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贵妃面上保持着笑容,手里的帕子却快拧成一股绳了,那首饰,是内务府用蒲甘进贡的红宝石做的。大庆虽然也产有红宝石,但是和蒲甘那种盛产红宝石的地方相比,宝石在色泽重量方面,都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再加上贡品,绝对是选择最好的,那红宝石熠熠发亮,至今杨贵妃都记得掀开那上面覆盖的丝绸之后,那璀璨流转的光华,一下子就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让人眼里再也看不见其他。

她早就央求皇上,想要用那个红宝石打一套首饰了,只是皇上一直没明确表态。可是也没拒绝啊,她也一直以为,皇上是答应了的,她就等着春节的时候带那套首饰出来的!

“皇上和皇后娘娘真是恩爱,大皇子殿下和大公主也很可爱。”淑妃在一边,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杨贵妃,笑着说道,声音不高不低,该听见的人都是能听见的。

“淑妃不用羡慕,等你肚子里的孩子出来,也定然是个聪明可爱的。”皇后笑眯眯的对淑妃说道,淑妃摸摸肚子,一脸母性的慈爱:“妾只盼着他健健康康就可以了,聪明什么的,有大皇子这个当兄长的照看着,何必去费那个脑筋呢?”

“淑母妃肚子里的是弟弟吗?出来后会陪我玩的吧?”大皇子扯着皇后的衣袖问道,皇后笑着摸摸他的脑袋:“是啊,等弟弟出生,你可得好好当个哥哥,要保护弟弟关心弟弟,知道吗?”

“母后,我知道的。”大皇子很是欢快的点头,忍不住很好奇的看淑妃的肚子。杨贵妃心里憋气,就算是自己没得逞,反而让大皇子和大公主得了皇上的赏赐,那也不代表她淑妃能来取笑她!

“大皇子可不能厚此薄彼,不光是你淑母妃的肚子里有了弟弟,马婕妤肚子里的可也是你弟弟。”杨贵妃笑着说道,马婕妤在后面坐着,这会儿听见杨贵妃将话题扯到自己身上了,赶紧扯着嘴角笑道:“这个说不准的,也有可能是妹妹。”

开玩笑,你杨贵妃深受皇上宠爱,自然有胆子和皇上对上,可我一个小小的婕妤,现在还住着侧殿呢,怎么能在这种场合和皇后对上?我肚子里的孩子以后还生不生了?

“好了,杨贵妃,不管马婕妤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是皇上的孩子,本宫都会视如己出的。”皇后娘娘脸上还挂着笑容,温和的转向其他人说道:“你们也都听着,本宫也不是小气的,不管日后哪位妹妹能为皇上生下皇子,本宫一定马上提升她的位分。”

“不过呢,今儿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今儿可是皇上的寿诞。”皇后娘娘话音一转,侧头看着皇上笑道:“我知道众位妹妹都为皇上准备了寿诞礼物,皇上,不若看看众位妹妹的心意?”

“好。”皇上倚在椅背上略微点点头,皇后挺直腰说道:“那妾身就先来个抛砖引玉。来人,将本宫准备的东西抬上来。”

话音落,外面就进来四个小太监,抬着一个大大的东西进来。前面那两个小太监弯腰将那东西的前段放到地上,后面那两个小太监扶着那东西的两边让它竖起来。随后,几个小太监就行了个礼,恭恭敬敬的站到一边去了。

皇后笑着起身,走到那东西旁边,亲自掀起那东西上面蒙着的红绸缎,露出里面的东西,转身对皇上跪下:“妾身祝皇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这祝词是简单,但是,更隆重的祝词在皇后身边的那东西上面。那是一架屏风,上面绣的是万里河山,旁边空白之处绣着皇上初登基时候写下的雄心壮志的诗词。

“好,不错!”皇上细细的看了一遍那屏风,笑着拍拍手说道:“梓潼一向是个善解人意的,这礼物深得朕心。刘成,你亲自带人将这屏风送到乾清宫,就安放在朕的书房之内。”

