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要什么？”易云峰问，“这可是你自己贪心的。”
说时迟那时快，易云峰拉起苏眉便冲了出去，一样的雨天，一样雷声轰鸣，一样的他和她，苏眉本就喝了点酒，被易云峰拽得更是晕头转向，冲出大厦的那一刻，苏眉瞬间回到了五年前，易云峰依旧疯狂地跑入雨中，回头笑着冲苏眉招手：“快过来，等我来抓你吗？”
苏眉迟疑片刻，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一步一步地走进雨中。
易云峰等不及了：“快点。”
苏眉再也不管，飞一般地奔到易云峰的身边，迎着雷声，她大叫道：“这么大了，还这么疯。”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
易云峰上前抓住苏眉的手：“要是不原谅我，那今天我们就在这一起淋下去！”
苏眉轻轻地在他脸上拍了一下：“你想得美，谁要陪你淋雨。”
“你啊。”易云峰放开双手，直攻苏眉的软肋。苏眉怕痒，只要易云峰一出手，她就知道了厉害。
“君子动口不动手。”苏眉严令禁止。
易云峰才不管这么多，说话间魔爪已经向苏眉伸去。苏眉躲闪不及，整个人在易云峰摆弄下痒得直颤。雨中的两人，像两个长不大的孩子，尽情地享受着少有的单纯。
苏眉几经求饶，易云峰才肯收手。快要入秋，两人虽被淋了个透，但却没有丝毫寒意，雨渐渐小了，易云峰看着苏眉满脸的雨水和委屈的表情，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当年，那个默默地躲在一边哭泣的小女生。
“现在可以了吧？”易云峰说，“都浴水重生了，那些不开心的事就一笔勾销了。”
苏眉真的很容易便败给了易云峰，败得彻彻底底，输得心甘情愿。女人是最表里不一的生物，你的聪明睿智，坚韧果敢都是表现给自己和其他人看的，你的脆弱天真，无助伤痛只会表现在你爱的人面前。
Chapter 8 假装幸福太悲哀，倒不如流着泪坦白
易云峰本想找凌云好好谈一次，谁知还没等他出手，凌云就自动向他提出了辞职。
“辞职？”易云峰不知道多久没有听到这个词了，毕竟在娱乐圈，哪有艺人提辞职的。凌云像是早就想好了一样，面对易云峰的惊讶，自己毫不担心：“不想干了就辞职呗。”
“喂，认真点行不行？”易云峰一直知道凌云是个吊儿郎当的人，却没想到他对工作也是这样。
凌云倒是一改往常的样子：“云峰，我很认真。”
看着凌云紧皱的双眉，易云峰不由觉得这种认真有些好笑：“你还是好好和我说话吧。”
凌云说：“我真的决定辞职了。”
“那你准备去哪儿？你找了新的公司？”
“没有，我辞职的意思是，我准备退出演艺圈了。”
易云峰惊讶不已，“为什么？”
“这个圈子不适合我。”凌云说，“我也不适合这个圈子。”
凌云今年还不到三十岁，这正是一个男演员最黄金的年龄，这种时候选择退出演艺圈，易云峰真的想不出是什么原因。
“你给我个理由。”易云峰说，“如果你只是事业不顺，一时冲动，我肯定不会接受你这样的要求。”
凌云最近的低迷其实易云峰也很担心，他了解自己的这个朋友，就是个长不大的大男孩。不过因为最近他自己也是俗务缠身，根本无暇理会别的事情，才把凌云给疏忽了，可没想到这一疏忽居然让凌云萌生退意。
“我不是一时冲动，我已经考虑了很久了。”
易云峰不相信，凌云正式出道五年，他参演的第一部电视剧也是易云峰的第一次屏幕之作，那是易云峰的转型作品，也是凌云的成名之作。可是，世事难料，本来当年都风生水起的男一男二，现在的际遇却如此不同。但是因为那部剧，凌云和易云峰成了好友，在娱乐圈你要一炮而红很容易，要保持常青不容易，同样，你要有个泛泛之交很容易，可真要有这种杵臼之交，真的非常难。所以易云峰和凌云都非常珍惜彼此的这份兄弟情，不想因为什么而被破坏。
易云峰不想让自己的好朋友因为一时的挫折而放弃未来：“我知道你最近是遇到了瓶颈，但是谁都有那一天，我也是那么过来的。没必要为此沮丧，更没必要为了这么点小事就放弃。”
凌云觉得易云峰还是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云峰，你认为我是那种轻易就被打败的人吗？”
这话倒是说的不错，凌云是出了名的小强，遇强则强，曾经试过为了拍一个旅游系列，在西北苦寒之地呆了整整三个月，能吃苦的本事让拍摄组的人都瞠目结舌。不过这源于凌云的出身，凌云家里很穷，他很早就离家背井出来打工，为了两个弟弟的婚事，凌云更是将赚来的钱全给他们买了房子，娶了媳妇，自己到现在为止还住在公司租的公寓里。
