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宁唤来碧嬷嬷,待碧嬷嬷看到后殿那一个神仙之姿的江无欲时,吃惊不小,“碧嬷嬷,你近来定然听到宫里的流言了,我确实不是谢夫人所出,我亲娘另有其人,这是我亲娘的师兄,他要带我去寻娘亲。我要与师伯离开一阵子,如果温薛二位小姐拟好官道章程,她们若执意让我看,就等我归来;若是不需我看,就直呈父皇。宫里的一切,就劳碧嬷嬷多多费心了。”
碧嬷嬷怪异地打量着江无欲,这样的男子,瞧上去如此年轻,“公主的亲娘是仙人?”
江若宁笑了一下,对江无欲道:“师伯,我想把娘亲留下的琵琶、珍珠衫带上。”她转身寻了个包袱皮,将两件东西一包,江无欲拉住江若宁的手,“随我走!”
音落时,后殿已不见人。
碧嬷嬷跪了下来,“仙人勿怪,仙人勿怪…”
原来,公主的亲娘竟是仙人。
谢婉君好大的胆子,连仙人生的孩子都敢欺负。
这么大的事,她必须得去禀报皇帝。
碧嬷嬷忙不迭地进了养性殿,皇帝见她有话又止,遣退左右唯留了大总管一人,道:“说吧,可是凤歌有事?”
“启禀皇上,半个时辰前,一个白衣仙人出现,自称要带公主去找她亲娘,把公主给带走了。”
如果皇帝与大总管不是亲见江无欲现身,他们会生疑,但他们是见过江无欲的。
江无欲对慕容植有莫大的厌恶之情,但对江若宁应该不会有恶意,毕竟江若宁是雪曦的女儿。
大总管道:“皇上,要不要告诉容宁候?”
“你告诉阿植,也许…他也想见雪曦最后一面。另外,派人盯紧容宁候府,告诉管嬷嬷、严嬷嬷,不许谢婉君踏出院门一步。”
380 恢复忆忆
谢婉君做了那么多的错事,这件事不能就此了结。
下蛊、算计、利用、掌控…
皇帝绝不会宽恕她,且被伤害利用的人还是他的弟弟。
皇帝对碧嬷嬷道:“打理好翠薇宫,静等凤歌归来。”
“老奴遵命。”
昭阳殿,慕容植大哭一场后,痴呆呆地坐在榻上,久久望着一个方向,一句话也不说。那些被他忘掉的过往,如洪似潮地涌来,猛然回想,他在这近三十年里,忘掉了最不该忘掉的挚爱,还害得雪曦吃尽了苦头。
她是世外的仙子,便是在世外,她也是高高在上的公主,骄傲如仙,却最终伤痕累累,伤的是心,伤的是魂…
大总管走近,低声道:“禀容候爷,翠薇宫的碧嬷嬷来禀,白衣仙人带走了凤歌公主,说要带她去见亲娘。”
慕容植的眼睛突地动了一下,“江真人把凤歌带走了?”
大总管问道:“容候爷知晓那人是谁?”
“在江南时,我听雪曦提过,她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师兄,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不仅英俊不凡还一身修为。我早前虽从未谋面,可今日他一现身便已猜到定是江真人。”
慕容植红肿着双眼,瞧得大总管心下心疼不已。
一个七尺男儿,心头得多苦,才会那般失态痛哭。
大总管道:“江真人说雪曦姑娘早在十八前就没了,也不知他要如何寻人?”
慕容植忆起自己最后一次见到雪曦,是在他的书房里,彼时他醉酒醒来,她静立在窗前。依旧一袭素衣若雪,头上挽着简简单单的矮髻,久久地望着窗外,嘴里低低地轻语:“我该怎么办?明知她不安好心,还是被她算计。她羞我、辱我,我皆可不往心里去,权当作是人生一世。上苍对我的考验。可是若儿…若儿是无辜的…”
那时。雪曦的肚子里已经怀上了江若宁,她甚至早早给若宁取了名字,称孩子为“若儿”。
慕容植见她在。大喝一声:“你怎在这里?你穿一袭白衣,就当自己圣洁无双,不过是被谢立端玩腻的侍妾姨娘。”
她不以为然,没有笑。没有怒,“我助你免去三月欺辱之苦。却因此受三年侍妾之辱。”这就是她救他、助他的结果?
