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突然明白连惑为何一直没有孩子,他是在等自己,原本轻狂地认为可以轻易的一统江山,却在重重的挫折下,不得不为自己留下后路。
“连城!”连惑看见妹妹的恍惚,感到心如绞痛,“不是我要逼你,我本以为能够破除咒言,那样我便做你一辈子的哥哥,可我现在赌不起,如果我们都不在了,必须有人要代替我继续下去!”
春夜熏人醉,窗外是一勾晓月,细细亮亮的牙,月边上是稀疏的晨星,连城趴在窗台上看外面碧桃花花枝细细,在夜风里微微摇摆。白日里的事她记不清了,只知道自己如临大敌般地逃回紫菀殿,她忘记去看哥哥当时的表情,也不敢去看,她明白自己是背叛了,背叛了曾经亲口许下的诺言。记忆深处的伤感涌了上来,哥哥的好仿佛历历在目,连城开始彷徨于亲情与爱情的边缘。
离窗子最近的一株桃树后面似乎隐着人,隐约约的可见树后的衣角。连城一惊,微微眯起了眼。连惑从树后静静走了出来,一身墨绿色的缎袍依旧丰神俊朗。连城立刻垂下了头,不敢去看,连惑的气息越来越近,最后只停在耳边。连城的心仿佛要跳了出来,她知道哥哥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在这个时刻,她却不忍拒绝,也不该拒绝。
然而连惑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的手轻轻抚弄着连城的发丝,若有若无的叹气声消散在夜风里,原来真的有可以噬入骨髓的痛,连惑站在清冷的月光中,映着那月华如水,看连城仿佛仙子一般,慢慢的抬起下额,手指轻巧的在她殷红的唇边划了一个圈,金色的瞳孔黯然而哀伤。
“连城,我没有孩子,以后也不会有了,我……不逼你……”
说完,他便转身,连城不知为何却扯住了他的衣角,张口便问:
“那云桑呢?哥,为何不要云桑姐的孩子?”
连惑身子一顿,微侧过脸说道:“你还不明白吗?这东隐王权再怎么说也是云家的,我连惑不过是个投机取巧的外人,若云家尚有子嗣,哪怕是我的骨肉,恐怕那些大臣也容不得我坐稳这个位置!”
连城愕然,突然明白多年前为何会有王嫂小产的消息,也明白了这么多年哥哥对云桑的冷落,原来哥哥在东隐的谋划也不可谓不艰辛,说到底他们兄妹也不过是举目无亲的可怜人,走到哪里都要靠自己,靠自己的智慧,靠自己的坚韧,靠自己的牺牲……
“哥……对不起……”
连城双臂抱紧了连惑的腰,把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连惑并不搭话,只是幽幽的叹息,连城身上细细甜甜的香气冲到脑子里,有些晕眩。抱了一会,连惑觉得后背凉凉的,原来是连城的眼泪。她的眼泪浸得连惑心情有些凄楚,手指向后握住她纤细手腕,轻轻一拉,连城就从身后滚到连惑的怀里。
“哥……我答应你,这世上就算什么都没有了,还有我念着你!”
连城的身子柔软无骨,蛇一样,红唇微微张着,连惑叹了口气,道:“可惜是‘念’不是‘爱’,我连惑筹谋一生,却也是孤家寡人……”
说完低下头,猛地擒住连城的双唇,“连城,忘了他,不要再想他,他是注定要让你疼痛一辈子的人!”
连城承受着连惑所带来的暴风骤雨,他抱着自己,用力地抱着自己,眼神迷离癫狂,勒得连城腰肋生痛。连惑的吻,隔着薄薄的一层衣物,诱使着肌肤发热,热气蒸腾,连城红了脸,却想起了风佑,他一路拖延的眉梢笑眼现在脑子里,让她狂乱地开始摇头,她想说停、说不,却开不了口……
“哐……”屋外突然一声惊天地声响,连惑顿时停下了动作,连城如大梦初醒般摸索着身上的衣物,抬头见连惑眼神凌厉地正望着窗外。
“侯爷!”
屋外响起随从的声音,连惑整整衣袍恋恋不舍地放开连城,回身应道:“什么事?”
