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婉仿佛读懂了他的心思一般,浅声道:“没多久,刚刚到而已。”
董寒澈皱眉,忙走过去扶住她的纤臂道:“天亮就要到北楚了,这里风不仅大还很冷,还是快回房里吧!”
苏晴雯点点头,悠然一笑道:“许久不见,想和你聊聊。”
董寒澈看着她,微微张了张嘴,压着声音道:“好。”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温柔、几丝妥协。面对苏清婉,他无论如何也怒不起来,就那么自然而然的,仿佛早已习惯。
苏清婉轻盈转身离去,董寒澈沉默不语地跟了上去。09
回到房里,苏清婉缓缓而坐,董寒澈马上去扶,待她坐下后,方才坐下。
晚霞端着一壶温好的热茶走来,见苏清婉不在床榻,紧张道:“姐姐,身子还未痊愈,你怎么起来了?”
满是关心的话语,苏清婉心头一暖,道:“一直在床上太闷得慌,方想下床走走,哪知外面风大,遇到了小五,便又回来了。
董寒澈眨了眨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笑而不言地看向晚霞,算是见面打了招呼。
晚霞走过来,为每人都沏了杯茶也坐了下来。
“小五,我还以为你自护城海的陡崖上落下后”苏清婉看着董寒澈,欲言又止,她知道,他一定会告诉她的。
董寒澈沉默地执起面前的茶,看了半晌,浅浅的喝了几口,方道:“如果那天我告诉婉儿姐姐,那天的坠崖,是我故意的,你会生气吗?”
“故意的?”这一刻,苏清婉怔住,原来,在这件事情上,她是真的误会了墨殷离,可即便知道了那又能如何?他们本就不可能,若有机会,也只会是一声道歉,别无他话。
加之,在那之前,董寒澈也有告诉过她,他需要离开一段时间,做他要做的事情。所以他以怎样一种方式消失在大家的面前,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还活着,只要还活着,就没有什么遗憾。
想到此,她便释然了:“我为何要生气,气了也是为自己徒增烦恼。”
听到苏清婉这么说,董寒澈的脸上终于扬起了一抹笑容,一双桃花眼,顿时变得煜煜生辉。
“婉儿姐姐难道就不好奇我的身份?”董寒澈怀疑地问。
苏清婉捧起面前的茶碗暖着手,轻声道:“怎么会不曾怀疑,打一开始就有怀疑了。你出现的时候,虽然乔装得很好,可你的眼睛和你的气质是怎么也骗不了人的。当时我就知道,遇见你绝非偶然,所以就将你留下了,就想看看你想做些什么。说实话,那时候,我一直都在防着你,也一直都在想借你之手离开那里。当我发现你是真心帮我,带我离开的时候,我也就对你放下心了。”
董寒澈顿时诧异万分,或许,也只有像苏清婉这样蕙质兰心的女子,才能分析得如此条理清晰、头头是道。
他顿时有些不解,问道:“难倒对我就没有一点的置疑吗?”
“说没有是不可能的,通过一些时日观察,我发现你是一个很讲原则的人,也不曾见你伤害过谁,不管你接近我是何目的,对我而言,你若愿意说的话,自会告诉于我。”此刻,苏清婉依旧淡定自若,处事不惊,仿佛经历了一些事情后,心境就变了。
顷刻间,董寒澈内心对苏清婉的好感越发趋势增长,激荡着他的心,澎湃而热烈。
他沉默着,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苏清婉感受到他的目光,心绪顿时略微慌乱,复杂万分,顿时心念微动,遂又道:“你放心,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是我的好弟弟,而每次当我需要帮助,想要离开煜晨国皇宫的时候,都是你带我离开的,这些我都记得。我一直都对深信不疑,只要真心相待,便可换来真心,你是我的弟弟,那么永远都会是我的弟弟,永不抛弃。”
听了苏清婉的话,董寒澈的背部顿时僵住。
他明白苏清婉的意思,因为这一席话,已然说得很清晰明白,令他无法还口。
还能怎样呢?此时此刻,他的心里除了无奈,亦是无奈,勉强地扬起一抹笑容,道:“嗯,我知道婉儿姐姐是不会抛弃我的,我也亦然。董五不是我的名字,因为我性董,在家中排行第五,所以在外我都自称董五,我的名字叫董寒澈。”
“董寒澈”苏清婉幽幽地念着,晚霞亦是一脸惊奇地念着。
果然是人如其名,和他现在的气质是妙然天成。
董寒澈再次牵强一笑,站起身,端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又道:“时间不早了,茶也喝完了,婉儿姐姐就早点休息吧,明日就要到达北楚了,日后待身体好了,有的是时间和机会聊天。”
说完,不等苏清婉和晚霞说些什么,便迈着步子,一阵风似的带着几分慌乱离去了。
董寒澈走了,沉默了许久的晚霞显得有些心思沉重,为了不使气氛过于压抑,她故作轻松地起身,将手放在苏清婉的肩头道:“姐姐,时间不早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而苏清婉仿佛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伸出素手,拍了拍肩头的手,示意晚霞先坐下。
第一百七十七章:大宴而庆(1)
待晚霞重新坐定后,她才又道:“我看你这会儿好像心事重重的,是不是有话想要说?”