“那你是为了什么？”易云峰想不出还有别的理由能让凌云放弃。
凌云说：“我从十八岁在剧组里做场务，后来做临时演员，再后来做演员，八年了，我一直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这样的工作，我不喜欢尔虞我诈，不喜欢争锋相对，我也从来不在乎自己红不红。我唯一想的就是，如何赚到更多的钱，让我家里人过上好日子。现在我的使命完成了，我两个弟弟成家了，我老家的房子也重新造了，所有的经济问题都已经解决了，我解放了。”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用退出娱乐圈啊，毕竟都干了这么多年了。”
凌云想了想又说：“云峰，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拍戏，你跟我说，你很讨厌片场，因为你感觉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假的，所有的人都像是在演戏一样。你也很不习惯剧组的生活，不习惯别人在背后对你指指点点说你混不下去才改行的事实。”
“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都熬过来了，现在不是很好吗？”易云峰确实有一段很艰难的日子，但是在质疑声中的成长虽然痛苦，但是更加扎实。
凌云笑着说：“我知道。但是可能你找到你想要的生活，但是我没有找到。今天就算是我比你易云峰还要红，我依旧想要退出。我不想我的生活成为一部电视剧，不想到了最后连自己最初想要什么都忘记了。”
在易云峰心里，凌云不是一个会和他谈生活，谈理想的人。但是易云峰知道，凌云一定不是一个肤浅的人，因为他真实。他可以在片场批评准备不足的演员，也可以当着导演的面说他临时加戏不知所谓，他可以说出这个圈子里很多人都不敢说的声音，虽然因为这个原因，他得罪了很多演员，很多导演，闹出了很多莫名其妙的绯闻和负面消息，但是在易云峰心里，这样真实的凌云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演艺圈容不下太多的真实，也许这样是凌云的事业始终不上不下的原因。
“我以为你早就习惯了这里的真真假假，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在意。”易云峰本以为凌云早就想把所有的不满发泄，但原来他心里早已对这个地方死心。
凌云苦笑：“我其实不在意了。只是你和许思思的事情又让我开始正视自己的工作圈子。”
“许思思？”
“嗯，外面的谣言就算你再怎么充耳不闻，想必你也是知道一点的吧。不管是支持也好，反对也罢。我不想将来和你一样，让我心爱的人承受着这样的压力，我也不想和你心里担心的一样，不知道爱情到底开始于哪里？”凌云很了解易云峰，其实易云峰真的是一个很容易被人了解的人。
易云峰不置可否：“你想太多了吧。”
“你就没有一点怀疑许思思？”凌云不相信，连自己都能想到的事情，易云峰会真的一无所知。
易云峰笑而不语。
凌云却说：“我就是不想将来会像你这样。我不想在感情中去逃避一些本来可以完全避免的事情。也不想我爱的人成为我怀疑的对象。”
“你别告诉我，你这么做是为了微凉？”
“嗯。”凌云点头，“是为了她，微凉很单纯，很多事情将来她一定不能承受。”
易云峰笑了：“你小子，你就这么肯定人家的将来会和你有关系？”
“我肯定啊。”凌云说。
易云峰听出了一些微妙的情绪：“不对啊，你肯定有事瞒着我，你和微凉怎么样了？”
凌云支支吾吾：“没怎么样，说我退出演艺圈的事情呢，怎么又扯到她身上去了。”
易云峰第一次看到凌云害羞的样子，男人和女人不同。女人面对八卦喜欢追根究底，而男人，总是选择心照不宣。
既然凌云已经这么说了，易云峰也只能同意，不过他也有他的顾虑：“我答应你的要求，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接了那部微凉给你安排的偶像剧。”
“为什么？”
毕竟比凌云年长了几岁，在事情的处理上易云峰还是老练许多：“你也要为微凉想啊。她做了你这么久的经纪人，你一事无成，最后居然还要退出娱乐圈，这对她是多大的打击？”
