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青碧急的忙摇手,“实在是今儿个下午来了好几拨客人,身份都高的吓死人,商掌柜的唯恐给小姐和老爷惹麻烦,特意前来讨个主意。”
青碧这句话可是不假,之前商诚来时可不是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也不怪商诚如此,所谓士农工商,尽管商诚这样的商铺掌柜身家已是不菲,可世人眼里,还是上不得台面的下三滥。
日常即便有生意上门,也都是各府管事罢了,至于那些朝中贵人,却是连边也挨不上的,今儿个倒好,竟是有好几家王公贵族的夫人小姐竟是全都直接上门!
一下见到这么多大人物的家眷,商城可不是被吓得懵了?
“看那什么金水苑还敢不敢狗眼看人低。”想到之前被金水苑鄙弃的情形,青碧依旧有些来气,小心瞧着希和,很有些跃跃欲试的模样,“小姐,咱们明儿个也去云之锦瞧瞧好不好?”
“那是自然。”希和笑着点头,从今后云之锦的生意不独不用发愁,怕还会好的紧。就怕那张家少奶奶怕是会不甘心。自然,那郑秀致如何,自是不足惧,就只是,郑秀致的背后,还有一个三皇子妃…
听阿婧的意思,张家的生意可是以布帛为主,就这么被自己掐断了生意,怕是如何也不可能甘心。
“秀玉妹妹,”郑秀致这会儿已是哭的眼睛都要肿了,“妹妹要是不管我,姐姐这次可真是活不得了。”
这句话自然有水分,却也有五分的真。
要说张家也算豪富,手中掌管的商号少说也有几十家。
只所有生意往来中,布帛却十足十是占了大头的。若然金水苑这次被杨家的云之锦彻底压得抬不起头来,其他商号的生意说不得也会受影响。
更何况郑秀致自来是个好强的性子,更是把公主府受辱之事全扣在了杨家人身上,竟是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你自己的东西不如人,这会儿便是跟人较劲又有何用?”孔秀玉却是有些不耐烦,“王爷从公主府回来,脸色一直不好,言语间对我也多有埋怨。你家的事,我是再也管不得了。”
听孔秀玉如此说,郑秀致的脸登时涨得通红,却是陪着笑脸推了个匣子过来:
“今儿的事是我不对,我一个人丢脸也就罢了,不该连累了皇子府,这点子东西是我和你姐夫准备的,妹妹拿了不拘赏人也好,添个乐子也罢,也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不是?”
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匣子,灯光下只见匣子里荧光闪烁,竟是满满一匣子拇指大小的珍珠,更难得的是珍珠个头匀称,竟是一般大小。
弹开的匣子顶端,分明还有一张龙头银票,上面的数字竟是足足五万两。
这般大手笔,饶是孔秀玉也不禁瞧得眼热,竟是无论如何也不舍得把匣子给推回去。
当下转嗔为喜,口中却是一径埋怨郑秀致:
“姐姐这么客气做什么?满帝都哪个不知你我姐妹的关系?胆敢伤了你的脸面,分明是没有把我们皇子府放在眼里才是,姐姐自小疼我,这般见外做什么?快把匣子收起来,有什么打算只管告诉我,别人我不敢保证,妹妹是再看不得姐姐受一点委屈的。”
心里更是暗自盘算,虽是表姐公主府的所做所为,确然令得自己颜面有失,可到得最后,和那杨家无疑闹得更僵。
相比较而言,郑秀致无疑应算在自己人的行列,且王爷自有了参赞朝政的权力,日日里需要应酬的人益发多起来,难得张家此次出手大方,献上了这样一份厚礼,真是推拒出去,才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傻瓜。
多年相交,郑秀致如何不理解这个表妹的心思?当下只做出感激涕零的样子,又坚决把匣子推了回去,抹着眼泪道:
“也就妹妹心疼我,只欺负我不打紧,怎么也不能累的妹妹也跟着丢脸才是。”
“也不要妹妹做什么,只把府里负责采买的管事借给我用一下便是。”
听郑秀致如此说,孔秀玉自是一口答应。又命人唤来府里负责采买的刘根管事,让他跟在郑秀致身边,便宜行事。
郑秀致这般小动作,希和自然不知,翌日一大早,便坐上马车往金水街而去。
才行至街口,远远便瞧见恭候在路旁的商诚。
看到希和的马车,商诚顾不得和希和寒暄,直接开口道:
“敢问小姐,那些子布料,可是全都带来了?”