蕙质兰心如她,这一点小情绪,她又怎么会看不出?
晚霞曾是墨殷离身边的心腹,所以也算得上是个灵秀之人,她坚信,晚霞此刻的状态,定是听出了什么、亦或是看出了什么。
晚霞叹了口气,点点头道:“到底是什么都瞒不过姐姐的慧眼。”
苏清婉听了,笑而不语地再起端起面前的茶碗,等待着她的下文。
“姐姐,我觉得小五好像对姐姐的感情,并非姐弟那么简单。或许姐姐将他当做是弟弟,但他未必能控制得住自己”
犹豫了一番,晚霞还是说了出来。而她说出的话,正如苏清婉所料。
看着手中还未喝完的茶水,苏清婉有些微微出神,她想到了刚刚所看到的场景,微微叹了口气道:“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所以才对他说出了刚刚的那一番话。”
可是,仔细想来,董寒澈又并非对穆伽罗没有一丝的感觉,思及至此,她又道:“或许,他现在正处于思绪较为混乱的时刻,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欢的到底是谁,如果再这么发展下去,只会是伤人伤己哎”
微微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茶碗,起身朝床榻走去。晚霞一脸迷茫地看着她,想着她最后说出的那番话,最终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待苏清婉睡下后,晚霞才收拾了屋子离去。
第二天天还未亮,慕容琉楚依旧按时亲自为苏清婉熬药,闻着淡淡的药香味儿,苏清婉幽幽地自睡梦中转醒。
睫毛轻颤了几下,微微张开眼睛,一转头便看到了纱帐另一侧,那一袭洁白貂皮大衣,彷如谪仙的男子。他戴着裘帽,胸前两侧低垂着两个黑亮折起的麻花辫,脚上穿着白色绣着金色腾龙的云靴,此刻正蹲在那里,手执扇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火候。那样子,优雅中又透着几分可爱,那份神情依旧儒雅淡定,仿佛一切困难只要到了他这里都可以迎刃而解。
祥和的氛围中,苏清婉就这么躺在床上,笑而不语地静静看着慕容琉楚,心底满满的,全是知足。
这时,晚霞打了热水盆推门而入,她也穿了一套很厚的裘衣,对慕容琉楚以北楚的礼仪恭敬地福了福身,唤了声:“皇上万福。”便朝床榻的方向走去。
毕竟是到了北楚,慕容琉楚身为一国之君,不管他的行为举止是怎样,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像之前那般嬉闹了。
来到床榻前,见苏清婉一脸微笑地看着慕容琉楚,心下顿时明了。将水盆放在桌子上,放轻脚步地走了过去,轻声道:“姐姐,既然醒了,就让我服侍你起床洗漱更衣吧。”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苏清婉顿时回过神来,尴尬地笑笑道:“好”
此时,慕容琉楚听到了动静,忙起身将一早带来的一套厚厚地洁白貂皮大衣给拿了进来塞给了过去,对苏清婉道:“穿这个吧,北楚的天气冷,外面又下了雪,穿这个就不会太冷了。”
苏清婉坐起身,抚摸着手中的貂皮大衣,暖暖地点点头。
见此,晚霞亦是一笑,施礼恭敬福身,轻声提醒道:“皇上,奴婢这就服侍皇后娘娘起床更衣,您是否要回避一下?”
