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定和如大将军一样临危受命,摘下眼镜,道:“我建议有一个最低集资限额度,这个额度定在五千元,否则集资没有意义。我欣赏张总在经销商大会上说的话,凡是双退者以后一刀两断。这一次企业生死存亡之际,凡是不愿意集资者,以后肯定不能在沧海集团工作。”
杨兵分管人事和薪酬,对最基础员工的收入水平还是挺了解,道:“五千,对多数员工来说是高了。”
杨定和显示出执掌一方的气质,道:“慈不掌兵,关键时刻我们必须要强硬,否则事情没法办。让大家掏钱,肯定要挨骂,但是挨骂后把事情办成,最终对大家有利。再说,我们不是白要员工的钱,渡过难关以后要还本付息。”
小团姐这时从回忆中走出,来到现实中,道:“山南人有个特点,不患穷而患不公,平时大家收入有差距,但是在集资时拉成一样长,基础员工绝对有意见,而且意见会很大。我建议基础员工2ooo元,班组长3ooo元,车间以上5ooo元。在服务机关的以3ooo元起,有职务的一律5ooo元。总监1oooo万,总裁们15ooo元。这样分层肯定也会有意见,但是意见绝对会最小化。”
侯沧海点了点头,同意了小团姐的建议,道:“这么大的一件事情,按惯例形成一个专门小组,杨书记作为组长,杨律师担任法律顾问,宁总、王总、杨莉莉、小团组为组员,全面实施。”
杨定和退居二线以后来到沧海集团,最初地位并不高,是给陈杰当助手。经过一段时间磨合,胖胖的杨定和在好几件事情上显示出领导者风范,地位一步一步提高。在沧海集团里,专门小组是为了应付大事设立,一般由副总裁担任,杨定和担任了这个专门小组的组长,地位逼近副总裁。
安排完集资之事,侯沧海前往政府,将企业困境再次向海强市长作汇报。他向海强作汇报的目的并非让政府出钱救火,而是求得政府理解,以后有什么稍稍越位的事情,也就有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伏笔和机会。
海强市长很关注沧海集团,多次针对沧海集团作具体指示。只不过大环境不好,市政府暂时也没有更好办法化解市内众多企业的问题。而中毒事件生在岭东唐州,江州市长更是鞭长莫及。
海强特意留侯沧海吃了一顿便餐,鼓励侯沧海咬紧牙关,熬过这一段紧日子,必须会柳暗花明又一春。
下午回到工业园,杨定和牵头已经将集资的方案做了出来。侯沧海仔细阅过后,同意这个方案。晚上,杨兵牵头,将沧海集团中层干部集中起来,由杨定和具体讲解集资方案。
侯沧海作出集资决策后,便放手交给杨兵和杨定和具体实施,不再多问。
第二天上午,侯沧海乘坐飞机到深城,准备与姚琳见面,寻找华魏飞哥帮助。他在飞机上俯视苍茫大地,想起创业的艰难,不禁百感交集。
侯沧海在重压之下是百感交集,一大恶人和身边核心人员举起刀叉,准备享受一场资本盛宴。
阻杀沧海集团和跃武煤炭集团是一大恶人早就制定下来的事。到现在情况来看,计划执行得非常顺利,这两块肥肉的现金流基本上被切断,就如人缺水一般,必然会慢慢干涸而死。当今之计就是继续切断所有水源,然后用一桶水或者一碗水,就能将两块肥肉吃进嘴里,还能吃得满嘴是油。
乌天翔心情沉郁,不怎么想说话。他对于东水煤矿之事始终耿耿于怀,明明可以用更高级更文明的手法吃掉煤矿,却偏偏要制造一场爆炸。尽管爆炸效果立竿见影,仍然让其不爽。有了东水煤矿的暴炸案在前,唐州中毒事情就不算事情了,没有能在他心里引起波澜。