“大事不好了!王后她……她自杀了!”
“什么!”
连城和连惑皆是一惊,连惑连忙飞身出了紫菀殿,连城手脚慌乱地收拾好衣物正要跟去,突然身子一晃,被一个黑影掳到怀中,并飞速捂了口鼻,一种熟悉的体味寻来,连城在黑暗中瞪大了双眼,一个低哑的嗓音贴在她耳边幽幽地说道:“放心,她现在死不了!”
连城的心脏大起大落,在明白来人的身份后,开始扭动身体挣扎起来,那个人并未给她丝毫趁势的时机,反而压低了嗓音继续说道:
“她现在死不了,不代表以后死不了,丫头,你想试我的底线吗?那我告诉你,就是现在了!”
连城骇然,侧头望进湛蓝的眼眸中,那双眼睛里有着临崩溃时绝望的疯狂。连城被这气势吓到了,脸色苍白的呜咽着,男子静静的一步步将她逼近床角,一把抓住她的衣襟,粗暴的摁倒在床榻上,伴着轻微布匹碎裂的声音两个身影滚在一起,激烈纠缠,连城想推开他,无耐他的力气却实在是大得惊人。
银瓶乍破,兵器浩荡,黑暗中,男子若一只癫狂的兽,狠狠咬住女子的双唇。他不知道痛惜,这股海潮仿佛积聚了许久,力量可催枯拉朽、吞没一切、永不重生。恐惧袭来,连城挣扎、反抗,用牙齿咬、用指甲抓,指甲嵌进肉里,男子的肩膀开出了桃花,但连城明白自己的挣扎无济于是,所有抵抗在他的浩荡兵器之下全化作漫天飞霜,这一夜,他太强大,自己太柔弱,柔弱到羞耻、甘心的让他掌控、指引,毫无怨言,连城如寒冬中的树叶,毁灭着也燃烧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疲乏、无力、纠结,而面前的人似乎力气无穷无尽,连城的心沉下去,沉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那里有长长的叹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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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雨久立(晕,你还是原来的“雾”比较好!有空改回来吧!)的长评了,好开心,没想到一从北戴河回来就有惊喜啊!呵呵……
雾江执手 惬意杉林
深夜的雾江,夜风徐徐的吹着,江潮湍急中,一种孤寂在心里升起来,有些凉,连城不由自主的向风佑身边靠了靠,拉住了他的手,风佑却直接轻轻揽住她的腰,两人的心都热烈的跳了一下,连城有些微的不自然,眼睛看向旁边。篝火映照下,水面上波光粼粼,闪烁着火光的倒影,看得人有些眩晕。
犹记得几个时辰前,身后男子霸道的侵入,暗夜中的风佑一遍遍吻着她的全身,即使在她疲累至极的时刻也不让她有丝毫精神上的懈怠,他说:“这个唇是我的,身是我的,心也是我的,谁也别想碰,谁也不能碰!”
笑起来那样温柔的一个人,骨子里却是如此的霸道,连城侧身看着他疯狂未退的眼睛有些怕,他俩的故事每次发生的都太突然,眼光在触感里游荡,看到了,看得分明,那刚强也温柔的手,沿着让绝美而令人困惑的完美脸庞,缓缓抚动,搅动起的却是两人又熟悉又陌生的过往。连城的手心微微出汗,她怕,怕的不是他对她的挟持绑架,而是自己凄楚里带着喜悦的淡淡郁悒。
“和我回北里不好吗?”
风佑的手按住连城的额头,略为干燥的唇在她的鬓角轻轻摩挲。连城双眸一暗,垂首低语:“不好!”
额头的手倏地用力,按得皮肤隐隐地痛。
“由不得你!”
连城原本平缓的嘴角微微上扬,但她没有让风佑看到,只缓缓问了句:“你把我皇嫂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让她睡上一觉!”
“睡多久?”
“由她来定!”
连城眉头一皱,仰首看向风佑的脸:“你们有何交易?”
风佑露出贼贼的笑容,放开连城双手一抄,歪头笑道:“你猜?”
连城定定地看了他许久,继而说道:“没用的,你没办法带我回北里!”
