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眉黛微微皱起,目光依旧清冷。她颤颤抖抖地坐起身,抬起衣袖抹了把唇边的血迹,依旧清冷而坚定地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墨殷离冷冷一笑,遂撩起龙袍顿下身子,再次毫不怜香惜玉地扣起苏清婉的下巴道:“什么意思?你不是应该最清楚不过的吗?如若没有策划好事情的原委,慕容琉楚又怎会率大军压境?”
“北楚大军压境?”苏清婉一脸诧异地疑问着,想到慕容琉楚来这里救自己,苏清婉就满心的欣慰,竟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她知道,冬凌是个高手,自己一旦出了事情,她是不可能会置之不理,并且一定会向慕容琉楚反应的。而慕容琉楚,这个犹如太阳一般的男人,一定会在关键的时候,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想到此,苏清婉竟暖暖地笑了起来。尽管她此刻衣衫尽染血色,长发凌乱,面色憔悴沧桑,依旧遮挡不住她此时放彩的笑容,格外倾城生动。
这个笑容在墨殷离看来格外的刺眼,刺得他心千疮百孔,一直在下坠,下坠到恨不得下一刻就将这个女人彻底毁了!
“苏清婉!你不要逼朕!”墨殷离缩短了瞳孔焦距,用力地抓着她的手,想要让她知道,他此刻的心有多痛。
然,此时此刻,苏清婉已然感觉不到了疼痛,满脑子都是慕容琉楚的消息,她仿佛看到那一袭白衣如仙的身影正向自己走来,那个身影唇角微扬,眉眼含笑,玉树临风,仿若与世不染,纯白无暇。他就像草原上的太阳,煜煜生辉,温暖着他掌控的天下。不由自主地唤道:“琉楚,你来了”
心仿佛被她生生地剜去了一块肉,然后再随意地切碎,使之鲜血直流。看着她那温暖如春,轻如暖阳的笑容,满心的嫉妒与恨意顿时盈满了心间。
狠狠地将苏清婉推在地上,转身愤愤离去。冰冷不含任何情绪的声音自铁牢门外响起,沉重的脚步渐行渐远,仿若一曲悲伤的奏乐。
就在墨殷离离开不久,圣旨降临,传遍大街小巷:“皇后乃罪臣之女,朕本已法外开恩,此女却又不守妇道,于朕不忠,责令明日午时押送市井处死!”
夕阳西下,明月别枝惊鹊,自映着月色皎洁的天空一划而过,鸣出一道凄厉地声线。
在此期间,兰玉珠越发地受宠,其怀孕之事,墨殷离已经知晓,并派御医全程为其安护,极具盛宠,羡煞了菊芬。
就在苏清婉即将行刑上路前,菊芬意外地出现在了苏清婉的天牢门外。
那时,苏清婉正被一大队的侍卫围在中间带往出宫的路上。她步履苍凉,行步险难略显吃力。见到菊芬的到来,她极力地克制着身体的僵硬,表现得怡然自得,云淡清风。
待走到菊芬身边时,她突然道:“等等。”
侍卫们出于对苏清婉的恭敬都停了下来。苏清婉虽然衣着不堪,可气质犹存,那份骨子里的孤傲,是无论如何也泯灭不去的。
此刻她面无表情,神色清冷地走向菊芬。
看到苏清婉落得如此结果,菊芬微微怔然,不知以后的自己,会不会也会是如此下场,亦或是会比此更加凄惨,想到此,不由手竟不由自主地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最近还好吗?”苏清婉忍着身体上的疼痛,淡定自若,云淡清风地问。
她的声音带着带着几分清冷,简单的问候,没有夹杂任何的情绪。菊芬不禁泛起一抹苦笑,点点头道:“还好。”
菊芬的那份苦意,落入了苏清婉的眸底,丝毫不出她的所料,于是肯定道:“你过得一点都不好。”
菊芬那清丽的脸上顿显慌乱,无处躲闪,就这么**裸地暴露在了苏清婉的面前,顿时眼眶变得通红,强忍着泪水,不让其留下,颤抖地道:“小姐菊芬,对不起你,菊芬知错了”
如此场面,苏清婉顿时哑然失笑,当得知菊芬背叛自己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总有一天,菊芬会毁了她自己,走向一条不归路。
心下泛起一抹酸楚,伸手自菊芬手中接过秀娟丝帕,为其擦去泪,面无表情道:“自打我在这个世界醒来后,就是你陪在我的身边。这时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你擦泪,以后没有机会了。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曾经我把你当姐妹,当做亲人。而今,你我已然再无情分。你能来送我,我很高兴,今后的路,你好自为之,好好保重。”
说完,将秀娟丝帕重新塞回菊芬的手中,转身毅然决然地离开。
秋风萧瑟,衣衫迎风而摆,脚边的枯叶漫卷而起,苍凉而凄清。
“小姐”凄厉的声音自苏清婉身后响起,菊芬抽泣跪地,身边的宫女见了,也跟着跪了下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独为红颜(3)
苏清婉站住脚步,没有回身去看她,目视前方,冷冷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菊芬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道:“小姐,如今我已经身怀龙种,请您给我指条明路吧。”
苏清婉的身子忽而怔住,忽而回身看向菊芬,万分吃惊。墨殷离竟然让菊芬怀上了孩子?虎毒不食子,为何会对她不管不问?
