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们还是比较开通,饭毕就自动散进各自房间,留下年轻人们围坐在沙发上自由自在地聊天。Benny打趣道,“小乔,你昨晚可出尽风头了,我们一群人替你保驾护航,把送回来的。”

小乔傻愣愣地,“是吗?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Benny指指李恺,“可不是,这小子还背你上的楼梯,我问他沉不沉,要不要换换手,他却总是摇头,说没事儿。”

小乔正忙着用手捂住耳朵搞实验,惊觉耳鸣的那一只已经听不太清楚说话声音了。还好剩下那一只还是把Benny的话传递到脑海里,感激地往李恺方向望去,冲他微笑,他只是温柔地接住小乔目光,微微摇头,表情中略带焦虑。

丁威很是感叹,“小乔一向命好。她自己虽然稀里糊涂,可就算天塌下来了,身边总会有人死心塌地替她撑着。”

小乔今天也不知怎的,压根就不愿辩解,只用“呵呵“二字来替代,顺带打了一个硕大的哈欠。

李恺终于发话,“小乔,怎么脸色灰灰的,没有休息好吗?”

小乔摸摸脸颊,茫然不觉,“还好吧?不过醉酒醒来的感觉太糟了,头疼欲裂。”

李恺点点头,“没事儿就好。”

小乔忽然想起赵爽的事儿来,“我昨天是真的晕了,后来发生什么都不知道。赵爽呢?他什么时候回美国?”

丁威摇头,“我也不清楚,今天他好像又和方言约了谈事儿,估计得过几天才会离开。”

小乔“哦”了一声,再也未曾问起。

夏日夜晚的马路上,也依然残存着没有完全散去的热气。小乔和李恺手拉着手在公共汽车这个大蒸笼里忍受颠簸,心中却只觉平和安详。车厢里人丁稀落,大家都保持着沉默,偶尔有些许凉风吹来,透过大开的车窗吹到二人身上,简直觉得幸福原来就是这样简单。

小乔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建筑物,不由自主的心思开始远游,如果要自己做一个选择,那只希望可以紧紧握住李恺的手,并肩坐在车窗大开的座椅上,微风拂面,而这辆车永不开到尽头。

从公车上下来,两个人依然保持着手拉手的状态,对视一眼之后,李恺终于发问,“怎么想起今晚回医院,而且Benny说送你你也不肯。”

小乔用很肉麻的一句话堵住了他的提问,“因为我想今晚能和你多一会儿呆在一起。”

李恺被这个回答吓了一跳,完全不似小乔平日作风嘛?直接伸手摸摸小乔额头,“你,你没生病吧?渗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小乔佯作愤怒状,“你不欢迎我的话,那我回去好了。”

李恺揉揉小乔满脑袋被风吹散的乱发,“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当然求之不得。”不过还是很小心地看了看小乔,假装无意地问道,“昨晚怎么喝那么多酒?有不开心吗?”

小乔很会往李恺身上泼脏水,“嗯,谁叫你玩飞镖去了,不理我,我当然很憋屈,只好借酒浇愁。”

李恺转头把小乔搂在怀里,“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小乔依偎在李恺怀中,心中有个小小声也在说,“不会了,我也再也不会了。”

生命就像一道河流,有时平坦开阔,有时又惊涛拍岸,凶险无比。小乔回到医院的当天凌晨,就接到科里打来的电话,说小乔这一组收住的一位喉癌晚期患者,突发喉梗阻,因抢救无效去世,家属正在闹事,把值班医生也围堵在办公室里。

小乔赶到科里的时候,只看到一群人在走廊里骂骂咧咧,主任和医务处主任已经站在那里坐着安抚工作,不过显然收效甚微。小乔转头找到值班护士问个究竟,“怎么回事?”

“今晚正好是周桐大夫夜班,她折腾了大半宿,请了一堆会诊医生,可还是抢救失败了,现在被家属围堵在办公室里。”

小乔是这例患者的主管医生,对这个病例当然了如指掌,奇道,“老先生已经是癌症晚期,全身脏器都已衰竭,我们前几天就已经给家属发过病危通知书了,现在只是靠药物维持着生命体征。我和张大夫一起和家属谈过,他们也都表示了理解,今天这又是怎么回事?”