如果是,她认了。
天命不可违,违者必受重罚。
改变他三月青\楼小倌之辱的是她,所以她就要受到上天的处罚。
慕容植厉斥道:“你这肮脏的贱\妇。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雪曦道:“身子不过一具皮囊罢了,你说我脏,你却比我更甚。我更在意的是灵魂与本心。容王爷,若不是要取回我的东西。我不会再出现你面前。遇见你,是我的劫,如果还有下次,雪曦我愿生生世世再不遇你,便是你缠我、迷我,也再不心动,亦或只有厌恶之心。”
他冰冷中带着厌弃地道:“你不想遇本王,本王同样不想遇你。”
“如此,甚好!我们再不相遇,但若再有纠缠时,直接杀掉一方,免受****之苦,倒也干净干脆。”
她蓦地转身,轻盈如云地迈出书房。
她说:再不想遇见他。
是被他伤透了心。
雪曦,为什么?你一早就知本王身中往生蛊、同心蛊,这才忘却了你,爱上了谢婉君,为何你还要离开,为何你要如此?
慕容植心下一沉:“谢婉君,她一定知道雪曦在哪儿?”
他想下榻,可浑身却没有半点力气,没有了雪曦的内丹,他一下子竟虚弱如此,如此挣扎了几番,慕容植无助地跌坐到榻前。
两名内侍将他扶起,“候爷,皇上下令,让你在宫中静养。”
“不,本候要回府,本候要出宫。”
雪曦最后停留的地方是容宁候,如果她真的殒落,尸骨定然还在容宁候府的某个角落。
慕容植想见她最后一面,还有好多的疑惑,他没有亲自问她。
以她的本事,她若想取出蛊虫应不难,为什么她没取?
只要她取出蛊虫,他就会忆起她。
她到底是爱他,还是在恨他…
可他对她,有爱,更有无尽的愧疚,今生今世都偿还不尽。
雪曦,我一定要见你。
在江无欲带走你的灵魂离开俗世前,我一定要问你一个原因。
慕容植被内侍搀扶着才勉强可以站稳,这种挣扎与痛苦似让他在几个时辰里苍老了十岁都不止。
“扶本候去养性殿!着人给本候熬一碗参汤。”
不多时,他在内侍搀扶下进入了养性殿。
皇帝、大总管及一殿的宫人全都惊骇不下:慕容植离开不过一个时辰,早前的黑发竟化成了灰白,这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的苍白无血,仿佛不是人,而是一个尸体,眼神空洞而充满了痛苦,人更加单薄无力。
“阿植,你…”
他想问,你的头发怎突然就灰白了,那其间夹杂的黑白,似乎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白,这是怎样的痛,竟让他满头银丝。
皇帝狠声道:“阿植,朕可以让谢氏生不如死,你何必这般折磨自己?”
“皇兄,我要回府,我想见雪曦最后一面,我有太多的疑问要问她?以她的本事,她一早就瞧出我身中蛊毒,为什么不早些替我解蛊?
我记得在容宁候府的书房,最后一次见到她,她告诉我说:但愿生生世世,我与他再不相见。这是爱还是她恨极了我?”
皇帝看着连走路都行不稳的慕容植,“朕陪你一道去。”
“皇兄…”
“瞧瞧你现在的样子,连说话都没力气,你让朕如何放心。”
皇帝对世外之人产生了浓烈的好奇。
东林真人的现世,江无欲的出现,让他知晓除这世间之外,还有另外的世界。
他换了身衣袍,叮嘱了几声,陪着慕容植回到了容宁候。
谢婉君自一口鲜血吐出了体内的同心母蛊后,一直都静静地坐在暖榻前,她在等,心里更是将江若宁恨骂了千万遍,江若宁就是她的克星,但凡遇到了江若宁,就没有顺遂过。
慕容植在内侍的搀扶下进了主院,虽然出宫前饮了碗参汤,可走路还是没有力气。
谢婉君抬头之时,看到慕容植的一头白发,吓了一跳,惊呼一声:“阿植!”便提裙奔出屋外,想要扶他,慕容植将手臂一抬,无情地击打在谢婉君的手臂上,他的力气太小,谢婉君只移开片刻又扶了过来,慕容植这次改用了拧,而是死死地只拧住她的手背上的肉皮,狠心地旋转着。
他要疯了!
被谢婉君生生给逼疯、算计疯。
谢婉君倒吸一口寒气,“阿植,你怎么了?”
“住嘴!”慕容植轻喝一声,“你这蛇蝎毒妇,本候的名字且是你这侍妾不如的东西能唤的。”
侍妾不如…
任何人可以这样骂她,唯独慕容植不能。
慕容植捧着胸口,“本候好恨!好恨…没了雪曦的命丹,本候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严嬷嬷呢,她去哪儿了?”