“梓潼辛苦了。”等刘成吩咐人小心翼翼的将屏风搬走,皇后才返身回到座位上坐下。皇上满眼深情的看着皇后说道:“朕能有了梓潼,实属三生有幸。”

皇后娘娘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情,脸色一红,也不敢像是在闺房里那样拍一下皇上或者啐一口,只赶紧低了头不说话。

杨贵妃看不得皇上和皇后腻歪,反正接下来也轮到她献礼物了,于是赶紧起身到中间行了礼说道:“皇上,妾给您写了一首诗,并让太乐署配了歌舞,粗鄙之作,还请皇上赏脸观看。”

“爱妃的诗词一向是好的,朕很期待爱妃的大作。”皇上含笑点点头,杨贵妃略带羞涩的行了礼,退到侧殿去换衣服了。没多久,旁边就响起丝竹乐声,配以清越的击磬声,确实挺动听的。

接着,杨贵妃就身穿一身粉色斜襟襦裙,腰上系着水蓝色腰带,将杨贵妃的纤腰勒的只手可握。下身穿着百蝶穿花群,杨贵妃行动间,那上面的花朵就好像是活色生香的,连蝴蝶都飞转起来了。

只是一身衣服的话,自然是显不出杨贵妃的漂亮的。杨贵妃脸上还半蒙着粉色纱巾,额头上贴着大红色梅花,长长的眼睫毛一动一动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时不时的就冲上面的皇上抛个媚眼。

越是半露不露,越是让人更想知道被遮住的风采。再加上那柔美的念着诗句的声音,更是容易让男人想起那面纱后面的嫣红小嘴儿。

皇上盯着杨贵妃,看的目不转睛的。皇后看见皇上那样子,脸上的笑容微微滞了一下,随即低头饮酒,将面上的神情给遮掩住。淑妃则是似笑非笑的,夹了桌子上的菜慢吞吞的嚼着。

剩下诸人,各有极度不满愤恨的眼神。

等杨贵妃一曲舞罢,皇上大笑着说道:“爱妃不仅是文采风流,更是舞姿翩跹,犹如月中嫦娥。如此美妙的歌舞,爱妃有心了。来人,赏!”

刘成迅速的出现,捧着一盘子首饰。杨贵妃赶紧谢了恩,她身边的大宫女也出来接了盘子。

陈曼柔眯着眼睛看杨贵妃回侧殿换衣服,心里忍不住嘀咕道,看来,皇上也不像是大家说的那么宠爱杨贵妃。看看皇后的礼物送上之后和杨贵妃的礼物送上之后皇上的表现就知道了。

皇后的礼物送出来,皇上马上让人将这礼物送到了乾清宫,然后展示了他和皇后的伉俪情深。而杨贵妃呢,一个赏字,就表明了杨贵妃的地位,不过是供人娱乐而已。

当然,这供人娱乐也只能让皇上一个人娱乐。

这地位,就好像是大街上一个杂耍的,耍的好了,大家伙拍拍手叫声好,然后撒下一把铜子当赏钱。

皇上可不就是看歌舞看的高兴了,洒下一堆首饰当赏钱吗?

“皇上,有皇后娘娘珠玉在前,贵妃娘娘技压全场,妾的礼物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还望皇上不要嫌弃。”淑妃柔柔和和的声音将陈曼柔的思绪打断。

陈曼柔一时没完全回神,心里还接着感叹了一句,看吧,淑妃也是个明白人。皇后娘娘那就是珠玉,而杨贵妃,她就是个让人消遣的,是个卖艺的。

“爱妃的一番心意,不管是什么,朕都不会嫌弃的。”在陈曼柔的心里,已经被贴上小渣标签的皇上,转脸对淑妃就是一阵温情表白,淑妃粉脸一红,赶紧掀开身边宫女端着的托盘上的绸子,拿出下面盖着的东西。

