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宁双手叉腰,看着从池子里上来的温如山,居然是她赢了,没想到哦,看来师傅当年授她的这套*秘笈真的很厉害,“瘟神,服输么?要是不服输,我们再来打过。”
不仅是温如山意外,便是江若宁对这个结果也同样意外,她就是想打人出气,可能打赢是万万没想到的,一定是当年师傅当年教她的武功好,“*秘笈”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温如山问道:“你…你这是什么武功?”
他是自幼习武,是三岁就开始了啊,算起来也习了二十多年,他怎么就输给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了,还是乡下丫头,他的武功师傅是很厉害的,他不应该会输,这实在让他无法接受。就算他有怜玉之心,也不该输得这么惨啊。
阿欢得意地道:“我们小姐的师傅是世外高人,这套武功的名字叫*秘笈,分为*剑、六剑刀、六剑棍、六剑枪、*拳、*腿,阿欢只学了*拳、*腿。”
小梅先前几步,“我也有学*拳、*腿。但没阿欢姐学得好。”
江若宁一抱拳,“温公子,明儿五更二刻起床,你是肉包,陪我练一个时辰的武功。”
阿欢学着江若宁的样儿,“汪安,明儿五更二刻起床。陪我练一个时辰的拳腿。”
阿宝指着一边跑过的黑咪。“黑咪,起床,练拳腿…”
一时间。小梅控抑不住笑了起来。
江若宁与阿欢也都相继哈哈大笑。
二妞亦有些懊悔,早知道这样,她也该学点武功防身。
汪安觉得意外不解,他也是会拳脚功夫的。温如山与江若宁打斗的时候,他立在一边瞧得清楚。早前江若宁揍温如山,温如山没还手,可后来两个斗武,绝不是温如山谦让。分明就是温如山技不如山啊。
在他心里,自家大公子、世子爷的武功那是顶好的,可这一刻。竟被乡下丫头的江若宁给打败了,这完全巅覆了他心目伟大高尚大公子的形象啊。直过了许久,他依旧像见鬼一般地盯着小荷塘附近,眼前全都是早前二人斗武时的一招一式…
温如山主仆的面容很是难看,他的意外也不少于汪安。
*秘笈,这套武功他听过,没想被他见识到了。
夜,静了!
江若宁给阿宝洗了澡,这会子阿宝正躺在床上,缠着江若宁给她唱歌。
西屋里,温如山正在泡澡。
看着他身上的青瘀,汪安低声道:“大公子,江姑娘下手也太狠了。”
温如山想不通,“我三岁习武,怎么就输给一个小妮子,不对啊!不应该呀!”
“大公子,你们比试的时候,小的一直在旁边看,你输在江姑娘的招式太怪异,变幻无穷,她使出了棍、刀、拳腿,看似没联系,实则这些都可以通红,着实是江姑娘的这套武功太厉害了。”
“武功厉害,能厉害得过大内侍卫?我师傅可是整个大燕朝数一数二的高手…”
“大公子没听阿欢说么,说江姑娘的师傅是世外高人,想来这话不假,江姑娘的武功看似平常,真真过招,却招招实用。”
温如山泡完澡,汪安取了药/膏给他涂抹。
幸好是伤在身上,要是伤在脸上,明儿他可怎好意思去衙门。
次日,阿欢破天荒地第一个起床。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站在院子里喊:“汪安,起床了,快起来给我当肉包!”
二妞翻身起床,这几年在江宅生活,倒比乡下的日子还过得舒服自在,温彩给她们的银钱充足,每个月又有月例拿,还能刮了绿霉送到药铺里售卖,这也算是一项收入。
江若宁起了床,洗漱完毕,穿了一身干练的女装,头上挽了个小髻,编了两条麻花辫,俏生生地往桃花树下一站。
温如山硬着头皮,昨天打了一场,浑身酸痛难耐,可他不能不来,他不能被个姑娘给瞧扁了。
阿欢看着站在她们主仆面前的男子,“我们小姐说了,肉包,就是人肉沙包,你们可以防但不可以攻。现在开始!”
摆明了,就是让他们来挨打的。
练了一个时辰,二妞做好晨食。
温如山只觉浑身上下又酸又痛还不听使唤。
这小妮子还是人么?怎的那么能打,让他做肉包,这简直就是欺负人。
阿欢很是兴奋地道:“小姐,县衙是不是来了个新县令?”
江若宁吃着包子,“我看跟先前的任县令一样,弄不好都是四五十岁的老头儿,然后表面一本正经,背里斤斤计较。”
阿欢垂着头,“小姐,要不我们备份厚礼送给新县令?”
“干嘛?”