除了儿子乌天翔以外,一大恶人最信任两个人,一个是恢复本尊的李清明,另一个主持正规生意的洪虎。
解放前袍哥有浑水袍哥和清水袍哥之称,前者讲武,后者习文。一大恶人小时候常到茶馆混生活,在茶馆之地听到各式各样的江湖传说,特别喜欢听袍哥往事。他开始踏足混江湖以后,自然而然使用潜于内心深处的袍哥处事法则。
李清明从十来岁跟着一大恶人,在刀山中闯了出来。他是一大恶人手下的浑水头领,专做无法解决的疑难杂症。
洪虎则是清水头领,负责打理一大恶人的生意。他极有做生意的天赋,加之遇到过不去的坎时便有“方铁头”出面。二十来年下来,他为老大打下了厚实的经济江山。
乌天翔则是出海喝过洋墨水的人,在华尔街学到纵横本领,回国后瞧不起父亲这一帮土鳖。他觉得方铁头手法不讲理,迟早会给父亲惹来灭顶之灾。他又觉得洪虎太土,明明手里有很多资金,却压根不懂得金融手法。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乌天翔的看法慢慢生了变化,父亲左臂右膀从江湖中杀出重围,如果浪得虚名,早就死翘翘了。爆炸案生后,他悚然心惊,不敢小瞧天下英雄。
四人聚在顺达大厦顶楼,以乌有义为中心,神情轻松地谈事。
洪虎笑道:“张跃武已经山穷水尽了,全靠他的女婿支持。我想近期与张跃武接触,争取将他的煤矿吃进来,应该能捡一个地板价。”
乌有义一张脸枯瘦,全是皱纹,如干硬核桃。他盘腿坐在价格昂贵的沙上,道:“侯沧海还有钱,不能捡地板价吧。这个时候把煤矿吃过来,要背利息,煤价又到谷底,算来算去不划算。你讲一讲收购的道理。”
洪虎道:“跃武煤炭集团经过重组,有煤矿有焦炭有洗选,实力其实挺厚。他的企业有两部分主要投资,一部分是张跃武前期赚了钱滚动投入进去,另一部分是靠银行贷款。我们现在接过煤矿,主要压力在银行贷款。我们可以和银行谈判,让老王行长话,重新签合同,延长还款期,减少压力。张跃武在煤价大涨时赚了好几个亿,大多数投入到矿上,这一部分投资就算白捡。我同意天翔的判断,国内绝对不容许被米国金融危机拖垮,煤价迟早会上涨。收购张跃武煤矿,只是能应付银行利息,绝对不会亏。”
乌天翔拿出一个白本子,道:“我仔细看过政府工作报告,2oo7年国内生产总值达到24.66万亿元,比2oo2年增长65.5%,年均增长1o.6%。2oo8年计划的国内生产总值增长8%左右,达到这个目标,必须要增加投入,2oo7年实现增长目标主要依靠投入、消费和出口三驾马车,今年出口断崖下滑,消费不振,只能增加投入。所以,煤价必须要上涨,至少有几年好日子过。这是大政治,更是大势。”
乌有义将赞扬收在心底,不紧不慢地道:“你们想买,别人不一定想卖,纯粹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别看张跃武有护矿队,实则为人软蛋,真正强硬的是侯沧海。侯沧海有头脑,有胆识,肯定不会同意卖掉煤矿。铁头,你有什么好主意?”
李清明作为浑水头领,光靠能打不能立足,这二十年来出现的比他能打的人多了去,最后结局大多是砍人者被人砍。他能混到今天的地位全靠脑瓜子好用,脑心者治人,脑力者治于人,这个道理在江湖中同样适用。
老大问话后,李清明缓缓地道:“张跃武自信心已经被打垮了,侯沧海尚在困兽犹斗。今天沧海集团正在搞内部集资,算下来应该能集到两三千万。侯沧海今天乘坐飞机前往深城,应该是去融资。”
乌天翔惊讶地道:“到深城融资?他有渠道吗?”