风佑搔搔头,噘起了嘴:“娶也不行吗?”
连城摇头:“我不嫁你!”
风佑的脸垮了下来,凑到连城耳边刻意压低声音说:“那私奔好不好?我的人马在北边,一过不周山便是你我的天下!”
连城有些哭笑不得,风佑的无赖劲儿仿佛又上来了,招的她原本气愤的心情忽然摸不着边儿!
“风佑,我不嫁你!不是因为无法嫁你,而是我根本不想嫁你!”
风佑原本上扬的眉角渐渐拧成一处,口气也淡了下来,夹杂着冰冷:“那你想嫁谁?还是和你哥哥双宿双栖?”
连城看着他没有再说话,两人在深夜的雾江水岸静静凝视,然而目光中却是惊涛骇浪,隔了不多久风佑挫败的一拍脑门,蹲坐了下来,仰头从下往上看着连城,眼神忽而变得楚楚可怜,像只被无故抛弃了的小兽。
“好嘛!你要怎样才肯跟我走!”
连城神情一滞,侧首向宫城方向看去,隐隐约约的光带舞动了起来,她轻声说:“哥哥追来了!”
风佑并不在意,依旧仰视着她,扯着她的裙角摇啊摇:“说嘛!要怎样才跟我在一起?!”
连城低头看他,专注地看他,神情严肃,似乎又有那么一丝恍惚。
“佑,如果你什么也没有,我就跟你走!如果你放弃北里,放弃天都,我就伴你一辈子!”
浪涛拍打着岸边的岩石,水汽在缓缓升腾,伴着一丝丝腥腥的味道,连城的手指向下摸着风佑的眼眶,金色的瞳孔望进那澄透的蓝色中。
“真的?”风佑轻轻的问,眼神认真而坚定。
“真的!”
下方的男子忽的弹跳起来,一只大手猛地将连城细致的皓腕擒住,并带着她向着南方紧跑了几步。
“走!”
他们在半人高的蒿草中飞速的奔跑着,身后的篝火越来越远,但舞动的火光却渐渐逼近,风佑一边大笑一边拉着连城飞奔,不时地回头看她。连城先是骇然,但意识到自己正由有他带着向前跑动的时候,心里那种惊惶也淡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甜蜜,酥麻到舌尖的甜蜜……
真的要一起离开吗?离开这个喧闹而残酷的世界,找一方静土,直到生命的终结?
笑容渐渐爬上连城的面颊,可心却在疼,眼泪一串串的流下来,但仍然快乐,她甚至感到身体变得无比的轻松,大跨了几步超过了风佑,回头笑着看他错愕的脸,风佑不甘示弱又几步超过了她,他们在夜色中互相追赶着,但牵紧的双手始终没有放开……
那一刻的快乐沉淀在两人的心里,不论过了多少年也未曾相忘,而连城那夜翩跹的白色身影一直飘在风佑最温暖的记忆中,跨不过的楚河汉界,跨不过的星云流转。
他常常对自己说:那时的她一定是爱我的……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明媚了风佑的双眼,他躺在一张石床上,触目的是高大原始的水杉,淡金的光晕从浓密的树叶间漏下来,照在身上,床上落满了嫣红色的花朵,花瓣单薄、香气馥郁。风佑起身看着身侧熟睡的连城,藕色的皮肤,如玉的手腕、纤细的腰肢、轻风一样的发、如水的眼睛,这就是了,集百年炼化得成的女子,凝聚天地灵气而生的女人,自己的女人……
连城苏醒后第一眼就看到风佑碧蓝的双眸,此刻的他定是心无杂念,简单的注视着自己,眼里有难得的清纯和骄傲,昨夜的事已在脑后,两人互相对视也互相揣测着对方的心里,就如昨夜般的疯狂和承诺到底算不算数?
“干吗这样看着我?”僵持了良久连城有些受不住风佑目不转睛的凝视,嗔怪出声。
“饿了!”风佑想也不想地答道,连城脸色一红心想这人孟浪惯了,自己从小学得礼数还得跟着他慢慢调教。
“咦?怎么脸红了?想什么不好的呢?”风佑促狭地努努嘴,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一个青绿色的野山梨,“嘎嘣”一口咬得满口流汁,连城见状脸白了一下又“腾”地烧了起来,听闻风佑哈哈的狂笑,羞愤地背过身去,风佑讨好的环抱着她的肩,将半个山梨递到连城嘴边:
“别气了,来嘛,吃一口!”