小护士悄悄说,“老先生生命体征出现异常的时候,周桐还在急诊室处理病人,就算匆匆赶回来也晚了几分钟,老先生的儿子着急地抱怨了几声,她呛了对方几句,说就你父亲是病人别人就不是病人啊?结果抢救又失败了,家属当然不干了,说她草菅人命。还拿你做比较,说要是小乔大夫在,才不会这样。”

就这一会儿功夫,谭力和老张也赶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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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有三头六臂就好了,可惜我没有,呜呜

本来想这一章揭晓小乔的身体状况的,忙得一团乱麻七窍生烟,实在是写不完了。大伙看在我半夜三更写文的份上就原谅我吧。

是很慢,太慢了,写得慢,进展也慢,我比谁都愤怒。

第九章

金主任也得到通知,知道分管这一组的老张和小乔都已赶到,便从围堵的家属中抽身而出,和二人进行商议。得知病人全面的总体情况之后,主任叹口气,“我早就说过,态度决定一切,总有人不听。没事儿也折腾出事儿来。”

老张接口道,“这家的两个儿子都是孝子,我和小乔每天查房,老先生身边保准有儿子媳妇在旁边守着。你问小乔,她最常被这家的家属包围,每天都得询问好几回病情,小乔都是耐心地解释,应该说已经有足够的心理铺垫来承受老先生的去世。

金主任摆摆手,“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病人家属就是一口咬定周桐玩忽职守。还好这病危通知书早就下了,只是需要时间来安抚病人情绪,你俩是主班医生,就多担待一点,和病人家属多交流一下,开解开解。”转头看见谭力也在一边呆着,又想起来吩咐一句,“正好你也在,看看能不能把周桐从办公室里转出来,她都被堵在里面好几个小时了。

这时候也没有什么可讨价还价的,大家自然分头行事。

接下来的时光,小乔和老张是费劲了唇舌,才把病人家属劝说得暂时离去,不过对方也放下狠话,“这事儿还没完,医院还得给说法,否则咱就法院见。”

这一早上折腾下来,小乔也算是精疲力竭。夏日的清晨总是亮得及早,甚至有几缕阳光撒进窗台,小乔也懒得回宿舍,就打算去值班室的床上躺上一会儿,反正很快就到八点的交班时间。

推开房门,原来已有人占据一张值班床合衣而卧,小乔单看背影,就知道那人是周桐。小乔想起前两日的冲突,还是觉得尴尬,正想是不是要退出。周桐察觉到有人进来,腾地一下坐起身来,转头对着小乔,毫无表情地问道,“那些人走了吗?”

小乔清咳了一声,“嗯,病人家属我们都劝走了。”想了想,小乔还是好心补充了一句,“老张和我又给他们把病人的情况仔细分析了一遍,说不定他们很快就会想通,你就别担心了。”

周桐横眼看了看小乔,“你就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现在心里偷着乐,是不是。”

说完便站起身来摔门离去。

小乔独留在在值班室里,惊讶得合不拢嘴。如果上次是听到周桐背后诋毁,那这一次便是真真实实的短兵相接。不过出招的人还没等小乔还击,自己先撤了。

小乔气鼓鼓地躺在值班室床上想,“我刚才怎么不回她一句?也让她不爽。”小乔一向是事后的诸葛,常被人挤兑得说不出话来,回头又后悔,想出许多还击的语句,却一句也派不上用场。

就在这浮想联翩的时刻,谭力推门进来,直接就把自己扔到周桐刚刚躺过的另一张床上。小乔急道,“你怎么睡在这里,没看见我躺在这儿吗?”

谭力闭着眼睛哼哼,“小乔,你就别折腾我了,让我睡一会儿。”

小乔很有些绝望,“你是男的,我是女的。咱俩睡同一个房间算怎么回事?”

值班室里的空调有足够的凉意,谭力即便合衣躺在床上,仍然从床角扯过白色被单盖过头顶,从被单下发出呻吟,“你就当我是女的好了。小乔,求求你,让我睡一觉。”话音刚落,谭力的呼噜声骤然升起,小乔哭笑不得。

小乔颓然倒回床上,睁眼看着天花板,听着谭力高高低低的鼻息声,反而有些睡不着,翻来覆去地在床上折腾。

这样持续了十来分钟,鼻息声噶然而止,谭力从被单下发出声音,“姑奶奶,别翻身了好不好,我这样也是很辛苦的,你居然还没睡着。”

小乔骇然,“刚才你是装的?”