李清明摇头道:“我的人层级不够,只能了解大致情况,内情不解。我让空空儿跟着去了。”
空空儿是一大恶人养大的侄子。空空儿的父亲与一大恶人是结拜兄弟,后来被人捅死。空空儿从五岁起就跟在一大恶人身边,一直到现在。空空儿父亲是一个魁梧汉子,打架凶悍。空空儿却没有继承父亲的特点,身高不到一米六,如一只猴子。
他从小喜欢爬树上屋,后来异想天开,寻了一个传说中的老武师练轻功。轻功自然不能克服地心引心,却让空空儿有了敏捷身手,飞檐走壁,爬窗上楼,如儿戏一般。
空空儿是一大恶人义子,为人不着调,最喜胡搞。办不成大事,是一大恶人团伙中的纨绔子弟。好在空空儿只喜胡搞,并不犯大错。更关键是空空儿受到乌有义宠爱,大家便容他胡搞。
俗话说,一把钥匙开一把锁,空空儿除了干爸以外唯独信服方铁头,也只有方铁头才能让空空儿做点“正”事。
一大恶人皱眉道:“他成天没正形,能做什么?”
李清明笑道:“我让他盯着侯沧海。从规律来看,一个男人独自外出多半要有点花花草草的事情,如果真有这事,让空空儿想办法拍点视频回来。侯沧海和张跃武就靠一个女人连着,关系脆弱得很。等到夫妻反目,岳丈和女婿自然就会出龌龊。张跃武失去强援,洪虎收购起更方便。”
听到李清明和洪虎的阴谋诡计,乌天翔觉得自己应该学的东西还很多。从华尔街回来便小瞧本土好汉,这是不对的。
第四百四十五章 深城
空空儿是乌有义身边的独行客,没有手下,没有跟帮。当蜘蛛侠出现之后,他便级喜欢蜘蛛侠,时常幻想有一天也被蜘蛛咬上一口,变成纵横天下的级大英雄。
为了实现这个梦想,空空儿抱着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找来些蜘蛛放在手臂,静等蜘蛛下口,然后蜘蛛的毒液与身体细胞生激烈化学反应,从而突现异能力。
当然,这种行为除了弄得手臂红肿以外,没有什么卵。用。
此刻,空空儿坐在飞机上,视线的终点便是侯沧海。
很久以前,空空儿在侯沧海住处涂抹油漆,主要原因是觉得圆形的大浴盘太奢侈。他作为级蜘蛛侠,有必要对资本家的奢侈行为进行惩处。
做完这件率性而为的傻事后,空空儿还向方铁头吹嘘。他原本以为会得到表扬,结果被方铁头一阵臭骂。
做了好事还被臭骂的空空儿很生气,赌气似地再次光临面条厂。他最初赌气,后来现面条厂装备有完备监控系统,保安们不定时巡逻,在角落里养得有狼狗。严密的保卫措施增添了空空儿进入面条厂的浓厚兴趣,空空儿认真研究过这些措施后,继续光顾面条厂,与面条厂安保人员斗智斗勇。
第三次进入时,空空儿避开了所有安保手段。他在综合楼外的窗后,准备旁观侯沧海和漂亮老婆做那事。等得心焦时,侯沧海过来极来耿直地拉紧窗帘,让他气得差点砸了玻璃。等到他将窗帘弄出一条小缝时,侯沧海和漂亮老婆进了卧室,从卧室里传来好听的叫声。
夜路走多了注定要闯鬼,空空儿第四次进入时被一条极不起眼的小土狗现,小土狗莫名其妙在围墙下面蹲着,当空空儿翻身下围墙时,便开始了疯一般大叫。狗叫声引来一群保安和两条狼狗,将空空儿追到山顶最险的围墙处。
保安队长安喜桂喘着粗气,手握电棍,狞笑着逼近无路可逃的小个子窃贼。
空空儿一直脸带笑容,神情轻松。当保安逼近时,他猛然力,敏捷地翻上高高围墙,在围墙上对着追兵做了一个中指,潇洒地消失在围墙背后的险坡上。
这事很快被方铁头知道,将空空儿叫到房间,指着鼻子又骂了半天。
对于江州面条厂保安队来说,让小偷从容跑掉是整个保安队的羞耻,更是安喜桂职业生涯的败仗,如果传出去会让集团领导对保安队和安喜桂的能力产生怀疑。因此,此事被保安队长安喜桂压了下来,成为保安队秘密,没有让梁毅然知道。
空空儿看着飞机前舱前方的侯沧海,想起了穿比基尼的女主人,暗恨侯沧海关窗帘的行为太过小气,有美好东西都不分享。
侯沧海在机上闭眼休息,没有怀疑飞机后舱室有一双窥视自己的眼睛。
对于空空儿来说,侯沧海是熟悉的陌生人,对于侯沧海来说,空空儿就是陌生的陌生人。
到达深城机场,侯沧海接到了姚琳电话,来到“到达3”后,看到站在车边的黑衣白肤的姚琳,在美女不少的机场到达区,姚琳依然惹人注目,如一朵盛开的荷花。
最后一次与姚琳亲热是在京城。那一次之后,侯沧海总觉得对不起兰花花,心里挺有内疚。此次到深城,必然要与姚琳接触,双方保持在什么接触距离,让侯沧海左右为难。
侯沧海坐上副驾驶,道:“你现在主要在深城工作?”