不论菊芬如何,但孩子是无辜的,埋下眼睑,沉吟了片刻道:“当初你既要害我,必然是事出有因,你不防去找那个人,那个人才是你的支撑,是你一直依靠的主子。我想,她的力量应该很大,如若不然,想必你此刻定无法相安无事。”
一句惊醒梦中人,菊芬顿时恍然大悟,含泪对苏清婉叩首感激道:“多谢小姐指点。”
不再多言,苏清婉迈步离开。菊芬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起身,望着苏清婉离去的身影,缓缓转身离去。
“皇后娘娘——”
就在苏清婉快要走至宫门的时候,一个紧张万分的声音响起,那个声音里的悲伤,令苏清婉的身影顿时僵住,忽而转身看去。只见晚霞急速跑来,在快要跑到苏清婉面前的时候,忽而跌倒跪在了地上。
苏清婉心惊,忙拖着身子上前去扶。然而,晚霞却不愿起身,抬起头的瞬间,已是满脸的泪雨梨花。
“晚霞别这样,快起来”清冷的秋风拂过,几分萧瑟,吹得苏清婉鼻头一酸,泪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心疼由心而生,泪只为值得的人而留,而晚霞正是可以承受得起的人。
在见到苏清婉还未离开皇宫的那一刻,晚霞的心踏实了许多,生怕苏清婉已经出了宫,追不上她,“皇后娘娘,您先不要走。奴婢这就再去求皇上,如若皇上执意要将您赐死,奴婢就随您而去。”
说完,晚霞不顾跌倒那一刻腿部的疼痛,忽而站起身,就要往回跑,跑的时候还不忘叮嘱道:“皇后娘娘,您一定要等我不要去!”
苏清婉没能拉住她,顿时皱眉,心下一慌,忙试图追上去,却牵扯到腹部,陡然倒地。
“晚霞”苏清婉极力唤道。
闻声不对,晚霞忙停下脚步回身,见苏清婉跌倒在地,顿时大惊,忙往回跑,将苏清婉扶起。
苏清婉借着晚霞的双臂,吃力的自地上坐起身,道:“不要去,千万不要去”
晚霞脸上的泪迹未干,又染泪痕:“皇后娘娘,您这又是何必呢?奴婢怎么能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您去送死”
苏清婉伸出冰冷的手,擦去她脸上不断涌出的泪水,终还是叹了口气,轻声道:“我有话要对你说,你把耳朵靠近一些。”
晚霞点点头,将耳靠了过去。苏清婉环视了一番四周,然后附在晚霞的耳旁不知说了些什么。
之后,之间晚霞不停地点头。她的唇角扬起一抹微笑,甚是欣慰,她决定了,就按照苏清婉所说的去做,然后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皇宫,离开这些是非,然后跟随苏清婉,天下之大,天高海阔,自在逍遥。
对晚霞交代了一番后,苏清婉起身跟着随行的侍卫离开。
待到了刑场后,见墨殷离龙袍加身地坐在高处的雕龙金椅上,目光犀利地看着苏清婉步履蹒跚地走来。
看着她单薄的身影,衣衫不洁,还带有未干完全的血迹,目光里闪过一丝的疼惜,但转瞬即逝,便马上恢复了冰冷决绝。
他知道,慕容琉楚是冲着苏清婉而来,既然如此,那么他定要让他空手而回!江山他休想侵他一毫,佳人消香玉损,他休想抱得美人归!他墨殷离的皇后,即便自己得不到,即便是彻底地毁掉,任何人也休想有机会得到!
