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绣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秋容看着面前这一对儿,心里好生不舒服。姬寻洛今日穿的是绛紫色的锦缎夹袍,衣服下摆上绣着几朵素雅的云回纹。胸口上仅有一朵银线绣的并蒂玉兰花,搭配上白玉的并蒂玉兰腰带扣子和绛紫色镶白玉坠子的发带,显得整个人俊美高贵的如同谪仙临尘。红绣穿着浅碧色的素面袄子,白嫩面颊如玉雕一般剔透,好似身上每一处都有上天刻意精雕细琢而成的。一个俊美如仙,一个柔美娇丽,让她突然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黯然的转开了眼。
杜鹃跟在红绣身旁,总是要尽量帮着自家小姐注意她不曾注意到的事情,看了秋容的表情,心中隐隐的有了数。
红绣这厢与姬寻洛说完,姬寻洛了解的点了点头,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娇人儿,鼻端溢满的是卓荦的淡雅香气。心中立即被柔情沾满,脸色也柔和了不少。
“你的想法我了解了,你与商兄商议过了?”
“还没有,不过我想他应当会赞成我的做法。”
“他的万贯家财,他会不在乎?这一次可是他一手一脚亲自拼搏而来的。相比与上次相比,会更心痛。”
红绣低垂了眉眼,不知为何,她就是相信商少行:“我想,他会愿意的。我回头会与他商议,洛寻,不管怎样你先帮我过了今天这关。”
“也好。”姬寻洛点头,从怀中取出针囊,抽出一根金针来,快速的在红绣身上几处穴位施针,道:“这也只能让你暂时头晕,脉象紊乱,相信太医来了也诊不出个什么,其他的靠你自己的演技了。你要的药,我倒是有法子,我会给你想办法。”
红绣感激的点头,冲着姬寻洛灿然一笑,没有说谢,只是如从前那般,轻轻垂了下他的胸口。
“那么我就上阵了。”
“嗯,去吧。”
红绣转身走了,姬寻洛的目光依旧看着大门的方向,呆呆的抬起手抚了下胸口的位置,满足的叹息了一声,这样,就够了。
正厅里,地当间摆着两台用红布盖着的礼物,上头还绑着红绸做的大花。
“刘公公,劳烦您跑一趟。”
“诸葛大人太客气了,能帮着太皇太后和诸葛大人传个话儿,是老奴的荣幸啊。”
红绣本来预备了一个金锭子,还没等拿出来,刘公公却到了礼品一边儿,亲自掀开了红布,道:“太皇太后的口谕。”
红绣以及她身后的一应奴仆一同下跪。
刘公公学着太皇太后的语气,尖着嗓子道:“红绣儿病了,哀家也好生过意不去,不就是罚跪个太极殿么,那身子娇弱的就十多天不能理事。底子未免也太弱了。哀家身为天家的大家长,自个儿家的奴才病了,怎么说也得顾着些,这些个药都赏给她吃,若是再治不好,哼不用皇上动手,哀家定然亲手将太医院那一群乌合之众的脑袋摘了装箱送到红绣府里去,给她赔不是”
红绣撑地的双手逐渐成拳。她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帝王无情,不只是帝王,天家的每一个人都是无情的。太皇太会对她是有赏识,可这赏识与在自家玄孙的婚事一比较,孰轻孰重立见分晓。
可帝王家的人未免太过于霸道,她毫不怀疑,就算今日她与商少行已经成婚了,他们也会想法子赐死了她的夫婿,然后让她给李彧那个不要脸的做小妾。想不到啊,世上竟然有如此罔顾他人之意的人。可是转念一想,哪一个帝王家不是如此呢?太皇太后能爬上今日的地位,稳坐于后宫首位,怎么可能是个“菩萨”?以前,都是她想的太天真了。
“诸葛大人,您请起来,点一点药材吧。”
刘公公说话的时候面上带笑,但那笑容好似嘲讽。他在宫里当差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有一下子赏赐大臣两台的瓶瓶罐罐,都是药丸药水的呢。可是瞧着诸葛大人好像受了隆恩,感激涕零的表情,刘公公又有点摸不清了。到底是朝中重臣,他可别开罪了她。
红绣起身,这才看清了太皇太后华丽丽的赏赐,她真想骂一声“氧化钙”,治咳嗽风寒的;治腹痛腹泻的;治头疼身上疼的…甚至连治疗经痛的都有。她报上去的是心疾,太皇太后给了她这么一堆的药,不是在骂她药罐子是什么?