连城摇摇头,推开他,风佑不依不饶地缠了过来,非要把梨往连城口中塞,连城紧咬牙根左躲右闪,最后愤愤地喊到:
“你这就想着要和我分开吗?人都说‘分梨’‘分离’你可是真真不懂?难道昨晚你说的都是骗我的?”
风佑一愣,想了半刻,猛地将梨塞进自己口里,两口吃尽,抹了抹嘴边的残汁后,一把搂过连城,狂吻了起来。
连城几乎惊跳起来,风佑突来的□令她很是摸不着边际,风佑的唇熏热得她全身发烫,风佑的手,在她身上的肆意指挥引起她本能的无法抗拒的战栗和激烈的响应。
“等等,别这样,别在这里!”连城挣扎着抓住风佑的双手,却又惊骇地一动也不敢动。因为风佑的手,正覆在她的双乳上。即使隔着衣衫,连城也能感受到他手上炽热的火焰;想必风佑也一定能感受到她如鼓雷动的心跳!
“等?”风佑的头从连城的锁骨中间抬起来,俊美的面容挑逗地扬起一丝笑,他几近恶意的双手轻轻下摁,换来连城抑制琐碎的低呼,“不行呢!你难道不知道男人一发情就跟禽兽一样,挡不住呢!”
“可是……这里不行……”连城气喘吁吁,反手将风佑的手从身上抓离。 然后风佑顺从的随她的动作而离开那柔软的地方,但一等连城放开他的手,便又立即像蛇一般地钻进连城的身下,从后面又伸手进去,只轻轻一挑……
“啊……”连城尖叫,胸前肚兜的滑落令她受了些刺激,手脚也更不安稳了。
“呵呵,可就是这样,女人还是喜爱小动物呢!怎么办呢?你可喜欢我这个‘禽兽’?”风佑好整以暇地看着连城的慌乱,边调笑边吻住了她的双唇。
连城此刻已听不清风佑的戏侃了,她满脑子都是风佑在她身上燃起的火焰,不知不觉间下身的衣物也被蹭掉了,意乱情迷中,风佑带着她翻身,男人精壮的身子压上她的,受过阳光洗礼的浅麦色身躯紧密贴住细致雪白的娇嫩,对比既鲜明又煽情。
“现在还要不要?说不要我就立刻停!”风佑邪恶的撩拨挑逗着,故意问道。连城全身已经都羞红了,咬着唇,忍着险险要出口的呻吟,瞪他一眼。风佑低低一笑,男性坚硬的欲望磨蹭着娇软湿滑的禁地,一下、两下,阵阵电流从身体核心爆发,流窜到四肢百骸。连城颤抖着,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欲望。雪白长腿勾缠住风佑精瘦的腰,素手紧紧攀着他的肩,在他缓缓侵入她时,连城仰首吐出一口灼热的喘息。
“丫头,别再骗我了!”风佑的粗哑嗓音在她滚烫的耳根响起。“既然说好了,谁都不要变,好不好?”
连城慌乱地点头,那个“好”字呜咽在喉管中,风佑的欲望像热铁铸造的刀,在她颤栗中深入她的身体,而她也甘心为他软弱如刀鞘深邃,包裹住他的所有,湿润又饱满,吞噬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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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我这算不算打完孩子,给糖吃?
江畔秘谷 良辰美景
“清水出芙蓉”
“乱世出英雄”
“山村出美女
“深海出蛟龙”
“嘻嘻!葡萄美酒夜光杯”
“金钱美女一大堆。”
“咦,不对耶,不工整!”一女子不悦地嘟起嘴说道。
“怎么不工整?这么押韵还不工整?”男子反驳。
“哼,跳过!下一个!穷则独善其身!”
“呃……富则妻妾成群!”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山林。
“哎哟,做什么打我?又不工整了?”男子委屈的叫道。
“这次是人格修整!”
“怎么说都是由你!”