他之所以会选择如此极端的方式,其实还是想在最关键的时刻,听到苏清婉求他,求他放了他,保证自己以后再也不离开他,那么他定会饶她不死,给她最绝世的盛宠。
然,到了行刑时刻,他的目光依然凝视着她不曾移开片刻,就是为了等她开口求他,未曾注意混在百姓之中的可疑之人。
自打到了刑场,苏清婉自始至终都未曾看过墨殷离一眼,她望向人群中,见到了一抹远处有一抹如仙白衣的身影,虚弱地笑了起来。四目相对,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们彼此。看到慕容琉楚的身影,苏清婉一整颗心都安定了下来,她知道,这一次只会有惊无险,她死不了。只因,她信他!
“婉儿婉儿啊你快求求皇上求求皇上饶你不死”一个苍老的声音,略显沧桑地响了起来,拉回了苏清婉的视线。
苏清婉看去,只见苏志航在人群中焦急地望着自己,已然是老泪纵横。苏志航看上去仿佛在很短的时间里,忽然老了不少。很难想象这样风光以往的煜晨国丞相,算计了大半辈子,竟然会显现出如此慈祥的一面,就像是一个普通人家的父亲一样,关切着自己的女儿。
或许经历了一些事情后,就会忽然明白一些什么,看着如此紧张自己的苏志航,苏清婉忽然释然了,她觉得,曾经出嫁前的苏清婉可以无憾了。微笑地对苏志航,道:“爹,你放心,女儿很好,不用担心。以后要好好地过日子,等姨娘生了弟弟或者妹妹,就好好地安稳过日子吧。”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叫他爹,使得苏志航使劲地点头,泪流得更汹涌,让人看了心疼万分。重重地闭上眼,不去看这些,她必须学会放下,只有放下了,才能更好地去生活。
太阳移动至头顶,已是正午。秋风萧瑟而过,空气中的冰冷,带着几分凄凉。
一对三十人的大内锦衣卫自人群中而来,将行刑的高台圈住,正好将苏清婉围在了中间,避免任何人靠近。
苏清婉冷笑,原来,墨殷离早已经有防备,为的就是等她求他,如若不求,就真的要杀了她。
第一百七十章:独为红颜(4)
她见识过墨殷离的残忍,所以一点也不意外他的不折手段。
只是墨殷离似乎忘了苏清婉是个怎样性格的女子,她一向倔强如斯,又怎会为了苟且于生,而放弃拼搏自己的爱情和自由?
她是个有着现代思想灵魂的人,看多了历史风云,所以她不会步那种宫廷女子的后尘,她不会让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尽管放手冒险一搏也无妨,因为她对慕容琉楚的信任,是坚定不移的。在她看来,慕容琉楚不仅仅是草原上的太阳,更是草原阳光下翱翔于蓝天的鹰,锐利、矫健,可以令人充满安全感。
“你会后悔的!”她跪在那里,转头对墨殷离灿烂一笑道。阳光映着她那近乎透明的脸颊,显得有些迷离。
墨殷离的目光始终都不曾离开过苏清婉,仿佛她的身上有魔力一般。心痛着、无奈着,像是快要窒息一样。但他是帝王,他有他的霸道和决绝,所以,尽管他对苏清婉再留恋、再舍不得,只要她不属于他,那么他宁可亲手毁掉!
他眼中闪过一丝疼痛,但转瞬即逝,马上就恢复了狠绝。施展轻功飞上断头台痛苦地问:“苏清婉,你有心吗?”
苏清婉的嘴角笑意犹在,清风拂过那绝美倾城的面颊,她迎上墨殷离的目光,淡淡道:“皇上,臣妾无心,臣妾的心是空心。”
她的声音清脆,但目光中却渲染上了几分复杂。她并非无心,而是墨殷离对她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所以心对他早已成空。
或许曾经她曾动过心,可是再温暖激烈的真心也抵不住一颗猜忌不断的心。若感情能保留,那也是空有躯壳。爱情是建立在彼此信任基础上的,若无信任,爱又何存?
看着墨殷离冷峻无言刚毅的脸,苏清婉忽而收起笑容,认真地问:“请问皇上,您有心吗?”
墨殷离微微一怔,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绝狠的弧度,冷声道:“你该死!”