“妾给皇上做了两身衣服,都是妾自己亲自动手做的。”淑妃将衣服交给刘成,刘成捧上去让皇上过目,皇上自然也是一番赏赐,表示自己很喜欢这衣服。

至于会不会穿,那就是皇上自己的事情了。说实话,估计天下衣服最多的,就是皇上了。除去内务府的,每个妃子都要给做几身,加起来数量不少,大约皇上一天换一身,一年换一遍,都不一定全部换完。

接下来就是德妃了,前面几个,都是潜邸中的老人了,自然知道怎么讨好皇上,德妃却是今年新进宫的。想要讨个大彩头,却打探不到皇上的爱好,这后宫的女人,谁不是憋着一口气儿等着这会儿讨皇上一个欢心,最好是皇上一高兴给升个位分什么的,就是不升位分,那让皇上记住也不错。

好吧,就是记不住,那赏赐些金银财宝首饰衣服也不错,这后宫的日子,不受宠那也是紧巴巴的。

所以德妃不仅是打听不到皇上的爱好,更是连别人准备了什么礼物都打听不到。毕竟,她入宫才小半年,根基尚浅。

没奈何,只好自己动手做了一身衣服,这会儿淑妃一送上礼物,她就知道要坏菜了,但是现在就是换了也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送上去。幸好,淑妃送的衣服是一套月白色的,一套石青色的。而她准备的是一套杏黄色的,顺便还带了一双靴子,这才没有撞的太彻底。

不过即便如此,淑妃的脸色也有一瞬间变的很难看。

皇上的反应平平淡淡,让刘成将礼物呈上来之后,只是按照惯例赏赐了德妃一番。

德妃后面是刘妃了,刘妃是表演了一个剑舞,鼓声阵阵中,刘妃手执长剑刷刷刷,动作不是太快,没有寒光逼人之类的感觉,倒是挺华丽的。

当然,这和战场上用来杀敌的剑法是完全不能相比的。她的剑舞虽然带上了个剑,也是个舞。只不过,杨贵妃的是尽显女人娇柔妩媚,她则是往女人英气方面发展了。

看着很是符合刘妃一向的表现,英姿飒爽,别有一番风采。看样子皇上也是很喜欢的,赏赐也很丰富。

47 画儿

“皇上,妾没那么多才多艺,幸而会画几幅画儿,今儿献给皇上的,就是妾画了很久的画儿。”陈曼柔笑着起身到中间给皇上行了礼:“画的不好,还请皇上不要嫌弃。”

说着,就让尽欢捧了画儿出来。自己走过去,伸手拿了下轴,然后慢慢的往后退,这画大约有五米长,两米宽,陈曼柔和尽欢站在两边,将整幅画给拉开,让画面没有半分遮掩的呈现在人前。

皇上往下看了看,随即笑道:“这画的是真定府?”

陈曼柔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回皇上的话,正是真定府。皇上英明,大庆在皇上的治理之下,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了,这都是皇上的功劳。”

小小的拍了马匹,陈曼柔接着说道:“只是皇上也不经常出宫,所以没办法亲眼瞧见这盛世繁华,妾就想着,将这场景画出来,皇上看了肯定高兴。只是妾从小是在真定府长大的,也就只能画真定府的东西了。”

“不错,朕很喜欢。”皇上倒是高兴,一点儿都不嫌弃这画儿简陋。甚至还起身走下御座,到那幅画跟前,仔细的瞧了瞧,过了一会儿才说道:“百姓安居乐业,真定府治理的不错。”

“那都是因为皇上圣明,治理有方。选用的也都是好官,不光是真定府,就是其他地方,也都是一派繁华的。”陈曼柔赶紧接着说道,这个皇上是个很有志向的,从登基到现在,办下了不少实事儿,算的上是英明君主。对一个想要干实事的君主,对一个有雄心壮志的帝王,陈曼柔是不吝啬拍马屁的。