姚琳俯身给侯沧海拉上安全带,插紧。这个动作一下就拉近了姚琳与侯沧海的身体距离和心理距离,消除了初见面时的些许隔膜。侯沧海嗅到迷人香味,穿过低领瞧见胸前的雪白,回想起旖旎夜晚,抬头望向窗外。
在窗外遥远的地方,有个女子似乎也在望着深城,自己的目光与她的目光在深城上空交织。
侯沧海收回目光,问道:“你现在固定工作在总部?”
姚琳直起身体,温柔地道:“在外面跑了好些年,去年跟着孔总回到深城。”
“你能直接跟飞哥说上话吗?”
“飞哥在国外,我给他了一封邮件,详细讲了你的事。他很快就回了邮件,让你在深城等两天,他尽快回国与你见面。”
小车在深城街道穿行,南国风光扑面而来。宽阔大街中间是大块大块的绿化隔离带,在江州的绿化白隔离带往往只有四五十厘米,深城隔离带足有三车道那么宽阔。隔离带里有草坪,还有正在盛开的鲜花。
公路上车辆很多,一辆接着一辆。
姚琳小车后面跟有一辆本地牌照的小车。小车驾驶员说着一口标准高州话,向空空儿介绍深城情况。
空空儿心不在焉地看着街景,道:“你认识我?”
小车驾驶员点头,道:“我是高州,以前在高州做事。”
让空空儿跟随侯沧海说起来是简单的事,实施难度很大,各种条件都得具备。
换一个角度来谈此事,李清明之所以产生这个念头主要原因是侯沧海恰好前往的是深城,若是侯沧海前往羊城,他不会有这种安排。俗话说,狡兔有三窟,李清明为了留一条后路,在深城安排了一个窝点,派出得力人员经营。正因为在深城有人手,所以得知侯沧海要到深城,才可能让空空儿前往。
深城人员从侯沧海所乘坐航班大体推导出如果有人接机大体会在到达3,这是最大概念的选择。所以他们在到达3安排了一个辆车,以便跟随。同时为了妥当,他们在出租车乘坐点也另有安排。
李清明花了很多心思能让空空儿跟上侯沧海,主要还是看上空空儿爬楼越墙的本领,其他人就算跟上侯沧海,也没有办法做这事。把事交给空空儿的还有一个很明显的好处,虽然空空儿不时任性胡搞,可是他有高来高去的本领,很难被抓住。这一点,李清明很看重。
空空儿望着前方的车,颇为不解地道:“你们太神了吧,怎么能判断出侯沧海要从哪个门出来。他完全可以到停车站,可以坐出租车,还可以到其他到达区。”
小车驾驶员道:“就如同行人不会在街道上乱走一样,旅客走出机场看似有很多选择,实则往往会走必然要走的线路。”
空空儿竖起大拇指,道:“牛。逼。”
前方的小车驰往华魏办公区,到达地点后没有进入绿树成荫的办公区,绕到总部旁边的酒店。酒店不高,只有八层,建筑风格现代,雍容大气华贵。侯沧海住进了八楼行政套房,站在宽大阳台上,远远可以瞧见华魏总部全景图,华魏总部隐在绿树之间,风景优美,鸟语花香,还有不少游人行走其间。
“环境还行,你安心住下来。我得去公司开会,现在不能陪你,晚上陪你吃饭。”姚琳出门前,出其不意地在侯沧海脸颊上亲了亲。
望着姚琳背影,侯沧海心情复杂。他打开电视机,坐在柔软的沙上剖析自己:
我爱兰花花吗,这是百分之一百肯定的;
我喜欢姚琳吗?这也是肯定的;
我想和姚琳上床吗?这也是肯定的;
上床后对兰花花有愧疚吗?同样是肯定的;
内心正在挣扎之时,侯沧海接到宁礼群电话。看到宁礼群的电话号码之后,他便感到头痛。宁礼群是财务总监,最近所有问题必然都和现金有关。
果然,宁礼群在电话里非常沉重地地汇报:沧海集团实在没有钱帮助张跃武支付银行利息。若是帮助张跃武支付银行利息,那么必然影响沧兰万金系列产品的生产,必然影响天上的街灯的施工。黑河地产可以让建筑商暂时垫付,维持开工,但是“天上的街灯”施工、沧兰万金产品生产以及员工工资都需要现金。现金是血脉,没有血脉,企业也就完蛋。