谭力坐起身来,伸个懒腰,“我刚才真的很困,不想被你赶出去,于是假装睡着了。你翻来翻去地折腾什么?”

小乔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和周桐之间的问题,嘟嘟囔囔地说,“没什么,我就是生气,为什么有人总是看我不顺眼,我做每一件事,都会被评头论足,说里面其实暗藏着无限的玄机。”

谭力轰然倒回床上,“这没什么,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过看你不顺眼的人,是女生吧?”

小乔承认,“是。”

谭力从喉咙里吐出几句话来,“我就知道,女生在一起最麻烦。小乔,你还是和我们混吧,轻松多了。”

小乔乐了,“还和你们混,我要是和你们混多了,更会被人嚼舌根。”

谭力翻翻白眼,“差不多行了,你累不累啊?”说是翻白眼,可一双俊目还是流盼生辉,小乔从侧面看过去很是赏心悦目,花痴言论如水般泄出,“你说你要是女生该多好,男生长成你这样,可惜了。”

谭力转头凝视小乔,慢吞吞道,“我也觉得可惜,这幅面孔,好像对付你不怎么管用。”

小乔闷声发笑,“我当你是弟弟。”

谭力愤然把被单再次拉过头顶,郁闷道,“靠!我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泡妞失败。小乔,算你狠。”

小乔有些歉意,拉拢道,“你就别埋怨了,待会儿上班还是给我做个听力测试吧,最近耳朵有点不太好使。”

被单下传出声音,“怎么了?”

小乔扯扯右耳,“这只耳朵最近总是耳鸣,好像听力也下降好多。不知道怎么搞的?”

谭力把被单扯开,“怪不得你对我的话总是免疫呢,原来不是我的魅力不够,是因为你出现了听力障碍,这样想我就好过多了。”

小乔无语问苍天。

可是白天出来的听力测试报告的确不容乐观,小乔拿着这份右耳听力大幅下降的报告很是沮丧,听力下降的病因在头脑里顿时列出长长的一列,不知道哪一项才更靠谱。谭力做出了另一项建议,“小乔,你该做做核磁,至少也要做个CT,排除一下其他疾病。”

小乔的专业知识在这一刻全涌回脑海里,忙不迭得答应,“好,我马上就去。”小乔举步欲走,忽然想起点什么,叮嘱谭力道,“你先别告诉李恺啊,免得他担心。”

谭力快崩溃了,挥手道,“知道了,知道了,快做检查去吧。拜托,别在我面前秀恩爱了,还嫌我不够难受。”

CT检查做完了,报告最快也要等到第二日。而李恺一天都扎在手术室里,下午才晃晃悠悠出现在病房,又忙着收治新入院的病例。

在耳鼻喉和口腔科共同的医生办公室里,两个人相对着写病历,嘴里还不忘闲话,小乔道,“你刚才收治的那个病人,怎么嘴歪眼斜的?”

“是啊,他本来就是因为面瘫被我们收治入院的。”李恺嘴上说着话,手里也没闲着,下笔速度飞快。

“面瘫?这个怎么造成的?还能恢复吗?”

李恺耐心地解惑,“看是什么原因。如果是因为风寒或者病毒入侵,急性发作的面瘫,及时进行神经营养治疗的话,大多能够恢复。但如果是因为手术或者外伤造成的面神经瘫痪,那治愈的机率就小多了。”

小乔还没来得及感叹,李恺忽然瞪着眼睛小声恐吓道,“我早就告诉过你,睡觉的时候不要开窗睡在风口下面,要是面瘫了,变成丑八怪,我可不会要你。”

夏日的宿舍一贯热得像蒸笼,睡在窗边的小乔贪图凉爽,总是把窗户大开,感受姗姗来迟的凉意。小乔还很得意地把这一习惯向李恺汇报,却屡遭驳斥。

小乔根本不在乎,梗着脖子,“不要拉倒,你不稀罕,自有别人稀罕。”

谭力正好在二人身边的病例档案柜里找空白文书,听到二人最后两句对白,忽然转过头来,也小小声道,“啥时候散伙?记得第一个通知我,我先报名做第一候补。”

李恺简直疯了,笑骂道,“小子,你想找死啊?”