况且,她觉得自己真心画的挺不错的,好歹上辈子学过素描,和这辈子的国画画法结合到一起,画出来的画儿不仅是逼真,还有意境,都是尽了最大的努力的。上一个月,可是每天都要画的,光是纸张就浪费了一大摞,简直就是自己这辈子画的最用心最耗力的一幅画了。

“画的不错。”皇上笑着再次赞扬了陈曼柔,转头吩咐了刘成:“将这画儿挂到书房去。”

这话一出来,陈曼柔就没原先的终于讨好了皇上的兴奋了。书房是什么地方?那是只有皇上才能去的地方,就是文武大臣,也只能在偏殿里和皇上商量事情。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刚才皇后的屏风送到哪儿去了?

“妾谢皇上恩典。”陈曼柔现在只觉得,自己是有苦说不出,偷眼瞅两眼皇后,皇后没有瞪自己吧?刚才那眼神不像是刀子吧?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是故意捣乱的?

一边胡思乱想着,陈曼柔一边退回到自己的位置,连成妃上场了也没注意到。还是刘妃捅了她一下,她这才回神,就听刘妃凑到她身边小声说道:“看成妃那样子,还真想不到,原来她还有这么一手。”

陈曼柔抬眼往大殿中间看,就见成妃跪坐在一个软垫上,正全神贯注的弹琴。陈曼柔听了一会儿,只觉得琴音悠扬,十分婉转动听,立马露出和刘妃一样的诧异表情。

能弹出这样的乐声,成妃怎么看都不应该是那种没有脑子的啊。难不成,又是一个看走眼的?可是不对啊,若真是看走眼了,那成妃顶多是得罪一下她们这些宫妃而已,怎么会搞的自己连圣宠都快没了?

“成妃是在藏拙?”陈曼柔微微侧身,和刘妃之间的距离更近了,说出的话也接近于只动动嘴唇了,但是没想到刘妃一下子就挺清楚了,还很赞同的点点头:“说不定,最近成妃到杨贵妃那里的走动又勤快起来了,也说不准是不是杨贵妃在背后给她支招。”

陈曼柔更惊讶了,眼神往成妃那桌子后面扫了一下,就见之前自己见过的那个小宫女,依然是神态恭谨的站在那里。既然这个小宫女还在,那成妃怎么又和杨贵妃亲近起来了呢?

当时,成妃是想要找人阻止杨贵妃要马婕妤的孩子的,小宫女也是在后面撺掇的,难不成,这小宫女还是烟雾弹?你看,成妃闹到了最后,马婕妤不就住到杨贵妃的景仁宫去了吗?

就算是现在孩子没找好下家,但等到一生出来,杨贵妃是一宫之主,必然是最先被先考虑的。

想了一会儿,陈曼柔又皱眉,杨贵妃那身子也不是不能生,没得非要收养一个婕妤的孩子,况且马婕妤身份真不高,是当年潜邸里的奴婢,就是当了婕妤,也改变不了她原本的身份。

以杨贵妃的眼界,肯定是看不上的。杨贵妃想要□,那必定是会挑选大家族出来的妃嫔,就算找不到大家族的,也至少得是身家清白的,马婕妤估计不够分量。

那么那小宫女到底是谁的人?

一直到成妃弹完了一首曲子,抱着自己的琴谢恩归座了,陈曼柔都没想到。想不到就不想,反正威胁不到自己,将这事情扔到一边,陈曼柔侧头看成妃:“成妃刚才弹的真好听,以前怎么不知道你会弹琴呢?”

“我自小就学琴,这都十几年了,若是连一首曲子都谈不好,我爹早将我打死了。”成妃撇撇嘴,很随意的说道。陈曼柔适时的表示惊讶:“学了十几年?”