侯沧海问道:“杨书记主持的集资情况怎么样?”
宁礼群道:“集资情况还行,有一千万左右。这笔钱建议最好不要动,否则真到弹尽粮绝的时候,就完全没有腾挪余地。”
放下电话后,侯沧海觉得自己太婆婆妈妈。集团正处于生死存亡之际,江莉为了银行贷款都曾经准备献身,自己作为掌舵者绝对不应该陷入家长里短,应该站在更高位置思考问题。只要能够从华魏融到资金,与姚琳上一次床有什么关系,甚至自己还应该更主动一些。
更何况,姚琳本身是美女,自己内心也是隐隐有所期盼的。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江湖中人本身不是道德楷模。作为企业家,带领企业走向兴旺达才是最大的贡献,而非其他。
把问题想通透以后,侯沧海这才心安,耐心等待姚琳下班。
晚餐安排在酒店,选择了山南菜。依着侯沧海习惯,每到一地一定要吃当地菜。今天点山南菜是照顾姚琳。姚琳素来喜欢山南菜,只不过同事中少有山南人,所以一起到正宗山南菜馆吃山南菜的机会很少。今天逮到一个正宗山南人,她便要吃山南菜过瘾。
两人相对而坐,动筷子前,互相打量对方。
“你和那人后来展得怎么样?”侯沧海问道。
姚琳摇了摇头,道:“不怎么样,拖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分手了。”
侯沧海道:“是经常出差、居无定所的原因?还是其他原因?若是前者,现在固定在深城,应该有条件了吧。”
“不仅仅是出差问题,原因复杂,总之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姚琳特意穿了一件黑色薄纱裙,衬得肌肤更加雪白。上一次见面之时,她穿了一袭黑衣,颇受侯沧海表扬,便将侯沧海的爱好记在心里。
侯沧海收回目光,指着桌上的回锅肉,道:“这款回锅肉用蒜苗炒回锅肉,是按照传统来做的,味道霸道。”
姚琳正含情脉脉地看着情郎,听到对方突然转话题,伸腿在桌下轻轻踢了踢对方的小腿,道:“你这人就知道吃。你挺有福气,无论怎么吃也不胖。我保持现在的身材花了很大力气,吃得少,还得运动。”
侯沧海一本正经地道:“等会上楼,我检查你的身材,看你是否说谎。”
姚琳白净的脸上腾起一大朵红云,嗔道:“你这人不按套路出牌,我和你谈人生,你就转到回锅肉上面。我和你讲身材,你就说带色的。”
她眼波仿佛流出水来,在桌下又轻轻踢了踢侯沧海。
吃饭也是酝酿情绪的一种方式,两人很快就将潜藏在身体内部的情愫充分调动起来。有了激情以后,山南菜就没有了滋味,他们很快就离开了餐厅,直奔顶楼。
“我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白色袜子,和你身上的味道,我想念你的吻, 和手指淡淡烟草味道。。。。。”
在卫生间里,姚琳站在镜前欣赏自己的身体,哼着一直喜欢哼唱的老歌。
屋外,小个子空空儿出现在楼顶,借着夜幕隐藏身形。他双腿勾在八楼阳台顶部,如蛇一般,头朝下,慢慢将眼睛放到阳台上,观察里面动静。
屋内,从卫生间走出一个裹着浴巾的女子。女子走到屋内后,将浴巾拉开,张开双臂。
这个画面太辣眼睛,空空儿赶紧用小型录相机对准屋内。
侯沧海走到阳台,将窗帘拉紧。
“马的,每次都是你来捣乱。”