“小姐应该做捕头,这样别人就抢不了你的功劳,明明是小姐破的案子,他们一个个比谁都抢得欢,有案子的时候就让小姐去,破了案子就成他们的…如果小姐做了捕头,一定会赏罚分明。”
江若宁吃吃笑了两声,“若我想离开,我早就离开了。我觉得青溪县挺好,阿欢呀,大地方的人更为复杂…”
她来到这里,她的家人、朋友、熟人全都在青溪县,她又能去哪儿?
江若宁喜欢这个地方,这里有浓浓的乡情、亲情、友情…
虽然衙门里那些勾心斗角的事让她不快,可人的一生中,怎么可能事事顺心,但总体来说,她对自己现下的生活很满意。
“我知道,小姐说过的,像京城那些大户人户,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表面风光,背里龌龊。此理同然,奉天府衙门就不如青溪县衙门好,虽然他们抢小姐的功劳,可小姐不在乎。”
“正是此意!《大燕律法》中存在的弊端,非我们小百姓可以左右,既然去哪儿都一样,还不如安安心心待在青溪县,至少,他们是我的父老乡亲,能这样平静地生活,安稳度日,挺好。”
当她是谁?居然说《大燕律法》存在弊端,这种话当着皇家人说说看,立马就会不高兴。
江若宁面露深色,“阿欢现在的武功学得不错,不晓得要用多少银子买通县令,要是也让阿欢去做女捕快就好了。”
阿欢一声惊呼“小姐,你是说我也可以做女捕快?”
“你的武功不错,比县衙那些只拿俸禄不干事的捕快强百倍,如果有你跟着我,定能破更多的案子。”她一手托着下巴,“这新来的县令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儿?要是李公子在就好了,他一定有法子的。二妞,你说说看。”
二妞“啊”了一声,小姐这是要让阿欢也做女捕快啊,到底是吃公家饭,领朝廷俸禄的,听起来很风光的样子,可惜她二妞快二十岁了,她不会武功,也不识字,不像阿欢会些拳脚功夫,而且还会读书识字。
“小姐,二妞可不懂这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二妞最大的愿望就是家里能早些凑钱将她赎回去,然后母亲再给她挑一户好人家嫁了。
阿欢笑了一下,“小姐,怡香楼的几位姑娘不错,要不…我们来个美人计。”
温如山坐在那儿,原是浑身酸疼,这会子听她们说的话全是关于自己的,立时来了精神,求他呀,不就是县衙多一个女捕快么,虽说每个县衙有多少捕快是有定制的,可是他可以把那吃闲饭的清出去,再把阿欢弄进去不就行了。
今晨,他瞧过阿欢的拳腿功夫,确实不错。
但,主要归功于江若宁的这套武功很实用。
二妞控抑不住,“让那些姑娘出手,还不得狮子大开口,我看啊,就阿欢自己使美人计。”
阿欢惊了一下,指着她自己,“我…”连连摇头,“我一个小姑娘,县令大人才看不上。”忙道:“小姐,要是打点的银子太多就算了!虽然阿欢也想和小姐一样当女捕快,可不当女捕快也一样活得好好的。”
江若宁摇了摇头,“我不是为你,也是为我自己,若是县衙多一个女捕快,我就多个说话的人,这样多好啊。你不知道,县衙就我一个女捕快,很郁闷的。”
尤其是那些大龄男捕快,时不时还会说些黄段子,她是姑娘好不好,可他们倒好,丝毫都不避讳。
如果县衙里再多一个女捕快,她就多一个帮手。
江若宁正说着,目光突地落在二妞,“二妞,几年前,我不是与你说过,待你攒够了银子,你就自赎。前年官府罚了二百文,去年都涨到四百文了,今年你再不嫁,就要罚八百文…”
090 县令
二妞不悦地道:“小姐还说我,你不也…”
不对啊,小姐已经嫁人了。
夫君就坐在旁边。
二妞的脸立时难看得紧。
阿欢道:“小姐,二妞姐也太实在了,年节前,她娘来找她,哄着她说了些好话,她又给了她娘五两银子,是五两哦,她得攒大半年了。”
江若宁骂了声“笨蛋”,“你怎么就不开窍,你要孝敬家人没错,可这四年,你给他们的还少么?你大哥娶媳妇,是因为卖了你才娶上的;你三弟娶媳妇,也是你给攒的银子娶上的;你家买了荒山坡地耕种,养了快三年,也变成下田、中田了吧。家里的日子好过了,他们怎么还跟你要钱,还等你攒足十两银子赎身呢,你什么时候才攒得够?
每次攒一点就给你娘,她们没给你留着吧。
家里一会儿买荒地,一会儿建房,一会儿娶新妇的。
你要嫁人啊!