要说昨日里,商诚确实吓得够呛,原因倒不止是青碧说的很多贵妇光顾云之锦,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那些贵妇们指明要买的那种有着特殊香味的丝帛,云之锦根本没有。
还是听青碧解释才知道,那些布帛却是全在府中,要到今儿个才能送来。
一想到马上就能见识那等令得帝都贵人竞折腰的新奇布帛,商诚就激动的不得了——
之前用了和小姐参详出的法子,也不过是令得生意勉强维持罢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也就是不赔不赚,圆扯圆罢了。
只做生意的哪有不想赚钱的?偏是自家名声被人败坏,愣是放着上好的丝帛卖不出去。
若然小姐手里真的握有那等神奇布帛,别说卖,就是平白送给那些贵人,只要贵人们愿意穿并稍稍说些好话,不怕金玉苑泼在云之锦身上的污水不被尽数洗去。
但凡有了好名声,商诚有的是法子把商号里的货物卖出去。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行至金玉苑门前时,恰恰被悠闲的站在门前的金玉苑掌柜卢春瞧见。
能掌管金玉苑,卢春记忆力自是非凡,上下打量一番驶过的马车,脸上露出一丝揶揄的笑容:
“啊呀,商掌柜,这是贵主人怕东西卖不出去,又跑来买自家货物了?”
第103章 103
若然平时,商诚自是不愿搭理卢春这等小人,眼下却是心情大好,当下呵呵一笑:
“卢掌柜的好眼力。只今儿个我家主子不是来买布料的,是来送的。”
这边说着,马车已是稳稳停在云之锦门前。
小二已是在门前候着了,看见车来了,立时冲上来,抬手便想去搬车上的布帛。
商诚吓得激灵一下,忙不迭道:“别动。”
声音太过凄厉,不独那小二吓了一跳,便是跟过来看热闹的卢春都是一哆嗦。心说这车里放了什么宝贝呀?姓商的竟是这般诚惶诚恐的模样。
还未想通个所以然,希和已是扶着青碧的手下了马车。
车门打开之下,立时有叫不出名目的香味儿扑鼻而来。本来一大早起来,商城也好,卢春也罢,脑袋都还有些糊涂,眼下却似是置身于妍妍争芳的百花园中,只觉好像吃了什么仙丹似的,整个人都是神清气爽。
“这就是,这就是,了?”商诚上前,眼睛直勾勾的瞧着车厢内,已是两眼发光。
“不错。”希和点头。
商诚深吸一口气,像抱什么宝贝似的,抱起车厢中横放的几匹布帛,小心的放回柜台上,又再次跑出来,那些粗人搬得话,一两趟就能搞定的事,商诚竟是足足跑了六七趟,自然,并不是抱不动,只商诚心里,这些可都是让云之锦彻底翻身的宝贝,唯恐弄皱一点之下,竟是觉着,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旁边的卢春瞧得都要笑死了。冷眼去看那些布料,即便每一匹都是难得一见的上等料子,可也没珍贵到这般吧?比方说这样的料子,自己店铺里也是有的。唯一缺少的,不过是布帛上的古怪香料罢了。
只哪又怎样?找人去香料铺子买些,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用得着这般大惊小怪吗?
尤其是看到商诚最后抱在怀里的那匹天青色布帛时,更是撑不住笑的腰都弯了,指着布料道:
“这不是,这不是,之前拿走的那匹吗?”