很好,你不是说再治不好,就将全太医院的太医脑袋都摘了,装箱送到我府上来给我赔不是吗?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摘了他们的脑袋
红绣微笑着点头,将事先预备好的金锭子塞给了刘公公,才说上两句话,就觉得脑袋一晕。天下第一神医的针法果然厉害,竟然连说话的时间都给她预留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阴人我也会
(12点)
第三百九十六章 阴人我也会
在眩晕袭来的一瞬,红绣脸上的血色就好似被一下子抽干了,她自己能感觉得到,心跳如今已经紊乱的不行,时快时慢,中间还有偷停的现象。难怪姬寻洛说就算太医来了也诊不出个所以然,太医就算医术再高明,也没有见过她这样的脉象吧?身子打晃,红绣一把攀住刘公公的手臂,配合的捂住心口,咬紧了牙关——拼演技,她在行啊。事实上心跳紊乱的感觉也确实不怎么舒服,好在她心里有底,姬寻洛还在里头呢。
“哎呦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小姐小姐”
一旁的杜鹃焦急的扶着红绣的胳膊,与刘公公一同搀着红绣在圈椅上坐下。
红绣虚弱的道:“刘公公,劳烦您快在太皇太后赐的药丸药水里找找,有没有对我的症的药。”
有那么一瞬,刘公公以为诸葛大人是故意整他的。太皇太后赏赐的那些药,一看就是给她下马威用的,哪有真心给她治病的意思。可大人吩咐,他就得照办,而且办不好,说不准这位皇上眼前的红人儿的病情耽搁了就要将错处算在他的头上。
刘公公脸色煞白,冷汗直流的蹲下身,抖着手哆哆嗦嗦的将药瓶药罐翻找的乒乒乓乓直响。
“你们这群猴儿崽子,还不过来帮着找”
“是公公。”
小太监也被拉下水,一群人苦着脸在地上乱翻。
红绣一坐下,就觉得好受了不少,眯缝着眼看着刘公公和那群小太监找的满头大汗,心想着他们不过是阉人,也不要太为难他们了,便给杜鹃使了个眼色。
杜鹃立即会意,点点头上前去,蹲身给刘公公行了一礼,焦急的道:“公公,太皇太后给我们小姐的赏赐虽是好的,但是如何对症,那还是太医瞧过了才算数,再好的药,若是吃的不对了也有可能变成毒药不是?依着奴婢的意思,咱们还是快着去请张太医王太医他们到府上来才是。”
杜鹃一句话,等于给了刘公公台阶下。
刘公公长吁一口气,感激的看了杜鹃一眼,“哎呀,这位姑娘说的极是,你瞧瞧,咱家一着急,怎么就给疏忽了,耽搁了大人的病情可怎么好,小李子,小贵子,快随我去太医院”
小太监也是松了口气,应着“是”,与刘公公火烧屁股一般,一溜烟儿的跑了。
杜鹃见状,连忙叫一旁随行的元宝,“快去,将姬公子请来,小姐难受的紧,竹香,蔓香,你们过来搭把手,咱们扶着小姐到偏厅躺下。”
红绣这会儿其实也并非有多难受,随着杜鹃、竹香和蔓香出了正厅,也来不及回绣中园,到了一旁的偏厅寻了张罗汉床躺下了。
红绣心脉受损之后,惊颤会胸闷气短,杜鹃伺候红绣也有经验,帮她脱了鞋袜之后,就帮她解开了领口的扣子,自个儿坐在床尾捧着红绣的冰凉的双脚为她活血按摩。竹香和蔓香则是按吩咐将窗子门都敞开,让新鲜空气流通,只帮着红绣将棉被盖好了,怕她着凉。
才刚处理妥当,姬寻洛便闪身从窗口飞踏一步进了屋…