凌云恍然：“你说得对，微凉一定会把责任揽上身的。”
“还有，你也要为我考虑一下吧。一个艺人好好地来到我的公司，工作了没多久，什么成绩也没有，就要退出娱乐圈，你让我的面子往哪里搁？”虽然略带玩笑的口吻，但是易云峰这个话也确实有道理，在娱乐圈，最关键的就是口碑，最致命的就是谣言。
凌云听着易云峰的晓以利害，爽快地同意了易他的提议，他决定接下那部让叶微凉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偶像剧，算是给公司，也给叶微凉一个交代。
“那你接下去有什么打算吗？”易云峰还是有些担心凌云的未来，“不做演员，你准备做什么？”
凌云摩拳擦掌，似乎早有计划：“我早就想好了，我准备开个蛋糕店。”
“蛋糕店？”
“对啊，我连名字也想好了，叫L&Y Cake，我和微凉的缩写，怎么样？”
“你会做蛋糕吗？”
“不会，但是微凉会，你不知道，微凉做的蛋糕可好吃了。”凌云甜蜜地回味着微凉的蛋糕，易云峰玩味地看着他花痴的双眼：“行了，够甜了。”
凌云尴尬地摸着脑袋，一提到叶微凉，他居然也变得和她一样二了。
易云峰其实很羡慕凌云，他是一个愿意放下，也愿意舍弃的男人。他总是知足常乐，也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怎样的生活。曾几何时，易云峰也有这样的冲动，但是最终还是被现实打败。在娱乐圈的人，都有一个通病，他们享受惯了万千宠爱的感觉，所以当一朝跌入谷底的时候，他们就想要拼命地往上爬，当爬回原来的位置的时候，他们更加害怕命运重演，于是就继续往上挤，这样的循环才使得娱乐圈的竞争更加激烈。但是凌云恰恰相反，他不虚荣，不贪心，他安然地接受着成功和失败，经过这么多年的沉浸，他依然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依然是当初简简单单的样子。
易云峰并没有和苏眉细说凌云的状况，只是提了一下他现在的一些想法，谁知道苏眉却对凌云想要退出娱乐圈并不感到意外。苏眉虽然和凌云不算老友，但凭借一个女人对于一个男人的了解和直觉，凌云从来没有想要融入过这个圈子，对自己在演艺圈的事业也从没有任何要求，所以一个在圈子里没有欲望的人，只能是因为他早有退意。
“我让他接了微凉联系的那部偶像剧了，然后之后你找个时间开记者会宣布一下。”易云峰说，“凌云演艺事业告别之作，我相信制作方会很喜欢这个噱头的。”
苏眉也赞同：“我会安排的，你还是先担心明天的试镜吧。”
“以不变应万变。”易云峰还是很轻松，虽然第一次尝试演电影，但是娱乐圈多年混迹的经验，让他对待机会时的心态显得非常老练。
苏眉看着要比易云峰更加紧张，为了这次试镜，她帮易云峰推了好几个通告，让他抓紧时间好好准备，这个机会也许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你知道最近思思在忙什么吗？”易云峰觉得许思思最近很忙，经常联系不上，“你给她安排了很多通告吗？”
苏眉说：“没有啊，最近她挺空的。”
“那怎么总是不见人？”易云峰觉得奇怪。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啊，一直都好好的，还商量着过一阵子给她过生日呢。”
苏眉没有多想，她的心思早就定格在了易云峰的电影试镜上：“别想了，你先把明天的试镜好好地应付好，你还害怕许思思飞了不成？”
易云峰也没有怀疑，许思思一直是小孩子心性，什么事都喜欢玩惊喜，总是让易云峰跟不上她的节奏，两人年龄本就有些差距，有些时候，易云峰还真觉得他们之间有点代沟。既然许思思想玩一玩失踪，那易云峰也就暂时放任她自由吧。
不知道为什么，苏眉对新电影的事情总是放心不下，虽然她知道前期和制片方谈得已经很好，易云峰的试镜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能就是走过场，如无意外，角色一定能收入囊中，但是内心隐隐的不安让她还是决定再找一次叶婉珠。
这部戏的张副导演是叶婉珠刚入行时跟的师傅，两人关系不错，前期选角余伟基本不直接参与，据说他只是内定了女一和女二，关于中国男演员的选择基本交由老张决定。前几次和制片方的谈话，苏眉都没有能单独和老张沟通到，这也是她不放心的源头，为免临门才脚软，她还是想要和张副导演见个面。