慕容琉楚并没有去看她,而是看着睡眼惺忪的苏清婉,道:“那就起床吧,我去把药倒出来,一会儿洗漱穿戴好了,就先把药趁热喝了。稍微吃些清淡的,我们就下船。”
“嗯,好。”
见苏清婉点了点头,慕容琉楚这才掀开纱帐走了出去。
待洗漱完,苏清婉穿上慕容琉楚送来的衣服才发现,这套貂皮裘衣是和他身上很是相似,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慕容琉楚穿的是象征皇帝的常服,而她身上的,正是象征皇后的常服。穿上精致温暖的绣着金凤的白色暖靴,看着镜子前的自己,苏清婉已然不知该以何种语言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晚霞特意为她束了发,修饰了些许的妆容,在洁白绒毛裘衣的衬托下,精神抖擞中又散发着言不由衷的美,不禁令同身为女子的晚霞都为之轻叹。
“姐姐,你真美从来没有见到过北楚装束的你,没想到,如此这般的你,更有几分韵味。”
“就你贫嘴”
苏清婉小脸一红,说实话,就连她也没有见到过如此这般的自己。洁白色的貂皮裘衣,衬得她肤若凝脂,圣洁如雪。
掀开纱帐走出,慕容琉楚刚好将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放在了桌子上,抬眼间,刚好看到了向自己走来的苏清婉。
她略施脂粉,淡容浅妆,微微一笑,足以比那些浓艳脂粉更为明艳动人。
拿起手边的白色貂皮裘帽为苏清婉戴上,温润浅笑道:“这套衣服很适合你,看来,你注定要成为我的皇后。”
慕容琉楚由衷地说着,极为认真。那双眸瞳真诚而热烈,能够给人勇气了力量,指引着苏清婉。这种感情,正是她想要的,若此生能有如此夫君,尽管面前满是荆棘那又如何呢?
她再也无法忽视掉内心的感觉了,此刻,即便是要她飞蛾扑火,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便已是足矣。
“能成为你的妻子,我庆幸之极。”短短的一句话,表面了苏清婉的心意,令慕容琉楚开心不已。
转身端起身侧桌子上的药,递至她的手中道:“快把药喝了,吃了饭,就随朕下船。待回到宫里,朕要为你大宴而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一次,慕容琉楚在苏清婉面前用了朕,他以君王的身份向苏清婉宣布了誓言,一代君王竟能做到如此地步,如此还有何求?
苏清婉接过药,暖暖的温度传至掌心,冷热刚好。她将碗端至唇边,不皱眉头,豪爽地一饮而尽,亦信誓旦旦道:“愿得一人心,百首不相离。”
第一百七十八章:大宴而庆(2)
待简单地用过早膳,慕容琉楚便风度翩翩地执起苏清婉的手走了出去,晚霞则尾随其后。
天光蒙蒙,飘着不大
不小的雪花,洁白的世界虽然有着刺骨的凉,却令人顿时耳目一新,心情也开阔了不少。
没有了厚重的深宫高墙,没有了压抑的气氛,一望无际的洁白,仿若自然天成,和湛蓝色的护城海连在一起,给人一种海天相接的错觉。
将士们早已经在码头岸边派队成阵,气势高鸿地站在映着风雪而立,带着那份崇高的敬意,等待着慕容琉楚和苏清婉的出现。
在队列的最前方,是董寒澈,穆伽罗还有冬凌,众人看着两个身着洁白貂皮裘衣彷如谪仙的一对璧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一对格外吸引众人眼球的一对,看着他们相濡以沫的走出,冬凌和穆伽罗都由衷地笑了,唯有董寒澈目光沉了沉,眸底掠过些许的苍凉和伤感,失落涌向心间,他深刻的知道,他和苏清婉是不可能的,他有他的责任,有他要去做的事情。而苏清婉亦早已经心有所属,或许就这么远远地看着她,知道她是幸福的,只要她开心,看得到她的笑容,便已经足够。
而这些,慕容琉楚恰恰都能给她。此时的苏清婉,和在煜晨国皇宫时候的她完全不同,尽管气候寒冷,也遮挡不住她的气质,反而更加的明人,远远看去,两个人郎才女貌,天生就是一对。
当两人携手自船上走下,将士们、冬凌、穆伽罗均单膝跪地,以北楚的风俗习惯向两人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此与煜晨国截然不同的滂沱气势,顿时令人豁然开朗。我心自在,一望无垠。