并非卢春记性特别好,主要是这种天青色软帛分明是酷夏时才会用的布料,都是做生意的,卢春自是一眼瞧出来,这等布帛,分明是上一年的陈货,即便因今年的新样式还在陆续上市,这布帛眼下价格依旧不菲,可放在这富贵云集的金水街,真是买了裁成衣服,委实还是掉价了些。
自然,这样的布帛,金水苑也是有的,只一例是给那些初来乍到、人傻钱多的外地人准备的,久居京城的帝都人可是绝不会要的,主子自家更是绝不会穿的。
这杨家小姐既是主动拿走,分明是瞧着生意做不下去了,又不想浪费,才不得已带回去的。
倒好,竟然又拿回来了!
真以为捯饬些香料熏一熏,就能让这布帛改头换面了?是自己傻了,还是觉得帝都贵人们傻了?
太过好笑之下,卢春竟是连自己打理的金水苑也不回去了,跟着抬脚进了云之锦。
听得身后有脚步声,还以为客人已经上门了呢,商诚忙不迭回头,却在瞧见卢春以后,脸上的笑容尽数敛去: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没想到商诚竟敢这么不客气,卢春脸一下沉了下来——之前少夫人可是交代过,只要云之锦一关门,这家铺子就一并交给自己打理。
这么多天了,云之锦也就靠着死乞白赖的拽着些外地人勉强混饱肚子也就罢了,竟还敢这么跟自己硬气了!
“哟呵,商掌柜好威风!只可惜这是帝都,知道在帝都最要紧的是什么吗?那就是守规矩。这里,天子脚下,可不是你们那种乡下小地方,想要吓唬人,也得看对谁——”
往常见到商诚时,比这更过分的事也不是没做过,甚而上一次,当着他家小姐的面,自己都敢编排他们家老爷,也没见这些人敢拿自己怎么着!
本以为这次那商诚即便受了委屈,也只能扁扁嘴咽了,至于那娇滴滴的小姐,自己虽是不敢惹,她一个小女子,总不好跟自己这等人计较吧?
哪想到脸上的笑意还未消失,那日日见了人就点头哈腰笑的跟个弥勒佛一般的商诚突然就沉下脸来:
“是吗?可惜我们这些乡下人可不懂你们这些高贵的帝都人的规矩。铁柱,把他赶出去。”
那伙计方才攒了一身的劲,就等着帮忙搬掌柜说的可以让云之锦笑傲整个金水街甚而风靡帝都的宝贝,却不料掌柜的竟抢着把自己的活都给干了。
这会儿可不浑身都是力气?
更不要说这些日子可不独是掌柜的,便是自己,何尝不是受尽金水苑的羞辱和讥笑?
当然,铁柱的身份,卢春自是不屑难为,可保不住他那些手下时时刻刻要显示一下自己的存在啊。
以致铁柱每次出门,十回有八回都会被人骂的灰头土脸,最过分的是,连铁柱出去买个包子,都能被金水苑的活计撞掉,还再踩上一脚。
铁柱早憋了一肚子的火,只掌柜的吩咐过,小姐不发话,就只能受着,绝不可给主子惹事。
还想着再这样下去,自己是不是就要憋成个乌龟王八了,不想机会来的这么快,这会儿竟是就不必忍了。
当下二话不说,上前揪住卢春的衣襟就提了起来——
卢春精瘦精瘦的,铁柱这么提溜着自然不在话下,上前一步直接打开店门,顺势往外那么一推。
卢春一个收势不住,顺着台阶就滚了下来。
彼时正好是各大商铺都正准备开门营业的时候,蓦然听见这边的动静,自是纷纷探头来看,待瞧见是云之锦时,又纷纷了然——
满大街的商户哪个不知,这云之锦分明是之前金水苑的主子张家相中的,这家人竟还敢买了,张家人那是什么人,是连皇商也敢拔掉层皮的牛人,云之锦会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找麻烦,自然也在情理之中了。
眼下这种情形,不用说大家也能明白,定是张家又想出新法子折腾了。说不得是请了无赖,只这么一大早就来闹,也委实有些过了。这云之锦也是可怜,从搬过来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只商户重利,大家也就议论一番,瞧会儿子笑话也就罢了,却是没人自告奋勇做那等见义勇为的侠客。
一边说着话儿一边转身就要走。
唯有福庆祥的刘掌柜,走了几步却又站住脚,有些迟疑的又回头看了看,嘴里还嘟哝着:
“我怎么瞧着,那被轰出来的,有点儿像,卢春掌柜呢?”
