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道:“我是镇北王府的王妃,来赎谢千诺、谢千谣的。”
官差轻叹一声,“你来晚一步,谢千诺已被顺天府官乐坊的管事挑走,可有恩客出了一万五千两银子买她作陪。这往后要她作陪,少了千两黄金可不行。”
慕容琅道:“我现在去追人!”
谢氏伸手一扯,制住了慕容琅,痛苦地闭上双眸,“一出刑部大牢,官府卷宗里千诺便是官妓之身,这一辈子都改不了,一旦成为妓籍,入了官乐坊,连赎身的机会都没有。”
一日入妓籍,终身背污名。
命啊!
她晚了一步。
早前,她还指望谢婉君赎人。
“谢千谣呢?”
官差道:“温王妃不妨进去找来大人一问。”
在官差引领下,谢氏寻到了来旺。
来旺自站在刑部大牢的地下出口处,在那儿摆了几张桌子,里面还有几个官乐坊的管事在挑姑娘,所有被贬为官妓的女眷站列成排。
“来大人,你通融一下,我是来替谢千谣赎身的。一百万两银票已经备好了,你帮帮忙!”
谢氏启开布包,快速地从里面清点了一百万两银票。
来旺大声吆喝:“谢千谣出列。”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从人群里走出来,一看到谢氏,“呜哇”一声便撕心裂肺地哭出声来,“言姑母,姐姐…姐姐被顺天府的官乐坊管事带走了,她被带走了。”
又有几个姑娘,见谢氏来天牢赎身,便想走出队列,却被周围看守的官差制止。
“姑母,你赎我吧!你赎我吧,姑母…”
来旺接了一百万两银票,厉声道:“温王妃,这不能再赎了,这些人的档案今儿下午就办好了,全是没入妓籍的,若修改一人可以,这修改太多,还得请户部再盖印鉴。
户部那些官员,叽叽歪歪,总要问一大堆的。原本,谢千谣现在不能被赎,本官已经是通融了。”
谢氏看着人群里的姑娘,她们中不乏谢氏女。
姑娘们流泪望着,有央求的,有哭啼的。
来旺大喝:“送温王妃离开,此等地方,不是你一介妇孺该来的。给她开一张赎身契据,谢千谣被赎,转为庶民。”
谢氏不甘心地问道:“来大人,能不能再通融一二,让本妃再赎几个出去?”
“温王妃是不是在开玩笑,她们现在已入妓籍,你要赎人?这没入官妓的,一生为妓,就不得赎,允你赎一个,是本宫给你面子,不能再赎了,请温王妃带上谢千谣离开。”
慕容琅揖手道:“大人就不能通融一二。”
“这饭都吃下肚了,你来告诉本官,说那饭是你的,让本官吐出来。琅公子,你以为合适么?还是请琅公子赶紧离开,这后面的官妓一个也不许赎,家里有人罪大恶极者,怨不得谁,只怪她们的命不好。”
来旺说不能,谢婉言便知没机会,再纠缠下去也没用。
谢氏道:“请问大人,谢千语去了何处?”
“你说那位美人啊,听说被京城官乐坊的九姐儿相中了,知道谁是九姐儿吗?她原是我们刑部从暗楼里救出来的姑娘,无家可去,又拒绝嫁给武官做填房,自请去京城官乐坊当管事。听说最是个会调\教人的,她今儿可从这里挑了十二个姿容不俗的姑娘去,又挑了十二个寻常些的。
琅公子,五日后,京城官乐坊第一次竞卖姑娘初\夜。正月十五晚还有一次,这可是十二个绝\色美人的盛会,谢千语会挂牌接客…”
谢氏不敢停留,来旺嘴里说出的都不是好话,她牵着谢千谣,领了纸契如逃跑一般出了地牢。
一上马车,谢千谣趴在谢氏怀里哭得凄惨无比。
“谣儿,别怪姑母,是姑母没钱啊,便是赎你的钱,也是从你君姑母那儿借来的。这剩下的一百万两,我得还回去。”
谢千谣抬起头,抹了一把泪,“我娘今晨自杀了。临死前,她告诉我和姐姐,说我们家被抄前,她往君姑母那儿送了十只大箱子,价值二百六十万两银子,足够赎我们姐妹。”
慕容琅出来时,就听到谢千谣这话,心头微沉:谢氏那里到底得了多少珠宝金银,明明是别人送来的,她却不肯用来赎人家的女儿。这下子好了,今日关霆、内务府的金总管来收没逾制物,进来时带着一只只空箱子,出去时,满载而归。
慕容琅招了右仔过来,“夫人藏的财宝没事罢?”