携手而过,二人共同坐上了雕龙御撵缓缓自仪仗队中向前走去。
队列的外围,众多的北楚游牧子民们翘首以望,他们最年轻有为的太阳,不费一兵一卒地从煜晨国带回了倾国倾城,与之倾心相许的女子。两人珠联璧合,散发着不同的光芒,交相辉映着,共同照耀着北楚的子民。
御撵之后是一辆漆金的马车,穆伽罗、董寒澈还有晚霞冬凌坐在其中,尾随其行。
民众自行让开一条道路,可供御撵和马车穿梭而行。乘着御撵自民众间走过,均是一阵欢呼声,百姓们挥舞着手臂,口中喊着万岁和千岁,已然早已经将苏清婉当做了北楚皇帝的女人,备受子民爱戴。
待御撵行至巍峨开阔的宫殿门前,慕容琉楚在撵车上站起,横抱起苏清婉脚下犹如凌波,轻盈的落在地上,顿时引起一阵欢呼雀跃。
慕容伊犁穿着华丽的锦服,芙蓉玉面,气质华贵地带领着一系宫人自宫中走出,来为慕容琉楚接风。
宫门前,她看着明人的苏清婉,再看看尾随其后跳下马车,一袭火红耀眼男子装扮的穆伽罗,不禁目光微微沉了沉,遂气场十足地抖了抖衣摆,笑着走上前,福身行礼道:“恭迎皇上回朝。”
见此,慕容琉楚忙拉着苏清婉上前将其扶起道:“姑姑不需多礼。”
慕容琉楚对亲人一向都是敬爱万分,犹如沐春风,对子民一向亲近随和,犹如太阳。
慕容伊犁被扶起,遂看向同样身着一袭白色貂皮裘衣,心下泛起一丝的不平衡,暗气穆伽罗不争气。不行!皇后之位,说什么也不能让苏清婉这个女人给占了去!
“许久不见,清儿姑娘变得越发明人了,此次再次来到北楚,可有什么打算?”慕容伊犁皮笑肉不笑地和蔼轻声道,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却是火药味十足。
苏清婉又怎会不知慕容伊犁的心思,又怎会感受不到这种敌意?为了不与其发生摩擦,令其心理更加明白,苏清婉莞尔一笑,道出了她真实的心思念头。
“长公主过奖了,和长公主你相比,还是您更出落得高贵。此次再次踏上北楚的土地,我苏清婉就决定从此扎根这里,嫁给琉楚,只做他一个人的皇后。我会热爱这里的土地和子民,与北楚的山河同在。”苏清婉肯定地说道,那认真的样子,没有一丝的玩笑在其中,看进慕容琉楚的眼里,顿时盈满心间,暖暖地缓缓而道,犹如一把温暖人心的火焰。
这些,在慕容伊犁看来,苏清婉说这些完全就是故意在向她炫耀,故意在向她间接性地摇旗呐喊,故而心下的火焰蹭得就起来了。
而对于苏清婉来说,这些完全都是心底的话,将这些话说出,一方面是表达了自己的决心,另一方面,也是站在了慕容琉楚的立场,所以她何乐而不为呢?至于会不会气到慕容伊犁、慕容伊犁的心理变化,她都没有想得到,也没有意向去思考。她想向民众们表达的,只是她这次回到北楚的心底声音。
看到慕容琉楚笑容灿烂,得到苏清婉肯定的话语开心不已,慕容伊犁不禁在心底冷哼一声,但在表面上不曾表现出来,皮笑肉不笑地,继续摆着架势,张扬着气高贵不可侵犯地姿态道:“清儿来了,令我们北楚凭添了不少灵气,乃是我北楚子民之万福,定能使得我北楚繁荣昌盛的。”
慕容伊犁的一句话里面,三次故意地提到“北楚”二字,就是故意说给苏清婉来听的。因为,能与慕容琉楚共同站立的,在这里只有苏清婉不是北楚人,此番话下来,倒是显得其有些突兀。
慕容琉楚听了这话,不知何意,微微皱眉。
苏清婉闻得此话,不喜不怒地谦逊莞尔一笑道:“长公主请放心,我苏清婉既然选择了琉楚,那么就已然选择了和北楚同存同在,又怎会不上心子民国事?在我的世界里,琉楚是北楚的标志,那么我也是属于北楚的一员。”
苏清婉的一席话,可谓是妙语连珠,游刃有余,轻重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得罪慕容伊犁,也正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彰显了她执着的品格。试问,如此聪慧到蕙质兰心的女子,怎会得不到赏识、理解和真心?
第一百七十九章:风波再起(1)
她当然不傻,也自然知道慕容伊犁说这些话的意思,所以,她怎能让步?