“怎样?不满意了?”
“呵呵,怎么敢呢!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男子说着将脸腆了过去,却被女子反手一推,险些跌下驴背。
是了,烟波浩渺的雾江岸边,生长着连绵的花草,而那两个小冤家也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头毛驴,此刻正相拥着颠在驴背上,在花草簇拥下缓缓前行,让人不禁羡煞这对不食人间烟火的璧人。
“佑,我们去哪呢?”
“你说去哪就去哪儿!”
“那就沿着江堤一直朝上游走!”
“好,都依你!”
风佑将下巴搁在连城的肩头,边嗅着连城发丝的清香边低哼着小曲,连城微微后仰,将身子靠进风佑怀里,惬意的眯起双眼,感受扑面而来的暖风。行了不多远,突闻散淡的清香,两人皆睁开双眼,迎面竟是高大的群山,正前方对着一个谷口,隐约可见谷中桃红一片。
连城兴奋地直起身子,翘首以盼,发出一声声惊呼,风佑护这她的身子,也好奇的向前看去。
“佑,是桃花坞呢!都说这桃花坞是圣地,不是年年都能见到的,我们真是赶巧了!”
“怎么不能见?难道它还长脚会跑?”
“不是‘跑’是‘藏’!东隐的老人说,这桃花坞是有灵性的,它不想示人的时节,任何人都找不到它,它不想见的人,哪怕在山脚等上百年,谷口也不会开,小时候我和哥哥不信,就找了过来,却意外被我们发现了,可等到第二年再来,这里却什么也没有了!”
“这么神啊?”风佑将信将疑,连城见他犹豫,忙跳下驴背,拉着他就往山谷里跑。桃花坞是连城兄妹合起的名字,原本连惑想称它为“桃花巷”却被连城嘲笑极具烟火气,最后定了个“坞”字。桃花坞最美的是桃花,夹谷而生,蔓延十里,每逢春天,即烂漫到难收难管,却也妩媚简静,可惜无人欣赏。
“丫头……”风佑不再说话,只是从背后紧紧的抱住连城的腰,下巴抵着她的肩膀,嘴唇擦过莹润的耳垂,轻微的呼吸声从耳膜穿过,连城抬手覆住风佑搁在腰间的手,感受那怀抱的温暖熨贴,任时间静静飞逝。
“美吗?”她问。
“美!丫头,若你愿意,我们可以在这里安一个家……”
连城的泪落了下来,“家”这个词一直离她很远,她从来不敢奢望,却在风佑拉住她双手的时候朦胧地感受到它的温暖。当双手相握的时候,连城觉得寂静踏实。但是这种尘埃落定的踏实为何却依旧的不真实?是不信他,还是不信自己?
短短几天,风佑真的兑现了他的诺言。在山谷小溪的左岸,为连城建起一间简陋的木屋。木的窗,木的门,木的台阶,木的桌,木的椅,木的桶,木的杯碗……
满眼看过去,都是温馨的淡黄,看得见的年轮。连城站在屋外辛酸的笑,然而这满目的淡黄,也是看得见的孤寂……
接下来的日子如每部小说的最后,幸福而又悠闲的二人世界,桃花坞的桃花每天红了又落,落了又红,一如既往的鲜艳。连城倚在屋檐下看风佑手中的“覆海”剑气大盛,蓝芒乍现,如一团蓝色的云影飞腾,忘情舞动于银色清冷的月光下,在夜空中那蓝色光影华美异常,光华灿烂,旋出一团如花剑气。而风佑看连城仰望夜空,侃侃而谈。
她说:“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她说:爱情里的话,总是听千遍万遍都不觉得有多,于是那些撩人心扉的诗歌就有了穿越时空,自在演绎的舞台。其实,谁都知道花有败时,却谁都只留恋它盛开时的容颜。
风佑不爱她有悲春伤花的情绪,总是撒泼、调侃,惹得连城或气或笑,累了的时候连城会问他小时候的事,只是他不愿意多说,那些不堪的童年也是风佑心底的伤,连城会在他的笑闹中看清他深藏的落寞,也许人在极端困苦的环境中会生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一种是愤世嫉俗,另一种怕就是风佑这般,仿若什么都看透了,决不让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他们将系在驴脖子上的铃铛摘了下来,悬挂在屋檐下,风雨天,便相拥在窗边,听雨声,听风吹铜铃“咚咚“的声响,连城常说有琴、有茶会更好,风佑说要去买,一把焦尾琴,一把茶种,也许明年的桃花坞会在他们手中变得更加生机勃勃。可是连城不让他去,怕他找不到谷口。
“若是谷口封闭了,那我就坐在谷外哭,一直哭到它打开为止!”