“嗯,你不是也学画画学了十几年吗?”成妃瞟了她一眼,顿了一会儿又嗤笑了一声:“我看你那画儿一点儿都不好看!还没我弹琴好听呢。”

陈曼柔嘴角抽了抽,好吧,她真是想多了,她把成妃想的太聪明了,她把后宫想的太复杂了。

弹琴好的不一定就真的高雅,就好像她这个画画儿好的就绝对不是清高之人一样。

“我怎么没听过你弹琴?”陈曼柔决定不和成妃这个没脑子的人计较太多,反正她这人说话不好听已经快成为后宫的一道风景线了。

“我没弹过啊。”成妃用看白痴的眼神看陈曼柔,陈曼柔按下想要抽打成妃的念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道:“你怎么不弹?长时间不弹的话,你不是会手生吗?怎么我今儿听你的琴音,还蛮好听啊。”

成妃撇撇嘴,往杨贵妃那边看了一眼,也没回答陈曼柔的问题,转头吃菜去了!吃菜去了!陈曼柔差点儿想要端起盘子扣到成妃的脑袋上,深呼吸了两下才算是控制住这个想法。

转头看场中,胡昭仪已经准备退下了。陈曼柔微微侧头,尽欢躬身过来给她斟酒,一边小声说道:“胡昭仪将皇上以前所写过的所有诗词给编写成了一本书。”

陈曼柔惊讶的看胡昭仪,就见胡昭仪脸上带着浅笑,耳边摇曳的珍珠更衬的面色如玉,身上素色的衣服更衬她淡雅如烟,莹白的手指捏着青瓷的杯子,很有一种透明的质感。

胡昭仪是个美人儿,陈曼柔一向知道这个事实,但平日里胡昭仪的打扮并不出彩,所以陈曼柔也就没放在心上。现在看来,这个胡昭仪确实是很有资本的。

不过,弄个诗集,这走的是诗词出众的道路?

陈曼柔侧头看了看杨贵妃,就见杨贵妃端坐在那里,脸上半点儿波动都没有,依然一副清高才女的模样。陈曼柔垂下眼帘,这下子可是有趣了。

一场宴会到了半夜才算是结束,等皇上和皇后携手走人,陈曼柔也慢吞吞的出了大殿,等在外面的为乐赶紧过来给陈曼柔裹上披风:“娘娘,先上轿?”

“嗯。”点点头,陈曼柔直接上了轿子,杨贵妃她们早就走人了,所以陈曼柔也不用担心自己前面还有位分高的人。一路上晃晃悠悠的,到钟粹宫的时候,陈曼柔已经是快睡着了。

“娘娘,钟粹宫到了。”对月的声音很轻,但陈曼柔本来就是浅眠,所以很快就回神下了轿子。醒酒汤是之前对月已经准备好的了,一直在炉子上温着,明总管亲自守着。

这会儿尽欢去端了进来,喂陈曼柔喝下半碗,然后才和对月一起扶着陈曼柔到内间休息去了。

“今天皇上翻了胡昭仪的牌子?”第二天,吃过晚饭,陈曼柔正领着对月尽欢在钟粹宫绕圈子消食,就听小喜子过来报告了这个消息:”往年这会儿,皇上都是翻杨贵妃的牌子的,这次翻了胡昭仪的,大家都觉得惊讶呢。“

“景仁宫那边是什么反应?”陈曼柔摸摸下巴,这会儿不知道杨贵妃是什么表情。

“并没有什么动静,只说是杨贵妃不舒服,请了御医过去。”小喜子笑嘻嘻的说道,陈曼柔瞥他一眼:“出去可别这个表情,撞到景仁宫那里,说不定就栽你个幸灾乐祸的罪名。”

“娘娘,您看小的是那种蠢笨的人吗?”小喜子赶紧表示:“小的也就在您面前敢这样,到外面,小的绝对不会犯错的,娘娘您就放心吧。”

陈曼柔哼了两声,继续往前走,心里倒是落了一块儿石头。她生怕自己昨儿送的那幅画让皇上对她另眼相看,本来那幅画挂到御书房,就可能已经让皇后惦记上了。

若是皇上对她另眼相看,今儿晚上到她这里来了,那她可就成了靶子了。本来她现在就没根基,太得圣宠,只会死的更快。反正她年纪小,完全不用着急。这几年,只要让皇上心里记着后宫还有她这么一个人就行了。