说完,飞身回到了雕龙金椅上。
此时,太阳已移至头顶,墨殷离缓缓地执起面前的斩首令牌,似乎在等在苏清婉改变主意。然,直到他的执起手中的令牌,也没有听到苏清婉低头的声音。
终令牌落下,他犀利地看着断头台上的苏清婉。
闪着冷煜光芒的长刀举起,这一刻,他的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疼痛。是的,他后悔了,他突然不想让她死了,他后悔了,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微微泛着红,他不懂,他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刻,她宁可一死,也不愿妥协低头,为什么为什么
人群中,一个红艳的身影在慌乱地窜动地,焦急万分。
看着扬起在空中的长刀,她秀眉紧锁,全身散发着如冰的冷意。从小都单纯通透惯了的她,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如此场景,而这第一次,断头台上的人,还是她认定的未来皇嫂,这怎么可以?!如果她的清儿姐姐死了,她穆伽罗定要和这个墨殷离狗屁臭皇帝没完!
情绪顿时激动万分的穆伽罗一时克制不住,就要冲上去,却马上被一双有力而温暖的手给拉了回去。
还未等穆伽罗发飙,便落尽了冬凌的跟前。09
董五头也不回地冷冷道:“照顾好你们家郡主,要是出了差错,到时候可不要让我去向你们皇帝交代什么!”
说完,跃身施展轻功向断头台上飞去。在此之前,或许连自己都不曾发觉到,就在穆伽罗要冲向断头台的刹那,他慌了可是,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那一瞬间慌乱,是因为苏清婉还是因为穆伽罗,他只知道,不可以让穆伽罗去冒险,也知道,苏清婉不可以死!绝对不可以!
刀锋冷光闪耀,这一刻,苏清婉缓缓抬头看向人头攒动的人群,她相信,自己不会就这么死掉,也相信她穿越到此的故事是不会就这么结束掉的。
她看到人群里,那一袭白衣的慌乱,那一袭洁白正在空中踏着凌波向她轻盈而来。而在那一袭如仙洁白出现的同时,还有一袭黑衣。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墨殷离神色忽而一变,瞳孔的焦距在不断缩小。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苏清婉会一点都不怕死,为什么临死前也不肯向自己低头的原因了。
三十锦衣卫见此,都前去保护墨殷离,侩子手也顾不得砍下苏清婉的头颅,跟去了墨殷离身边。气得墨殷离大喊:“朕不用你们这群废物保护,都看好皇后,看好朕的皇后!”
原来,他并不是真的要杀她,原来一切都是为了让她留在他的身边而设下的幌子。
当这场意外出现,墨殷离满心害怕,害怕就这么真的要失去了
刑场之上,一黑衣人闯入,苏清婉看着那个奔向自己的身影,满是心惊、心疼,却也讶异原来,小五并没有死,原来慕容琉楚说的都是真的
墨殷离也怔住了,却不曾想到,小五竟然没有死。这一刻,他有顷刻的欣喜,想要告诉苏清婉董五没有死,他没有杀死他。可是,当他与那一身洁白如鹰一般的目光对上的时候,心如五雷轰顶。
笑容出现在苏清婉的脸上,有欣喜、有欣慰。她看向慕容琉楚,四目相对的瞬间,皆是默契暖暖一笑。
这在墨殷离看来,是多么的刺眼,这让身为帝王的他,如何能承受得住。
董五和慕容琉楚身轻如燕,矫健地将她自断头台上带下,看着遍体鳞伤的苏清婉,两人的目光里闪满了疼痛
墨殷离再也控制不住地飞身而出,阳光倾洒在他一身明黄的身影上,显得那么孤单寂寥。
奈何苏清婉已经在慕容琉楚的怀中,墨殷离又被董五缠住无法脱身,于是一边于董五过招,一边冷声道:“苏清婉!你果然已经策划好了一切!”
苏清婉沉重地看向墨殷离,充满歉意道:“我没有策划什么,此情此景,只能说明你我缘分已尽。在我被你带上断头台上的那一刻,此生便再无瓜葛。”
第一百七十一章:独为红颜(5)
墨殷离冷冷一笑道:“此情此景,你以为朕会信你吗?”