“卢春?”旁边的郑掌柜噗嗤一声就乐了,“我说老刘,你是傻了还是没睡醒呢?不说卢掌柜怎么会做这么跌份儿的事,就说那云之锦,那云之锦,他有这个胆——”
却被那从地上爬起来的人无比凄厉的一嗓子把没说完的话又给吓了回去:
“混账!你敢——”
郑掌柜顿时激灵一下,这声音,这腔调,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所有人齐刷刷停住脚,往云之锦门前瞧去,正看见一个人从地上爬起来,哆嗦着身子,抖着手指,不敢相信的指着云之锦的大门:
“混账,混账,商诚,我日你先人…”
啊呀我的天呀,人群登时炸了锅,怎么真是金水苑的掌柜卢春?哪想到这还不是最刺激的,更让人想不到的一幕随即发生了,那云之锦的伙计,应该是叫铁柱吧?竟然噔噔噔径直从台阶上跑了下来,朝着卢春使劲推去:
“滚滚滚!没长耳朵吗。我们掌柜的说了,再敢胡吣,大耳巴子抽你!”
那般凶神恶煞的模样,分明卢春再敢多说一个字,真就会一巴掌抽过来。
眼瞧着铁柱壮硕的身子,并扬起的蒲扇般大的手掌,卢春还要骂的话竟咕嘟一声就咽了回去。
“你,你,你们…”又觉得动静不对,猛一回头,正好对上后面各家掌柜并伙计,突然想到自己竟是被一向最看不起的云之锦给轰出来了,只羞得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铁柱,你干什么呢——”却是金水苑的伙计也跑了出来,看见自家掌柜的窘状,忙不迭跑过来护住。
却被铁柱一下拨拉到一边,看着他们冷笑一声,转身大摇大摆的回店里了。
一直到铁柱进了店门,卢春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竟是真被吓着了,直气的嘴唇都是抖得:“这混账,这混账——”
脑子急速运转了起来——明明云之锦的人之前是最识时务的,说是唾面自干都差不离了。怎么会突然就这么张扬了?
再怎么说,主子背后可有三皇子妃呢,之前,自己可不就是仗着这点儿才有恃无恐?至于说那杨家,毕竟是新贵,想要在京城站稳根基还早着呢。更不要说,即便是新贵,可也别想和皇家人比肩。
再联想到之前那突然而至的香气,并商诚往里面搬东西时诚惶诚恐的模样,卢春突然意识到,云之锦的突然转变,十有八九跟方才那些布帛有关。
不行,自己得再去看看。
第104章 104
“掌柜的,今儿个可真是痛快。”铁柱咧着嘴笑的畅快——过了这么些忍气吞声的日子,可算是出了口恶气。
“那是自然,以后出去看哪个还敢狗眼看人低。”商诚也是笑的合不拢嘴,话说跟着小姐做事就是舒心,当初在老家开云之锦时,处处受时任庆丰府知州的顾承善拿捏,日日里陪着小心,当真是和灰孙子相仿,即便如此,却依旧备受屈辱。
待得见了而小姐,直接逼得那顾元仓赔了之前所有被侵占的款项不说,连带的庆丰府知州顾承善都跟着下了台。想到后来顾元仓一家前倨后恭跟着自己不停伏低做小的模样,商诚现下还能笑出声来。
眼下又有张家之事,虽说之前日子有些磕绊,可这才多久啊,说翻身就翻身了。
这般想着,整理布料的动作更加轻柔:
“仔细着些,莫要——卢掌柜还想被轰出去一次不成?”