两三年后,等她将这钟粹宫给打理好了,没有耗子了,再慢慢的崭露头角。那时候,后宫又会进新人,恐怕到时候也就没人注意到她了,大家都急着对付更加粉嫩可人的青春少女呢。

所以她真没想着凭着那幅画让皇上今天晚上过来,那幅画的本意原先就只是让皇上高兴高兴,自己投其所好的让他笑了,他就能记住自己,不会和上一次一样,一个多月不过来,以至于内务府都不将她当回事儿。

可是,没想到,效果太好了。后来才忽然想到一个关键,皇上登基三年了,连皇宫都没出过几次,更不要说亲眼看见自己治下的繁华盛世了,那幅画可真是送到皇上心坎子上去了难怪皇上会那么喜欢。

早知道…咳,早知道她还这么画,不想太抢眼和让皇上记住,这可是两码事儿。皇上现在不过来,日后总有过来的一天的。

而且,说不定这次皇上就是为了让她躲风头呢,嗯,自我安慰一下,心里好受多了。

48 春闱

陈曼柔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转身回屋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两口,对月正端着托盘进来,赶忙放下托盘夺过陈曼柔手里的茶杯:“娘娘,这茶水都已经放凉了!”

“我又不是那种走两步就喘的人,没那么金贵。”陈曼柔撇撇嘴,一转身,又往院子里去了。对月赶紧跟上:“娘娘,您这样走来走去的,至少有一个时辰了。”

“哎,我坐不下来啊。”陈曼柔叹气,转身抓住对月的手:“你说,这会儿张榜了没有?”

“娘娘,张榜都是午时的。”对月嘴角抽了抽,从半个月前开始,陈曼柔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整天坐卧不安的,连饭量都比平时少了一半。

“娘娘,奴婢将午膳取回来了。”门口忽然响起尽欢欢快的声音,陈曼柔无精打采的摆摆手:“你先放到屋子里去吧,我这会儿没心情吃。”

“娘娘,您完全不用担心的,大少爷的那才学,就是国子监的大儒都赞扬的。”尽欢示意为乐和会饮将饭盒给先放到屋子里,然后走到陈曼柔身边说道:“您得对大少爷有信心。等您吃完了饭,说不定大少爷中了状元的消息就传回来了。”

陈曼柔伸手掐了一把尽欢的嫩脸:“你倒是会说话,只是京城人才济济,今年可不光是国子监的人参加春闱,崇文馆还有两个人要参加科举呢。”

崇文馆是皇家学院,国子监是普通高校。崇文馆里面有皇子皇孙以及地位特别高的大臣的子孙,而国子监就是普通的学子了。陈家的地位不是很高,所以陈怀瑾也就只能在国子监学习。

“娘娘知道是哪两个吗?和咱们家大少爷能比吗?”尽欢很八卦的问道,陈曼柔白她一眼:“我怎么知道是哪两个?我只是听别人说,今年崇文馆要有两个人参加科举。”

崇文馆的人身份贵重了,自然是不用参加科举来谋出路的,所以现在这个事情,真是大新闻了,很多人说,所以陈曼柔才会知道。若陈曼柔真是自己打探出来了,可就成了小尾巴,等着被人抓吧。

陈曼柔又站了一会儿,绕到小花园里拽了一朵花,开始撕花瓣,最里面还嘀嘀咕咕的,对月和尽管跟过去,就听陈曼柔撕一片花瓣说一个词,反反复复,就只有三个词在循环——状元,榜眼,探花。

两个人俱都是嘴角抽了抽,就站在陈曼柔身后看她撕花瓣。

一朵花没撕完,就见小喜子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娘娘,娘娘…”

陈曼柔将手里的花一扔,赶紧跑过去:“结果出来了吗?怎么样?找到我大哥的名字了吧?他中了没有?中了第几?”