“信与不信,都与我无关。你一向疑心重,多一次猜忌,少一次信任,之于我而言,又有什么关系。”说完,她将身子自然地靠在了慕容琉楚的身上,她累了,只想离开。
转眼看了看人群中的苏志航,欣然点头一笑,便转头对慕容琉楚道:“我累了,带我离开”
慕容琉楚看着憔悴百般的苏清婉,眸光一暗,心疼着,他点点头,温柔似水道:“好,我这就带你离开。”
就这样,刑场之上,墨殷离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劫走,三十锦衣卫都束手无策,无能为力,于是暗暗握紧拳头。暗暗低声道:“婉儿,你竟然骗了孤王!真看不出,原来朕并不是那个可以唯一给你一片天,可以给你依靠,可以保护你一生的人。这一次都是你设计好的,朕掉进了你的圈套,你竟然骗了朕!”
看着那远去的身影,墨殷离微微眯起凤眸,布满阴霾。“赵凌何在?!为什么北楚的皇帝竟然会到此!”
见墨殷离突然发这么大的火,精明的王公公自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忙过一路小跑过来道:“回皇上,赵统领还在前线抗敌。”
墨殷离顿时恍然大悟,狰狞地冷冷一笑道:“哼!好一个调虎离山之计!苏清婉,朕不会放过你的!”
话音刚落,便有侍卫骑马前来:“报——前线来报,北楚兵强马壮,赵统领带的兵寡不敌众,请求增援!”
墨殷离重重地闭上眼睛,又睁开,沉沉道:“通知兰钰铭兰将军带兵前去支援。不可怠慢!”
说完,转身走向御辇,对百姓们的低声议论置之不理。
这一天,墨殷离一夜无眠,兰玉珠默默地陪在他的身边,然战况不佳,仍然毫无任何捷报。
看着墨殷离愁眉不展的样子,兰玉珠打心底地心疼,想要与君分忧,却又不知自己能帮上些什么,只得不停地温着茶水,时不时地换去墨殷离面前凉透了的茶水,默不作声。
第二日,皇榜便开始遍布天下,当今皇上只为寻找一位绝色女子,悬赏金额十万两黄金!
于是,皇城、天下风云顿起,众人为了那十万两黄金,只为了找到那个画中女子。可是,那女子如同消失了一般,自此他无音讯。
得知这个消息,兰玉珠的表情微微有些怔忪,却马上释然松开秀美。因为她知道,尽管在她的心里有多排斥苏清婉,终归到底,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墨殷离,所以她根本就不用顾忌苏清婉。
可是,即便不顾忌,苏清婉也已经深深地驻进了墨殷离的心底,明明心无所向,却夺走了她意之所属人的心,这让她如何不恨,如何不怨。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能说什么,她坚信,只要苏清婉一天不回来,她就有机会让墨殷离爱上自己。她下定决心,从此改变态度,和善待人,宽容待事,改头换面,做全新的自己,让墨殷离看自己一眼,便不再忘。
慈安宫内,菊芬颤抖地跪在那里,太后屏退了所有宫人,只留了常年跟着她的老嬷嬷在身边。
她依旧一袭明艳绸缎紫衣慵懒地倚在贵妃榻里,合着眼,一双涂着红艳蔻丹的手指像以往一样拨着一串佛珠,姿态雍容、华贵、妖娆。
朱红色的雕花几案上,点燃的香炉不停地冒着一缕缕袅袅香烟,映着紫色的帐帘,晃得人迷蒙不安。
菊芬跪在那里,低垂着头,埋着眼睑,哽咽道:“太后娘娘,您之前要臣妾去做的,臣妾都照做了,您是不是可以给臣妾解药,然后放了臣妾的家人?”
闻声许久,太后闭合的眼睛终于颤动了几下,随之半合着眼睛,面无表情慵懒地轻启红唇,岔开话题,淡淡地问道:“哀家听说你怀了皇上的皇嗣?”
“是臣妾怀了皇上的骨肉,恳请太后娘娘赐解药,为了臣妾腹中皇家的骨血”菊芬的声音越发哽咽,夹杂着几声抽泣。只是她一直埋着头,低着眼睑,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太后终于动了动身子,由嬷嬷扶着缓缓坐起,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含糊地意味不明道:“你在说什么?哀家听不懂”
听了太后的话,嬷嬷也开口道:“怜才人莫要乱说话,太后娘娘何时对你下药了?太后娘娘一向我佛慈悲,宅心仁厚,又怎会抓你的家人来威胁于您?”