老张是个典型的传统派导演，60年代出生的他，有着传统老艺术家的一些脾气，思想保守，处事生硬，自然而然，他和余伟这种80后新晋导演之间就有着难以逾越的性格鸿沟。对于苏眉的私下邀请，这个老顽固也是一推再推，最后还是因为叶婉珠的软磨硬泡才勉强赴约。
听闻老张爱品茗，苏眉特地挑了个茶馆，算是投其所好。老张显然对苏眉的这个安排非常满意，对她的印象也加分不少。
叶婉珠特别了解自己的师傅，他不喜欢拐弯抹角，但太过的殷勤献媚他又打心里瞧不上，所以怎么在两者之间把握一个度，就要靠苏眉的谈话本事了。
苏眉看着老张和自己的父亲年龄相仿，连喝茶下棋的爱好也差不多，更巧的是，老张和她父亲一样，当年也是在江西插队落户的，这样一谈，老张简直和苏眉一见如故。
两人闲聊了一个多小时，叶婉珠打心里佩服苏眉的本事，居然能把这个老顽固哄得眉开眼笑。苏眉看着时机差不多了，便开口问道：“张导，既然你都说了我和你有缘分，那我也就有话直说了。”
老张笑眯眯地喝着茶，不住地点头：“说，我就喜欢直来直去的人。”
叶婉珠感叹，这个苏眉真厉害，都兜兜转转了一个小时了，还能说自己是有话直说，这都绕了多少个弯了。
苏眉说：“张导，相信婉珠和你说过我是易云峰的经纪人，明天易云峰要来你们公司试镜，您别误会我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更多地了解这部电影，或者您对演这部电影演员的一些要求，这样也好让云峰好好地准备。”
苏眉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她希望知道张导内心的人选，如果他和制作方真的是不谋而合，同时属意易云峰，那么才是真正的高枕无忧，要不然，以他的脾气，随时随地换演员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要是换做平时，老张对于这么敏感的话题早就避而不谈，不过苏眉已经成功打破了他的心理防线，此时他对苏眉的信任程度大大提高，果然就回答了：“跟你说句实话，我拍了这么多年的电影，还是第一次和国外合作。”老张是个传统且保守的老导演，对于国外的拍摄理念他都不予苟同，今年也是他和公司合同的最后一年，要不是这次公司用合同条款压了下来，他也不会甘心屈居于余伟之下。老张接着说：“其实这部戏用你们现在年轻人的话来说，就是一部时装偶像剧，只是取景上略微讨巧，中韩两地跑，主要也是为了带出韩国的一些文化，因为主要的投资方还是韩国人。”
苏眉听懂了一些门道：“那国内演员这块张导应该最为了解了，你觉得易云峰合适吗？”
老张也是直言不讳：“苏眉，我可是有什么说什么。我觉得易云峰不合适，但是他又是最合适的。”
苏眉有些听不懂了：“张导，您都把我弄糊涂了。”
老张笑笑：“说不合适有一个原因，易云峰年纪大了些，他们找的韩国男主听说才二十出头，易云峰有三十了吧，说是说双男主，其实易云峰明摆着就是男二，年龄上再这么一比较，他就是铁定男二的命了。”
“那说他合适呢？”
老张笑道：“说合适，就有两点。第一，易云峰演技过关。我看了几部易云峰的电视剧，现代古装扮相都很好，在国内，要找出长相演技和易云峰媲美的我暂时还想不到。”
苏眉欣慰地笑了，这些年来，易云峰的刻苦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所谓老马识途，老张这匹老马果然是有眼光。
“第二点呢，就是一个附加优势，对于我而言没什么吸引的，不过对于发行方来说的确是个好卖点。”
“是什么？”苏眉极其好奇。
“这部戏虽然易云峰是男二，但是女一号却是他女朋友许思思。现在的娱乐圈都流行话题炒作，到时候单单这个话题，就够宣传发行公司翻来覆去的找事儿了。”
苏眉和叶婉珠都愣住了，这回换婉珠忍不住了：“师傅，你是说这部戏的女一是许思思？之前怎么都没有听说啊？”
老张不屑一顾地说：“你们没听说有什么奇怪，我这个副导演还是昨晚才接到电话的呢。”
苏眉不可思议地说：“张导，您一定是搞错了。我是许思思的经纪人，我都不知道这个事情。怎么可能呢？”
老张却很肯定：“肯定是许思思，昨晚余伟打了个电话给制片人，说是女一他已经物色好了，就是许思思。之前我听说原来他看中的的是陈冰，现在陈冰只能沦为女二了。”
“陈冰？”这个名字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和苏眉直接扯上关系了。