竹香和蔓香都吓了一跳,杜鹃道:“姬公子,小姐她…”
话没说完,姬寻洛已经抓了红绣的左手虚着眼诊起来,然后道:“施针后的症状。”
红绣点头,“我没事,洛寻,你先去歇着吧,太医马上就到了。”
“嗯。”姬寻洛点头,如来时那般化作一道紫影闪身出了窗子,再一瞧,他已经飞身上了对面的屋顶。
杜鹃虽不明白为何姬神医看了一眼就走了,可她隐约知道其中必然有内幕,也不多言。在红绣没有恢复之前,她只需做好分内之事即可。竹香和蔓香见杜鹃不问,自己也不敢多问。守在一旁安静的听吩咐。
不多时,外头就传来一阵嘈杂,有下人给二老爷大少爷请安,红绣现在呆在外院,并不是在自己的绣中园,可男女有别,商崇宗和商少靖还是不方便直接到里头来的。只在外间坐下表示一下关心——据说刘公公请太医去了,待会太医来了,可不能叫他们感觉商家的人对红绣不好。
张太医、王太医、刘太医、赵太医。穿着官府,身后跟着随从拎着药箱,四人先后满头大汗的进了屋,见红绣的症状,就知是痼疾复发。待轮流一诊脉象,却都骇的瞠目结舌。
“老夫行医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杂乱的脉象。赵太医,您看呢?”
“脉象紊乱,哎老夫现在只是在想,咱们要如何给皇上交代”
王太医看向杜鹃,道:“这位姑娘是诸葛大人的贴身侍婢吧?”
杜鹃忙道:“回大人,奴婢正是。”
“诸葛大人可是受了什么刺激,她身子已然转好,怎么今日突然发病,且病情来的如此凶猛。”
杜鹃看了眼榻上微眯着眼的红绣,道:“回大人的话,今日太皇太后给了我们小姐一些赏赐。额…”
话不必说明,恐怕不用她细细解释,太医们也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些药又不是太皇太后自己做的,要用药,还不是到太医院去提?
几名太医能在宫里头站稳脚跟,除了自身医术高明之外,更重要的就是会“看形势”,有些病,能治好的,偏偏不要治好,就那么用药吊着。有些病,明明没什么希望,还要竭尽全力。而近日诸葛红绣的病,他们不治好,皇上要拿他们问罪。他们治好的太快,太皇太后又要生气。
两难之间,几人到外间一商议,先行开了服固本养元的方子吩咐人去煎药给诸葛大人服了,别叫病情恶化了,随即将实际情况写了张折子呈给皇上,其中当然包括太皇太后赐药,刘公公去太医院请太医的事。要让皇上知道,不是他们太医无能,人家诸葛大人病情本来有好转了,而发病,是事出有因。
待有了圣旨,他们奉命行事,就不算错了。
红绣这一“病”,又是轰轰烈烈,据说皇上震怒,连罚了好几名太医的月俸,又气急败坏的去了趟永慈宫,与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谈了些什么没人知道,可皇帝走了,却有宫女瞧见太皇太后拿着帕子抹眼泪。
皇上下了圣旨:太医院这些庸才,若是连诸葛红绣的病都治不好,那朕才真要将你们的脑袋都扒拉下来装箱送到商府给诸葛大人赔罪
有了圣旨,太医当然要卯足劲。而朝中那些最会见风使舵的大人们如今看准了情势,也紧忙的对诸葛大人表示关心,一时间商府门庭若市,各种礼物补品堆积如山,红绣下令,凡是金银珠宝,一缕婉拒,药材补品才勉强收下,算是结同僚之谊,免得全都拒绝拂了大人们的美意。不过光是药材,绣中园也是另开了间厢房做库房才勉强放的下的。