小乔感激涕零,“好兄弟,真够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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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rry,重复N遍。

“坏人”mm,千万别贴我的手机号啊!来来来,抱一个抱一个。

“AA”同学,的确可爱啊。景仰无比。

第十章

小乔毕竟还是学医的,拍完CT以后开始有些后怕,抽空把所有相关症状的资料查阅了一番。查阅的结果不但没能缓解心理压力,反倒徒增几分焦虑。

CT结果出来那天,小乔还是畏缩了,害怕CT报告直接发回科里被大伙看见,上午工作一结束,就悄悄溜到放射科室,找到自己的CT片子和报告单。

报告单上内容不少,但是用黑笔写得最大的那一行字首先映入小乔眼帘,“右侧桥脑小脑角区类圆形囊实性软组织肿块----高度怀疑为听神经瘤”,后面紧跟着三个大大的问号,最后还附加了一句-----请结合临床症状及其他检查手段进行确诊。

小乔脑子里轰鸣了一下,知道这回有点坏菜了。听神经瘤是耳鼻喉和神经外科交叉的病症,虽然很少由耳鼻喉科进行手术治疗,但许多病人的确诊却都是由耳鼻喉科早期发现,所以对听神经瘤也还算熟悉,比如它就是传说中的“前庭神经雪旺氏细胞瘤”,而且是后颅窝中最常见的肿瘤,占桥脑小脑角区肿瘤的75%-80%。小乔结合自己前两年曾经出现过的突聋,最近越发明显的耳鸣,眩晕,听力下降等等症状,基本上可以肯定自己是得了这个病。

自己怎么会这么大意了呢?小乔无比苦涩地想。

灰溜溜地提着CT报告单往外走,只想赶紧藏到单身宿舍去。有好多问题需要好好思考,哭天抢地怨天尤人已经来不及了,谁让自己这么糊涂。灰心是一定的,可是生命还得继续。

小乔没有打算回病房,拎着袋子就往宿舍走去,却在宿舍楼道里和迎面前来的谭力碰个正着。小乔想装没看见,溜着边低着头就想混过去,却被眼尖的谭力一眼瞥见小乔及手中的CT袋,一把拽住其胳膊,问道,“怎么了?报告怎么说?”

小乔迫不得以停下脚步,眼睛却不敢直视谭力,“没什么特别的,应该没事儿吧。”这话说得有些底气不足,像蚊子一样小小声音。

谭力心生一丝诧异,不过并没有表露出来,“那就好,回头咱再聊,我刚睡醒,先吃饭去。”谭力今天是下夜班,所以一上午都关在宿舍里睡觉。

小乔如释重负,以最快的速度闪回宿舍,关上房门。

小乔以为,关起房门来就可以与世隔绝自成一统。无论如何,懊恼,沮丧和恐慌都是自己的事。可是,想静下心来发一会儿呆的功夫也没有,接二连三地有人敲门。

第一个敲门的是夏黎,小妮子今年夏天献血有功,马上要去浙江千岛湖及绍兴一带疗养,临走之前还给小乔留下盗版光盘一张,是黎明和舒淇主演的《玻璃之城》,把一句“黎明的儿子长得挺帅的”赠送给小乔以后,就飘然远去。

第二个敲门的是Benny,他早上给小乔打过电话,说是把自己公寓里后来添置的一台小冰箱给小乔搬过来,反正他也要离开北京,再也用不上了,还不如放在小乔宿舍,发挥点余热。小乔被CT的事儿折腾得有点心烦意乱,把这桩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直到Benny找人把冰箱搬到自己门口,才回过神来。

“你什么时候回美国去?快了吧?”小乔有些不确定。

“就这一两天吧,等我把丁威送回香港,再陪她呆一段日子,我就走了。”Benny帮她把冰箱的电源插头插上。

一个接一个地都要走,小乔心中颇有些悲凉。

“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你们走了,我还能吃到你们的喜糖吗?”小乔强笑道。

Benny扭脸看了一眼小乔,“怎么,舍不得我们走?我还会回来的。至于结婚嘛,那得问丁威,她现在那么忙,一直脱不开身,我还希望带她回美国渡蜜月呢。对了,小乔,你什么时候和吴姨一起到美国来玩,我好好陪你们转转。”

小乔骇笑道,“这是我想去就能去的吗?听你说起来,就跟去逛一次故宫那么容易。”

Benny在中国呆了两年,也算了解一点中国国情,“你们可以申请探亲嘛,实在不成,我找家公司给你们开邀请函,出国开交流会议。”

小乔并不关心这个,哼哼哈哈,“再说,再说。你还是先把结婚的事儿搞定吧,也老大不小了。”

Benny看看小乔,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其实当时你和丁威在后海的对话,我都听见了。”

小乔一时没回过味来,还追问,“听见什么了?”