“对啊，后来制片方猜测，可能是余伟嫌弃陈冰年纪大，不符合角色。但是我觉得陈冰的演技要比许思思好太多，你别怪我直言，许思思的演技和长相在圈里只能算是一般。”
苏眉也知道，许思思各方面条件在圈内都不算拔尖，之所以这样，苏眉才会意外，许思思是怎么将陈冰斩于马下，自己取而代之的。
见苏眉默不出声，老张说：“苏眉，现在这个圈子已经跟我那时候完全不一样了。看你还和我投缘的份上，我要提醒你。艺人做了什么一旦连经纪人都不知道的时候，你就不得不去想想原因了。”
不用老张提醒，苏眉也已经知道了其中的不妥，原来许思思表现出的风平浪静的背后会是这样的暗潮汹涌。事情越来越复杂，联想到之前刘悦传来的照片，苏眉不敢再往下细想，她必须装作虚心接受却又成竹在胸的样子：“张导，真是太谢谢您了。要不是您，我还被自己的艺人蒙在鼓里呢。你放心，您的话我都听懂了，我回去会好好处理的。”
老张觉得苏眉真是孺子可教也：“好，苏眉。我就知道你和圈子里其他经纪人不一样。还有，你们家的易云峰我印象不错，明天让他别紧张，正常发挥就行。”
“那余导那里呢？”
老张对余伟的印象完全可以从他此时扭曲的双眉和不屑的口气中表现出来：“余伟才没兴趣来管这些闲事。稍微有些本事就把尾巴翘得老高，早晚撞钉子。”
老张的这颗定心丸却让苏眉心里更加七上八下，她到底要怎么和易云峰解释许思思突然成为他的戏中女一这件事呢？
苏眉本想让易云峰放弃这次电影机会，但是事出突然，试镜也实在是箭在弦上，要是冒然退出，不仅让过去一阵子的辛苦白费，更会无缘无故地得罪制片方和导演组。原本手到擒来的机会，现在却成了危机四伏的冒险。
在苏眉没想到好办法之前，易云峰如期去参加了试镜，并且得到了导演组的一致好评，虽然余伟没有出席，但是老张的肯定加上制片方的认可，易云峰顺利地拿到了这个角色。易云峰提出和公司的同事一起庆功，苏眉却以还未签约为借口，推迟了庆功宴。
制片方公布演员的日子就在眼前，苏眉不敢想象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易云峰要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时会发生什么事情。苏眉正在为此事烦心，司亮突然邀约她去看音乐剧，并且又是那种让人无法拒绝的语气。
苏眉不得不承认，自己根本不是一个高雅的人，一场音乐剧起码睡了半场，散场时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最近太累了，浪费了你的票。”
司亮并没生气：“告诉你个秘密。刚才他们唱的我一个字也没听懂。”
苏眉说：“那你还拉我来受罪。”
司亮却很骄傲地说：“我让你好好地休息了两个小时，又有音乐，又能睡觉多好。你最近都没怎么好好睡觉吧。”
苏眉总觉得司亮对自己的状态了如指掌：“你是怎么知道的？”
“易云峰和许思思就要演同一部电影了，而且互相还不知道，你能不烦吗？”
苏眉惊讶：“你还知道什么？”
司亮似乎对所有的事情了然于胸：“我现在好歹也还是个影视公司的股东，有些你拿不到的内幕消息，我要知道也不是这么难吧。”
于是苏眉问：“那么司总，你觉得我该怎么解决呢？”
“你是说对公还是对私？”
“这话怎么说？”
“要是对公，开除许思思，斩断她和你们的一切关系，这点我相信你不会不知道吧？”司亮又接着说，“对私呢，就比较复杂，你又要不让易云峰受伤害，又要保证他的事业不受影响，那你只能在许思思和余伟的关系没有东窗事发之前，找许思思谈一次，让她配合你，说一个善意的谎言给易云峰听。”
司亮的分析苏眉又何尝不知道，但是前者她做不出来，后者她更没有把握在此时此刻还能劝服许思思，毕竟余伟这个靠山，比易云峰可强多了。
“其实，还有第三个选择的。”司亮话锋一转，让苏眉又一次看到了希望。
“什么？”
司亮清了清嗓门：“那就是你辞职，然后接着你就会收到一份新成立的影视公司的经纪人合约，年薪抽成随你开。”
苏眉刚提起来的劲头被司亮一泼冷水从头到脚淋了个遍：“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司亮却不以为然：“我没开玩笑。你上次答应过我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什么事情？”苏眉毫无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