你不能与我过一辈子。
二妞啊,今年官府再罚银钱,我可不会替你交了啊。”
二妞埋着头,嘟囔道:“比我年纪大的后生,早早就娶妻成家了;比我小的,我又不大乐意。我娘直夸,说我跟着小姐好…”
“我好,你又不能嫁给我,你得有自己的生活。赶紧的啊,端午节前,你得想办法自赎,否则…哼哼,我就把你转卖了去,你与你娘说说,只要拿出十两银子,我就让你自赎。”她歪着头算了一笔,“十两银子不多吧。你来了四年,我前前后后给你放的月例、赏钱,加起来没五十两银子,这四十两总有了。”
江若宁轻叹了一声,“阿欢,你得空去找河牙婆,就说我们这里要添一个丫头。要会做饭的。人得勤快。二妞先带带新来的丫头,端午节前后你就能离开嫁人了。”
“小姐…”二妞哭丧着脸。
“我是为你好,我给你四年的时间。让你攒嫁妆,允你自赎,你怎么就不听呢?这样可好,我让媒婆在县城周围给你寻个好人家。你们家不要彩礼,待你成亲的时候。我再给添点嫁妆如何?可是这自赎的银子…”
“二妞都听小姐的。”
江若宁道:“怎能听我的,这是你一辈子的事。”
她摆了摆手,折入东屋,很快换上了捕快服。“阿欢,阿宝还在睡觉,她若醒了。你记得哄着她,我去衙门了。”
阿欢奔了过来。“小姐,要不我今天去怡香楼找梅仙姑娘帮忙,她一定会卖我们这个面子的,把县令大人侍候得舒舒服服…”
汪安望着温如山。
他脸沉如墨,当着他的面,这对主仆正谋划着使美人计,能不能寻个好的,居然找青/楼女子帮忙。
回头…
他倒要瞧瞧,江若宁知晓真相那一刻的脸色。
二妞倏地站起身,挺了挺胸膛,“小姐,要不…你把二妞送给县令大人吧?”
汪安“扑哧”一声喷出口稀饭粥。
二妞涨红了脸颊,“小姐,我说真的,二妞…还是大姑娘,比怡香楼姑娘要…要好吧。这几年小姐待二妞不错,二妞愿意为小姐讨捕头一职。”
这主仆三人也及明目张胆了吧。
就这样要谋算县令大人。
县令大人此刻的脸黑沉得如同要下雨。
“咳——”温如山捂着嘴,“你们不觉得应该听听我的意见?”
“不需要!”江若宁摆了摆手,“二妞,我从来就没看中捕头那个芝麻绿豆官,本姑娘喜欢破案,只想当捕快,却没想当捕头。所以,你就别多想了。阿欢,你也不许乱出点子,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今天去衙门打听打听情况,先摸摸新来的县令大人都有哪些嗜好,如果可以,我再想办法把阿欢弄到县衙去。
只是…
我得先给阿欢脱了奴籍。
阿欢,记得哦,你欠了我十两银子。”
“小姐,等我攒够了银子就还你。”
“这还差不多,我走了!”
她到底在说什么?
一面给阿欢要脱奴籍,一面又要阿欢还银子。
这个女子还真是不可理喻。
青溪县衙。
师爷坐在大堂侧,上至捕头下至衙差,县衙打扫清洁的哑伯,都整齐的站在两则,师爷拿着名簿册子一个个地开始点卯。
“杨志鹏!”
“到!”
师爷看了一眼人,点了一下头,又道:“河德瓜!”
这是什么情况?
照着规矩,这第一个被点卯的应该是罗捕头。
结果今儿第一个喊到名字的是杨副捕头。
几天不来,这变化未免太大了?
不对劲,不对劲!
江若宁心里暗自琢磨:难不成新官上任三把火,新县令大人这第一把火就是换人做捕头?
“江若宁!”
师爷讨好地哈腰点头,还冲她给了一个灿烂如花的笑脸。
往常,这是师爷对县令大人的脸啊,对他们可都是一向的老考究模样。
难不成是因为要哄着她破无名女尸案?
江若宁挠了挠头皮,不瞧不要紧,他竟发现连近半年多来目不无人的罗捕头也冲着她笑,笑得如此诌媚。
她打了寒颤,环臂一抱,只觉得鸡皮疙瘩直掉。
她将自己近来发生的事,都细细地想了一遍,没哪里不对,除了她的生活中多了温如山父女。
点完卯,江若宁走近河十七,低声道:“十七叔,那个…”
河十七抱拳一揖,“小江,我们是不是得改口了。”
温奶奶、温夫人、温太太…
河十七、师爷等人琢磨着如何改口。
她脑子里立马浮现昨儿杨副捕头去她家的事,可是正闯破她和温如山在一块。
不知是谁喊了声“县令大人到!”