右仔道:“公子,当初我们得到消息进去时,院子里就多了一百多只装满财宝的箱子,除了在他处收没的,还有主院的,我记得有好多箱子是从主院的小库房抬出来的。”
谢氏携着谢千谣直奔镇北王府。
慕容琅回到家里,想往主院一探究竟,只听得一阵惊天嚎啕之音:“杀千刀的关霆,那是本妃的小库房,他居然把里头的财物都抬了个干净,还…还要诬本妃心怀不轨…”
谢婉君一心想守住财宝,待缓过神来,才发现主院小库房被搬了个空空荡荡。
这些东西,她没入府中库房,那是她娘家兄弟给她的啊。
庆嬷嬷道:“夫人息怒,你不是在钱庄还存了一笔银钱,只要银票未丢,你手头少不了银子花销。”
“就剩下五百万两了,能经得住几花。”
慕容琅纵身一闪,“你既有这么多银钱,为什么不拿出来救人?你如若告诉千语表妹,说你手头有一大笔银钱,足够赎她们出来,她也不会误会以为那二百万两是你辛苦凑来的,宁可你赎旁人,也不愿你赎她。”
明明有钱,为什么昨日不抓紧赎人,还要做出一副她在凑钱的样子。
345 机会如馒头
谢婉君愣怔了一下,“千语是因为这个不肯跟我走?”
慕容琅痛苦摇头,闹了半天,谢氏都不知道事情的根源所在。
千语一定以为:谢婉君手里的二百万两银钱,是谢婉君所有能拿出来的银钱,在这种选择之下,她劝谢氏赎其他姐妹。她根本就没想到,谢婉君手头握了那么一大笔银钱,不仅可以赎她,还能赎其他人,可谢婉君眼里只谢千语一个侄女,这也是谢婉君为何只赎她一人之故。
若谢千语知道,她最敬重的姑母的手里有好大一笔银钱,一定不会推辞被赎。
慕容琅道:“几个手足情深又饥饿的人面前,如果只有一个馒头,她们一定会迁让,不肯自己吃。但若是在她们的面前摆的是一大盘的馒头,她们就会说‘我们一人先吃一个’,母亲,你连千语的迁让都没瞧出来?她是误会你只有一个馒头,才把这馒头让出去的。如果她知道你有一盘馒头,她不会再谦让的。”
谢婉君如梦初醒,无力地怔坐在贵妃椅上。
慕容琅道:“人活着比什么都强,在你眼里,钱财就这么重要?还是说,旁人的话说得对,你的骨子里就爱荣华富贵?”
谢婉君的泪纵情的奔涌着。
她答应过娘家的大嫂,说一定会救千语出来的。
可千语不跟她走,这不是千语的错,根本就是她们姑侄都误会了。
慕容琅了晓了关键,可她还在怒斥千语不懂她的心。
原来,千语是要把这得到自由,得到尊严的人生留给她最好的姐妹。
谢婉君想着,捂住脸悲怆地痛哭出声:“我错了!我错了…我竟然没瞧出关键。如果千语知道我手里有很多钱,她一定不会拒绝的,呜呜…是我错了,我应该把千诺姐妹赎出来,这样她就不会拒绝了…”
人没了,钱还有什么用。
而现在,一旦没入妓籍。这一生为妓。
千语进了那种地方。一定会再另取名字。
从此后,她这个姑母深埋在千语的深处。
即便姑侄同在京城,她们却相见不相识。自此成陌路。
谢氏令谢嬷嬷送谢千谣回家,自己又改道到了容王府。
外头的御林军还在,谢氏一入主院,神色俱厉:“谢婉君。我真没想到,你自私到此等地步。千谣告诉我。万松妻在之前送了十只大箱子的财宝到你这儿,自尽之前告诉她们姐妹,价值二百六十万两银子,足够赎她们姐妹出来。你为什么不赎人?为什么?”
