,一时有些赧然。以她久在宫中,如何不知这些利害关系,只谢畅虽出身名门,更有侯爷爵位,父族也算世家,偏偌大家族,却是没个真正疼她的,谢太妃虽是心疼这个娘家孙女儿,宫务之下,又如何操心的过来。
和四皇子之间先是同病相怜又由怜惜而为爱慕,却是生生只能憋在心里,眼下更是只能眼睁睁瞧着那人受苦,自己却出不得半分力气…
“姐姐莫要左性了。”希和压低声音,“眼下四皇子最看重的,也就是你了。他既是落了难,姐姐更要稳住了,说不得还能觑着时机伸手拉他一把,至不济,姐姐也得好好护住自己,好不叫四皇子挂心才是。”
顿了顿终是轻声道:
“不瞒姐姐说,今儿个出门时,爹爹说一切无碍,还嘱咐我说,若有人敢撒泼,只管狠狠的打还回去…”
“伯父真这般说?”谢畅杏眼一下睁的溜圆,又因刚刚哭过,一双眸子真真是和水洗过一般。
希和点了点头,却是不再多说——
爹爹和四皇子眼下是确确实实被处罚了,只爹爹既敢说出那般话来,说明里面定是大有玄机。只眼下一切均未明了,还是当做不知道的好。
谢畅也明显想到了这一点,之前愁色虽是还在,整个人却分明明媚了不少——
既不怕惹事,岂不是说杨家圣眷犹在,甚而有恃无恐?而能他们在一干大臣中“恃”的,除了皇上还会有哪个?那样的话是不是可以猜测,四皇子的受罚说不好另有隐情?
那边雷轻语追了半晌,却是连那锦鸡的毛都逮住一根,气喘吁吁之下,不免有些心浮气躁,扬了声冲着依旧慢腾腾跟在后面的希和二人一叠声道:
“两位姐姐,那头面簪子什么的,你们不稀罕,妹妹可是想要的紧,姐姐们即便不要,也帮帮妹妹好不好?”
正说着呢,又一只肥硕的麋鹿惊慌失措的一路冲了过来,比之方才那锦鸡,这麋鹿无疑更惹人艳羡,慌得雷轻语忙弯弓搭箭,可惜失了准头,那麋鹿飞也似的擦过马的右侧,朝着希和的方向落荒而逃。
“希和姐姐,快些——”把个雷轻语给急的什么似的,竟是扎煞着双手,好险没从上面直接扑过去。
希和那边已是弯弓搭箭,耳听得“噗”的一声,那麋鹿一下栽倒在希和马头前。
“中了!”雷轻语已是连滚带爬的从马上下来,蹲身在麋鹿身侧,欢喜的话都说不囫囵了,看向希和的眼神更是闪闪发光,“希和姐姐,你真是太厉害了。”
话音刚落,又一队人马从林子里冲了出来,为首的可不正是周隽,瞧着雷轻语身边的麋鹿却是满脸怒容:
“还要不要一点儿脸面了!连我们的猎物都敢抢,还不快把那麋鹿还了来。”
第129章 129
方才射那麋鹿时,本是无意为之,希和也没料到误打误撞之下,还真把那麋鹿给射倒了。瞧见雷轻语高兴的什么似的,一时也不觉有些意动,刚要下马去瞧,哪想到半路还会杀出个程咬金来。
只这周隽瞧着来势汹汹,明知道谢畅也在还敢这么嚣张,怕是有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内情…
正思虑着如何应答,那边雷轻语已是“腾”的一下从地上蹦了起来,瞧着周隽的眼神几乎能迸出火来——话说姑奶奶进林子这么久,好容易猎了头麋鹿,这周隽倒好,竟这么明目张胆的就敢来抢!
更别说两人还有旧怨——
因着爹爹的锦衣卫指挥使身份,屡屡被那些自诩清流的文官针对,连带的自家母女也被文官家眷处处为难,这周家女眷可不是屡屡打头阵?
雷轻语本就不是软和的性子,到得后来,即便周隽惧于雷家不管不顾的粗俗不敢再针对她,小妮子遇见了还是得翻个白眼。这会儿见周隽出面抢东西,哪里还能忍得:
“周隽你眼瞎了吗?这头麋鹿明明是希和姐姐射到的!自己猎不到就抢别人的,还这么理直气壮,周大小姐还真是脸够大。”
若然平时,看到这么泼辣的雷轻语,周隽早退缩了,这会儿却是哂笑一声:
“雷小姐是真蠢还是假蠢啊?瞧你也是个聪明人,可莫要被人利用还上赶着被人当枪使?”