却是一眼瞥见那卢春竟是再次拐了回来。
卢春身体顿时一僵,那边铁柱已是大踏步走了过来,上前就要揪卢掌柜的衣领。
吓得卢春猛往旁边一跳,指着旁边“同行不得入内”的牌子声嘶力竭道:
“你你你,干什么?我是,我是来买布的,你们,你们不能把客人往外撵——”
一边说着,一边使出千斤坠的功夫用力抱住门框。
铁柱拽了下,竟当真揪不动。
商诚简直要气乐了,看隔着层帷幔坐在里面的主子始终没有什么更多的表示,便自己拿了主意,哼了声道:
“是吗?卢掌柜的既是来买东西,自是要当别论。只你们家铺子不也是卖布帛的吗,又一直跟人说,放眼京城,就没有哪家能比你家货物还齐全的,这般巴巴的跑我们铺子里,意思是你那金水苑还是比不得我们云之锦吗?”
卢春这才惊魂稍定,忙不迭往前一蹦,却是对商诚的讥讽充耳不闻,反是愤怒的瞪了铁柱一眼:
“没听见你们掌柜的话吗,快让开,快让开。”
口中说着,三步并作两步行至商诚正理的布料前,手一下下的指着:
“这匹,这匹,这匹,我都要了,你包起来吧。”
说完,斜睨了商诚一眼,一副财大气粗、盛气凌人的模样。
“包起来?”商诚瞧着卢春,神情古怪,“卢掌柜知不知道我们这布什么价钱,就敢说这样的话?”
“你说。”卢春不耐烦的大手一挥。这些布帛,自己铺子里也有,不怕他蒙自己,即便有些让人舒服的特殊香味儿,会加上些价钱,也顶多百十文就不错了。
商诚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比了个一。
“一两白银?”卢春有些出乎意料,转而又有些惊喜——
说到底云之锦还是底气不足吧?这布帛要价并不高啊。
须知这样的布帛,平常价格也就接近一两了,商诚这等于根本就没有提价吗。
“你做梦吧?”商诚翻了个白眼,咬了咬牙,“是十两。”
看小姐的样子,分明是颇费了些功夫的,自己涨上十倍的价钱,应该也说得过去吧?
“十两白银?”卢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好你个商诚,还真够狠啊。这样的布料要十两银子一匹?你抢钱呢,还是做梦没醒呢?”
“不是。”忽然有淡淡女声插入进来,“不是十两白银。”
这是里面一直静坐着的那杨家小姐开口了?
卢春顿时一喜,冲着商诚撇了撇嘴:
“果然还是贵主人明事理,这里是帝都,可不是容许满天要价的地方。说吧,到底多少?”
商诚也有些忐忑,莫非自己方才真的把价钱定的太高了:
“小姐的意思是…”
“十两,黄金。”里面的女声依旧不紧不慢道。
耳听得“噗通”一声响,却是卢春,惊吓太过之下,一下撞到柜台上,剧烈的痛感让卢春终于清醒过来,抖着手指着帷幔,嘴里喃喃着,“疯了,真是想钱想疯了吧?”
十两黄金,这女人也好意思开口。
忽然想到一点,这臭丫头定然是故意的,其实是不想卖给自己,才会特意这么说。偏是对方越这么故弄玄虚,卢春越觉得里面有鬼,既不愿当冤大头被人宰了,更不想错过发现里面有什么阴谋的机会。
当下阴阴一笑:
“我也有句话撂在这儿,咱们主家也不是那等小人物,想要买的东西,就没有买不起的,可再有身家,也不是随便什么人想坑些就能坑的。既如商掌柜所说,我今儿倒要看看,贵商号是不是一视同仁。”
唯恐商诚再把自己给扔出去,忙又拍着胸脯加了句:
“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们卖给别人也是这个价,我卢春绝无二话。”
没想到这卢春还真就跟赖皮膏药似的沾上甩不掉了,商诚不免头疼,掀开帷幔进了内室,向希和讨主意:
“小姐,这可怎么办才好?”
暗恨卢春没皮没脸,所谓同行相忌,哪家有了杀手锏,都不会让竞争对手知道。小姐方才要出那么高的价格,也不过是想换个法子把这卢春撵走罢了,倒好,他还以此为借口赖在云之锦不走了。
“理他作甚?”希和一哂,“他愿意呆着就让他呆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