谢婉君还在悲愤中,谢氏人未至,声先到。这声音传得极远,语调里蓄满了愤慨。
谢氏静立在厅上。
慕容琅道:“母亲…”
谢婉君指着小库房的方向:“原就放在里面的。我今日出门,关霆那杀千刀的,开了我的小库房,把所有东西都抬走了。”
慕容琅朗声道:“母亲,你不是还有五百万两银子,是你处理了舅母们送来的财宝所得,现在,诗表妹她们姐妹四人都在姨母那儿,你就把这些钱给姨母吧,那原就是谢家的东西,应该还与谢家…”
谢婉君衣袖一挥,一记耳光落在慕容琅脸上,“给本妃住嘴!咱们家还是以往么?我还是以往么,那是傍身的银子,不能动!谢家的东西?我也是姓谢的,到了我手里,那便是我的。”
什么叫是她的?
那是谢家的,现下谢家保住的姑娘不多。
就应该还与谢家。
慕容琅抚着脸颊,一转身扯住庆嬷嬷,“你是她身边的人,说,那笔钱放在哪儿,把钱给姨母。”
谢氏冷冷地逼视着谢婉君,“君堂妹,钱财乃身外之物,若能用钱财保住侄女们的名节,你为什么不舍?千语那么好的姑娘,沉沦风尘,这就是你愿意看到的?”
谢婉君嘴硬地道:“我劝了她大半日,她就是不改主意,一定要我赎千诺姐妹…”
她不喜欢千诺姐妹,她们的父亲与她隔了肚皮,在她眼里,只有谢万桦才是她真正的兄长,也只有谢千语才是她的侄女。
“千语比你明大义,她是以为你只得二百万两银子,而这笔钱还是你辛苦凑来的,所以,她把这好好活着的机会让给了千诺、千谣姐妹。如果你一早与她说实话,她不会拒绝。”
谢婉君垂眸。所有人都知道的原因,她居然不明白,还枉费唇舌地劝了半天。但她没有错,错的是谢千语,只要她信,就能离开,偏这臭丫头固执得紧,说什么也不要自由。
谢氏冷笑着:“钱财对你如此重要,我不是来讨钱财的,我只是问你,为什么不赎千诺,如果你早些赎人,千诺也不会被没入妓籍…”
她心痛无比,那也是个好孩子,早前都订亲了,订的还是青梅竹马的男子,直到现在,杨公子还在与家里抗争,不愿抛下千诺,只要千诺出来,他还是愿娶她为妻,一生护她、怜她。
现在,一切都毁了。
千诺没入妓籍,她与杨公子的情分断了。
谢婉君道:“那…你借的二百万两,他日一定要还我。”
谢氏道:“那是万松媳妇放在你这儿的二百六十万两银子,你原就该替千诺姐妹赎身。谢婉君,我不会还你一两银子!我大哥送到我那儿的六十万两东西,我一分不会动,他日给千诗、千杏、千谣姐妹置成嫁妆,更会拿一部分开设粥棚,就当是我替她们姐妹积福。”
她蓦地转身。
谢婉君追了过来,“早前说过是借,不能出尔反尔。”
“那些银子不是你谢婉君的,午夜梦回,你就不怕万林媳妇、万松媳妇甚至是万桦媳妇来找你么?知道你明明有机会救她们的女儿,可你却袖手旁观,那么多的钱财,你宁可被朝廷收没了去,也不愿拿出来。谢婉君,你和你父亲一样,都是名不符实的伪君子!狠角色!我们谢家,就是被你们这对父女拖累的,我谢婉言以与你是堂姐妹为耻!”
她蓦地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谢婉君跳着脚,对着外头大骂:“谢婉言,你这言而无信的小人!你说是借钱的,怎么不还了,谢婉言,你这个卑鄙小人!”