院门外,传来严嬷嬷的声音,“候爷,老奴在,刚去厨房给夫人备羹汤。”
慕容植冷声道:“什么夫人?谢婉君现在是通房丫头,永世不得入皇家族谱宗庙,一生不得拥有皇家妇的名分,传令下去,从今日起,谢通房是容宁候府的通房丫头,易名婉婢,奴婢之婢。她的言行举止,但有不妥,严嬷嬷可以任意打骂训斥,不必禀本候知晓。各处的管事婆子,若发现她行为轻狂,亦可加以责罚。”
谢婉君的身子摇了又摇,绿翘、紫苏飞快将她扶住。
他忆起来了,定是想到了雪曦,知晓了她对他做的一切,往生蛊、同心蛊,他有多大雪曦,才能冲破同心蛊的禁锢。
谢婉君的心一阵撕心裂肺的痛,“阿植,二十多年的夫妻,二十多年的爱情只是一场梦?二十多年的相濡以沫,还比不得你与她在江南的一年半?”
“住口!”慕容植一声喝斥,“你与本候也算是真情?是你的算计还是你的伤害?为了你的一己之私,你到底伤害了多少人?”
太后算一个,太后早就知晓谢婉君另具用心,可太后不知道谢婉君对他下蛊之事。
他原与雪曦真心相爱,他们也曾约定非彼此不嫁娶,可最后,却是他伤害辜负了挚爱的女子。
慕容植厉声道:“谢通房所有值钱的细软一并收没上交朝廷,从即刻起,谢通房衣着装扮照着通房丫头的例来。
这…两个丫头,她不是替谢千语预备的么?带着卖身契,告诉官乐坊的管事九姐儿,这二位丫头即日起没为官妓,就让她们在官乐坊里一并与谢千语作伴。
谢通房的陪房、陪嫁下人一律贱卖,她所有的嫁妆一律上交朝廷,容宁候府不需要留下除谢通房以外的的人和东西。”
严嬷嬷看着一侧的皇帝,福身道:“皇上…”
“照容宁候的意思办吧。”
唯有如此,才能让慕容植痛快。
慕容植曾是多么温润的男子,他被逼到何种地步,才会下令做出这样的决断。
他的心里恨极了谢家,恨极了谢婉君。
曾经对谢婉君有多好,就有多怒、多恨。
对雪曦的愧疚,对雪曦的情感有多深,他有多倍受煎熬。
他与雪曦阴阳相隔,只余下一生的遗憾,他们的过往有多美好,现实便有多残忍,造成他们一世痛楚的罪魁祸首却是谢婉君。
381 报应至
谢婉君斜睨着一侧的皇帝,“阿植的蛊毒被解,是皇上做的吧?雪曦一早就知道,一旦他的蛊毒被解,他会愧疚难当,他更会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所以雪曦…”
慕容植听到这名字,只觉如同在剜心一般,突地扬手拔下头上的钗子,他打人无力气,但用钗子扎人还是可以的,谢婉君不妨,那一钗子已经落下,“就凭你,不配提雪曦的名字。谢通房,你曾给予雪曦多少折辱与痛苦,本候发誓,一定要你一一来偿还!”
他们间的恩爱,不在了。
他们间的过往,也成了历史。
他真爱的女子是雪曦。
他们之间注定了要纠缠一世。
谢婉君招摇地笑了,“二十多年前,我既然敢做就敢当。我从小就喜欢你,可你云游归来,醉后喊的都是她的名字。我怎么能看你娶别人,我不会无动于衷,在你离京云游前,我就做好了一切准备,你没爱上旁人便好,一旦爱上旁人,我就给你种往生蛊、同心蛊,让你今生今世,都只能爱我一人…”
皇帝蹙眉,对这个女人,他总是道不出的厌恶。
到了如今,她怎不认错,反而如此张狂。
谢婉君自小被谢家视为掌上明珠,娇生惯养般地长大,后来嫁给慕容植,整个后宅也唯她一人,然后事实又是这样的讥讽,慕容植爱的并非谢婉君,而是另有其人。
皇帝冷声道:“阿植,这是你的家务事,朕不会干预!”