说是似笑非笑的瞧一眼希和:
“原只说杨小姐也就是牙尖嘴利些罢了,眼下瞧着,分明还是个脸皮厚的主——这麋鹿你当真要据为己有?”
竟是直接把矛头转向了希和。
希和心里怪异的感觉却是更浓。之前虽只是一面之缘,希和却清楚,周隽对谢畅有多畏惧,之前针对自己也就罢了,如何谢畅面前也敢这么嚣张?
探手止住旁边还要上前理论的雷轻语:
“看在畅姐姐的面上,我不同你计较,一头麋鹿罢了,有甚大不了的?你想要,拿去便是。”
谢畅脸色也沉了下来——
不说自己和希和的感情,单说那麋鹿可是自己亲眼瞧着希和射着的:
“阿隽,谁教的你这般说话?咱们谢家何尝做过这般不讲理的事?还不快给希和妹妹道歉?”
周隽没想到这可恶的杨家女这会儿子这么容易说话——
这跟说好的剧本不一样啊。
明明之前不是一点儿亏不肯吃,连英国公夫人都敢对上吗?如何自己还没说什么呢就低头了?
明明这一次,可以让她吃个大亏的!
好在自家这堂姐的反应还算没料错。
瞬时红了眼睛,流着眼泪道:
“咱们才是一家姐妹,畅姐姐不说帮着主持公道也就罢了,如何还要袒护外人?妹妹也不知道哪里得罪姐姐了,就要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作?即便姐姐对家里长辈的安排有什么不满,何苦拿我做筏子…”
说着,似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忙不迭住了嘴,却是掩面哭泣不止。
一番话说得谢畅简直要气乐了。什么叫对家里长辈安排不满?这些日子自己一颗心全在四表兄身上,和家族根本就甚少交流,五丫头如何就扯到什么家族了,当下叱道:
“胡说什么?你自己做的不对,倒是学会胡搅蛮缠了…”
希和却是心里一沉,敏感的意识到周隽这句话怕是大有隐情,还未想清所以然,又一阵哒哒马蹄声响起,几个女子簇拥着一个外罩金丝累凤斗篷,内着大红色骑装的少女昂然而入。
少女瞧着也就十五六岁,削肩细腰,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而张扬,眉梢眼角更是毫不掩饰的凌人气度,勒住马头,竟是拿着马鞭遥遥指向希和:
“你,就是杨希和?”
居高临下的语气中满满的全是傲慢。
“安乐公主——”谢畅忙抢在希和之前开口,明显是怕希和不知道对方身份的情况下惹祸上身。
听谢畅语气急促,希和如何不知道女子的身份?可不是皇室中行六的、也是裘贵妃所出的五皇子的嫡亲妹子?
听说此女自来受宠的紧,又因裘贵妃宠冠六宫,便是几位年长的公主也都对她另眼相看,旁人自然从不敢招惹。
旁边周隽已是哼了一声:
“三姐姐和杨家小姐果然姐妹情深,可姐姐这么着急把人护下做什么?安乐公主自来心善的紧,还会吃了她不成?不知道的怕还以为你们才是亲姐妹呢。”
安乐公主脸色登时更加不善——
安乐公主从小受宠,自然养成了目无下尘的性子。平日里便是其他公主,也并不放在心上。当然,那些姐妹们一则因为彼此母妃不同本就互相之间有些隔阂,更因安乐的傲慢性子,平日里对她也多有排挤。
安乐公主仗着父皇宠爱、母妃势大,又何尝把她们看在眼里?便是对宫中诸人另眼相看的谢畅也并不甚放在心上。还是后来被母妃告诫,又知道谢畅将来会是自己的嫂子,才开始留意。
几番交往,谢畅的性子也颇合自己口味,两人关系渐渐好了起来。
可也从未如眼前谢杨二人这般亲密过。
倒不是安乐多稀罕谢畅,实在是从小到大,但凡安乐多看一眼,人的话,无不以能攀上安乐公主为荣,巴巴的就会凑上去,物件的话,则更是人人都争着捧给她,以搏公主一笑,何尝如谢畅这般反而把她放在后头的?
便是这次围猎组队时,安乐本来笃定,谢畅一定会第一个来找自己的,毕竟一则自己身份高贵,寻常人哪里配和自己站在一起?二则十有八九,这次西山之行后,聘谢畅为皇妃的旨意应该就会下了,到时候也就是一家人了,未来嫂子巴结一下小姑子可不是题中应有之义?