慕容琅愤愤然地看着母亲,他越为越不懂了,追出主院,“姨母请留步!”他一揖手,“姨母,还有一个法子能救千谣表妹。”
“你去求助凤歌公主。”
当年,是她纵容温令山算计了凤歌。
凤歌把千杏、千谤救出来,她已经承了凤歌莫大的恩情。
慕容琅道:“凤歌失忆后就不认得我,也没了早前的情分。我真是帮不了你,姨母只要拉下脸真心相求,以我对凤歌的了解,她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千语呢?就算要救人,赎身银子不能少。”
这便是谢氏与谢婉君的不同。
谢婉君只想救千语一人,谢氏则想多救几人。
慕容琅揖手道:“姨母先求她救人,赎身银子我来想办法。”
谢氏感激地道:“你是个好的,唉,你娘实在做错太多事。”
慕容琅道:“恭送姨母。”
回到和鸣院,慕容琅令李亦菡做了羹汤,自己亲自捧着去了主院。
谢婉君怪异地看着慕容琅,“给我做的?”
“不是,是给父亲做的。天色儿晚了,父亲还没回来。”
“身边有心腹护院,出不了事。”
“娘,你屋里怎会有凤袍?”
谢婉君也不想不明白,可那身凤袍确实是从她屋里搜出来的,她的华衣多了去,内室里好几个衣橱都是满的,有极多的首饰,有很多的漂亮衣裙,可今日关霆带人抄没逾制物,将她最喜欢的都搜走了。
她立时觉得自己的衣橱空了太多。
她不敢想这事,她也会成为叛党?
谢婉君斥退左右,一把握住慕容琅的手道:“子宁,我们逃走吧!娘有银子,我们去一个没人认得我们的地方,平平静静地度日。
子宁,那凤袍不是我的,我是有许多亲王妃的衣裙,可绝没有凤袍,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想,有人不会放过我。
子宁,我们一家人逃得远远地,远离这是非之地,你父亲、我、你,一家三口还与以前一样生活。”
“若如此一逃,就坐实了娘的罪名,也是默认那凤袍就是你的,那这一生,孩儿和父王都要过着流浪的日子。皇伯父英明,没人能欺骗他,凤袍搜走有好几个时辰,至今府里也没事,儿子以为,皇伯父应不预追究。娘的皇家妇名分没了,父亲也降为容宁候,我失了世子位,其实这些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婉君紧握着拳头,她怕。
怕如谢家女眷一样,死的死,没入妓籍的没妓籍,曾经的世家名门,从此消失京城。
“父亲还没回来,羹汤再不吃就凉了,我在和鸣院时吃了两碗,娘也尝上一碗吧,这是我特意吩咐人做的,原是想给父亲解酒吃。”
儿子难道这般孝顺。
谢婉君的心里涌过一丝暖流。
庆嬷嬷取了碗,替谢氏盛了一碗。
慕容琅静静地看着母亲用饭,“言姨母人不错。”
“长房嫡女,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自小就不喜她。她也不喜我。她嫉妒我有才华美貌,我不喜她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我就不信,她没得谢家的钱财。”
346 失财
慕容琅低声道:“母亲说对了,她是得了一些,统共有几十万两,为了赎谢千诗,还把自己的嫁妆都贴进去了。做为一个姑母,她能倒到这点,已是难能可贵了。”
“才几十万两?”
慕容琅相信谢婉言,“听说早前万林舅母要送进镇北王府,被镇北王父子拒绝了,他们没了法子,这才送入容王府来。
这两日的事,我总觉得奇怪,就似有人做了一个很大的局,故意诱我们入局。
关霆、金公公带着御林军入府查没逾制物,怎的就把娘这儿收的财宝全数给弄走了,不仅丢了这些,连大库房、珍宝库里一半的财物也被弄走了。”
谢婉君惊叫一声,“你说什么,他们开了大库房和珍宝库。李亦菡是干什么的,钥匙不是在她那儿吗,他们让开她就开?”
“娘,他们手里有皇上的手谕,不能不配合。”慕容琅轻声安抚着谢氏,拉她坐下,又给她抚着后背,“娘,别激动,钱财身外物,没了就没了。”
这一次,她得不偿失,娘家送来的财物没保住,就连自己的东西也没守住。
谢婉君用完一碗羹汤,眼睛有些发花,许是太困了。
慕容琅懂事地扶她去内室休息。
以前,凤歌便给他下过安神散,现在他又把从凤歌那儿学来的用在自己母亲身上,他要找到银票,这样就能救谢千语。
谢婉君很快就睡熟了。
慕容琅在内室里寻找起来。庆嬷嬷等人立在一边瞧着,瞧了一阵,便不搭理慕容琅。谢婉君宠子,无论慕容琅闹出多离谱的事,都会帮他清理。
小时候,他就常进出父母的内室,时常寻出妖精打架的小人书来。无论父亲或母亲藏在何处。他总能找到。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慕容琅就在衣橱里暗格里寻到了一叠银票。虽然挂了锁,可他还是寻找到了钥匙,成功从里面取出了银票。
拿多少合适?