空空儿调整了身体姿势,如金丝猴一般灵巧,轻轻翻身落地。他来到阳台前,将窗帘拉开了一条小缝,将镜头对准屋内。
第四百四十六章 事发?惊变
再次让空空儿愤怒的是侯沧海居然将客厅大灯关掉,只能下卫生间的灯光。卫生间灯光透过大玻璃洒进客厅,增添了暧昧灯光,这才给空空儿可乘之机。若是客厅全黑,空空儿只能抓瞎。
深城之夜是预料中的激情之夜。
整个晚上侯沧海和姚琳都处于激情状态。姚琳久疏战阵,借口减肥,积极主动,屡次向侯沧海发出挑衅。
除了第一次在客厅战斗以外,后来战场转移到卧室。阳台上的空空儿听到卧室内传出来的声音,郁闷地抽了一枝烟,骂了几句“禽兽”和“禽兽不如” ,翻上楼顶,怅然而去。
早上起床,侯沧海在阳台上活动腰肌,免得昨夜用力过猛带来损伤。他无意中看见一个烟头,长期以来形成的警惕发挥起作用,对身边姚琳道:“昨天我见到阳台挺干净,没有看见这个烟头。八层是顶楼,不可能是外面扔过来的。”
姚琳眼光柔媚地微笑道:“阳台有烟头很正常,有可能是打扫卫生漏掉的,别斤斤计较这个烟头了,你的表情太严肃了,仿佛一个小烟头是天大的事。今天我带你参观华魏总部,中午和孔总吃饭。孔总要出差,只有半个小时吃饭时间。”
侯沧海眺望远方华魏办公区,道:“昨天没有提及见孔总。你是什么时候约的。”
姚琳十分温柔,如小鸟一样依靠着侯沧海,道:“孔总是元老级人物,和飞哥关系相当不错。争取她的支持,应该更有希望办成事情。昨天我给她发了邮件,她一直未回复,刚刚我起床查了邮件,看到回复邮件,约在今天中午见面。”
侯沧海是沧海集团掌门人,每天只要到办公室坐下,杨莉莉便会将当天日程表送来。每次看到密密的日程安排,他的脑海中就会迸出“日理万机”四个字,这四个字用在自己身上当然是自嘲,也说明管理企业是真忙。他有此种经历,完全能够理解飞哥和孔总更加密的日程,能挤出时间与没有业务来往的自己见面,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早饭之后,姚琳陪同侯沧海参观华魏。作为华魏中级管理层一员,姚琳带领情郎参观位于绿水青山中的总部,不由自主生出深深的自豪感。
侯沧海如陈焕生进城一般,对行政楼细节很有兴趣。
姚琳办公室位于行政楼A座,进出需要刷卡,和地铁站相似。旁边站了一个白衫衣高个子男生,相貌清秀,为大家服务,也进行监督。
进行政楼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内围,需要领取来宾卡;另外一种是外围的,需要输入电子验证码。
进入行政楼以后,在显眼的地方有着装要求,规定得很细,比如,不准穿吊带装、过紧过透衣服、凉鞋等等。
参观行政楼A座以后,姚琳又带着侯沧海从侧门离开,参观位于总部的其他不涉密单位。华魏基地分部非常广,需要坐内部提供的接驳车。每辆车上都像公交一样,有固定线路,想去哪个地方,坐哪班车过去就行了。
侯沧海和姚琳坐上接驳车,迎着夏风,超过不少脚步匆匆的员工,也遇到进来参观的好奇游人。员工和游人就算没有工牌区别,仅仅从神情上也能看得出来,员工们走路都绑着脸,游人们则神情轻松,紧张与轻松便是最明显区别。
坐了一段接驳车,姚琳和侯沧海来到一处小湖边。小湖里有黑色天鹅,还有一些灰色小鸭,在湖内快活游动。湖边有蛇一样的联体建筑,隐于高大绿树之中。
随后他们又参观了华魏培训中心以及华魏学院,不知不觉到了中午时间。
姚琳很自豪地道:“华魏总部建得怎么样?”