红绣斜倚着迎枕,笑吟吟的翻着厚厚的礼单,道:“哎,这些大人们也太客气了,瞧瞧,咱们这儿光人参就上百株,丹烟,你待会儿拣选两棵大个的,给三老爷府上送去,就说给老太太补补身子。”
“是。”丹烟笑着退下了。
商少行责怪的看了红绣一眼,道:“你就会胡闹,有了计划也不先知会我一声,前儿我回府的时候,险些叫你给吓死”
红绣放下礼单坐直身子搂着商少行的脖颈撒娇:“好修远,你知道的,当时情况危急,我也是急中生智啊。太皇太后都欺负到我头上了,我不反击,难道还忍着不成?好在有惊无险,咱们不是成功了么。”
“是是是,你做的对。不过麻烦你大小姐下次一定要先知会我一声,我啊,最怕的就是你有个头疼脑热的,最看不得你小脸儿煞白的模样,更何况你前日‘病’的让太医都束手无策了,要不是姬兄跟我说了实情,怕是我也要跟着犯病的,再这么折腾几次,我看我就得先卧床了。”
“我错了,我错了嘛。”继续撒娇,红绣双臂吊在商少行脖颈上,用额头蹭他的脸颊。
商少行无奈又好笑的圈着她的腰摇晃,“瞧你,小狗儿似的。雪球都比你乖。”
趴在墙角棉垫上已经长大了一些的小雪球,似乎是听懂了商少行叫他的名字,张大了黑葡萄似的眼睛歪着头看着床上腻味在一起的两个人。
红绣娇嗔的捶他胸口一下,“说什么呢,你才是小狗。”
“我要是小狗,你不就是小母狗了?”商少行说到此处,突然坏坏的笑了,在她耳边低语道:“下次咱们就学学小狗的姿势。”
血一下子充上脸颊,红绣气结的拧了他好几把。
商少行却不喊疼,只是搂着她得意的大笑。
听主子们笑的如此开怀,在外头伺候的丫头也跟着抿嘴乐。这时候商福全快步进了屋,拉过梅妆道:“少爷和小姐呢?”
梅妆帮商福全理了理领子衣襟,下巴指指屋里。
商福全掐了媳妇的脸蛋一把,这才到门前,道:“小姐,曾其修曾大人带着夫人来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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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羊小懒
简介:神碗藏乾坤,种田来翻身。
第三百九十七章 真心真意
(12点)
第三百九十七章 真心真意
“干爹和干娘来了?”红绣连忙起身下了拔步床,道:“福全,你先请干爹干娘到正厅奉茶,我马上就到。”
“是。”
“丹烟,梅妆。快来帮帮我。”
“是,小姐。”
丹烟帮红绣选了身暗绿色的对襟毛领短袄,下头配着碧色长裙,梅妆则是将红绣的长发随意挽了个纂儿,以银簪子固定。
两婢女本是想挑个老气点的颜色,好去去小姐身上的“仙气儿”,毕竟她是在病着,病容少了可怎么行。谁知暗色的袄子与她细白的脸颊成了对比色,更显得她皮肤水嫩了。
丹烟有些无奈:“这种发黄的暗绿色,穿在一般人身上都会显得脸黄没血色的,怎么穿在小姐的身上倒是起了反作用。”
红绣笑道:“算了,来的是干爹,倒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就这么着吧,叫干爹久等总是不好。”
回头看着商少行:“修远,你与我一同去吗?”