她是个追求自由、追逐爱情的女子,此生能得慕容琉楚的倾心,也算是一大幸运。
然,苏清婉的这一袭话,却令慕容伊犁觉得甚为好笑,顿时扣起兰花指挡在鼻尖轻笑了起来。
笑罢,一脸严肃道:“清儿姑娘莫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了,你乃是煜晨国的皇后,煜晨国的皇帝既没有降旨废了你,那你就还是煜晨国的皇后。”
慕容伊犁一再强调苏清婉是煜晨国皇后的身份,就是要让苏清婉明白,想要嫁给慕容琉楚,做北楚的皇后,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而她也是绝对不允许的!在慕容伊犁看来,这个后位,本就是她女儿穆伽罗的,什么时候也轮不到苏清婉来做。
慕容琉楚看着慕容伊犁的目光暗了暗,奈何她是北楚的长公主,是他的姑姑,所以不想因为这件不可能改变他要立苏清婉为皇后的决心而拂了她的面子。故而,他虽然口中不语,却是在极力克制着、忍耐着。
苏清婉并不将慕容伊犁的话放在心上,反而异常大度的谦和一笑道:“长公主想必也早已知道煜晨国皇帝将我赐死之事,如今那时的苏清婉已死,当我踏上断头台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再是煜晨国的皇后了。我得以九死一生,全是凭琉楚出手,我们真心相爱,所以我会用我的心意来表明的。”
苏清婉说出的话句句在理,句句发自内心,如此蕙质兰心,令慕容琉楚心头一暖,原本变得有些灰暗的眸瞳瞬间变得明亮清明了起来。有此女子在,又何必与一些不相干的人计较呢?而这个和他们之间不相干的人,便是慕容伊犁。
哪知,慕容伊犁却脸色忽然一变,冷哼了一声道:“哼!空有心意那有如何?即便你再怎么九死一生,也改变不了你曾是煜晨国的皇后!光是你已经做过别人女人的身份,残花败柳,就不配做我们北楚的皇后!”
慕容伊犁当着大庭广众之面,对苏清婉款款其词,带着几分羞辱的讽刺在其中。
苏清婉面不改色,从始至终脸上都挂着浅浅的笑容,温暖而又清新。看着慕容伊犁,她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慕容琉楚却开口道:“姑姑,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苏清婉乃是朕看中的女子,朕不管她曾经如何,也不管她曾经都经历过什么,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的就是她,朕的皇后,非苏清婉莫属!”
慕容琉楚说的坚定,目光中闪烁出的肯定,亦是神采奕奕,气质飞扬。他面色凝重,不含一丝表情地看着慕容伊犁,他尊重她,那是因为她是他的姑姑,是他的长辈。可是即便再怎么尊重,也不能代表他没有脾气,更不能代表他能忍受得了她否认他看着的女人。
慕容琉楚的一番话,不可置否的,令慕容伊犁很是不高兴,却不好表现出来,只得语重心长的劝道:“皇上,您怎能如此糊涂?即便北楚子民再怎么拥戴她,那又如何?一旦你立了苏清婉为皇后,你让煜晨国的百姓和君臣如何看待你,如何看待我们北楚?你是一国之君,应该和清白的女子结合,应该立清白的女子为皇后才是。”
慕容伊犁的话音落下,此刻慕容琉楚已然是忍无可忍,可还未开口再说什么,另一个极为不善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长公主凭什么说婉儿姐姐不配做你们北楚的皇后了?你说她非清白女子,可知道她可是一个生活在深宫中多时,依然守得贞洁,守得贞操?此事全煜晨国的百姓人人皆知。如今她千里迢迢来到北楚,如若有朝一日成为了北楚的皇后,成为笑柄的,也不会是北楚的皇帝,而是煜晨国的皇帝。试问,哪一个帝王能忍受得了自己的皇后以清白之身成为了别人的皇后?”