侯沧海道:“我以前觉得沧海集团规划得不错,与华魏相比层次相差很大,这不仅仅是财力,而且是视野和心胸的差距。”
姚琳道:“当初飞哥邀请你来,你拒绝了,失去了一个好机会。否则以你的水平,地位不比我低。”
侯沧海望着优美如公园的办公区,道:“我的企业名字叫沧海集团,如果在飞哥这里工作,永远没有沧海集团。”
中午,职工餐厅小间,侯沧海与孔总再次见面。
“欢迎沧兰姐姐之父。”孔总握手时满面笑容,不等侯沧海回话,道:“我很好奇,当初我们见面之时,你还是医药代表,转变很华丽啊。”
孔总干练、利索、干净、整洁,笑起来眼角有细密皱纹。她手腕戴着一款男式手表。这块手表配上纤细手碗,粗看不协调,她开口说话以后,这块手表便奇怪地与手碗和谐起来。
侯沧海道:“我没有到华魏来参观时是一个井底之蛙,以后自己的企业很不错了。今天跟着姚琳参观总部,也就有了前进方向。”
“我想听一听沧海集团是如何发展起来的。”孔总说这话时,看了看手表。
侯沧海在头脑中已经将如何叙述沧海集团发展史以及当前所遭遇困难进行了多次演练,什么地方重点讲,什么地方一笔带过,都有明确预案。当孔总问起后,便徐徐道来。他所讲述的事都是亲身经历,有真感情,容易打动人。
三人一边吃饭,一边交流。半个小时转眼即逝,孔总站起来与侯沧海握手告别。
送走孔总,侯沧海道:“从直觉来判断,孔总应该是代表飞哥而来。”
姚琳点头。
侯沧海又问:“有多大希望?”
姚琳道:“不清楚,摸不透。但是,飞哥只要愿意见你,应该问题不大。”
下午,侯沧海得到飞哥在国外耽误两天的消息,继续安心在深城等待。
与侯沧海同来深城的空空儿过得相当舒心,反复欣赏视频之后,便乘机飞回到山南。他回到阳州后没有立刻将视频交给方铁头,而是在自己房间里,亲自动手给视频配了一个评论版本。比如,他评价:“侯沧海身材还不错,没有大肚子。”“美女,大腿没有张小兰的长,胸。还挺大,形状不错”、“第一次才十七分钟,差评。”
评价结束后,空空儿看得十分欢喜,这才去找方铁头。在空空儿心目中从来没有李清明,只有方铁头,哪怕嘴里不能称呼方铁头,也不会称呼李清明。
李清明最初得知空空儿给视频弄了一个评论版,下意识说了一句:“胡闹。”等到看完评论版,他好奇地问道:“你看见过张小兰?”