商少行点头,道:“既然是你的干爹干娘,我怎能不见。”
红绣这时候才发现,商少行早已经自行将原本披散的长发梳顺,从两侧挑起两缕在脑后以黑色发带束了。配上他今日白色棉袍,这种与时下流行装扮背道而驰的打扮倒是显得他有些仙风道骨,不似凡人的感觉。
“那好,快走吧。”
杜鹃掀起夹板棉帘,道:“小油车已经备下了。”
红绣感激一笑,和商少行一前一后出了门。
急匆匆到了前头,路经之处丫头纷纷行礼问候。小丫头一左一右为红绣和商少行掀起门帘,红绣一进门,就瞧见身穿便装的曾其修和穿着牙黄色锦缎棉袄的曽曲氏。
“干爹,干娘。老您二位亲自前来,红绣心里好生过意不去。”
“免了免了,快起来,给干娘瞧瞧。”曽曲氏拉着红绣的手,道:“听你干爹说你病的不轻,连太医都束手无策,可真是急坏了干娘。”
“女儿已经没事了,您瞧,我现在下地走动不是也如往常那般了么。”红绣回头,看了眼商少行,道:“干娘,这是商府的三公子商少行,女儿的未婚夫婿,干爹许是见过他的,干娘却没见过。”
商少行连忙上前行礼,“曾大人,夫人在上,请受晚辈一拜。”
“快起来,起来。”曾其修和曽曲氏扶着商少行起身。
“早知道商府的三少爷是个俊俏人物,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商曾氏笑着打量商少行。身长玉立,白衣翩然,容貌绝俗,气度不凡。她那灵秀的干女儿,也只有这样沾着仙气儿的女婿才配得上。再加上她对商少行的所作所为早有耳闻,他为了只娶她一人,宁愿将万贯家财拱手相让也不愿纳妾的举动,着实让曽曲氏好生感慨佩服。
“既然都是一家人,三公子,你也随着绣儿叫我一声干娘吧。”
曾其修点头道:“正是如此。”
商少行听的一喜,笑着跪下,郑重的给曾其修和曽曲氏行了大礼。
红绣在一旁看的微笑着,待商少行行过礼,二人才在下手的位置坐了,有外院儿的婢女为他们上了茶。
“绣儿,你姐姐本也是要来的,不过她有了好消息,不便走动,我们就没叫她来。”
“啊?姐姐有喜了?”红绣惊喜的叫道:“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这么说过不了明年,我就要做姨妈了?”
“可不是。”曽曲氏眉开眼笑的道:“大夫给瞧了,说也就是年底的事儿。”
红绣笑道:“这下可有姐夫忙的了。干爹,干娘,恭喜恭喜。”
见丫头们都下去了,曾其修放下茶盏,叹道:“红绣,这些都是次要的,今日干爹前来,一是看看你的身子可有大碍。第二,干爹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红绣隐约猜得到曾其修要说什么,也放下茶盏,坐正身子道:“干爹不如咱们到花园走走?”
曾其修和曽曲氏了然的点头,“好,去花园赏雪也好。”
一行人离开前院正厅,到了临侧一个宽阔的院落。这里原本是个花园,不过冬日里唯有墙角几支寒梅绽开。踏着石子小路到了院子当间儿,四人站定,见周围空旷不可能有藏人的地方,红绣这才解释道:“干爹,皇上派了京畿卫贴身保护我。”
曾其修了然,他们在屋子里的对话,怕是都要传到皇帝耳中的,而此处,京畿卫的人就算想偷听,也听不到。
叹了一声,曾其修道:“红绣,你我父女一场,有些事干爹看出门道了,不能不跟你说,咱们‘赏雪’不能太久,干爹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干爹请讲,红绣洗耳恭听。”
“嗯,你如今龙宠正盛,皇上因着你的身子,连罚了两次太医,太医院的所有人都受了牵连,此时朝中大臣们早已议论纷纷,更合论太皇太后哪儿,据说也是因着你的事与皇上置气呢。你的才华就如同一座宝山。皇上如今宠着你,一是惜才。二是南楚国此际正需要你研制的东西,第三,恐怕也有个人情愫在其中.今日贤婿在场,干爹也不怕将话挑明了说。三皇子对你的心思,如今是人尽皆知的秘密,老夫猜想太皇太后上回罚你的跪,也是有此缘由的。”
曾其修看了面色沉郁的商少行一眼,又道:
“皇上毕竟是皇上,天家也毕竟是天家,你须得知道,如今你犹如在皇上的掌中舞蹈,你舞的再好看,也要皇上肯托着你才是且不论你的病症如何,可看到实际的结果,那就是皇上为了你,连太皇太后都敢得罪,但是,你记住一个道理,叫做‘物极必反’。”
红绣听的面色煞白,点了点头。这些她当然想过。
曾其修又道:“你是个宝山,也有挖空的一日不是?干爹并非危言耸听,趁着如今你恩宠正盛,赶紧为未来铺路,想想退路吧。说句不好听的,你的才华用尽,腹中所学都为南楚国所用的一日,对于那些新生事物熟知的你,便成了一个泄露天机的重大突破口。那些好东西,谁不想独霸着?你在,其他国总有法子威逼利诱的得到那些机密,你若不在呢?”