Benny根本不接茬,自顾自地往下说,“我当时其实挺生气的,她就那么自作主张,压根没有和我商量一下的想法。我难道真的那么不值得信任。”

小乔这才明白Benny指的是什么事,顿时有些傻眼。

“可是后来她走了,我一个人留在北京,越琢磨越有点心疼,她也太好强了,打落了门牙往肚子里吞。忽然我就想通了,也申请去了香港。”

小乔放下心来,注意力立即分散到别处,嘴里把玩着Benny刚刚说过的,“打落了门牙往肚子里吞”,心中略有些感慨,嘲笑道,“你现在中文运用得真是自如,连这种俚语都使得得心应手。”

Benny被小乔讥讽惯了,甘之若怡,“那还不是你这个师傅教得好。好了,我走了,自己多保重身体。”

小乔唯唯诺诺,表示同意。

Benny前脚走,小乔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有人敲门,这回换成李恺。李恺貌似遇到什么开心的事儿,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小乔,好消息。”

小乔完全摸不着头脑,“怎么了,什么好消息?”

“医院同意我考博了。刚刚通知我的。”

小乔也很开心,“太好了,怎么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呢?”

李恺看看小乔,捏了一下她粉嫩小巧的鼻子,“这得拜你所赐。你还记得那天我们俩在电梯里说这事儿,你不是说我们科主任坏话吗,全被她听见了。”

打击一个接一个,小乔想死的心都有。“完了完了,我以后再也不敢见她了。”

李恺笑嘻嘻地样子很让人生气,“可是当时我说了一句-‘主任不是那样的人’也被她听见了。她今天对我说,‘就冲着小乔这么说我,你还是没有附和,我就再替你去争取一下。’”

小乔还是很沮丧,“那我不就更没脸见她。”

李恺安慰道,“主任没那么小心眼,她才不和我们年青人计较。不过,我这次考博是有限制的,必须先和医院签一个合同,保证将来毕业后还回现在医院工作。”

小乔“啊—”了一下,“还是得签卖身契啊,如果将来不回医院,会怎么样?”

李恺耐心地解惑,“那就得给医院交五万块钱。”

小乔倒吸一口凉气,同情地看了看李恺,一时之间,便把自身悲惨境遇甩在脑后,做豪气干云状,“没事没事,到时候你想回来就回来,不想回来的话,我挣钱给你赎身。”

李恺正打开一瓶矿泉水往嘴里灌,一口气没缓过来,呛得满地都是,咳嗽半天之后才挣扎出一句,“小乔,你想害死我啊。还赎身?你以为我是旧社会那…是那什么吗?”

小乔一本正经,“工作不分贵贱,别带有色眼镜看人。再说了,什么旧社会,新社会一样有的。”

李恺被小乔的理论折腾得哭笑不得,“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和你胡搅蛮缠,这方面我说不过你。对了,你的耳朵好点没有?做检查了吗?”

小乔顿时有点心虚,“好点了好点了。放心吧,我回去做检查的。”赶紧顾左右而言他,“赵爽呢?走了吗?”

“还没呢,不过也快了。丁威不也马上要回香港,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在北京。”李恺感慨道。

小乔也觉得有些黯然,嘴里念叨着,“世上无不散之宴席。”

李恺轻抱一下小乔,“没事没事,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走了,还有我呢。”

小乔感受着李恺的体温,幸福与痛苦交织,不知道这样的时刻是否会永远停留。

可能因为北京这几天难得的酷暑,病房入住率并不是很高,再加上夏季也不是最合适的手术的季节,小乔还是比较清闲,手头的工作很快就完成得七七八八,便知会了一下老张,说是去图书馆查阅资料。

医院的图书馆总是那样清静,虽然也有几名医生在书库里查阅资料,但都是各自为政互不干涉。小乔走到神经外科的书架面前,却意外地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就是谭力。谭力也没想到在这里会和小乔碰面,两人大眼瞪小眼。

谭力手里已经抱了好几本书,最上面那一本的书名映入小乔眼帘,《听神经瘤的手术治疗》。小乔一下子明白了,轻声道,“你怎么知道了?”

谭力努努嘴,指指外面,“咱们出去说。”

小乔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