二百万两!
不行,万一不够怎么办。
那就拿三百万两。剩下就留给母亲。
她是没银子就缺乏安全感的人。
慕容琅得了银票,小心地贴身放好。准备明日去寻谢婉言。
江若宁坐在案前,正在绘一幅水墨山水图,这是她答应给来旺的,人家放了人。就算是赎人的钱吧。
翠浅捧了羹汤进来。
江若宁看着画,取出印鉴,盖上“慕容瑷之印”。又写下《江南春图》,在上面写着“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末了,又署上年月。
翠浅笑道:“公主今儿在京城书院绘的那幅画还真是漂亮,瞧得奴婢都眼直了。”
小马打起帘子,“公主可要香汤,小的令丫头预备。”
“一刻钟后送来。”江若宁看着桌上的水墨画,握了最小号的笔,在画上这里一勾,那里一点,“明儿一早,让祝重八把这画给来旺送去,本公主可不喜欠他人人情,送了画,就算两清了。”
翠浅道:“明日,公主还去大理寺?”
“本公主瞧他们现在干得不错,虽然动作是慢些,可剩下的成年尸骨不多。孩童尸骨也没有恢复的必要,小孩子的容貌大多相似,若是推绘成她们成人的模样,怕是她们的父母都认不得。明日么…先去逛百货行,我们再去吃饭,买了东西便回宫。”
江若宁吃着羹汤,对着外头道:“唤焦泰山来!”
不多会儿,焦泰山便到了。
江若宁不紧不慢地道:“老焦,你去一趟曾经的谢府,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能用的,什么衣料、布料、被褥等给归拢一下。”
他们跟的这位公主,总是让他们干一些让人奇怪的事。
比如,让他去宋府收了几大箱子的衣服、被褥等物,还美其名曰“搁里面就坏了,不如给人使。”
“老焦,尤其是谢千诗、谢千谣姐妹的闺阁里,如果有她们以前穿的衣服,就寻了包袱挑了好的,你捡那些新的、好的收拾,统络都搁到一口大箱子里。至于旁处的,能收的都收了,床榻上的帐子、绸单…你看着收吧。
这些东西你不必带回去,你去城西一带,本公主听说那里的穷人最多,就把这些衣服简单包裹分一下,瞧着家里穷的就丢上一个包袱。谢府的被褥也一并取出来,如今是冬天,城西许有不少百姓穿不暖。瞧见家里有穿不暖的,你丢上一两床被褥,记得躲在屋梁上,万一落到地上,受了潮,他们还得晾晒,这多麻烦。
翠浅,把我今日让你兑的银子拿出来,给穷人家的包袱里,塞上一个三两银子的银元宝。”
江若宁拉开书案小抽,从里面取出一叠纸来,每一张都有个红印,上面绘着各种各样的卡通笑脸,周围写着“年年有余”、“五谷丰登”、“阖家欢乐”等吉祥话,“用这纸裹了银元宝一并塞进去,去办吧。”
翠浅兴奋地道:“公主这是要行侠仗义?”
“就当是扶持百姓罢。那些东西留着就只有搁坏,谢府那么大,住了几百年,那些屋子太老,天一下雨就会漏水发霉,朽坏都是,就用到百姓身上吧。”
翠浅捂嘴笑道:“那些可都是绫罗绸缎,怕是百姓们不敢穿。”
“穿在里面还是挺舒服的,总有御寒。”
翠浅说不过江若宁。
江若宁笑了一下,这里不用服侍了,明晨把画交给祝重八。大理寺剩下的工作就交给小金、小丁和阿欢,我明日要多睡会儿。休来吵我。
这年的腊月十四夜。
城西发生了一件极奇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