“若世上没了诸葛红绣,那些机要之法早已被研造部的几位大臣分别掌握。便再也没人会一下子泄露所有秘密了。就算没了其中的一两个,也不会导致南楚国引以为傲的先进技术面临丢失的危险。”红绣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她研制震天雷的时候,身边跟的是一批人,等研究红衣大炮,身边的人就换成了另一批。且每一个部件的研究,记录之人也都有不同。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红绣,最是无情帝王家,若是你在那个位置,也能理会得皇上的想法和做法,干爹要说的就是这些。”
曾其修的话因落下,院中便沉浸在肃然之中,曽曲氏紧张的抓着红绣的手,担忧的道:“绣儿啊,你干爹累官至二品,能这么些年稳稳当当平平安安的,还是说明他懂这些,你多听听他的,干爹干娘不会害你的。”
红绣点头,感激望着曾其修和曽曲氏。在这种人人自危,人人自保的时候,他们能来这一趟,冒着所说的话被人听去的危险,掏心挖肺的为她分析现状,没有一句是为了自己,全然为了她的未来。这一番深情,她怎能不感动?
“干爹,干娘,你们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了。”红绣声音颤抖的说完这番话,盈满眼眶的眼泪也险些夺眶而出。
曽曲氏看的心疼,搂着红绣道:“好孩子,你最是聪明的了,你这么说,干娘也就放心了。哎,你说你个女儿家,要面临着这些个勾心斗角的事,干娘还什么忙都帮不上。”
“干娘不必担心,红绣肯定会想到全身而退的法子。”看了看左右,红绣笑了起来,道:“其实这处的景儿也是不错的,咱们不如走走?”
他们说这一番话也不过几口茶的功夫,但是谈的久了,难免会有人起疑心。传到皇上耳朵里,就怕高高在上那位疑心病重,胡乱猜测。
一行四人身旁没带着奴仆,信步在院子里逛了起来,不多时回到绣中园,红绣又吩咐下一桌酒席好生招待了曾其修夫妇。待到用罢了饭,天色已经暗了。
曾其修和曽曲氏起身告辞,红绣坚持着一路将他们二人送到府门前。
“干爹、干娘慢走,待过些日我身子好了就去看您二老。”
“快回去吧,你该好生歇着,今儿也累了。”
目送曾其修和曽曲氏上了车,红绣一直站在路旁,直到马车走远了,这才转身回了府里。
“小姐,奴婢给您备了马车。”杜鹃道。
“才刚吃的太多,走一走还舒坦点,”红绣笑望着商少行,道:“修远,不介意与我散步回去吧?”
“当然不。”
奴仆在两侧为二人打着灯笼,红绣与商少行说说笑笑的一路走向绣中园。谁知才刚进了内宅,就见一个年轻的丫头怀里抱着纸钱,提着灯笼鬼鬼祟祟的往一旁一个偏僻院落去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终于知道真相了
(12点)