说话的是董寒澈,他已经忍了很久了,就是看不惯慕容伊犁对苏清婉百般刁难和羞辱。虽然看着苏清婉和慕容琉楚在一起,心底会很不舒服,会很嫉妒,可是,就这么远远地看着她幸福便好。因为,只有在慕容琉楚这里,她的笑容才会变得灿烂而耀眼,她的笑容里才会闪现出幸福。
就这么将心爱的女人推向了慕容琉楚的怀中,虽然心中酸楚连连,却也甘心,却也是心甘情愿。
见董寒澈出面替慕容琉楚挡下为苏清婉说话,穆伽罗顿时有一种错觉,董寒澈如此撮合苏清婉和慕容琉楚,怎么可能会对苏清婉存在爱慕之心呢?或许,他是有心事,有什么事情在烦恼吧。想到前一天晚上自己义愤填胸地哭了一场,还误会董寒澈,心下不禁泛起几分歉意,万分心虚。
走上前,和董寒澈并肩而立,也顾不得自己的额娘慕容伊犁是否气得脸色发白,脱口便道:“额娘,董五说的没错。琉楚哥哥和清儿姐姐是真心相爱的,而清儿姐姐至今都是完璧之身,让她做伽罗的皇嫂,真的是求之不得呢”
穆伽罗的这一番天真无邪的话,顿时令慕容伊犁气得瞪直了眼睛,她不相信,自己辛辛苦苦教导栽培的女儿,竟然会胳膊肘往外拐,却不知,她这个为人母的,全都是为了谁?都是在为谁争取?为了能让穆伽罗当上皇后,她的女儿却不和她站在同一战线,令其孤军奋战不说,还不领情,这让她怎会不生气?
慕容伊犁满是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穆伽罗,满心怒火熊熊而起,却无法发泄,只得忍着。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真想冲穆伽罗喊一句:“可知道我这都是为了谁?!”
或许,在古时王孙贵族的为人父母的心里,为儿女安排好一切,儿女便可以幸福。或许在他们的心里能够拥有至高无上的身份地位就能得到无限的荣耀和无限的幸福,从来都不问问自己的儿女是否喜欢,是否想要。
第一百八十章:风波再起(2)
“伽罗,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慕容伊犁华服广袖一甩,指着穆伽罗,气得全身都在颤抖。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惜,爱却给错了方式。
穆伽罗撇撇嘴,声音也小了几分道:“额娘,清儿姐姐真的很好她”
“够了!”不等穆伽罗将话讲完,慕容伊犁便气愤地打断,回头冷冷地看了一眼苏清婉,生硬地对慕容琉楚福身道:“臣妇有些累了,先行告退。”
说完,慕容伊犁便带着一行人大步流星地离去。
看着慕容伊犁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苏清婉的身子微微有些僵硬。那离开前射向她的目光,冰冷地直抵人心,令她心间有些毛骨悚然。
慕容琉楚面色一暗,顿时有些不悦,感觉到苏清婉瞬间细微的变化,大手抬起,搭上她的肩头,安抚地拍了拍道:“好了,不怕,朕会保护好你的。”
他以帝王的身份向她保证,他会保护好她。
这样的保证,墨殷离曾经也曾信誓旦旦地说过,可是到头来,一切都败给了猜忌、拜给了不信任。一份感情,一旦出现了猜忌,便很容易令人趁虚而入、见缝插针,到了最后,结果只会是两败俱伤。
苏清婉微微的抬头看向与自己并肩而立,将她揽在怀中的男子,那么耀眼,那么地令她安心。她能深刻地感受到慕容琉楚与墨殷离的不同,这个如沐春风的男子,就是令她心悸,令她不由自主地去依靠、去相信,并且深信不疑。
她坚定不移地点点头,扬起一抹灿烂如初阳的笑容,感染着气氛,温暖着他人。
人声鼎沸,一阵热烈的欢呼再次响起,慕容琉楚就那么牵着她的手,向那座大气巍峨的宫殿走去。
当日夜里,慕容琉楚大宴天下,只为她一人。
宴席间,歌舞升平,气氛尤其佳。
雪花自夜空中飘落,并且越飘越大,在夜色里,泛着微微的银白,视界犹如一个披了银衣的精灵,美不胜收。
如此雪景,令大臣、黎民们欢呼雀跃。因为,在北楚人看来,此乃祥瑞之兆。待积雪融化,由寒转暖时,来年定会是个好收成。
慕容琉楚大宴继续进行,便带着苏清婉离开了席坐,朝金殿之外走去。他们沿着小径来到一处花园停了下来。
慕容琉楚激动地握住苏清婉至于空气中略微冰凉的手,兴奋道:“清儿,你看,这雪比白天下得还要大。”
抬头看天,她不由自主地伸出另一只手接住一片雪花,落于掌心,然后又顷刻融化,笑道:“是啊,这雪真大,我还从未见到过如此雪景。”
慕容琉楚温润一笑,优雅地指了指面前的园子道:“猜猜这园子里都是些什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