熟料谢畅并并不曾来寻自己,反是招呼都没打一个,就径自骑马离开。彼时安乐心里就已有些不喜。好奇之余更有些气闷,心说谢畅放着自己这个未来小姑子不理,也不知跑甚地方去了?
恰好碰见周隽一行。才知道谢畅竟跑去特意给那杨家丑女解围去了。顿时郁郁不乐,更有好事者说道之前周隽和希和拌嘴时的言语,说什么“除非未来的四皇子妃,不然,怕是没人入得了那杨希和的眼呢”…
彼时听着只觉刺耳,这会儿看在眼里,却不觉疑窦安生——谢家和杨家委实并没有什么渊源,现在想来,杨家女眷之所以能入了谢太妃的眼,可不是谢畅弄了什么谢家的香料去,从中牵线所致?
还有郡主府赏蝶时,谢畅也是公然维护杨希和,甚而说动太妃出面解围…
从前没放在心上,现下想来,竟无一不是疑点。
谢畅本是女子,何须巴结杨家?既无旧情,定是有其他缘由了。再结合现下朝中已是传遍的杨泽芳中意并一力扶植四皇兄的事——
论起亲戚关系来,杨希和可不是得叫四皇兄一声表哥?反是自己这个妹子,跟四皇兄关系紧张的紧。
且自打自己出现,谢畅不说赶紧过来解释,反是对自己多有戒备,唯恐自己会难为那杨家女的模样,孰亲孰近,当真是一目了然。
莫不是真如周隽所言,谢畅其实钟情于四皇兄?
接到谢畅眼神示意,希和忙俯身见礼:
“见过公主。”
却被安乐冷叱一声:“闭嘴!本宫让你说话了吗!”
说着上下打量一番,嗤笑道:
“遮遮掩掩,一副见不得人的小家子气,却要挖空心思往贵人眼前凑,真以为满帝都的人都是瞎子不成?竟敢把本宫的猎物也据为己有,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此话一出,杨希茹顿时喜动颜色,便是杨希盈也嘴角微勾,至于周隽,更是毫不掩饰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
安乐公主那是谁啊,裘贵妃最宠爱的女儿,而眼下负责轰出猎物并协助女客打猎的女侍,哪个不得听命于宫中?有公主这一句话,不独再难有猎物出现在杨希和面前,便是偶尔有漏网之鱼,说不得也会破坏掉。至于盛名在外的名门闺秀才能收到的彩头,更是想也不要想了——毕竟,先是有丑名在外,又有杨家岌岌可危,接着是安乐公主的这番话,除非是脑抽了,不然,可不要人人避如蛇蝎。
只是也不能便宜了谢畅!
明明是一家姐妹,偏是从小到大,爹娘都耳提面命,令自己在谢畅面前陪尽小心。饶是如此,又何曾得了半分好处?
同是谢家女,为何她有的东西自己不能有?甚而到得眼下议亲的时候,明明谢家女孩不止一个,合家上下却一力推出谢畅为未来的五皇子妃!
虽是和五皇子见面次数不多,可那样一个风神俊秀的少年皇子,走到哪里不是最耀眼的一个存在,偏是自己做梦都想有的东西,谢畅轻而易举就能得到不说,还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虽说引导安乐以为谢畅看上了四皇子是自己刻意为之,可也不算冤枉她。毕竟,虽不知道谢畅到底属意那个,周隽却能肯定,那个人定然不是五皇子。
当下柔声道:
“公主息怒。这天下多的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得了个梯子就想朝上爬的,公主身子娇贵,如何值当跟那般上不得台面的人生气?倒是畅姐姐,”
语气中已是隐含埋怨之意:
“公主自来待姐姐亲厚,姐姐便是心里有什么念想,这会儿也不该再为了不相干的人惹公主生气。”
却是笃定谢畅的性情,绝不会中途丢下杨希和跑来和公主组队。
“阿隽,你什么时候学得这般搬弄是非?”到了这会儿,谢畅如何不明白,自己这五妹妹,竟是明摆着要给自己和希和挖坑跳,连带的对安乐公主也多有不满。
只对方毕竟身份尊贵,也不好针对。当下冲安乐勉强一笑:
“此间多有误会,公主切莫听信阿隽片面之言。本是出来玩耍,自是开心最好,既是公主也相中了这片林子,我和希和轻语就换个地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