慕容植这些年太了解谢婉君了,她最在意的是荣华富贵。是名利荣光,“严嬷嬷,照本候的吩咐行事。”
严嬷嬷对身侧的小厮道:“告诉管嬷嬷,通知官乐坊领人。另外,再告诉交好的牙行,明日来领府中的部分下人,候爷有令。谢通房的所有陪房、陪嫁一律践卖。令管嬷嬷整理一下谢氏的嫁妆。尽数上交朝廷。请几位粗使婆子过来,将谢通房身上的绫罗绸缎扒下,从即刻起着通房服饰、打扮。”
绿翘、紫苏二人吓得连连屈膝而跪。“求候爷恕罪,求候爷恕罪!”
慕容植并不理会。
严嬷嬷令几名护院强行拖走了二女,空中传来二女的痛苦求饶声。
原以为被谢氏赎身,就可免去恶运。没想一切又回到起点。
慕容植转身揖手道:“禀皇兄,谢通房所出三女。照规矩,封赐逾矩了。”
皇帝问道:“你意如何?”
“给慕容珠易名慕容茱,茱萸之茱,封个县主即可;慕容玥易名慕容药。草药之药,臣弟现下乃候爵,她封个乡君便是厚赏;慕容雨易名慕容萸。茱萸之萸。慕容药所出之子有祖病心疾,不能误了夫家子嗣。允其婆家娶平妻繁衍子嗣。本候不能因为一己私心,害人落下有祖病的后代子孙。其他两家的婆家可纳妾诞育健康子孙。”
有人爱屋及乌,而慕容植亦恨屋及乌。
他多恨谢婉君,竟是连谢婉君所出的三个女儿都给迁怒上,尤其是明月郡主慕容药,她背里骂了江若宁多少,慕容植可是知道的,而明月又挑唆凤舞为难江若宁,慕容植同样知道。
谢婉君听罢,她所出的三个女儿,连玉字旁的名字都不配拥有,这是赤果果地打她的脸,“慕容植!”
严嬷嬷抬起手腕就是狠重的几记耳光,“候爷名讳,岂是你这等通房可以直呼的,该掌嘴!”
谢婉君挨了四记耳光,嚣张的态度有了些许改变,“一日夫妻百日恩,候爷定要做得如此绝?”
“本候再如何也比不过你这毒妇。”慕容植并不看她,将视线移往一处,“严嬷嬷,你审审她,当年囚禁雪曦夫人的密室在何处?本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若不说就给本候上刑。上刑还不说,传令官乐坊,给谢千语安排京城下三滥的恩客。
谢千语在官乐坊,近来不是想做一个不同寻常的官妓?故作清高,倒与当年的谢通房有异曲同工之妙。本候倒要瞧瞧,谢家自以为不同的尊贵女儿被京城这些下三滥的恩客玩弄后,往后京城贵公子们谁还会近身。”
谢婉君想到连日来的恶梦,近来她都不敢睡觉了,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长兄、长嫂前来相会,在梦里指责她不管谢千语的死活。
“候爷,千语就是一弱质女子,还望候爷手下留情。”
慕容植淡睨一眼,“谢千语弱,当年的雪曦何偿不是弱质女子,你是如何做的,将她献给谢贼那老货囚禁。”他与严嬷嬷使了个眼色。
皇帝道:“快问出密道的下落,朕也想知道,凤歌是不是在里面。”
皇帝即便近五旬的男子,近来竟生出了好奇之心,想要一探究竟。
慕容植与皇帝近了花厅。
慕容植令人将内室里的东西全部搬出去,再让严嬷嬷重新布置,一个时辰后,内室里再没有早前的模样,竟是出奇的素雅,在耳房里摆了张小榻。
严嬷嬷道:“谢通房,还不说关押雪曦夫人的密道在何处么?”
她不是要瞒,而是密道里有人,这是她寻来行刺江若宁的人,一旦说出密道,皇帝和慕容植就会下去,皇帝身边暗卫如云,就算今日瞧着他出宫只带了可数几人,可这整个容宁候府怕是绝不下五百暗卫。
那人,是如何也逃不出去的。
她不能一桩未起,再生风波。
和鸣院,慕容琅得到消息,听说皇帝陪慕容植回府,只是慕容植几个时辰不见,满头银丝,身体虚弱到极限。
慕容琅赶到主院时,早有一位受谢婉君刁难的嬷嬷正在审问谢氏,谢婉君穿着一袭通房茧绸袍子,挽着通房丫头的发式,正被按跪在地上。嬷嬷手握着戒尺,正击打着谢婉君的手板,“谢通房,快说,你囚禁雪曦夫人的地方在何处?说啊!”