“中…”小喜子有点儿喘不过气儿,他和小乐子一大早就出宫去看榜了,在那挤了半天,终于看到皇榜,然后一个往陈府去报信,一个往宫里来报信了。

从出宫到现在,可是连一杯水都没喝上呢。

明总管也在院子里守着,这会儿端着茶杯过来塞到小喜子手里,小喜子咕咚咚的喝完了一杯水,才用衣袖抹抹嘴,一脸喜色的说道:“娘娘,中了!陈大少爷中了探花!”

陈曼柔立即大笑起来:“好好好,今儿钟粹宫上上下下都有赏!小喜子和小乐子领双份儿的!”说完,忽然脸一绷问道:“那状元和榜眼是谁?”

“状元是一个叫做王世忠的,小的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榜眼是苏长青苏公子,是安国公的嫡长子。”小喜子立马说道,陈曼柔微微蹙眉,想了一会儿才将安国公家的资料给想起来。

选秀那天,张婉婷搭讪的那个苏蓉蓉,就是安国公家的嫡长女,当日选秀也留了牌子,后来指婚了,她消息比较落后,再加上和安国公家并无交情,所以也没打听指到谁家去了。

因为当时觉得那苏蓉蓉冷冰冰的,看起来不太喜欢和人接触,选秀回去之后曾经和老太太说过这个人。老太太就说了这安国公家里的事情,现任的安国公夫人,并非是苏蓉蓉和苏长青的亲妈,而是后妈。

苏蓉蓉的亲妈在苏长青六岁的时候就翘辫子了,后来安国公迎娶了继妻。继妻进门的头两年,还不敢对苏蓉蓉和苏长青做什么,等后来生了孩子,就开始慢待苏蓉蓉姐弟了。

苏蓉蓉一面自保,一面保护弟弟,这才养成了不太好接近的性子,对人总是有几分戒心。

陈曼柔只是想了一会儿,觉得安国公家的事情和自家没几分关系,立马转头对尽欢说到:“我让你准备的赏赐你都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这会儿就送过去?”尽欢赶忙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单子,陈曼柔之前已经看过好几遍了,这会儿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两边,确定没什么疏漏和逾矩的,这才交给了明总管:“明总管,你亲自去,记得要客客气气的。”

本来还想说,让他不要对去陈府的客人摆架子什么的,一想到明总管往日的表现,就将这句话给省略了下来。

明总管应了一声,叫来了小丁和小成子,让他们两个抬着箱子,一行三个人匆匆忙忙的出宫去了。

陈曼柔站在原地自己想想自己笑笑,老半天都没回神。对月和尽欢无奈的相互看了一眼,对月上前轻推了陈曼柔一下:“娘娘,之前您是悬着心吃不下饭,这会儿可终于放心了,这饭菜也快凉了,您是不是先吃了饭再乐呵?”

“行啊,连我都敢打趣了。”陈曼柔回身要捏对月的脸颊,对月赶紧往一边躲,还笑着回道:“奴婢可不敢打趣娘娘,奴婢这是让娘娘更高兴呢。”

两个人正打闹着,就听外面传来通报:“皇上驾到!”

陈曼柔赶紧转身,本来正在和对月笑闹,也没注意脚下,转身一急,就踩住了自己的裙子,眼看就要摔一个大马趴,对月在后面焦急的喊:“娘娘!”

尽欢在另一边跟着着急的喊:“小心!”

陈曼柔还没想完你们有那功夫喊不如赶紧来扶我,然后就觉得腰上一紧,眼前就多了一片明黄色,陈曼柔拍拍胸口吐口气:“可吓死我了,皇上,多谢您了,要不然我可就倒霉了。”

“怎么每次见你你都想摔倒?”皇上有点儿无奈的说道,松开手,见陈曼柔想蹲下身子行礼,就又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行了,不用行礼了,等会儿再摔倒我可就拽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