一嗓子喊完,除了江若宁还站在原处,整个大堂内空无一人,就连哑伯也冲到县衙门口去了。
江若宁往门口一望,这还了得,那混蛋居然追到县衙来了,完了,完了,杨副捕头知道她的事,怕是今儿江氏就能得到消息,她守了十几年的乖孙女之名今儿要毁于一殆。
她一闪身,立马奔出县衙,走近温如山,半是吓唬,半是要胁地道:“你怎么来县衙了?”拉住温如山,低声道:“听话啊,大不了我以后不打你、不骂你,不许来县衙,被你昨天一闹,现在他们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杨副捕头正与师爷在那儿交头接耳的说话,一侧站着河十七。
“师爷,怎么样?我没说谎吧,新来的县令大人住在江宅,你瞧小江和他很熟。”
河十七喃喃自语:“不可能啊!若宁这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她要成亲,我不可能不知道。”
几个人聚在一起说着话,眼睛却看着江若宁扯着温如山。
“小江,不,不,温夫人,你是不是回家与县令大人说话,我们还等着县令大人示下。”师爷恭敬地行礼。
“你们说你们的,我说我的…”
县令大人来了吗?“县令大人在哪儿?”江若宁伸着脖子四下寻觅。
师爷微微一笑,不像是装的啊,江若宁居然不知道被她拉着说话的人是县令?
杨副捕头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河十七很是惊诧,今儿来应卯,听到了特大消息:江若宁嫁人了。这还不是最大的,最大的是江若宁的夫君竟然是新任县令。
听闻,这县令乃是京城大世族温家的公子,听说这温家可是与京城谢家齐名的大世族,一文一武,被皇帝视为左膀右臂。
就昨儿一天,消息传出,整个县城的乡绅、名士,家家都递了帖子来,要宴请温县令赴约,有各大乡镇的大户人家今儿一早也派了下人送来帖子,也是宴请的。
县令不稀罕,稀罕的是京城来的背景强大,出身世族之家的县令。这样的县令,便是奉天府知府也要给面子,谁敢与当朝大世族温家作对,这是不要命了。
江若宁还在左瞧右望地寻觅。
河十七实在忍不住了,“小江啊,你不知道你夫君就是新任县令吧?”
“夫君?”江若宁如同见了鬼,一扭头看着温如山。
他?
县令!
一时间,她先是一惊,而后勾唇一笑,“他叫温如山,不是说新任县令叫温令宜?的确都是姓温的。”
温如山正容道:“本官姓温名令宜,字如山!”
江若宁灵动的眼睛快速地的转动着:师爷笑得好生谄媚,罗捕头此刻陪着笑脸,杨副捕头更是笑得傻气。
不像是玩笑?
是真的!
居然是真的!
她立时跳了起来,除了眼睛在快速转动,四脚都僵硬如山。眼睛闪了又闪,初是黯淡:她这是什么命?居然栽在温如山手里,不,是温令宜。想到他的名字,她的眼睛又亮了,《婚书》应是无效的啊,哈哈,《婚书》上有一个巨大的漏洞。
“哈哈…”
江若宁扯着嗓子笑了起来。
满大堂的人面面相窥。
河十七看:这丫头是不是乐坏了?居然嫁了个大世族家的年轻男子,据说此人前途无量。
杨副捕头笑,闹了半天,她居然不知道她夫君是新任县令,得了个当官的夫君,怕是乐坏了吧。
091 无效
江若宁突地张口说出一句话,立时惊得众人个个不知如何反应。
“《大燕律法》《婚书》当写男女双方真实姓名,温大公子你的真名叫温令宜,而婚书上写的是温如山,也就是说婚书无效对不对?此其一无效之因。还有其二,男女双方的婚姻,需得长辈首肯,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姥姥不知道婚书一事,更不晓这婚姻,也当为无效。”
温如山,不,温令宜神色难看,还以为她是喜的,没想到她却想到了婚书的事,还使大燕律说话。
她就如此不屑做他的妻子?
师爷忙道:“小江啊,婚姻乃大事,你怎能视若儿戏。”
“师爷,此言非矣,婚姻本是大事,怎耐有人阴谋算计。”
“江若宁!”温令宜大喝一声。
她不以为然:“我要解除那一纸可笑的婚约,你是谁又有何重要?本姑娘不稀罕!”
汪安忙打着哈哈,“奶奶,事已至此…”
“给我闭嘴,本姑娘正值妙龄,还没你这么大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