听得此话,菊芬的小脸顿时一阵煞白,身子一软,没有跪好,跌坐在了紫色的地毯上。忽而一脸泪花的看向太后,摇着头道:“太后是您那时亲口承诺过的您怎么可以”
还未等菊芬将话说完,嬷嬷马上打断了菊芬的话,道:“怜才人莫要乱说话,您所说的事关重大,太后娘娘和皇上一向母子关系和谐,这深宫高墙也是隔墙有耳,若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若皇上误会了太后娘娘,这个罪名,您可承担不起。”
菊芬心下明了,顿时慌了,哭诉道:“太后娘娘您一心向佛,心慈仁厚,求您救救臣妾的家人和腹中的皇嗣吧”
“咯咯咯”见到菊芬如此,太后忽然忍不住翘起兰花指,执起紫色锦帕自鼻尖好笑讽刺道:“菊芬啊菊芬,你在这宫中呆了这么久,现如今都成了皇上的妃子,当上了才人,为什么还是参不透这其中的虚实呢?”
见太后的笑意不善,菊芬顿时怔住,执起绣娟锦帕抹了把泪,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一脸渴望地看向太后道:“还请太后娘娘明示。”
太后好笑地放下手中的锦帕,无奈地摇头反问叹道:“真不知你的真的单纯还是假的单纯,哀家说抓了你的家人,你的家人就当真受到了哀家的控制吗?哀家说对你下了毒,你就真的中了毒吗?都这么久过去了,你可曾看过医女?可曾感觉到身体有所不适?”
第一百七十二章:再聚首(1)
菊芬怔然,顿时恍然大悟,大喜道:“太后娘娘的意思是”
嬷嬷神色一凛,不善道:“还不快谢太后恩典?”
菊芬欣喜叩首道:“谢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慈悲为怀,一心向佛,乃是我大煜之福。”
“得,你也别光顾着奉承哀家了,这地上凉,你这一直在这跪着,伤了哀家的孙子,哀家可不饶你。”淡淡地说完,再次闭了眼,由嬷嬷扶着缓缓躺了下来,看也不看菊芬一眼。
“是。”菊芬应声起身告退。
菊芬前脚踏出慈安宫,太后身边的嬷嬷便来到软榻前细细簌簌地说道:“太后娘娘当真要维护怜才人吗?”
香炉依旧轻烟袅袅,徐徐而出。手中的佛珠转动着,太后依然闭着眼睛,轻启朱唇道:“你跟了哀家这么久了,怎么这次却看不透了呢?哀家不过是略施小计地骗了她一下,她便上当,甚至不探虚实便加害于对她不薄,甚至不把她当奴才的主子。如今落得如此田地,也是她自食其果,你说哀家会是真的维护她吗?”
嬷嬷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还是太后娘娘心底清明,奴婢老了,这脑子也不灵光了。”
嬷嬷说完,递上一碗茶。太后睁眼接过,浅浅地抿了几口,又递了过去,缓缓道:“若不是看在她的腹中怀了哀家的孙子,哀家何以对她这般好?皇上不管不问也就算了,若哀家再不管不问,那哀家的两个孙子不是要少一个了。皇家的血脉怎能这般作践?待她产下皇嗣,日后的生死,就听天由命吧。”
闻言,老嬷嬷走至桌旁,将茶碗放下,点了点头。见太后摆了摆手,遂又退了下去。
后宫便是如此,谁也不是太后的对手。她隐藏得虽深,却也是一心为着皇家,为着墨殷离。只是有时候,为人母者,考虑未免考虑得太多,干预得太多了一些。墨殷离毕竟不再是孩子,他是一国之君,有些事情,若不由他去处理,只会是一团糟,就像他亲眼看着心爱之人对别的男人说“带我走。”时一样沧桑悲凉。
回到怜香阁不久,太后的赏赐便接二连三而至,一时间,一个瞬间失宠,倍受冷落的妃子,瞬间又成了后宫中的焦点。
秋风凉,菊芬的脸上虽然是笑着的,但心却是凉的。虚荣心,是深宫女人的标志,菊芬是无论如何都是放不下的。可是,再怎么虚荣的心,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看着太后赏赐的奇珍异宝,冰凉的手指从一个个物件上滑过,如心一般凉薄。她想到了苏清婉,纵使心中有千万般悔意,也无法弥补一颗千疮百孔,承载罪恶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