谢婉君死咬着双唇。
慕容琅大喝一声“住手”,扑上来,飞腿就要踹责罚谢婉君的嬷嬷,嬷嬷惊叫一声闪躲开来,“回琅公子,谢通房在二十多年前给候爷下往生蛊、同心蛊,步步为营,算计候爷,候爷已被宫里的太医捉出往生蛊,毁掉同心蛊,罪证确凿,她自己已经招认其罪…”
慕容琅惊道:“娘,你当真做过这些事?”
谢婉君冷冷地道:“子宁不必求她,为爱而谋又怎了?我做了就做了,哈哈…容宁候,当日雪曦是你同意送往谢府给我父亲为妾的,她归来时,也是你见她厌恶得紧的。说什么是我对你施了往生蛊而忘了她,说什么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难道你就没有错?如果你对她的情当真不可替代,为甚同心蛊不是在二十几年就破解,却是今日才能得破。”
慕容琅问道:“雪曦是谁?”
严嬷嬷站在花厅门口,“雪曦夫人是凤歌公主的亲娘,她才是容宁候当年心系的女子,如果不是谢通房对容宁候先下往生蛊,再种同心蛊,候爷也不会忘了雪曦夫人,而改娶她…”
那么,是谢婉君强夺了别人的姻缘,是谢婉君毁了雪曦,谢婉君刚才所言,是说她与慕容植把雪曦送给谢贼为妾吗?
慕容琅只惊得步步后退。
左仔见他面容有异,快速从他怀里掏出一只瓶子,取了两枚药丸喂到嘴里。
慕容琅定定心神,蹲下身子,“娘,事到今日,你说出囚禁雪曦夫人之地,娘…”
谢婉君咬紧牙关。
然,就在这时,只听内室里传出一声异响。
大总管当呼一声“护驾!”
主院外头,立时闪出十余条影子,死死将皇帝与容王护在中央。
内室早前的榻下露出一条黑洞,里面有一条黑影跃出,体形高大魁梧,长着络腮胡子,一双眼睛幽深黑暗深不见底。
大总管大喝一声:“刘森!刘贼!”
地道下,跃出一个劲装少女,手里拿着柄宝剑,气不喘,脸微红地喝斥:“刘贼,没想你竟在此处,难怪朝廷的海捕文书也寻不到你。”江若宁快速追到院外,发现周围黑压压竟有数百暗卫,有肥有瘦,有高有矮,个个严整以待。
她一时错愕,这个地方好似来过。
刘森看到不远处跪着的谢婉君,大喝一声“贱\妇害我!”便扑了下来,一把捏住谢婉君的脖颈,“贱\妇,是你说害我们全盘计划的是凤歌,我才答应你入宫行刺,你却回头引凤歌进了密道,你是想害我性命?”
原来,江无欲拿到雪曦的命丹后,凭着命丹与灵魂的联系,很快就寻到了进入密道的入口,原以为只是一条寻常的密道,进入后才发现里面错综复杂。他们没走多久,江无欲就警觉密道中还有一人,江无欲为谨慎计,寻到另一处密室时,江若宁才意外地发现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刘森。
谢家、宋家、刘家、容宁候府、敏王府、早前的瑞王府地下皆有密道,下面竟似一座谜宫,只是寻常人不会发现其间的异样,但江无欲是元婴修士,有神识一扫就能发现常人不晓的暗门,这里一推,那里一走,里面竟是连通的,即便没连通,也挖不了多久就能连接。
慕容琅道:“娘,你要杀凤歌?”
刘森厉声道:“谢婉君,你算计我,我也不会让你活,你这个毒\妇,连亲生女儿都要杀,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382 刘森亡
江若宁大喝:“刘森,你不要胡言乱语,本公主可不是毒\妇的女儿,我的亲娘另有其人。”
刘森一手握着兵器,一手锁住谢氏的咽喉,“这毒\妇骗我!她要刺杀凤歌,上元佳节后,她安排我入宫行刺,事成之后,给我三百万两银子。”
谢婉君想争辩,可咽喉被锁,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的确是她与凤舞公主的谋划。
凤舞公主负责将人带入深宫,而她负责寻找刺客。
江若宁道:“我明白了。慕容梁求的是大燕天下,刘森你是想助银姬公主复国,那谢家呢?谢家已是泼天富贵,他们还有何不甘心的?”
刘森呵呵一笑,“我并未有心祸大燕,银姬答应过我,一旦她复国,她为西凉皇后,我为西凉皇帝,我与她的儿子便是太子。谢家想夺天下,自己当皇帝,谢立端父子早有异心,但大业未成,慕容梁也只作睁只眼、闭只眼,最坏的打算,莫过于在起事之后,平分大燕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