空空儿一脸神往,道:“只是看见过她穿比基尼的样子,然后侯沧海便过来拉窗帘,没有看全,太遗憾了。”
当时的情况是张小兰总是觉得窗外有异样,结果侯沧海就拉了窗帘,免得兰花花疑神疑鬼,影响幸福生活。张小兰当时并没有瞧见窗外的空空儿,只是女人有惊人直觉,这一点一直没有得到权威的科学解释,成为未解之迷。
李清明总结道:“这次虽然胡闹,可是胡闹也有胡闹的好处,乱中取胜吧。”他看着视频,道:“这个女人是谁?”
空空儿耸了耸肩膀,道:“我怎么知道。她屁。股上又没有名字。”
李清明安排到沧海集团的人位置都很低,得不到更多情报。他只是判断侯沧海突然到深城有可能是为了融资,却得不到信息支撑。
李清明有些不甘心,问:“你一直在跟踪他们,能不能判断那个女的是哪一家公司的?”
“我刚才就说过,那女的屁。股上又没有名字,更没有名片。”空空儿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对通讯行业没有什么兴趣,根本不知道世界还有一个华魏公司,看到了的标志,压根没有进入心里。
世上的事往往有得就有失,空空儿有高来高去的独特本领,在其他地方就一般。而很多正常人太过正常,没有一项冒尖本领,缺少一招鲜吃遍天的机会。
拿到视频,如何利用视频离间沧海集团和跃武集团,是一件很讲究的事情。李清明反复思考后决定将事情搞大,闹得越大,对侯沧海造成的负面影响越大。夫妻不和全靠挑拨,这个视频便是挑拨利器。侯沧海在沧海集团的威信很高,这是集团产生凝聚力的重要原因,败坏侯沧海的个人形象,打击其威信,也有利于最后吃下沧海集团。
乌天翔看到视频有些疑问,道:“现在这个时代,男人在外面有小三,很正常啊,说不定还会惹人羡慕。侯沧海不是公务员,也不是教师和医生,就是一个老板。大家对老板道德水平预期不高,这个视频应该没有太大杀伤力。”
李清明笑道:“山南是熟人社会,男女关系永远具有杀伤力,不能小瞧了。张跃武看到女婿与小三乱搞,张小兰看到丈夫动作片,绝对具有爆炸性效果。”
视频被刻成光盘,迅速出现在江州面条厂以及工业园,引起爆炸性反应。
张小兰远在唐州,还在苦苦寻找解决唐州中毒事件之道。她知道此案有公安暗自介入,最初对公安介入寄予厚望,谁知迟迟未能破案,信心逐渐降低。
母亲杨敏电话打了过来,开口就道:“你还在唐州吗?搞什么搞,赶紧回来。”
母亲的口气和态度弄得张小兰一阵心紧,道:“妈,出了什么事情?是我爸的事情吗?”
杨敏缓和了口气,道:“你居然还蒙在鼓里。哎,不是你爸的事,是你的事情。事情出了,急也没有用。你今天回江州,回江州到家里来,别到厂里去。”
唐州中毒案件以及发生在岭西的中毒案件如果无法解决,极有可能催毁好不容易建立的沧兰万金品牌。沧兰万金品牌垮掉,沧海集团就成为纯粹的房地产公司,价值会有明显缩水。
张小兰深知自己担负职责的重要性,道:“妈,你别卖关子了,到底什么事?我在唐州真的走不开。”
杨敏愤怒地道:“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我以前认为你爸与众不同,结果他养小三,连私生子都有了。侯沧海和你爸一样,表面上道貌岸然,实际上也是一肚子花花肠子。他到深城会小三,被人录了相。视频寄到市委市政府、建委、规划、江阳区,凡是与沧海集团有关系的政府机关全部收到了视频。”
听到这里,张小兰手机掉到了地上。她头脑异常清醒,就是脚软得很。
“侯沧海在深城与姚琳上了床。”
这条信息出现在张小兰脑中,如冬日天空中落下的六角雪花,在天空中纷纷扬扬,无穷无尽。她似乎置身于冬日,站在街边,仰头望着天空,随手抓起一片片纷飞的悲伤雪花。
她将掉落在地的手机捡了起来,在办公室独坐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