“大男人也不知羞,你以为你谁啊?能感天动地?”
“不感动它,也烦死它!”
连城笑到在风佑怀里,她喜欢这样的日子,喜欢这样的男人,他能让她忘却一切烦恼,每天单纯地活着,即使他不博学,即使他有时粗俗,那也好过那些道貌岸然的男子,因为在风佑脑中,和连城相处时,总有一个心愿,那就是让她快乐。
小屋里的床很窄,窄的仅供一人翻身的余地,连城常常抱怨,每夜每夜她只得叠在风佑身上,或被他紧紧拥在怀里。可是风佑总说不改,说这样睡的夫妻感情才不会变,会一日一日更加珍爱对方,连城无奈,只得每日在风佑均匀的吐息中入睡,原来那三月初春的料峭真的敌不过两人相拥的热力,尽管单衣薄被,也常将这二人热醒,四目相对后的无奈往往引发的是一轮盖过一轮的激情。
当早晨温柔的风吹过窗前,当沉睡的连城每日张开朦胧的眼时,风佑就会把一朵桃花插在她梦的鬓间。于是花潮漫过记忆的堤岸,温情浸润心海的防线,连城感到风佑也是将春天带进了她渐黯渐淡的生命里。
堂前流水飞花,檐上春鸟浅草,秘谷美景成梦。流光溢彩的春阳里,一些花的影子飞来飘去,轻柔莹润的春雨里,一些心的飘绪游来荡去。幸福而忘了时日的两人都在想如何能把时间停滞,停滞在这个彼此心手相牵的那刻生死离别,停滞在如桃花灿烂的那朵微笑瞬息。
可在连城十八岁初春的起始,风佑并不知道她对他将如桃花追逐着流水的那份痴情,他也不知道,连城其实真的只想和他一起在春潮漫涨的溪水里,走完她人世间最后的花期……
然而他们两人的故事并不是童话,交颈缠绵后彼此都保留着一双清明的眼,风佑看得到连城每日随身携带的麝香香包,连城也看得出嬉笑后他双眼的焦虑和落寞。
薄幕冥冥,风佑每日都起身的很早,在淡淡晨雾中,连城跟着他踱步到桃林中练剑。风佑的一手剑法出神入话,有翻天覆海之势。连城从他的剑法中看出他的心有不甘,看出他胸中吞吐山河的豪情,连城明白也许自己终是困不住他的。
这乱世,无数豪杰在风起云涌中笑傲崛起,而风佑却在秘谷桃林中安身隐匿,看眼前的女子披着胜雪的绢衣,坐在清澈的溪边梳理长长的秀发。静幽的桃苑,阳光慵懒地穿过桃花林,照得摇曳的水波像缎子般柔滑,风里飘浮着桃花的甜香。不甘吗,也许吧,但这一刻心却是满足的,风佑轻抚着连城的双肩,温柔的不曾用力,接过她手中的瓢,舀起溪边的清水徐徐浇下,其实他的心是在犹豫的,是腥风血雨的战场还是着溪边浣发,当窗画眉的柔情?只是他也明白连城的顾忌,在知道她并不愿意为他生下子嗣的那一刻起,风佑觉得这样的日子也许也只是生命中短暂的一个过场……
鸟儿扑打着翅膀掠过纯蓝的天空,每天清晨,连城会轻提罗裙,踮着脚尖在林间漫步。风佑总是伴在身边,他们有时微笑,有时无语,在这个寂寞的时空里,彼此相偎相依,心是平和宁静的,但彼此都在猜测这是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生活。
晚霞晕染着风佑伟岸的身影,连城轻倚栏栅暗默默看他,小心地问:“佑,你的军队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